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洲

周七洲 ^[1]  （1988.02.14— ）湖北十堰人。2006年開始詩歌創作，已完成長篇抒情散文詩《自由鳥》、自由體長詩《雪葬》、抒情詩體系《世紀森林》的序曲部分：《思想碎葉之詩神的來 臨》和戀歌《真愛永恆》系列《當我老了》《春暖花開》《冬鳥與春天》等。2008年5月發起中國詩人聯誼社(ChinaPoet點Org)並創編《民族詩刊·中國詩卷》(暫為網刊)，2009年創辦詩人門户www點shiren點cc和民間詩刊網www點shikan點cc。

詩人是一個隱沒的歌手，他在自己的心靈裏獨唱生命之歌；詩人是一隻勇敢的自由鳥，應該活躍在時代的風雨裏敏鋭地洞察和預感未來！

説起詩歌，就會有人將它喻為“國家最珍貴的寶石”、“心靈湧出的最醇美的歌聲”、“熱烈純淨自由無拘的裸露的靈魂”、“沒有音響和旋律，但依舊是最動聽的音樂”、“詩人費盡艱辛開採了萬噸語言礦藏才提煉出來的鐳”等等之類的東西，這些對詩歌的讚譽，都足以説明，它應該還算是文學殿堂中最精粹最高貴的藝術之一了。

我讚美詩歌，並極力認同它在文學中的地位，倒不是因為我對它的鐘情，或者在它的領域裏能夠發揮與之相關的技巧或獨有的優勢。只是對文學有了較為廣泛的認知和領悟，在產生了自己獨特的表達和抒情方式以及審美意識有所提高之後，一種心靈對語言和詩意的自主的皈依。

誠然，詩歌有最具藝術性的語言和它特有的氣質。它幾乎涉及到文學的各個領域，無論散文，戲劇，還是小説，或是其它文學雜體，隨筆小品之類的，詩歌都能以其獨有的藝術魅力深入其中，併為它們注進靈動善美和厚實的因子，使之凸顯出文學的純粹性、思辨性、啓示性以及語言的可塑性。總而言之，詩歌是文學的精髓和核心，人類一切高級的智慧思維活動，比如對繁複雜蕪的生活的處理並替之留下記憶，為現實事物賦予它應有的價值和真實的個性，各種情感和哲思的準確精當的表達，以及對意識流原生態的描摹等等，都是人們在物質生活充裕自足之後有意無意地對詩歌氣質的直接或間接的體驗，這當然也包括對詩歌本身的賞析與品味。

詩歌有如此優秀的品質和文格魅力，以及在各種文學環境下極強的適應和生存能力，這注定它能在“物種的更替”和時代的變遷中演化成更具藝術內涵、更具生命力和活動力的文學品種，或者確切地説，它能進化成比其它文學品種更能體現人類的精神面貌和思維動態的一種持久的、能夠精神化的寫作體裁。

作為一種大眾青睞的或者將為更多文學愛好者接受的文學體，詩歌在當代欣榮也就自然而然了。當網絡也介入文學領域，各個階層、各個羣體的知識分子都積極地參與進這次文壇盛會時，詩歌數量在短期內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迅猛增長似乎就成了必然。再加之詩歌本身極強的繁殖能力和生命力，大眾的每一顆心靈都有可能（也許更肯定一些）成為它們誕生和成長的沃壤。

這也並不奇怪。其實，每一個人都擁有一顆發現真善美，併為之賦予文字和語言的心靈；而且在這顆心靈裏，藴藏着豐富的但未被髮掘的詩之清流，正如甘甜的泉源是隱蔽於叢林深處一樣，有待於開採。即便是這樣，當今的詩海就已經足夠的波瀾壯闊了。我驚歎於這種波瀾的壯闊，並時常在這浩渺的大海里泛舟，偶爾也會在此激盪出一些不足言論的微波。我知道我的力量有限，言行也徒然。但既然有浪興起，不免會波及我身邊的一些熱愛文學的人。他們書寫他們感動的事物和他們發現的真善美，不為名利所束，亦不受錢權所挾，僅僅是一種自由的抒懷和對人生的某一時期感悟的保持。

我尊重每一顆抒情的心，如同尊重我自己的一樣。因此，我並不慣於對他人的詩歌（我説的是富含詩意或者具備詩歌氣質的文字，而非徒有其形的語言和分行的短句）評頭論足，説長道短……詩無達詁，就我個人認為，詩歌應該是少有評論的，它的矜持的內涵和自我延展的思想是由讀者去意會的，而不是某一個詩論者的言傳或者“高見”……任何一個試圖對詩歌進行深度解析的人，都有可能成為誤導他人領悟詩性和束縛詩歌本意延伸的始作俑者。“詩人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因曲解而受到讚揚或者誹謗。”……當詩歌本身淪為被評論的對象時，它的意義和作用似乎就改變了。詩歌並不是用來展示個人才華（也許我這樣説並不符合某些人的口味），或者藉此提升和鞏固社會地位贏得尊敬的工具。從某一程度上講，作為詩作者對生活和生命的思考結晶，作為一塊對祖國最美麗的語言進行改革和創新的試驗田，詩歌最根本的作用是帶有啓蒙性的。正如美國民主詩人惠特曼所説的那樣，“最偉大的詩人並不是寫得最好的人，而是給人啓發最大的人；不是其意思一目瞭然的人，而是給你留下很大的餘地去渴望、去抒發、去研究，留下很多的東西由你自己去完成的人。”在這裏，也隱藏着他對詩歌的看法，即詩歌具有啓蒙性的作用。我贊成惠特曼的主見，並矢志不渝地予以擁護和傳承。是的，最偉大的詩人，一定是一個善於啓發他人去思考和感悟並使之完美地體驗生活和享受生命的人。

在上面，我已經提到了，詩歌是比較能體現人類精神面貌和思維動態的一種持久的、能夠精神化的寫作體裁。説得直白一點，就是詩歌的靈氣具有補償生命內質的作用。……在物質充裕，或者精神受迫於慾望的束縛時，把詩歌作為靈魂因缺乏詩意的濡潤和少了愛與感動而變得虛萎的一種補償和充實，並以之對靈魂本身進行滌洗。呵！這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情啊！……“靈魂的滌洗需要詩和智慧，//每一次思想的泯滅和復生，//都是一次自我與自我的較量與抗爭——//死於舊我進而孕育出新生的希望……”（節選自我的長詩《雪葬》）。

“死於舊我，進而孕育出新生的希望”，在這裏，此話意在説明詩歌應該是創新的，無論其形式、語言、乃至它的本質即詩歌的主題，都應該是創造性的，並且具有遠景和開拓大眾心靈荒蕪之隅的能力。……一切具有震撼力的語言、思想以及重大的主題，大都是在詩歌這片試驗田上誕生的。在這裏，我並不是誇耀詩歌有多麼的偉大和神聖，而是僅僅對詩歌本身的一種使命和功能的闡釋，以及使它保留鮮活力和生命力，詩人應該對詩歌作怎樣的努力和探索。換句話説，要重振民族詩歌，就得創造和改革。這也就是詩歌前進的動力所在。

説到詩歌的改造，請允許我引用詩評家朱先樹的一句精闢的論述，“與其我們花大力氣去規範詩體，不如在詩意的發掘，形象的運用，語言的提煉，詩句的精緻，內在韻律的和諧上下功夫。”重振民族詩歌，並使詩歌的火炬一直傳遞下去，朱老前輩所指明的是必需的，但僅此也並不完美和充實。……重振民族詩歌，還必須從詩歌的本質上進行改革，即詩歌思想主題的改革。這就好比一個女孩要使自己完美，外貌的整飾和裝扮是需要的，但根本的是要把真誠、善良、美好、高尚、純潔、可愛、親和等等諸多優良品質注入心靈和生命內部，並對這些加以發揮和應用。……時代在變化，社會在發展，時代的主題也會隨之變化。因此，詩歌的主題也需要改造，而不能囿於某種或幾種現有的思想和觀點。……一切文藝的成長是跟時代的變遷和社會的前進同步的。詩歌則尤其如此。作為“要活在時代裏面”（郭沫若語）和“對時代的風雨有着預感的鳥”（茅盾語），詩人更應如此。正如希臘大詩人奧·埃利蒂斯説的那樣，“詩人必須努力表現純新的東西”。

時代總是在前進的，社會也是要發展的，但無論怎樣的變化，滄海桑田也好，日新月異也罷，詩人從現實世界裏提取出來的主題總應該是嚴肅深刻而高尚的。……對於流行的或者媚俗的思想和概念不帶任何思考和選擇地接受，並從那裏壓縮出一些旨意，進而憑藉想象力加以發揮，大都會對詩歌本質的改良造成一定的影響和障礙。我贊成把詩歌從想象中寫到現實裏去，凡是來源於對祖國命運的憂慮、對生活和生命（包括生存、死亡和不朽）的探究、對社會動態時事政治的留意和考察、以及對造成新世界不穩定的因素的比較和剖析等等諸多方面的主題，都是詩歌應該採取並加以應用的。……詩歌有必要帶上政治性和烙上時代的印記。“一位大作家可視為國家的第二內閣”，這話應該是沒錯的。文學家一旦關注起他們所在的國家和時代的政治、經濟、文化及其他的與人民利害攸關的事務，併發揮他們獨有的、敏鋭的、富有批判性的眼光去監督和發奸擿伏，他們完全能夠贏得為人民和大眾代言的權力——為他們代言出長期壓抑在他們心中的但又無法沉默的東西。

無論怎麼講，富含深意的詩歌，的確而且總是能夠把人民的意志和需要表達出來的。詩歌給了大眾心靈和精神無文字記載的部分以真實並反映其最需要清理和洗滌的部分。在我們的時代裏，詩歌沒有被物質化的潮流窒息，反而以前所未有的活力進行自我展示和自我肯定，這並非僅僅依賴於詩歌本身的優秀特質，更重要的是，它滿足了人民大眾的心理需求。……當然，我絕不會否認已有的、永恆不變的、歷代為文人歌唱的，比如自由、和平、民主、平等、真善美、愛和感動、親情和友誼、人生和死亡甚至涅槃等重大主題的存在價值。……詩歌一旦被注入這些永唱不衰的東西，它們往往會讓人覺得有一種內在的強烈衝動——這些是詩歌及其包含的事物和生命的本質、思想精神和靈魂啊！……一個真正作家和詩人的作品，是可以將它們——甚至除此之外的一個國家、民族乃至整個世界的思想感情——真實無誤而且完整巧妙地表現出來的。在這裏，我並非為哪個作家和詩人標榜偉大或賦予榮光，而是用一種含蓄的文字提示他們該寫什麼，該在哪些方面傾注精力和熱情，而不僅僅為如何去寫苦苦發愁。

説到該寫什麼，我不禁想起了世界文豪之一的歌德對詩人（也許範圍要擴大一些）下的一個定義，“如果只能表達自己的一點主觀感情，他是不配成為詩人的；只有當他能夠駕馭世界和表達世界的時候，他才是詩人。”在歌德看來，作家或者詩人寫什麼才是重要的。作家詩人既要反映現實生活，並從那裏提取有普世意義和文學價值的思想和精神財富，還要為表達心靈陣陣波瀾而試煉出有詩意的語言和創造出全新的形象（這些原本是不存在的）。也正因如此，詩歌使我們的想象空間（這些空間在物質擁擠的時代裏，因受各種影響——這裏並不排除傳統教育對人們想象力的束縛——而相對萎縮甚至傾塌）得以極大地充實和擴張成為可能。

……擴充想象空間，詩歌主要以其所含形象的巨大跳躍性來實現的。這樣的詩歌往往能夠把幾個或若干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也可能是這些事物的喻體——詩歌是一門將生命的本質形象化的藝術，是一種讓多數精當的喻體與少數合適的本體和諧共處並用語言將其生活狀態描摹出來的文學體裁……如果你不反對我的這種説法的話，你可以嘗試着用這種意念去鑄造你的詩歌殿堂。）聯繫起來而不讓你有絲毫的牽強附會的感覺——這是詩人以其敏鋭的目光和逆常的思維對這些生命的本質進行剖析並打通了它們的靈魂通道後所給你的感覺啊！觸及了生命的本質和事物的靈魂，一切藝術都會因之而永恆。詩歌當然也如此。但是，作為開墾人類精神荒漠和壯大人類思想寶庫的一種鋭利的文化武器，詩歌真正的生命力和影響力還是由它的主題的明晰性、思考的深刻性、抒情的徹底性以及語言的可塑性而產生的。時間不會無休止地運載任何事物而使它變得永恆不滅，與時間的生命相比，一切都變得短暫並且微不足道。在對抗時間的消磨和侵蝕的過程中，詩歌甚至一切文學作品只有以其普世價值、思想價值、社會價值、藝術價值、文學價值而在人民的心中存活下去。在這方面，我的主張是：詩歌的意境可以朦朧，但其意旨必須明晰；客觀理性地思考，以意識流抒情。……對於現實的事物和問題，我向來都是用理性的觀點和眼光去進行探究並試圖闡釋和解決的。從虛幻的心靈境界中提煉出美的想象，並從現實世界裏抽繹出理性的思維，詩歌的靈感和泉源就噴湧自這虛實相融的地方。當然，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念去鑄造你的藝術，以上所有的觀點僅是我的個人見解（我有按照我的意念來構建我的詩歌的權力），我並不會把它強加給任何人。合你口味的，你儘可嚼之；不附你願的，你亦可棄之——一切由你。倘若如此，也就夠了。

詩海弄潮兒-周七洲二00八年四月下旬作於武漢

詩歌的語言是開採出來的，是試煉和藝術加工成的。古人為文，講求一字傳神，他們往往追崇“着一字而意境全出”的境界，這當然不是一件壞事情。但是，對於現代詩而言，這種規則似乎就不甚明顯了。在欣賞和甄別優秀的現代詩時，讀者對“詩眼”、“傳神之字”的意識越來越淡化了，進而轉變為欣賞詩歌的整個質地佳妙、氣韻酣暢的語言——現代詩的作者在創作中很大程度上已經模糊了“詩眼”的概念，讀者在欣賞時對這一概念的淡化也就自然而然了。

對於詩歌的語言，我個人的主張就是：不必刻意講求煉字，但必須注重整個語句或整個語段的琢磨。“大凡人之感於事（或物），則必動於情，然後興于嗟嘆，發於吟詠，而形於詩歌”（白居易語），其實這最初成形的詩歌並不是精湛而完美的文學作品，它只是我們從社會生活和自然環境中拾取回來的一塊有潛質雕琢成藝術精品的“大理石材料”。此時詩歌的語言往往很粗糙，音調節奏的和諧性，內在結構的合理性，修辭和句式的得體性，氣韻詩意的酣暢性等等，都是需要在雕琢上下一番功夫的。這個“琢”的功夫，實際就是語言表達技法的運用。技巧應用的好，當然也就能琢磨出富有個性化和特色的語言雕塑。

雕塑語言對於一個詩作者而言是很有必要的，煉字和琢句很能反映一個人的寫作水平和文學修養以及對文字運籌帷幄的本領。它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一個為文者對語言和文字所持有的態度。把每一個文字當作一個人才而加以利用，要讓它們生逢其時、各司其職，真正地發揮每一個文字的作用才是詩人和作家對待母語的最好方式。雕塑語言的最高境界就是把每一個字用在其它任何字詞都無法替代的位置上。正如“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一樣，字詞用錯了地方或者安放的位置不當，其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詩歌是最具語文特色的藝術，是一門語言的藝術。它的最好的形態不是完美，而是和諧與恰當。我們通過對客觀物象的反覆觀察、遴選、組合以及聯想與思考，並對此產生的情感和體悟進行沉澱和醖釀，最終是希望用最恰當、最和諧、最形象的語言來表達或描述或記敍它們的。這就是我常主張的對詩歌語言可塑性的關照。

但是，我所關照的與詞藻和矯飾是絕不相關的。飾是一回事，矯飾又是一回事。真的美，只會存在與以自然和正常形態出現的事物中，任何矯飾了的、造作的東西並不能讓我們感受到其中真正的美，反而會彰顯出東西本身的空虛和浮華。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是按照自我的審美觀念和思想意志去觀察、發現、遴選、組合、思考、想象以及創造各種事物，或者為了達到我們的美學標準去修飾、重塑或掩蓋自以為醜的地方，從而忽略和踐踏了事物自然樸實的美……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做人處世沒這個必要，藝術創作也沒有這個必要。

詩海弄潮兒-周七洲二00八年九月作於武漢

原文 ^[2]  過長，在此略。

我已經二十歲了，再過二十年

然後再一個二十年…再一個二十年我就老了，

那時候，我多像一座被人遺棄了的破舊的房子，

它的所有的器官都老化了，運行緩慢，

甚至再也無法聽憑誰的使喚或者根本就不工作了。

它的一切都已經破舊不堪；一切都將在不久之後慢慢地死去。

它空蕩的殘軀裏包括每一個角隅都佈滿了蜘蛛的網，或者雜以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曾經光彩照人的牆壁和胸膛還有面容已塵封多年，有的地方還裂着皺紋，飽含滄桑；

冬季的陽光再也無法從它的窗户射進它的心靈——

時光早已開始不知不覺地加快了它的生命以時光飛逝的速度腐朽。

它孤獨地存在於世間，舉目無親。

此時，它是多麼的樂意去懷念它的童年和已去的時光，

懷念那些春暖花開的季節，蜂蝶在它周圍羣舞，

飛鳥在它的耳畔歡鳴或者振翮躍進飄翔在它頭頂的雲層裏，

晨露會藏在花心裏躲着陽光，小草在它的腳邊嗞嗞地長，

而它會靜靜地聆聽遠處溪水潺動的流音，

或者遙望對岸草坪上那些羊羣幸福而安詳地咀嚼着自己的食物和生活。

當然，它會更加懷念它的主人，

早在那之前的六十年也就是現在，

它就已經開始愛她，與她和諧相處精心呵護她併為她遮風擋雨了。

之於我，親愛的寶貝喲，這唯一的一人就是你！

詩海弄潮兒（周七洲）2009年9月於武漢《醒在夢裏》

在無數個黑夜裏，唯獨我是醒在夢裏的人。

昨天如此，今夜如此，明天依然如此，

此後到來的每個日子也將如此，

直到某個黃昏，我遙望着夕陽

回憶着今天的夢境慢慢地老去為止。

2010.9.22 武漢 周七洲

一隻春鳥，來自遙遠的冬天，

千山萬水，不管飛到哪裏，它的翅膀都是屬於天空，

從江南到北方，從北方到北方更北，

或者從南方到南方更南，它遷徙過往，

輪迴一次需要整整幾個季節，經過盛夏，

它的羽毛就隨同秋葉一起凋落到泥土裏了，

爾後，靈魂開始迴歸到那個遙遠的冬天，由此生死涅槃。

2010.9.22 武漢 周七洲

在祖國的皖南，藴藏着一個如此富有詩意的海，

宏村到泗溪的路上，我乘車暢遊了這片神奇的大洋。

自山腳盤旋而上，極目天地之間，

大片大片的竹林覆滿了整個遼闊的山脈，

兼有澄澈的陽光充盈着所有的大峽谷。

在那裏，野性的風總是不停地孕育新的更為狂大的浪潮和濤聲，

從峯嶺翻滾下去，閃着銀綠的波光跌進深谷曠壑；

在那裏，蒼鷹自林莽中穿出，巨大的翅翼切裂遠天的雲，

它盤旋，它飄翔，它的傲氣直貫長空；

在那裏，氣息和音籟純粹而清新，

甚至其他的一切全不沾染任何塵世的雲煙和緋聞。

這一片怎樣聖潔的海啊！我的思想幾乎無法描述它。

除了默默地蟄伏在它們身下永遠忠於它們的土地之外，

還有誰能夠讀懂這片竹海里每一枚葉子的心靈呢？

在遙遠的視野深處，在整個天與地之間，

一個小小的村莊綴落其中；它沉沒在海面以下，

它想逃遁世外，卻不小心把自己美麗的名字

——星光村——遺忘在了人間。

2009年8月5日於安徽黃山

注：木坑竹海是一地名，它位於安徽黃山市。

漸進黃昏。夕陽奉獻了最後的光輝便隱藏到一大片蘑菇雲後了。

在黑暗來臨之前，它有必要再回望一眼人間，這美麗的新安江畔。

微波皺起夾着槳櫓搖曳的漣漪和迴響，

渾厚的話音欲落又有清新的腔調傳出。

漁船從對岸划過來，輕捷若一隻只自由的飛鳥，

它們的櫓翼在澄澈的水面自上斜下連續不斷的翻飛，

掠進我這深情凝視的眸子裏，卻很快又飛走了。

有時候，他們會停下來，把網撒入江裏，

或者蹲下身子倚着船沿看一看謫居在水中小籠子裏的蝦。

這是一個幸福的村莊，它真正的依山傍水。

不急不燥的晚風互送着兩岸的語言和聲息，

雲影自天空飄逸下來，覆蓋了這片適宜生活的土地。

我靜靜地站立於此，夢想到對岸去。

在一個小小的渡口停舟，然後從那條曲徑涉足，

以他們歌者和親人的身份通往竹林掩映的院落和屋舍。

我的雙腳是附着着愛來親吻這裏每一個角隅的，

而眼睛所攝取到的一切我將會全部帶走，

用我這顆流浪的心把它們帶回我的故鄉去，

帶進靈魂深處，帶進我的詩歌，直至永世。

2009年7月16日

安徽黃山深渡鎮漳村灣渡口

原文 ^[3]  過長，在此節選前七節。

題記：

過完了這個冬天，我心依舊春暖花開。

冬天已遠去，三月的陽光温暖了江南的春天，

以及這裏的每一條河流和每一顆曾受冬寒蹂躪的心。

——春天是真的來了，而且都已經這麼久：

花在開，苞蕾綻裂的柔音自四面八方持續不斷地傳來，

小草從黃褐色的土壤裏冒出，佔領了它們冬天就已埋伏在那裏的土地。

哦！我的這片在詩頁上壯大起來的世紀森林喲！

你們現在終於又有了新的生機和穿越盛夏的渴望！

所有的葉子都開始靜靜地釋放着青春的氣息，

我獨自一人彷徨在這裏卻不忍心採摘其中的任何一片。

在伸向我們嚮往的同一片晴朗天空裏的每一條枝梢上，

它們汲取到了足夠的温暖，以及時間所賦予它們的自由。

如今，我們的土地上寂寥的只落滿了這些思想碎葉的影子，

清澈聖潔的陽光填充了它們的間隙並達到了一種完美的和諧；

這些日子裏我所聆聽到的它們之間的私語和聲息，

竟如此奇蹟般地全部與春天有關。

有關春天的，比如生命的起源，希冀與信仰，

統治着靈魂的某種光輝的思想和永恆的愛；

比如我一直渴望的也將一定能夠到達的理想之邦，

那裏閃爍在黃昏時分的篝火和早現的星辰，

以及泥土的香，美若新娘紅頰的片片花瓣。

當我把它們統統都展現在我這裏的時候，

我的詩歌和每晚的心靈吟唱也變得與整個春天相關。

整個春天，我都沒有播種；我所需要的飽滿字粒尚未遴選出來。

在這些純淨的紙頁上，我一直都慚愧於置留了那麼多的空白土地。

年輕的詩神我至愛的侶伴喲！等一等你的追隨者吧，

假如你要問我該怎樣適當地處理它們，

我將會毫不猶豫地作出真實而唯一的回答：

趁現在春暖花開，我正好可以為你建起一個嶄新的國度，

未來的歲月，在這片聖潔的疆域中只印下你和我的足跡。

如今（也許向來如此），我為你棄掉了所有隻留下一顆赤裸裸的心；

在這個我一直都竭盡全力堅守的小小的宮殿裏，

除了安居着的你和陳列有最高貴的愛之外，別無其他。

即使這樣，我依然很富足了；我擁有了世界上所沒有的東西。

假如我需要什麼，我的這支能賦萬物以生命的筆，

就會立刻在自己的紙葉上把它們創造出來；

於是，我的孤傲的靈魂瞬間便得到了永久的平衡。

可是啊，年輕美麗而又富有智慧和詩氣的女郎喲！

唯獨你手心深藏的温暖和多情的雙眸裏閃爍着的甜蜜的波光，

我實在無法用靈感把它們捕捉進這些自由的詩行。

親愛的，請別問我為什麼愛你和愛你什麼，

在每一個新鮮爽朗的清晨，或者寧謐的黃昏，

甚至當夜深人靜你獨自冥想未來和永世的時候，

你只要輕輕地叩醒自己的靈魂問一問它就知道了。

往昔的春天接連不斷地過去了，在世界的某個角隅你靜靜地盛開，

陽光下，風雨中，甚至每一雙歆羨的眼眸裏，你依然驕傲如此；

一朵高貴的生命之花註定要綻放一生而且將永世長存

（這不單單是因為我讚頌了你或者在詩篇裏創造了你完美的形象和影子）。

讓我化成一片葉子作為伴侶陪襯在你的身旁直到相依終老吧！

我們的靈魂本來就是植根於同一片土地的，

而今，只是這些將會永恆的愛使它們再度更緊地融合為一體！

原文 ^[4]  過長，在此略。

《世紀森林》序曲 ^[5]  ：

The Forest In 21th Century·Mind Leaves

我已滿二十歲了，思想又很健康，

我的歌喉漸育成熟而且有了足夠多的練習。

因此，我可以連續不斷地為這個時代和我的民族發聲了；

從現在起，我要一直唱下去，同你一起，

擯棄一切與此無關的意念勇敢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這些日子我有緣遇到了你，我知心的侶伴喲！

如果我在死亡之前還未構建起這片宏偉的能容納新世界的世紀森林，

你就把這些同你一起拾取來的思想碎葉堆積起來點燃了吧！

我要我的屍體在我自己的這些葉子焚燒的烈火中永生。

我把我最後的生命也要化為光明，敬獻給你，和你的祖國！

——周七洲

一盞燈滅了，總會有另一盞燈代替它來照亮世界⑴；

但這有別於一朵花殘落了，又有新的花開。

光明之於詩人，它是温暖和信念的載體；

等傳播到物理學家那裏，便成了純粹的電磁波。

我曾經努力地歌唱光明，那是因為我獨行於暗夜；

而現在，黎明真的隨你一同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卻不知如何迎接和享受它。

我渴望同你一起分享我的光明；

我也渴望同你一起分享你的黑暗。

這些日子，我有緣遇到了你，這是我的幸福；

……我愛上了你，就在遇見你的時候。

可我不敢抒情，於是我就沉默了。

我伏卧在我的窩巢裏，靜靜地遙望着你的天空。

你的天空晴朗而高遠，蔚藍蔚藍的，像我的大海；

我斷定，你也一定喜歡大海，因為你對自由，像我對它一樣痴戀。

光輝是屬於偉人的，但也是屬於你的。

你經歷了烈火的煉灼和血的洗禮，這同樣偉大。

你飛來在我的天空裏振翮的時候，

秋天的葉子正開始一片一片地凋落。

你帶給我以希望、信念和光明；

也曾慷慨地向我施捨了一個詩人的愛和靈感。

秋天，我像一片葉子一樣在涼風裏迷茫；

像我一樣迷茫的，是我們這整整的一代。

可你不是。你有你的國度，還有你的貫入這個時代的路。

你的路鋪滿光明，因此你才走的那麼快。

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登上了一座山峯，

並在那裏插上了你勝利的旌旗。

我隱隱約約地聽見你的歌唱，但不曉得它是從哪裏傳來。

整個秋天，我都陶醉在你的旋律中。

我能明顯地感受到你純真而熱烈的抒情！

有一股遍佈全身的暗流湧自心靈，我堅信那是你傳達給我的力量。

於是，我把你敬奉為我的神⑵，在我靈魂深處至高無上。

你有你要歌頌的主題，但不久之後，你就會發現我正在盡情地歌頌你。

我羨慕你，因為你的翅膀輕靈得可以在你的詩畫中自由自在地飛翔。

向晚，我獨自在黃昏裏沉默。

當你沒有因為我的卑微而拒絕同我一起歌唱的時候，我的心因此而驕傲得快要炸裂了。

你的歌並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因為它已經融入了另一個詩人的歌喉。

因此，我的歌也是屬於你的。

花兒什麼時候開謝，你並不知道；

但葉子已經開始殘落了，這是第十五片。

這一片片碎葉子，它們因為我的拾遺而被我賦予上了我的靈思。

作為愛的標本，我把它們一一珍藏。

在這世間唯一一本獻給你的詩冊裏，它們找到了可以永生的處所。

如果你需要它們，你就拿去吧！連同我的這些零碎的詩篇和愛。

我這一生的歌本身就是唱給你的，

我會把我的一切，毫不保留地敬獻給你，和你的祖國！

不要問我為什麼心潮總是澎湃不息，

因為我對你愛得熱烈持久而且深沉……⑶。

我每天都渴望着能聽見你的歡鳴，儘管你的歌喉並不是為我獨唱。

但花兒開了，誰又能阻擋住欣賞者的雙眸呢？

夢很脆，清晨的幾聲鳥鳴就把它擊碎了，

我慚愧於無法把你挽留其中直到黎明……

這裏已經是秋天了，但仍有鳥語和花香。

我愛我的祖國和城市，我的祖國和城市同樣也值得你留戀。

在黎明的光足抵達我的心靈的時候，我醒來。

像一隻自由的鳥，我靜靜地飛出窩巢，在一條條街道和巷子裏穿梭。

路旁依舊花開滿樹，流芳溢彩。

我拼命地尋找着你的足跡，鐫印有你足跡的地方，

你在那裏留下了你的靈感和詩意，還有愛。

有些時光值得懷戀，譬如童年；

有些歲月需要記成歷史並延續下去，比如現在。

在世界各地繁華的街巷裏，我與許多朋友擦肩而過；

但在他們當中，我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且杳無聲名。

哦，我熱愛的詩神喲！我知心的侶伴啊！

一想到你四海聞名的歌喉和你的那支能自如地吐納靈思的筆，

我就自慚形穢了。在世界的一隅，我獨自靜默了下來。

我並未因此而沮喪不堪，因為你允許我分享你的歌唱；

而且你曾經也讚美過我，我從你的讚美裏受取了莫大的鼓舞

以至於我能一直堅持獨唱到今天。

秋天是來了，南歸的雁帶來了它的訊息。

我愉快而堅定地走在我的路上，我的路上

因為有你現在才鋪滿了陽光，並綴有疏影斑駁的碎葉。

秋風有時候會把它們旋起來，

但它們更樂意親近大地，以它們的生命和靈魂。

這些日子，我借用了你的光亮，

才走過了一段困苦迷茫而又黑暗晦氣的旅程。

我努力地尋找你，想報答你；但等到遇見你的時候，

我卻發現我的愛匱乏于思想的自由，而靈感又凝結不成詩篇。

我傷心了，靜靜地躲在離你不遠的一隅偷偷地望着你，

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我一路拾來的準備獻給你的葉子。

你會因為我兩手空空走到你面前而怪罪我麼？

或者因為我無意間驚擾了你而深感煩惱呢？

我隱姓埋名混跡在人羣中，你還是把我認了出來。

你呼喚我到你的國度裏去；那時，我也興致勃勃地籌建自己的城邦。

我獨自一人闖進去了，發現你的國度裏充滿了愛和温情；

你用真善美聯姻的方式求得四夷的和平和寧靜，

因此，你受到了我的愛戴、推崇和追隨。

當你用你神奇的力量懾服我的一顆被物慾膨脹的野心

而使之承擔起弘揚人道、和平和自由以及禮讚真善美的使命時，

我的生命和靈魂就全部皈依於你了。

我呼喚，我禮讚，我傳延，你的這些人性至寶！

你的旗幟高貴而鮮明，它在黎明的曙色和黃昏的霞光中交映生輝，

並且持續不斷地流泛着和平民主、自由融洽的思想神彩。

我因為循着你的步履而滿懷志向，

有志向的地方我堅信能開掘出一條通往世界各地的路。

……走自己的路，讓後人也跟着來吧！⑷

霸權、武力、壟斷以及掠奪將不再屬於這個時代，

我跟隨着你攀上了先哲的肩膀，俯瞰到了未來的整個世界。

和平鴿從四面八方飛來了，不久又飛去了；

你把橄欖枝編織成的花冠佩戴在我的胸前。

“做我的使者，”你説道，“為戰取和平而歌吧！”

你的思想內聚於心，爾後你又以火的形式將其中的愛和光明輻射開去。

太陽總是源源不斷地輸出，但它不是為了自己。

黑夜總是希望湮滅我的燈火，但往往適得其反。

呵，這是你讓我守護着的光明啊，

無論如何我也要讓它照亮得更遠一些。

照得再遠一些吧！越過了這片大洋，它就抵達另一塊大陸了。

那裏正陷於一場混亂和危機，迷茫和恐慌可能會覆沒一個帝國曾有的繁榮和輝煌！

我們幸運地從夜路中走出，而且現在依舊能穩步地前行。

我們有必要因此而藐視或貶低其它的政體和制度以顯示我們的優越麼？

浮華和光明的背後，也可能會隱藏着某些未知的患影！

我們必須更加警惕；對於這個世界我們需要有足夠的認識。

關於孕育，關於分娩，關於誕生，關於發展，關於復興。

中華民族是怎樣的經歷着痛苦和磨難像一顆種子被活葬於廢墟爾後又飽經滄桑在劫難中掙扎、萌芽、生長直至如今逐漸成木而高傲地屹立於世界之林的啊！

屈辱的歲月和作奴隸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曾有的黑暗和災難叢生的土地已記成歷史。

記成歷史的，值得我們思考和回憶；

沒有記成歷史的，不久之後同樣也會變成歷史。

讓我們一起去追溯吧！

穿過歲月的流雲，那裏隱卧着一座座光輝的殿堂，

太多的反抗和所有壯烈的犧牲，

叱吒風雲的將軍和默無聲名的戰士，

以及每個時代為這片土地摧枯拉朽而英勇流血的革命者，

我歌頌你們，以全體華夏子孫的名義，

並在我的詩篇裏為你們修建起無形而永恆的豐碑！

你們曾經從強盜和匪徒的手裏奪回的每一寸土地，

現在，你們安息在這裏，靈魂更近地貼緊了它。

呵！這對於一個生命而言是一種怎樣的安慰啊！

那些若干年前散落在史頁深處的烈士的灰燼，

如今，附着在一個偉大民族不朽的文字裏，熠熠生輝！

這個秋天，西方世界開始蕭條⑹，

我從他們的帝園裏拾回了一片衰敗的葉子，

看哪！這是它清晰而分明的歷史莖脈——

先是壟斷和霸權，隨即借反恐挑起無端的戰爭，

無限制地覬覦、掠奪和奢靡的損耗，

後來就逐漸衰退了，直到現在終於危機四伏！

終於是新的時代了，無盡的精彩將會在這裏上演。

我們偉大的國度是怎樣地體現着新的力量，

新的科學和民主，新的組合和制度，

以及新的民族精神和世界觀啊！你們看到了麼？

不單是我們和我們的鄰居看到了我們，

就在秋風橫掃世界各洲大陸的時候，

更多的還包括曾經的敵人 ，也看到了我們。

這是東方，世界的黎明正悄悄地在這裏出現了；

信念伴隨朝陽的光足，一同徐徐升向遠空。

我的古老的民族終於開始崛起了，

一支激盪靈魂的悲歌⑺，高唱着，

從近代的戰火中一直流響到現在的和平盛世裏，

而且將會永遠地被這不屈的黃色種族傳唱下去。

那時起，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就已用血肉鑄成了新的長城；

我們把它延續了下來，這偉大的長城依舊在伸展着……

想到長城，想到如今這繁榮的土地和山河，

可是啊，我的同胞喲！你們又何曾不知，

這雄壯萬里浩瀚健美的祖國的軀身，

都是一些堅硬得永不可摧的骨骸才奠基而成！

哦，這曾受無數鐵騎蹂躪的北國的風光，

血祭的江南，這裏有我們的院落和村莊。

生生不息的華夏子孫喲！還是想想它們吧！

只要憶起那段黑暗而艱苦卓絕的崢嶸歲月，

我們就曉得這偉大的復興是基於怎樣的屈辱了！

從今起，我要更近地走向大自然，貧苦的人民、土地和河流，

靜下心來撫摩他，用我的一雙粗大的創造過生活的手

和這多情的眸子裏深藏的淚光；但是啊，我迷戀的祖國喲！

對於城市，我同樣也滿懷欣喜地接納她，擁抱她，

欣賞她，然後愛她，不離不棄，直到有一天我死去。

……我死去的時候她也會以同樣的方式永遠地接納我！

我接納一切。共和國的所有我都不遺棄，

像她自己以博大的胸襟容納和貫通這個世界一樣。

關於政治的，經濟的，科教和文化甚至更多，

我從這些能維持它生命活力的巨大財富中汲取了思想和養料，

然後，一一融進我的文字和詩篇，我愛的詩人喲！

我要毫不保留地將它們呈現給你和世界大眾，用我一生的光陰！

我們偉大的民族正執著於復興；

她懂得如何借鑑和吸收，以及師夷。

但她也並不木訥於開放和分享，韜光養晦和主導世界。

我們的時代來臨了；二十一世紀屬於中國！

我必須竭盡全力地描述她，記錄她，

清晰而確信無疑地展示她的全部包括靈魂。

我所熱愛和極力歌頌的燈火，她也同樣用來照亮世界。

但這之於我們，可能已經成為歷史了；

而之於新時代和人類，則是光明的路。

我緊隨你從這光明的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看見大海。

在遼闊的聯通着世界七大洲的汪洋上，

我們的一隻大船穩穩地揚帆遠航，它的旗幟迎風飄展。

蔚藍的天空下，它翻卷起的是同樣蔚藍的波浪。

它滿載貨物和一個古國的文明會駛向哪裏去呢？

每一條長遠的海岸線上，都置留有它要停泊的碼頭和港口。

勇敢的時代弄潮兒喲，水手和船長⑻，

應和着你們粗獷而嘹亮的號召，我隨聲高歌。

關於崛起，和平與發展以及復興，你們弘揚的主題，

我同樣也矢志不渝地予以闡釋、頌讚和擁護。

如今，先哲的意志和偉大的思想充滿了我，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用它來反省和評估自己。

在眾多靈魂的一隅，或者在七洲遼闊的大陸上，

我把這些艱辛收穫來的種子又統統地撒播了下去。

很多支火炬還在燃燒，火種依舊在向四面八方傳播。

我和我的詩神緊密地走在一起，

她敏鋭地感應到了時代的氣息，

於我，也有同樣的真切的知覺。

她把我引向她的國度，但隨即就發現，那裏其實就有我一直暗戀的山河和土地以及所有的人民和不屈的黃色種族。

有時，我獨自向她輕嫺密語，像一個虔誠的基督徒謙遜地敬愛着他的上帝；

但是啊，當我與她在肉體和靈魂上都融為一體

並以她的身份和口吻向整個世界傳達並描繪我們的主題和藍圖時，

他們卻説我傲慢輕狂而又懷有偏見。

因此，我必須重申，我既沒有妄自尊大，也不曾妄自菲薄。

來吧！我愛的詩人喲！我的知心朋友！

只有你才能把我隱晦的言語譯成新生的歌！

這些被瑣事緊緊纏繞的日子裏，我總是在靜靜地想念你，在每一個黃昏中獨自沉吟這些零散的生命之歌。

思念像春草一樣，它們早已爬滿了我的心靈之野！

在一個人跡罕至的荒原中我停了下來，僅僅是為了等你。

我把我一路拾來的葉子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我的土地上；

這裏周圍沒有風，萬籟皆寂。

我以同等的分量和激動的淚光注視着它們，

一片一片地仔細謹慎地默數着，靜靜地，

直到最後的這第五十六片——每一片都獨具魅力！

我深愛着我的這些同你一起精選而來的葉子啊！

我愛這五十六個民族緊簇而成的永恆之邦！

哦，我愛的詩人喲！伴隨着你靈動的節奏，

我唱出了與你的有同樣旋律的讚歌！——

華夏每個民族的存在都完全地顯示着整個祖國的不朽精神！

我靜靜地獨自守候在我的這片土地上，

等待一個勇士或吶喊者，甚或知音的出現；

白晝和光明時分，我總是不停地思考，關於民族的和未來的，

直至沉陷入更深更為死寂的暗夜和孤獨。

新雨後的黃昏，我的土地上又多了幾片憔悴的葉子。

我拾回它們，發覺那竟是你丟棄的思想殘片。

我的詩人喲！你來了為何又悄悄地走了呢？

暗夜的風沙覆沒了你的足跡，也掩埋了我呼喚愛的尾聲。

一隻孤獨的飛鳥喚醒了翌日的黎明，

安逸而純淨的清晨，我聽見它在枝頭淺唱。

呵！這略顯憂傷的秋天的旋律啊！

你正好應和了我昨夜在夢中的低吟和囈語！

我懂得愛和讚美的全部意義了，就在我們心有靈犀的一剎那！

如今，我從祖國的軀體中游離出來，

這樣以便能與你更為徹底地傾談。

當秋天的葉子在一個無人知曉的時刻

安靜而坦然地抵達了這冬季的土地，

我的旅伴啊，讓我們談談生命中有關死亡的吧！

你以為葉子離落枝頭就是死亡麼？

不！犧牲是為了更永久地活着，甚至涅槃⑼。

你知道我所指的是什麼或者在讚美誰；

也只有你才會同我一起攜手穿過未來的歲月暗雲，

去追溯那些坐落於歷史深處的一座座光輝的殿堂。

我曾經以全體華夏子孫的名義所極力歌頌的⑽，

現在，你也應該像我一樣為他們譜寫詩篇。

因為，在你的骨質裏，你的脈管中，甚或你的筆尖，

也都奔湧着這個古老民族生生不息的鮮血的河流！

……這是一片已經腐朽了的葉子，

我現在甚至已經無法辨清它的經脈和思路……

好了，好了，我愛的詩人啊，

我不再喋喋不休地對你言語了還不行麼？

我要徹底地靜下來聽一聽你的歌唱和心聲，

從你閃爍不定的詞調裏確定那唯一的訊息。

時間平安地去了，你總是孤單一人在那裏淺唱，

我也常常因為沉醉於聆聽而忘卻了許多工作。

假如我迷失了，在你的國度裏獨自彷徨，

你會把你的陽光分出一些充滿我的每一個角隅

讓我能像株冬草一樣生長在你温暖的土地裏麼？

我不再留戀這世間的燈火，亦不眷顧任何的浮名；

我從哪裏來，我將堅定不移地回到哪裏去。

但是啊，我知心的侶伴我的親人啊，我捨不得你！

在這流光溢彩、滿城繁華的異鄉的夜晚，

我們遠隔萬里，卻同時墜入了幽暗和哀傷，

還有這綿延無盡的思念以及受它百般折磨的痛苦。

我像一個孤兒，在我的幻象中緊跟着你的步履前進。

我的心如同一支脱槳的小船四海流浪，

但這些日子裏，它得到了你的愛撫你的歌聲感化了它，

它在你的思想暖流中，因為受寵若驚

而甜泌出了無限的幸福和歡欣！

此刻，我還能從哪裏開掘出一片新的視野呢？僅僅為了我們。

透過我的這些繁密而又生機勃勃的思想碎葉的間隙，

我遙望到遠夜的天空已佈滿了我們的星光！

呵！未來是如此地值得信賴和憧憬，

而我們，就是它的主人！——風雨同舟將走過若干世紀！

不是麼？我一開始就向全人類説出了我們的真理。

一盞燈滅了，總會有另一盞燈代替它來照亮世界。

……任何時期都會由一個民族領導，

總有一個國家是未來的希望和依靠⑾。

現在，一個帝國曾經輝煌的光環突然黯淡了，陰影籠罩着全球。

它的龐大的肌體終於因為過度消耗而垮掉了，

基礎已塌陷，金融風暴開始波及東西方的各個領域。

可是你瞧！在我們這遼闊而蒼茫的亞洲大地上，

又孕育出了多麼燦爛、多麼富有生機的希望⑿！

我們偉大的國度懂得怎樣使用和揮舞她的“大手筆”⒀，

懂得如何統籌兼顧，全面協調可持續地發展；

她知道它的發展離不開世界，她懂得感恩，

因此，她也並不吝嗇於分出果實饗予世界。

哦，我的詩人啊！你聽到我在幻影中同你説話麼？

我們還是一起吧，我們的旅程還沒有結束；

我們還沒有周遊世界在七大洲上駐留我們的足跡；

我們還沒有通過那貧瘠的土地和災難的人羣，

以及他們的黑夜與黎明，到達人類勝利的彼岸。

我們也沒有越過我們的冬天，我們的冬天正等着我們。

詩人喲！你看見了麼？一隻自由的巨鳥在世界的天空裏飛⒁，

飛進時代的風雨，它敏鋭地洞察到了全球的未來；

然後躍向更為高遠的晴空，以翅翼探尋通往太陽的路。

可我們呢？獨自靜靜地彷徨了這麼多年，

彼此的歌唱最終流泛於落寞和蒼涼。

我的詩人啊，我竟是如此執著地夢想着，

能同你以及這隻自由的大飛鳥融為一體，

合唱一首完整的可以容納時代的歌謠，

留給這個世界，由它自己飄散。

如今，我已滿二十歲了，思想又很健康，

我的歌喉漸育成熟而且有了足夠多的練習。

因此，我可以連續不斷地為這個時代和我的民族發聲了。

從現在起，我要一直唱下去，同你一起，

擯棄一切與此無關的意念勇敢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這些日子我有緣遇到了你，我知心的侶伴喲！

如果我在死亡之前還沒有建立起這片容納世界的世紀森林，

你就把我的這些同你一起拾回的思想碎葉堆積起來點燃了吧！

我要我的屍體在我一生的葉子焚燒的烈火中變成灰燼，

我最後的生命我也要它化為光明，敬獻給你，和你的祖國！

周七洲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作於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