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學：它的歷史、性質和方法

該書共分為九篇，分別敍述了地理學的歷史，地理學的性質、任務，地理學的研究方法，地理學概念和思想構成，地理學的特殊手段，地圖和圖片，地理學的文字表述和地理學教育。貫穿所有這些部分的中心思想是地理學的區域特性。地理學的歷史表明其科學任務在於瞭解區域，地理學的對象是人類和自然的區域性，地理學的重要方法是區域比較方法，地理學作為區域科學而在科學體系中佔有特殊的重要地位，地理學的價值就是從“三維”現實的區域——空間角度來了解人類和自然。該書涉及了地理學基本理論的所有重要方面。 ^[4] 

赫特納從學生時代起就開始研究地理學方法論。1877年他在哈勒學習，後轉學到斯特拉斯堡，繼續研究智利和西巴塔哥尼亞的氣候。1881年獲博士學位，接着研究薩克森高地的地質。1882年—1890年先後兩次去南美洲旅行考察，並繼續研究地理學方法論。1890年起，在萊比錫大學講授南美洲課程。1895年創辦《地理雜誌》，並主持編輯該雜誌達40年之久。他曾到俄國（1897年）、北非（1911年）和亞洲（1913年一1914年）等地廣泛旅行。1895—1905年，赫特納發表了許多關於地理學理論的論文，在1927年整理為單行本《地理學：它的歷史、性質和方法》出版。 ^{[2]  [6]} 

赫特納認為，詳細研究地理學史是考察地理學的性質和任務的前提。地理學史可被認為是一種“發現史”，但它不是單純地敍述各種發現的過程，而是從各民族、各時代的動力和能力去研究各種發現的過程，並重視各種發現對事物的一般過程所產生的影響。同時，地理學史也研究空間、地點位置的確定過程和地圖測繪的演進，以及闡明各時代人們對不同地區的自然狀況和文化的認識程度。

赫特納將地理學史分為六個時期：（一）自然民族和古代文明民族的地理學十分狹隘且大都着眼在實際方面。如測地術、天文學的研究和繪製粗糙的地圖等。（二）從希臘時代初期到羅馬帝國衰弱為止的上古時代，地理學較過去有很大發展，出現了像埃拉托色尼、托勒密等學者。但地理視野仍限於地中海區域及鄰近地區，研究工作受形而上學玄想的影響較大。因缺少儀器與技術，地圖學的發展與研究成果的流傳很困難。（三）從基督教在歐洲的傳播到文藝復興初期為止的中古時代，地理學發展落後於上古時代，視野僅擴展到整個亞洲。該時期的晚期較初期有進步，如大地球形學説的復活、航海圖的出現等。（四）從1492年美洲發現開始，到18世紀末為止的近代地理學，其視野大為拓寬。大地球形學説由環球航行得以證實；對地區氣候差異、植物高度分帶、地表形狀及地球內部狀況的研究以及世界地圖的繪製等都取得較大突破；馬爾薩斯、亞當·斯密等的研究為人口地理學、經濟地理學的創立奠定了基礎。（五）從1799年洪堡開始美洲旅行開始，近代地理學又進入一個新時期。在此期間，空間知識擴展到兩極附近，測地和製圖技術進步很大，對構成地表形狀的過程的解釋由水成論、火成論發展到漸變論；取得像洪堡所畫的平均年等温線等開拓性成果；加強了人類與各地自然情況之間聯繫的研究。（六）從洪堡、李特爾之後到現在的當代地理學在特徵上區別於前一時期。隨着殖民、交通、技術等方面的進展，空間知識最後到達兩極，歐洲已成為經過精密測繪和仔細考察的地區；對亞、非、美洲的認識有了長足的進步；地圖投影、地貌學、土壤學、水文學、氣候學有了蓬勃的發展；基於進化論和生態學的觀點，植物地理學、動物地理學也超過了前一時期。 ^[1] 

科學是一個整體，但它的範圍日益增大，早已導致分裂與劃分。地理學要不陷於漫無邊際，不犧牲所有思維的有效性，必須確定它的性質、任務及它在科學體系中的地位。地理學在此方面並不缺少嘗試。有從邏輯方面確定地理學性質的，有從科學的歷史發展推論來確定地理學性質的，但都失之偏頗。確定地理學為一門一般的地球科學也不合理，它犯了把地理學擴大到其它學科的錯誤。地理學就其性質看，在歷史上已確定為關於地球空間的知識，可叫做區域學，它和地球物理學、地質學是並列的。許多把地理學定義為關於地球的科學或賦予它二元論者，事實上也把區域考察置於優先地位。地理學不應偏重個別事物的地理分佈而忽視空間的充填和地區、地點的特徵。地理學伸展到所有自然界和人類的範圍，它既不是自然科學，又不是人文科學，而是兩者兼而有之。

赫特納指出，地理學着重考察那些隨地點而異，且對別的現象範圍有重大意義的地表事實。這種觀點的建立可避免地理學研究過於龐雜且誤入相鄰學科的危險。地理學所考察的時間總是根據需要而針對某一特定時間的，不僅指現在或整個人類時期。從區域學的觀點出發看地理學的分支學科，就會認為數理地理學、地球物理學、固體地表地理學、地質學是地理學的輔助學科和前奏，而把地球表面的水理解為一個巨大的循環系統，從空間配置、地形構成、水量平衡等方面進行考察的地理水文學，重點研究海洋差異性的海洋地理學、着重研究大氣總狀況和一般特徵的氣候學才是地理學不應放棄的分支學科，同時還應有研究在同一地區內其它現象對動植物界的地理制約和動植物界對其他現象範圍的作用的植物地理學、動物地理學，以及將人類對自然界的依附和人類對自然界的反作用為研究對象的人類地理學。歷史地理學只是在用過去解釋現在時才屬於地理學。美學地理學在用美學的觀點審查地區自然現象所具有的美學價值時屬於地理學範疇，但不能置於地理學之上。實用地理學因能夠對政治、經濟、外交等方面問題作出自己的評價有改進建議而存在於地理學中。 ^[1] 

赫特納認為，地理學的活動有三種：發現、確定位置和空間、瞭解地區的內容。地理發現時快時緩，其原因有三：導致進行發現的動機，為此而存在的手段和必須克服的障礙。定居區域的擴張、佔領性戰爭、傳教活動、貿易、冒險、追求知識是各時期的地理發現的動機。海洋、山脈、交通、暖濕環境、野獸、當地居民的敵視，都可成為發現工作的障礙。地點測定和測繪地圖已日益成為天文學和測量學的工作，它們是地理學的輔助科學。瞭解地區內容的研究只有將直接考察與文獻研究結合起來才是最有成效的。這種研究方法隨着資料的日益積累和未經研究地區的日益減少而日趨重要。地理學對地表現象的因果聯繫的研究是從19世紀70年代才開始的，自此它才完全成為一門科學。其研究方法應是演繹法和歸納法的結合或比較法，同時用想象和批判來不斷促其發展。此外，地表各點並不是互不相關地彼此接壤的，而是相互聯繫着構成一複合體，研究其空間聯繫也是地理學的重要任務。人們可從運動系統、形成規律、起源理論出發，對空間聯繫進行構想。對地理學的不同部分也應按自然界的不向特點，對其採取不同的研究方式。 ^[1] 

赫特納指出，地理學的基本概念和基本原則是地理學制圖和文字表述工作的必要基礎，但此項研究並非輕而易舉。只有從直觀出發，進行抽象概括才能形成一般概念。以區域觀點考察地表事物和事變過程，意味着不僅瞭解各地區的不同，而且要偏重瞭解各地自然現象間的因果聯繫。對地理概念的認識不以提出類概念和形成規律性的理解而終結，還應包括那些被遺留的、十分有價值的個別事物。地理現象之間的因果聯繫是錯綜複雜的，要提出嚴格有效的規律，必須提出大盤的前提條件，因而是十分困難的，但地理學者不能因此而放棄提出普遍適用的規律。作為地理學對象的地表概念應包括一切自然界、土壤、水、空氣動植物界、人類和它的活動。從概念出發，固體地表的考察只重視固體東西和水圈、大氣圈的對比，植物地理學着重探討植被和植被羣落，人類地理學重視那些受自然環境制約的聚居、交通和地區經濟生活的研究。這裏要善於鑑別哪些是真正屬於地理學要研究的，哪些不是。在確定地理事實的範疇後，要進入對地理事實因果關係的分析。首先要探索那些導致地表變化及狀態的宇宙能和地球能在各個自然界中如何起作用，其次在堅實的自然地理學知識下探索與自然界相關的人類情況。為了便於考察，人們對各個自然界中的地球空間進行分類，確定劃分環節和將地表空間不斷分解的地理區劃。最初的區劃是建立在河流、分水嶺、山脈等方面，然而這些都是人為的區劃，還沒有抓住事物的本質；李特爾的基於土地構成的目的論區劃也站不住腳，只有建立在成因和因果聯繫上的自然區劃才是真正的區劃，其中無機自然界比有機自然界和人類情況對地理區劃的作用更大。另外，探索美學地理學和實用地理學的概念和原則也很有意義。 ^[1] 

《地理學：它的歷史、性質和方法》一書出版以後，在國際地理學界產生了廣泛而持久的反響。它在獲得有力支持的同時，還導致關係到地理學的存在和發展的熱烈討論。數十年來，不斷有地理學家撰文、著書，介紹、闡述赫特納的地理思想，併力圖把它同當時地理學的新發展聯繫起來。赫特納地理學理論體系在國際地理學界至今仍有重大影響。雖然該書免不了打上作者個人和時代的烙印，但仍不失為近代地理時期地理學思想的理論和方法的經典著作。 ^[4] 

阿爾夫雷德·赫特納（Alfred Hettner，1859—1941），德國地理學家，近代地理學區域學派創始人。曾到南美各國、俄國、北非和亞洲旅行。長期從事地理學方法論的研究。致力於為地理學奠定堅實的哲學與科學基礎，對德國地理學的新發展影響較大。主張地理學是研究地區差異的科學，探討人與地在區域上的相互關係，認為自然與人文現象的具體結合，應統一於區域之中，地理學應注意空間分佈的研究，地球表面地理現象的區域分異是地理科學的基本內容，強調地理學即方誌學的觀點。主要著作有《地理學：它的歷史、性質和方法》《地理學基礎》《比較區域地理學》4卷和《地理科學叢書》11卷等。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