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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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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 (Samuel Langhorne Clemens);(1835年11月30日-1910年4月21日)是美國的幽默大師、小説家、作家,亦是著名演説家。雖然其家財不多,卻無損其幽默、機智與名氣,堪稱美國最知名人士之一。其交遊廣闊,威廉·迪安·豪威爾士、布克·華盛頓、尼古拉·特斯拉、海倫·凱勒、亨利·羅傑諸君,皆為其友。他曾被譽為:文學史上的林肯。海倫·凱勒曾言:“我喜歡馬克吐温——誰會不喜歡他呢?即使是上帝,亦會鍾愛他,賦予其智慧,並於其心靈裏繪畫出一道愛與信仰的彩虹。”威廉·福克納稱馬克·吐温為“第一位真正的美國作家,我們都是繼承他而來”。其於1910年去世,年七十五,安葬於紐約州艾瑪拉。
寫作風格:融幽默與諷刺一體,既富於獨特的個人機智與妙語,又不乏深刻的社會洞察與剖析,既是幽默辛辣的小的傑作,又是悲天憫人的嚴肅! [1] 
中文名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
外文名
Samuel Langhorne Clemens
別    名
馬克·吐温
職    業
幽默大師、小説家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作家筆名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
馬克·吐温”是其最常使用的筆名,一般認為這個筆名是源自其早年水手生涯,與其夥伴測量水深時,他的夥伴叫道“Mark Twain !”,意思是“兩個標記”,亦即水深兩潯(1潯約1.8米),這是輪船安全航行的必要條件。但亦有一説,指其在西部流浪時,經常在酒店買酒兩杯,並要求酒保在帳單上記“兩個標記”。然而,孰真孰假,或兩者皆虛,則無從稽考。他的真名叫“薩繆爾·克里更斯”。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作家生平

童年
馬克·吐温於1835年11月30日出生在美國密蘇里州佛羅里達的鄉村的貧窮律師家庭。他是家中7個小孩的第6個小孩。他只有兩個兄弟姊妹可以在童年過後倖存下來,他的那兩個兄弟姊妹就是哥哥奧利安·克列門斯(Orion Clemens)(1825年7月17日 - 1897年12月11日)和姊姊帕梅拉(Pamela)(1827年9月19日 - 1904年8月31日)。他的父親是當地的法官,收入菲薄,家境拮据。小塞繆爾上學時就不得不打工。他十二歲那年父親去世,從此開始了獨立的勞動生活,先在印刷所學徒,當過送報人和排字工,後來又在密西西比河上當水手和舵手。兒時生活的貧窮和長期的勞動生涯,不但為他以後的文學創作累積了素材,更鑄就了一顆正義的心。他的母親瑪格麗特(Margaret)在他四歲時死去,而他的哥哥本傑明(Benjamin)(1832年6月8日 - 1842年5月12日)在三年後亦死去了。他的另一個哥哥Pleasant(1828年 - 1829年)只活到吐温出生前三個月。繼這班年齡較馬克·吐温大的兄弟姊妹之後,吐温又有一個弟弟--亨利·克列門斯(Henry Clemens)(1838年7月13日 - 1858年6月21日)。在吐温4歲時,他們一家遷往密蘇里州漢尼拔(Hannibal)的一個密西西比河的港市,而這就成為了他後來的著作《湯姆·索亞歷險記》和《頑童流浪記》中聖彼得堡的城市的靈感。 那時,密蘇里州是聯邦的奴隸州,而年輕的吐温開始瞭解奴隸制,這成為了往後在他的歷險小説中的主題。
馬克·吐温是色盲的,而這激起了他在社交圈子的詼諧玩笑。1847年3月,當吐温11歲時,他的父親死於肺炎。接着的那一年,他成為一名印刷學徒。1851年,他成為一名排字工人,也有投稿,並開始給他哥哥奧利安創辦的《漢尼拔雜誌》(Hannibal Journal)寫草稿。在他18歲時,他離開漢尼拔並在紐約市、費城、聖路易和辛辛那提市都當過印刷工人。22歲時,吐温回到密蘇里州。在下密西西比河到紐奧良的旅途中,輪船的領航員“碧士比”要吐温終身成為輪船領航員,而這職業是當時全美國薪資第三高的職業,每月250美元(等於現在的155,000美元)。
由於那時的輪船是由很易燃的木材建造,因此在晚間亦不可以開燈。領航員需要對不斷改變的河流有豐富的認識,因而可以避開河岸成百的港口和植林地。吐温在他得到領航員執照(1859年)之前花了2年多一絲不苟地研究了密西西比河的2000米。在得到執照前的訓練期間,吐温説服他的弟弟亨利·克列門斯與他在密西西比河上工作。亨利死於1858年6月21日,那是由於亨利工作的那艘輪船爆炸。吐温為此感到極內疚,並在餘生中一直覺得他自己需負上責任。可是他繼續在河上工作並一直是領航員,直到1861年南北戰爭爆發而縮減了密西西比河的交通。
旅行與家庭
密蘇里州是一個奴隸州,並被大部分人視為是屬於南部的一部分,但密蘇里州並沒有加入聯邦。當戰爭開始時,吐温和他的朋友加入了一隊聯邦的民兵部隊(這在一部1885年的短故事“The Private History of a Campaign That Failed”中有相關描述),並加入了一場戰爭,在那場戰爭中有一個人被殺。吐温發現他根本不能忍受自己殺任何人,因此他離開了。他的朋友加入了南軍;吐温則到他的哥哥奧利安那裏去,那時奧利安被任命成為內華達的州長的秘書並管理西部。
吐温與他哥哥乘公共馬車花了2星期多橫越了大平原區和洛磯山脈。他們到了鹽湖城摩門教的社會。這些經驗成為了《艱苦歲月》一書中的主要部分,並給《卡城名蛙》提供了資料。吐温的旅程結束在內華達維吉尼亞城的銀礦那裏。在那裏,他成為了一名礦工。
在放棄礦工一職後,吐温在維吉尼亞城的一家報紙《企業報》工作。
吐温次後到加州舊金山旅行,在那裏他繼續當一名記者,並開始做演講。他見了其他作家如布瑞特·哈得等。一次他被分配到夏威夷州,而這成為他的第一次演講。1867年,一家當地的報紙提供了一次往地中海地區的輪船旅遊。
在他往歐洲和中東的旅程期間,他寫了1869年收集成的著名旅行信件系列《傻子旅行》。他亦見了查爾斯·蘭登(Charles Langdon)並看到蘭登姊姊歐麗維亞(Olivia Langdon)的相片。吐温對她立即一見鍾情。他們在1868年見面,並在一年後訂婚,1870年於紐約市艾瑪拉結婚。歐麗維亞生了兒子蘭登,但蘭登在19個月時死於白喉。
1871年,吐温一家遷往康乃迪克州哈特福特。在那裏歐麗維亞生了3個女兒:蘇西、克拉拉和讓。吐温亦成為了作家威廉·迪安·豪威爾士的好朋友。
吐温之後再度到歐洲旅遊,這在1880年一部書《浪跡海外》有作描述。1900年他回到美國,給他的舊公司償清欠款。吐温的婚姻維持了34年,直到歐麗維亞於1904年去世。
1906年,吐温開始給《北美評論月刊》寫他自己的自傳。一年之後,牛津大學把一個文學博士學位頒給他。
吐温比讓和蘇西都活得久。他經過了一段憂鬱的時期,這是從他的愛女蘇西在1896年死於腦膜炎時開始的。歐麗維亞在1904年的逝世及讓在1909年12月24日的死令吐温更憂鬱。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作家生涯

馬克·吐温的第一部鉅著《卡城名蛙》,在1865年11月18日於《紐約週六報刊》首次出版。這作品在那裏出版的唯一原因是因為它完成得太遲,趕不及納入阿特姆斯·沃德收集美國西部特色著作的書中。
這以後,《沙裏緬度聯邦報》派馬克吐温去當時被稱為三明治羣島的夏威夷作通訊記者,給聯邦報寄來關於那裏的事情的信。後來他在舊金山《加利福尼亞大地報》工作時也是根據這些幽默的信件寫出的,因為《加利福尼亞大地報》派了他取道巴拿馬運河從舊金山到紐約市,作巡迴記者。當時他就不斷寄出信件給報紙出版,諷刺而幽默地記錄他的所見所聞。1867年6月8日,吐温乘遊艇前往費城,要住5個月。這一遊導致了《傻子旅行》的誕生。
1872年,吐温出版了第二部旅行文學著作《艱苦歲月》作為《傻子旅行》的續集。《艱苦歲月》的內容是吐温到內華達的旅程及在美國西部的後期生活的半自傳式描述。這書以“傻子”對歐洲和中東的很多國家的批評來諷刺美國及西方的社會。吐温的下一作品《艱苦歲月》把焦點放在美國社會上。之後的《鍍金時代》並不是旅行文學作品,因為這以前的兩本書都是旅行文學作品,而這是他第一次寫小説。這本書亦很著名,因為這是吐温唯一一本與人合作寫成的書;這本書是由吐温和鄰居查爾斯·達德利·沃納寫成的。
吐温之後的兩本着作均是關於他在密西西比河上的經歷。《密西西比河的舊日時光》一系列的小品在1875年出版於《大西洋月刊》,最具特色的是吐温對浪漫主義的醒悟。吐温在《舊日時光》之後更著了《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之後吐温寫了《湯姆·索亞歷險記》,這本書描寫了他在漢尼拔的童年。吐温模仿自己小時候的性格,塑造出湯姆·索亞的性格來。這書亦引入一角色哈克貝利·費恩為配角。
《王子與乞丐》的故事情節雖然今天常出現於很多電影和文學作品中,但其實並不普遍被接納。這是吐温首次嘗試寫“乞丐”,其缺點是吐温在英國社會並沒有太足夠的經歷。《王子與乞丐》寫作期間,吐温亦開始了《頑童流浪記》的寫作,並也把另一部遊記,《浪跡海外》完成掉。《浪跡海外》是馬克·吐温中歐南歐旅行的遊記。
吐温之後的出版著作為《頑童流浪記》,這本書出版以後,令他成為更著名的偉大美國作家。《頑童流浪記》是《湯姆·索亞歷險記》的續集,嚴肅的氣氛比後者更為濃厚。這書成為了美國大部分學校的必修書,因為哈克放棄服從規矩,而很多這樣年齡的人正是這樣想(哈克的故事背景為還有奴隸制的1850年代)。吐温於1876年夏,《湯姆·索亞歷險記》發行後手寫了約400頁的《頑童流浪記》故事內容。
吐温的妻子死於1904年,這以後他才得以把他的著作審查員及編輯者--他的妻子不喜歡的書籍出版。這些書中有一本是《神秘陌生人》,這本書並未在吐温有生之年出版,所以人們找到1897至1905年之間的三種版本的手稿。這三種版本令這部著作的出版情況很混亂,而現在才可得到吐温最先寫的版本。
吐温最後一部作品是他口述的自傳。一些案卷保管人和編輯者把這自傳重新整理一遍,要令它的格式更符合一般格式,因而一些吐温的幽默字句被刪掉了。
財務問題
馬克·吐温及亨利·羅傑晚年時的友誼。吐温從出版著作賺了很多錢,但他不適當的投資令他浪費了很多錢,其中大部分是投資在一些新發明上。這包括一種新創的鐵箍、一種新的蒸汽機、珂羅版(用來給印版雕刻的機器)和一種排字機。最後,還有他的出版社,起初能成功賣出尤里西斯·格蘭特的回憶錄,但後來還是失敗了。
吐温的作品能寫成,功也該歸他的一個新朋友,因為他解決了吐温的財務困難。1893年,他與財政家及標準石油公司首長亨利·羅傑開始了長達15年的友情。羅傑首先為吐温申請了破產。然後羅傑把吐温著作的版權移交給吐温妻子歐利維亞,以免債權人奪得版權。最後羅傑把吐温的所有錢還給了債權人。吐温之後開始他的環球演講旅行,把債務都還光了。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後人評價

近代幽默文學的泰斗!
代表美國文學的世界一流作家!
他是懷有赤子之心的頑童,亦是仗義執劍的騎士!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作品目錄

《競選州長》
湯姆·索亞歷險記》(1876年)
《乞丐王子》(1882年)
頑童流浪記》(1884年)
《卡縣名蛙》
《百萬英鎊》
《敗壞了哈德萊堡的人》
《三萬元遺產》
《案中案》
《苦行記》
《壞孩子的故事》
《火車上的噬人事件》
《我最近辭職的事實經過》
《田納西的新聞界》
《好孩子的故事》
《我怎樣編輯農業報》
《大宗牛肉合同的事件始末》
《我給參議員當秘書的經歷》
《康州美國佬奇遇記》(1889年)
《哥爾斯密的朋友再度出洋》
《神秘的訪問》
《一個真實的故事》
《法國人大決鬥》
《稀奇的經驗》
《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
《他是否還在人間》
《和移風易俗者一起上路》
《狗的自述》
《鍍金時代》
《人的五大恩賜》
《傻子旅行》
《哈克貝利芬歷險記》
《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創作年表

1852年5月1日 《拓殖者大吃一驚的花花公子》發表於波士頓的幽默週刊《手提包》上。這是賽繆爾·克萊門斯的處女作。(自學的馬克·吐温在印刷所當學徒、排字時,即開始練筆,發表這個處處女作時年17歲。)
1864年6月 移居舊金山,在《晨報》工作。開始為《舊金山人》寫稿,時主編為小説家勃勒特·哈特。
1865年11月18日 紐約的《星期六郵報》發表了馬克·吐温的《卡拉維拉斯郡著名的跳蛙》。各處紛紛轉載,馬克·吐温開始在國內取得名聲。
1867年4月25日 查爾斯·韋勃出版了馬克·吐温的第一本書《卡拉維拉斯郡著名的跳蛙和其它隨筆》。
1869年7月 馬克·吐温的《傻子國外旅行記》出版,發行者為易裏夏·勃里斯。
1872月年2月 《艱難歷程》由勃里斯的美國出版公司出版。
1873月年冬 馬克·吐温與作家查爾斯·特德雷·華納合作,寫了《鍍金時代》。華納為其在哈特福特的鄰居。
1873年12月 《鍍金時代》出版。發行者為美國出版公司的勃里斯。(為美國曆史上的一個時代起一個幽默而諷刺的名字,併為世人所認同,尚乏先例)
1874年夏 馬克·吐温開始寫《湯姆·索亞歷險記》,並把《鍍金時代》編成劇本。當時是在紐約的埃爾彌拉附近的誇雷農莊。
1876年1月 《康涅狄克焦最近的狂歡節上的罪行紀實》在《大西洋月刊》上發表。
1876年夏 馬克·吐温開始寫《赫克爾貝里·芬歷險記》,地點在誇雷農莊。
1876年10月 與勃勒特·哈特合作寫喜劇《阿星》。十二月完成,但兩人的友誼從此難以維持。
1876年12月 《湯姆·索亞歷險記》由勃里斯出版。時間是在交稿後一年以上,這樣就沒有能趕上聖誕節的好生意季節。馬克·吐温開始考慮換一家出版商出版其著作。
1877年7月31日 《阿星》在紐約的“第五條街劇院”演出。五週後停演,演出者在錢財上有虧損。
1877年1月1月 開始寫《王子與貧兒》。
1878年春—1879年夏 全家往歐洲旅行,特別是遊了德國。為《國外旅遊記》收集了材料。
1880年3月 《國外旅遊記》出版。出版者為美國出版公司的勃里斯。
1881年12月 《王子與貧兒》出版。出版者為波士頓的詹姆斯·勒·奧斯谷特。
1882年4月 馬克·吐温重訪密西西比河上,以便為其《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的下半部收集材料。他遍訪密西西比河流域,一直到五月底。
1883年夏 馬克·吐温在誇雷農莊完成了《赫克爾貝里·芬歷險記》的寫作。《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由奧斯谷特出版。
1885年2月18日 《赫克爾貝里·芬歷險記》由惠勃斯特出版公司出版。
1885年3月 麻省康谷爾頓的圖書委員會稱《赫克爾貝里·芬歷險記》為“無聊之作,只能供貧民窟閲讀”。不得放在書架上,從而開始了禁書的一段歷史,其影響直至今日。雖然如此,到五月份時,《赫克》出售了五萬一千本。(這樣的禁書是個別單位的,並非全國性的)
1885年1月2日 惠勃斯特公司出版了《格蘭特回憶錄》,格蘭特一家收益四十萬元, 使得他們能免於破產。馬克·吐温也深信自己有經商的天才。 (格蘭特將軍,1月869—1月877任總統。格蘭特與馬克·吐温交誼較深)
1886年1月 馬克·吐温開始寫《在亞瑟王朝的康涅狄克州的美國佬》。
1889年12月 《在亞瑟王朝的康涅狄克州的美國佬》由惠勃斯特出版公司出版。
1894年4月16日 《湯姆·索亞在國外》由惠勃斯特公司出版。
1894年11月 《傻瓜威爾遜》由美國出版公司出版。
1896年5月 《冉·達克》由哈潑公司出版。
1896年1月1日 《偵探湯姆年索亞》由哈潑公司出版。
1897年1月1日 《赤道遊記》由美國出版公司出版。
1901年2日 《致坐在黑暗中的人》在《北美評論》上發表。(這是馬克·吐温反對帝國主義在世界各地實行侵略的名篇)
1910年冬春 馬克·吐温健康惡化。
1910年4月21日 馬克·吐温因狹心症不治逝世。
馬克·吐温的歷史命運
在美國,馬克·吐温似乎有兩個,一個是讀者眼中的馬克·吐温,一個是批評家眼中的馬克·吐温。在讀者看來,馬克·吐温幽默、滑稽、詼諧,誇張得要命,可又蠻真實的,有時還帶點刺兒;他的美國味道很足,男女老少都喜歡讀。在批評家看來,事情就複雜了。馬克·吐温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作家?是無害的滑稽家,還是社會諷刺家?早期這麼樂觀,後來為什麼這麼悲觀?他到底是創造力得到充分發揮的天才,還是看風使舵的庸人?他究竟是熱愛美國還是痛恨美國?……這些涉及到對他總評價的問題近一百年以來沒有停止過爭議,是一大研究課題,在美國叫做“馬克·吐温問題”。
上世紀六十年代,馬克·吐温是以“説笑話的能手”登上美國文壇的。一般的評論文章或者文學年鑑總是把他與“滑稽作家”、“幽默家”、“滑稽小品的作者”歸成一類,其特長是“為大多數人提供無害的消遣”。
馬克·吐温生前遭到最猛烈的抨擊是在《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發表之後。這部作品先在英國出版(一八八四),後在美國《世紀雜誌》上選登(一八八五)。選登時編輯為了“保護讀者趣味”,刪掉不少“粗話”和“低級描寫”。即使經過防疫措施,高雅的讀者還是抗議以講究文體著稱的《世紀雜誌》居然發表這樣低級庸俗的東西。但是,馬克·吐温好像沒有聽見這樣的批評,也不怕戴“敗壞英語文風的主要代表”這頂帽子,在美國出版《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時居然一字不改。
阿堪薩斯的《旅行家》宣佈説:“這本書因庸俗粗糙受到譴責”,這是因為“庸俗幽默的時代已經過去”,“由於讀者趣昧日趨高雅,誇張的幽默也為時不久了。將來的幽默必須純淨和忠實。”
標準的“少年優秀讀物”《小婦人》(一八六八——一八六九)的作者阿爾柯特奉勸馬克·吐温:“如果克列門斯先生找不出什麼好東西的話,那麼最好就別為我們思想單純的少年男女寫作了。”
為什麼後來證明是美國十九世紀的一部傑作在當時受到如此冷遇呢?
馬克·吐温是西部作家,他的創作素材都是在西部獲得的。粗獷、開放、幽默的藝術特色也是西部的。但美國當時的文化中心是在東部,西部作家的命運操在東部批評家手裏。東部批評家有時也欣賞西部的幽默作品,不過那是為了獵奇,為了消遣,並不認為這是嚴肅的文學創作。在他們眼裏,幽默家無異於滑稽演員,專長插科打諢,不能與當時的名家愛默生、朗費羅、霍爾姆斯等人並提。他們的文學趣味是“一個名叫維多利亞的時代傳到美國來的,當時粗魯的美國人忽然發了大財,就要尋求一些行為的準則,用來掩蓋他們的粗俗,要有一些上流的新式男女來做做榜樣。書中必須告訴人們,怎樣才是正派的,作家們也就這樣寫了。”①這大體上就是所謂斯文傳統,斯文傳統的紳士批評家怎麼能贊成把流浪兒、黑奴當作主人公?行騙、宿怨、格鬥怎能成為文學題材?賭咒、發誓、罵人話算什麼文學語言?東部批評家可以欣賞馬克·吐温的幽默才能,卻不承認他有什麼嚴肅的創作目的。
轉機出現在八十年代末。那時候馬克·吐温已經出版了《湯姆索亞歷險記》、《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一八八三)、《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和《在亞瑟王朝廷裏的康涅狄格州的美國人》(一八八九)等四部重要作品,通過創作實踐,他自己也逐漸認識到幽默的作用,並且懂得怎樣在理論上保衞自己。他指出“幽默家雖然輕鬆,卻有一個嚴肅的目的”——“嘲弄虛偽,揭露偽裝”,幽默家是“王公貴族、特權人物和一切騙人玩意兒的天敵,是人類權利、人類自由的天然朋友”。②一些早就認出馬克·吐温不同凡響的批評家、作家,如C.H.威伯、勃瑞特·哈特、威·迪·豪威爾斯,現在不再是少數派,他們當初的意見越來越為多數人所接受,其中豪威爾斯(W.D.Ho wells)的觀點尤其明確。作為有影響的批評家,他指出,馬克·吐温之所以不同於一般的幽默家,在於“笑話裏含嚴肅的意味,這是他反覆思考政治、社會可笑之處以後所採取的表達的方式”。一九一0年,馬克·吐温去世那一年,豪威爾斯在《我的馬克·吐温》(MyMarkTwain)一書中作出當時對馬克·吐温的最高評價:
愛默生、朗費羅、洛威爾、霍爾姆斯——這些人我都認識,我還認識我們其他的智者、詩人、先知、批評家、幽默作家;他們互相類似,象其他文人一樣;但是克列門斯是獨一無二的,無法企及的,他是我們文學中的林肯。
正當馬克·吐温在天堂與塞萬提斯、莫里哀等喜劇大師歡聚的時候,人類又傳噩耗。一九二○年,一位名叫範·魏克·布魯克斯(Van WyckBrooks)的批評家,運用精神分析法對馬克·吐温進行解剖,發表了一部全面否定馬克·吐温的專著——《馬克·吐温的嚴峻考驗》(The Ordealof Mark Twain)。他認為馬克·吐温是一位天生的藝術家,卻具有屈從環境的軟弱性,在加爾文教、金錢誘惑和東部上層階級文學趣味的強大壓力下經不起考驗,終歸失敗。
布魯克斯把馬克·吐温的一生分成三個階段。童年是在一個缺乏温暖的家庭裏度過的。他幼時有夢遊症,説明他有兩個自己、兩種傾向、兩種願望:一方面要表現個性,一方面又屈從母親。他站在父親的棺材前向母親保證今後“要做個好孩子”,證明他順從嚴禁自己的加爾文教的社會環境。他家庭之外的生活環境同樣糟糕:漢尼伯爾鎮地處開發不久的中西部,是“文化的沙漠”,“天才的種子必然會死亡”。第二階段中,在密西西比河上四年的領港生活,是他與社會關係最融洽的時間:他賺錢,家裏人滿意;又有機會發揮自己的才智,所以《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開頭幾章寫得極有詩意。可是到了西部之後,他為投機發財的社會風氣所包圍,又一次放棄藝術的追求,頭枕找礦致富的美夢。那麼他是怎麼成為作家的呢?布魯克斯説:“他下意識的願望是當藝術家,但這是發揮個性的行業,而發揮個性在他母親看來是罪惡,在社會看來是恥辱。母親和社會這兩個方面都要求他做個生意人,而他又不可能調動自己身上必需的能量去滿足這個要求。美國作家們一生中經常遇到這種困境!我們看到,這種困境終於導致馬克·吐温變成了幽默家。”③按布魯克斯的理解,馬克·吐温之當幽默家,與他想找到礦脈發財同出一源,是他又一次出賣自己藝術天才的例證。
第三階段是到東部同奧麗維亞·蘭登結婚之後。布魯克斯認為,這位富商的小姐生活圈子狹窄,唯父輩意見是從。馬克·吐温為了博得她的歡心,不得不同時討好她那個社會圈子,而那個高雅而又庸俗的社會之所以接受這個“沒有教養的”西部幽默家不是看中了他的才能,而是因為他的才能能夠賺錢。奧麗維亞根本認識不到她的丈夫是天才,卻以自己平庸的文學趣味把關,經常刪改馬克·吐温的作品。她居然認為《王子與貧兒》比《哈克貝利·費恩》高得多!馬克·吐温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天才去炮製迎合羣眾趣味、能賺大錢的小説。布魯克斯惋惜地説“馬克·吐温實際上找了一個第二個母親”!另一個對他發生巨大影響的人是《大西洋月刊》主編、全國聞名的批評家、作家豪威爾斯。馬克·吐温把他當成“解罪神父”,豪威爾斯怎麼説他怎麼改,把他的批評意見當作金科玉律,而豪威爾斯的主張是描寫“生活温和的一面”,“力求避免使自己和讀者痛苦的題材”。“斯文傳統”就是“通過豪威爾斯改造了馬克·吐温”。
這裏,布魯克斯再次運用他的“雙重性格説”:馬克·吐温身上“那個不自覺的自我”本能地反叛豪威爾斯的藝術觀點,他大罵簡·奧斯丁就是發泄對豪威爾斯的不滿,因為後者把簡·奧斯丁推為“現實主義文學的典範”。但馬克·吐温的軟弱性是主導的,心甘情願把自己擺在從屬豪威爾斯的地位。
布魯克斯認為,馬克·吐温在“第二個母親”和“解罪神父”的改造下,扼殺了藝術的自我。他到晚年懊惱不已,連聲詛咒人生。他“譴責失敗的人生,恰恰表現了他自身的失敗。”這是布魯克斯最後的診斷:
馬克·吐温是一個受到破壞的靈魂,受挫折的犧牲品。正如精神分析學家所提供的無數病例一樣,僅這一點就足以解釋他晚年的懊喪。他受到阻礙,遭到分裂,甚至違反了自己的本性;因此他身上的詩人、藝術家本性萎縮成了憤世嫉俗者,整個兒人成了一個精神虛弱者。
《馬克·吐温的嚴峻考驗》發表後引起巨大的反響。反對的有之,贊同的也有之。
布魯克斯的分析無疑存在着嚴重的缺陷。最明顯是方法論的錯誤。他不是全面考察馬克·吐温的全部材料,分清主次得出結論,而是先有一套概念,然後選用有利於自己的材料。其次,他所依據的材料主要是阿·庇·佩因(A1bert Bigelow Pai-ne)的馬克·吐温傳記,這本傳記出版較早,有些材料不甚可靠,如馬克·吐温站在父親棺材前向母親保證這一傳説。同時,作者否定西部幽默也暴露了他貴族化的偏見,他把這種文學形式與傳統的形式對立起來,説明他自己也還沒有擺脱“斯文傳統”的影響。
然而,《馬克·吐温的嚴峻考驗》仍然是馬克·吐温批評史上一部重要著作。布魯克斯提出的問題是實際存在的。馬克·吐温某些作品質量不高,明顯是為賺錢倉促成章;這不能説同美國商業社會毫無關係;他後期確有悲觀懊喪情緒,尤其表現在《什麼叫做人?》和《神秘的陌生人》中。這些問題是嚴肅的,不容迴避的。而且布魯克斯作為有獨立見解、有遠見的批評家,一直懷有嚴肅的目的。他的本意是想打破清教主義對美國文學的束縛,抵制商業化社會對文學藝術的腐蝕,他是為創造新文化而吶喊。所以馬爾科姆·考萊説,自“布魯克斯以來,批評風氣為之一變”。④
可惜的是,布魯克斯在選擇馬克·吐温作靶子的時候,由於對西部文化的無知,又套用他一知半解的精神分析知識,使自己喪失應有的説服力。
布魯克斯的觀點自然遭到許多人的反對。批駁最猛烈的是伯納特·德沃託(Bernard Devoto),他的《馬克·吐温的美國》(Mark Twain’sAmerica,一九三二)是捍衞馬克·吐温的代表性著作。
德沃託的主要觀點有兩個:一、西部文化造就了馬克·吐温,而不是相反。二、馬克·吐温到了東部以後,沒有把自己出賣給紳士階級。
德沃託本人來自西部,是研究西部文化的專家。他認為,西部並非一片沙漠,黑人、印第安人和來自各地的白人拓荒者、移民,都有自己的文化傳統。他們在拓荒活動中形成不同於東部的西部文化。許多民間傳説、民間故事經過説故事人、記者和作家們不斷的藝術加工,具有粗獷開放、幽默、詼諧等特色。馬克·吐温就是在這種文化背景中成長起來的,並且以自己的卓越才能加以發展創造,成為傑出的西部作家。他作品中寬廣的視野、詩的質地也都與拓荒地區的大森林、大河和大草原密不可分。德沃託指出,西部也有壞的方面,兇殺、賭博、宿怨、格鬥等等時有發生,這一些也在馬克·吐温作品中出現,所以馬克·吐温表現的是大西南地區整個的文明,是美國的全面形象。
《馬克·吐温的美國》還認為馬克·吐温夫人和豪威爾斯為馬克·吐温作品所作的修改主要是刪去粗話、俗語和有可能得罪人的用語,不僅不涉及主要內容,反倒幫助馬克·吐温去掉西部幽默中一些低級的東西。“改造馬克·吐温”既談不上,又何來“出賣自己的天才”呢?德沃託總的結論是:
馬克·吐温那個時代的作家中,沒有一個象他那樣接觸到美國生活這麼多的方面。他思路闊廣,不安於現狀,不知疲倦,什麼事情都要探個究竟。有人説他的幽默不觸及那個時代的弊端,實際情況是:我們經過研究之後,發現他那個時代的弊端很少不被他嘲弄過、諷刺過、譏笑過。政府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包括賄賂、腐敗、收買、把人民的正義當兒戲等等,他全評論過。有人説他向社會上的龐然大物投降,然而抨擊那個腐敗的美國的批評用語“鍍金時代”,正是他想出來的。在他創作的寬闊範圍之內,社會的爛瘡疤他沒有一個不揭的。⑤
《馬克·吐温的美國》出版後,馬克·吐温的批評家們明顯分成兩派。德沃託之所以沒有完全説服布魯克斯派,原因在於:在許多重大問題上,德沃託或者沒有涉及(如馬克·吐温作品藝術質量的不平衡問題),或者輕描淡寫(如後期悲觀情緒問題)。這些不容迴避的問題依然關係到對馬克·吐温的總評價。馬克·吐温許多材料尚未問世,也使兩派分歧無法終止。正如德沃託所説“在這些材料未公佈的情況下,對馬克·吐温的一切批評都不是定論。”
布魯克斯與德沃託兩派之爭,也反映到三十年代美國左翼文藝批評家中來。V.F.卡爾弗頓在《美國文學的解放》(一九三二)一書中批駁布魯克斯的“失敗説”,認為馬克·吐温《傻子國外旅行記》(一八六九)是“頭一部美國作品”,因為“其中的民主思想不僅表現在政治方面,也表現在經濟方面、藝術方面”。照卡爾弗頓分析,“生活在他那個時代,全美國甚至美國的勞工運動都是受小資產階級而不是無產階級的哲學所控制,他所能採取的最先進的立場只能是小資產階級的立場。對吐温這樣的人來説,這通常就是革命的立場。”同樣是左翼批評家,《新羣眾》的主編G.希克斯卻同意布魯克斯的觀點,説馬克·吐温如果“不屈從於傳統的壓力”,“有可能成為偉大的社會小説家”,而現在只“落得個供人消遣的作者”。埃德加·李·麥斯特斯要求更嚴,批評馬克·吐温只把階級鬥爭當作背景,沒有當作題材來描寫。
經過幾十年的討論,儘管分歧仍然存在,但是在下面四個問題上,大家的意見是趨於一致的。
第一,馬克·吐温是富於美國民族特色的作家。大家幾乎都同意V.L.派靈頓教授⑥的意見:“他是一個真正的美國作家——在美國土生土長,用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語言進行創作,在他身上,歐洲的東西一點都看不見,封建文化最後一條碎片都不剩了。他是地方的、西部的、又是美國大陸的作家。”
第二,他的代表作《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是一部美國名著,無論從社會內容、思想意義,還是從藝術風格、語言技巧方面考慮,都是一部偉大的小説,永遠散發出“非常清新”的“青春氣息”。⑦
第三,馬克·吐温是雅俗共賞的典範。他的作品,讀者不論年齡大小,也不論文化修養高低,都喜歡讀。這是因為他一些優秀作品具有眾多的層次,又用羣眾喜聞樂見的幽默形式表現出來。他亦莊亦諧的藝術風格既溝通了他與廣大讀者之間的渠道,又以豐富的藝術含量進入嚴肅文學的領域。
(四)馬克·吐温的語言藝術是卓越的。他只讀過小學,他的語言是從羣眾中學來的活的語言。他在民間語言的基礎上加工錘鍊,進一步創造了美國的文學語言,開了一代文風。
四十年代以後,一些學者擺脱了兩派之爭,對馬克·吐温進行多方面的探索。主要成果是出現了幾部優秀的評傳和《神秘的陌生人》真本的發現。⑧
如果我們可以把批評家比作畫家的話,那麼,馬克·吐温已經有了好幾幅畫像。第一幅畫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這是一名滑稽演員,詼諧幽默,插科打諢,妙語不絕,逗得觀眾捧腹大笑。在他去世前夕,他的肖像變了:一身白色服裝,一頭銀髮,叼着煙斗,斜靠在椅子上,莊重而又慈祥,是一個大文豪在繁重的創作之餘偷得一點悠閒。這幅畫掛了二十年,布魯克斯炮製了第三幅:一個唯唯諾諾、卑賤得神經虛弱的庸人,天才的英氣好像隱約可見,但湮沒在商業化的濃豔俗色之中。德沃託很不滿意這種畫法,來了個第四幅:才氣橫溢,粗獷豪放的西部性格呼之欲出。至今為止,馬克·吐温的畫像沒有“定稿”,美國的批評家—畫家們正在勾勒各自心目中的馬克·吐温。
正當美國學者進行多方面構思的時候,蘇聯學者們給馬克·吐温畫了一幅像,這幅畫像形成於五十年代以前,是一位高舉反封建、反資本主義、反帝國主義大旗的戰士。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美國畫派的畫法。五十年代末,他們之間發生了一場爭論。
爭論是由蘇聯《文學報》一篇署名揚·皮瑞茲涅茨基的文章引起的。這篇文章批評美國學者查爾斯·奈德編寫的《馬克·吐温自傳》(一九五八),認為“美國官方企圖忘掉這位偉大的作家”,不得已時只好“抹掉馬克·吐温諷刺中灼人的憤怒色彩”,把他説成一個“心腸慈悲、頭腦簡單的嘲弄家”,“新版的《自傳》正是這種‘文學美容’的必然產物”。⑨
奈德就皮瑞茨涅斯基的文章進行了反批評。他認為分歧在於對馬克·吐温的基本看法。他認為“馬克·吐温當然首先是一個幽默作家”,“一個小説家”,“而不是政論家”;可是蘇聯人卻認為“馬克·吐温首要意義在社會和政治評論,他攻擊的目標主要是美國社會。”奈德説,這種説法,“在多數美國人看來覺得奇怪”。馬克·吐温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作家”,是“熱愛美國的”。
這場爭論典型地反映了兩種不同的批評方向和方法。應該承認,美國學者多少存在忽視馬克·吐温政治性材料的傾向。例如,奈德把馬克·吐温的小品、雜文、政論視為“沉悶的新聞文字”,又如,關於《湯姆·索亞》和《哈克貝利·費恩》的論著浩如煙海,但很少有人去鑽研他的《鍍金時代》(一八七三)和《赤道環遊記》(一八九七)。關於他後期的悲觀哲學,美國學者常常孤立地探討他的心理因素,卻不願意把這個問題同他晚年激烈的政論聯繫起來作橫向的綜合研究。在這一點上,蘇聯的批評無疑是正確的。
但蘇聯的批評似乎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們在文學批評即社會批評的思想指導下,過於強調馬克·吐温直接抨擊社會和政局的作品,甚至不能容忍別人對他進行審美的考察。由於二次大戰後美國麥卡錫主義猖獗,突出一下馬克·吐温揭露“金元帝國”的作品和反帝政論是完全必要的,這正是文藝批評多功能的表現。但第一我們不要忘記他是一個創作家,第二對他非文學的作品也要持客觀態度。例如,馬克·吐温在嘲弄歐洲君主政體的同時情不自禁地讚賞美國共和政體;對於美國民主選舉制度,他也積極地提過改進意見,還身體力行參加過競選活動。承認他有讚揚美國民主一面,不等於貶低他的歷史地位。馬克思主義者怎麼能不尊重歷史的辯證的發展呢?如果把馬克·吐温與“鍍金時代”隔離開來,把他孤立化、絕對化,那就把他當作神而不是人了。至於只向讀者強調於論者有利的一面,瞞下不利的一面,這恐怕與馬克思主義相去更遠。
我國早在馬克·吐温生前就有了他作品的譯文。迄今為止,他的作品凡屬重要的,幾乎已經都與中國讀者見了面。在研究評論方面,我們解放前後分別受美國和蘇聯學者觀點的影響。解放前,我國對馬克·吐温的評介多數採取約翰·梅西(John Macy)的觀點。梅西是美國文學史家,他充分肯定馬克·吐温的成就,又批駁過布魯克斯的觀點。解放前介紹過馬克·吐温的曾虛白、趙家壁都參照了他的觀點。茅盾在《小説月報》上推薦過布魯克斯的《馬克·吐温的嚴峻考驗》,但估計未必研讀過,至少沒有受它的影響,因為茅盾主要讚揚馬克·吐温的民主思想。魯迅《夏娃日記》小引中説,“他的成了幽默家,是為了生活”,後來“分明證實了他是很深的厭世思想的懷抱者”,這些話聽來有布魯克斯的味道。不知是魯迅看過有關論著,還是出於藝術的直覺?
解放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對馬克·吐温的評介完全採取蘇聯的觀點。蘇聯學者的文論幫助我們瞭解馬克·吐温批判揭路美國社會的一面,這是美國學者所欠缺的。但同時我們也給自己套上了無形的繩索。文學批評=社會批評這套模式使我們陷於片面:政治諷刺小品《競選州長》的威望遠遠超過他的成名作《加利維拉縣著名的跳蛙》;長期忽略藝術風格的探索又使我們未能從總體上賞識馬克·吐温的幽默特色,更談不上把他同歐洲文學史上的喜劇大師作比較研究。至於怎樣把馬克·吐温的作品直接當成政治宣傳工具,我們的本領不在“老大哥”之下。
學習蘇聯的一項很重要的成果是所謂批判現實主義的問題。不少文章稱馬克·吐温為“批判現實主義作家”,算是給了他最高的榮譽。但這個稱號送給馬克·吐温是否恰當?馬克·吐温以誇張手法著稱,有時甚至荒誕,如早期的某些短篇、中期的《在亞瑟王朝廷裏的康涅拉薩狄格州的美國人》和後期《斯托姆斐爾德船長天國遊記》。這種寫法是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嗎?馬克·吐温也常常用浪漫主義的筆調抒寫人物。我不否認馬克·吐温常用現實主義的寫法,對現實採取批判的態度,問題在於怎樣對待那些非現實主義的成份。好在現實主義“無限廣闊”,胸懷最寬,管你是荒誕的還是浪漫的,反正都是“現實的反映”,均可團結,吸收它們加入現實主義的隊伍。“批判現實主義”這個用語具有籠統、模糊的性質。按照“批判現實主義——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晉級公式,凡生活於十九世紀、對現實多少採取批判態度而又“未能在無產階級身上找到出路”的作家,都可以贈送“批判現實主義”這一頂海綿做的帽子。結果,馬克·吐温與果戈理,福樓拜與屠格涅夫,巴爾扎克與托爾斯泰都差不離。⑩這實際上是取消創作方法和藝術風格的多樣性,不利於對古典作家的賞析和借鑑,更不利於促進我國創作多形式、多風格的發展。
可喜的是,七十年代末以來,馬克·吐温研究取得了進展。有的同志提出“真正的馬克·吐温”這個問題,有的注意到他的幽默形式,也有的較為深入地研究了馬克·吐温與中國這一課題。相信在不遠的將來,我們能夠獨立構思馬克·吐温的畫像。不過,我們最好不要畫獨一無二的“標準像”。多樣出真理,真正的馬克·吐温存在於多種多樣的畫法之中。
附記:本文引文除註明出處外,引自下列論著:
E.Hudson Long:MarkTwain Handbook(1957)。P.S.Foner: Mark Twa-in:Social Critic(1958)。
關於馬克·吐温在中國的情況,參閲過劉海銘同志的碩士論文:Mark Twain in China(一九八四)。
(本文馬克·吐温像,丁聰畫)
① 詰·艾倫《馬克·吐温傳奇》,張友松、陳瑋譯,中國青年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
② 一八八八年接受耶魯大學文學碩士時的講話。
③ 《馬克·吐温的嚴峻考驗》的引文均根據紐約梅里亭書局的一九五五年版。
④ 見一九五五年版《馬克·吐温的嚴峻考驗》序文。
⑤ 見美國波士頓列特爾·布朗公司出版的該書一九三二年版。
⑥《美國思潮主流》(三卷,一九二七——一九三○)的作者。
⑦ 諾曼·梅勒語,見《哈克·費恩活到一百歲了》(《紐約時報書評》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七日)。
⑧ 以前流行的《神秘的陌生人》原名《小撒旦紀事》,未完,經佩因編刪而成。六十年代初,芝加哥教授W.M.吉伯孫在馬克·吐温手稿中發現並審定出一份完稿,題名《第四十四號,神秘的陌生人》,於一九六九年出版。
⑨ 見奈德編《馬克·吐温與俄國人》,紐約希爾與王出版公司出版,一九六○年。
⑩ 此處僅指“批判現實主義作家”頭銜而言。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經典話語

馬克·吐温經典話語
一次馬克·吐温應邀赴宴。
席間,他對一位貴婦説:“夫人,你太美麗了!”不料那婦人卻説:“先生,可是遺憾得很,我不能用同樣的話回答你。” 頭腦靈敏,言辭犀利的馬克·吐温笑着回答:“那沒關係,你也可以像我一樣説假話。”
馬克·吐温收到一封信。這是一位青年人寫來的,他想向馬克·吐温請教成為大作家的訣竅。信中説:“聽説魚含大量的磷質,而磷是有利於腦子的。看來要成為一個大作家,一定要吃很多魚吧?但不知道你究竟吃的什麼魚,又吃了多少呢?” 馬克·吐温回信説:“看來,你得吃一條鯨才行。”

塞繆爾·朗赫恩·克列門斯幽默故事

馬克·吐温的幽默故事
一次偶然的機會,馬克·吐温與雄辯家瓊西·M·得彪應邀參加同一晚宴。
席上演講開始了,瓊西·M·得彪滔滔不絕,情感豐富他講了20分鐘,贏得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然後輪到馬克·吐温演講。
馬克·吐温站起來,面有難色地説:“諸位,實在抱歉,會前瓊西·M·得彪先生約我互換演講稿,所以諸位剛才聽到的是我的演講,衷心感謝諸位認真的傾聽及熱情的捧場。然而,不知何故,我找不到瓊西·M·得彪先生的講稿,因此我無法替他講了。請諸位原諒我坐下。”
法國名人波蓋取笑美國人歷史太短,説:“美國人沒事的時候,往往喜歡懷念祖宗,可是一想到祖父一代,就不能不打住了。”
馬克·吐温回敬説:“法國人沒事的時候,總是想弄清他們的父親是誰,可是很難弄清楚。”
馬克·吐温還是一個不大知名的作家時,有人把他介紹給格蘭特將軍。
兩人握過手後,馬克·吐温想不出一句可講的話,而格蘭特也保持平日的那種緘默態度。最後還是馬克·吐温結結巴巴地説了一句:“將軍,我感到很尷尬,你呢?”
馬克·吐温外出乘車。當列車員檢查車票時,他翻遍了每個衣袋,也沒有找到自己的車票。剛好這個列 車員認識他,於是就安慰馬克·吐温説:“沒關係,如果您實在找不到車票,那也不礙事。” “咳!怎麼不礙事,我必須找到那張該死的車票,不然的話,我 怎麼知道自己要到哪兒去呢?”
馬克·吐温常常向人説起他小時候的一段傷心往事。據説,馬克·吐温出生時是雙胞胎,他和他的雙胞胎兄弟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連他們的母親也分辨不出來。
有一天,保姆為他們洗澡時,其中一個不小心跌入浴缸淹死了,沒有人知道淹死的究竟是雙胞胎中的哪一個。
“最叫人傷心的就在這裏。”馬克·吐温説,“每個人都以為我是那個活下來的人,其實我不是。活下來的是我弟弟。那個淹死的人是我。”
馬克·吐温有一次到某地旅店投宿,別人事前告知他此地蚊子特別厲害。
他在服務枱登記房間時,一隻蚊子正好飛來。馬克·吐温對服務員説:“早聽説貴地蚊子十分聰明,果如其然,它竟會預先來看我登記的房間號碼,以便晚上對號光臨,飽餐一頓。”
服務員聽後不禁大笑。結果那一夜馬克·吐温睡得很好,因為服務員也記住了房間號碼,提前進房做好滅蚊防蚊的工作。
曾有一位專門喜歡在細節上吹毛求疵的批評家指責馬克·吐温説謊。馬克·吐温回答説:假如你自己不會説謊,沒有説謊的本領,對謊話是怎樣説的一點知識都沒有,你是怎樣判斷我是説謊呢?只有在這方面經驗豐富的人,才有權這樣明目張膽地武斷指責。”
參考資料
  • 1.    沈智編著,清華北大狀元最愛看的中外名著大全集 特惠超值版,萬卷出版公司,2010.07,第3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