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朝飛

《雉朝飛》古琴曲流傳較為廣泛，收錄的古琴譜庫中有超過四十部琴譜記載了這首琴曲。據《重修真傳琴譜》記載牧犢子根據齊宣王時的處士泯宣所作雉朝飛歌而有感而作此操。歌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飛於山阿，我獨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附部分琴譜收錄：

《雉朝飛》寓意深刻，在歷史上有着深遠的影響。漢代的蔡邕在其撰述的《琴操》中，將《雉朝飛操》與《歧山操》、《履霜操》、《龜山操》、《猗蘭操》等古操列為“十二操”之一。歷代琴譜多將《雉朝飛》、《龜山操》、《猗蘭操》等曲一齊收錄。宋代朱文長編著的《琴史》中將“沐犢子”作為代表性琴人收錄其中。《五知齋琴譜》甚至將“牧犢子”列入“歷代聖賢名錄”。明代徐青山在其著名的古琴美學著作《溪山琴況》中，提到“忽然變急，其音又系最精最妙者，是為奇音，《雉朝飛》、《烏夜啼》之操是也”，對《雉朝飛》極為推崇。

琴譜中解題原文

《杏莊太音補遺》中《雉朝飛》解題：杏莊老人曰，按牧犢子歌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兮於山阿。我獨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玉梧琴譜》中《雉朝飛》解題：按琴史曰，此曲乃犢牧子所作也。崔豹古今注雲，在齊宣王時處士泯宣，行年五十而無妻，因出薪於郊，見雄雉挾雌而飛，不覺意動心悲，仰天而嘆曰，大聖在天，恩及草木禽獸，而我獨不獲。乃而歌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兮於山阿，獨我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犢牧子深悼之，故取義而操焉。

《真傳正宗琴譜》中《雉朝飛》曲意/解題

按斯曲，乃古牧犢子所作也。犢子長為人牧，無姓名，行年五十而鰥居。因出薪於郊，見雄雉挾雌雉而飛，不覺意動心悲，仰天而嘆曰，大聖在天，恩及草木禽獣，而我獨不獲焉。乃作歌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兮于山阿，獨我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柰何，嗟嗟暮兮可柰何。又云，枯楊枯楊爾生梯，我獨五十而無妻。其辭哀痛迫切，其音怨懟悲傷，而悽慘之情，殆洋溢於徽律之外矣。

《西麓堂琴統》中《雉朝飛》段標題：一、漸漸麥隴；二、山樑曙旭；三、雄雊求雌；四、綺翼拚飛；五、錦衣呈彩；六、登木避射；七、依桑引雛；八、葭渚和聲；九、集枝比翼；十、飮啄不驚；十一、雌雄相逐；十二、羣飛粥粥。

《真傳正宗》中《雉朝飛》歌詞：

第壹段 時和物暢

天和風日暖，極目晴嵐霄漢遠，紅紫花如翦。垂楊牽恨東風軟，嬝娜於人靑着眼，望望平波淺。簾幕雙飛燕，人也繾綣，踈香的那嬌欵。又見頻輕笑婉，笑婉。嵗華流轉，芳心怎消遣。

第貳段 翱翔麥隴

麥秀兩歧，雉朝飛。正是二月時，春日正遲遲。只見雄也雌也，或鳴或驚也，甚稀奇。金纓採服，錦翼逶迤。雙棲更雙浴，雙鳴聲應雄雌。班班啄啄的，和那鏗鏘咿喔也，同遊同嬉。迴翔顧盻兮，箇箇影相隨。

第叁段 文禽舞彩

色相玄黃，稟炎離，稟炎離，正氣也散璣光。華呈那五色，被麗彩而成文章。步武山樑褕錦襜，襦繍襠。有時角振聳尾飄揚，楚人誤指為鳯凰，應瑞祥。曾聞鴝鼎興商，又聞周王時有白雉來自越裳，洎於秦世，寶出陳倉。

第肆段 雌雄相挾

羨爾華䖝，一雌挾一雄，只見對舞對舞對對舞，揚翹鼓翅相從。又見昂頭昂頭更俯尾，求牝求凰也，眞是躡跡追蹤。輝映芳叢，閒眠莎草，只在那隴西東。聲嗚嗚，響噰噰，眞箇陰陽陰陽配定，一箇箇臭味和同，煦煦兩情濃，兩情濃。十步也一飮，五步一啄，淸泉白石溶溶，臝得遠樊籠。時哉山樑鳥雉，色斯舉矣，載飛而載翔，可集而後集也得所止。時哉時哉此雉哉。

第伍段 舉集當時

見稱孔子，黃間不及彀，剛桂不淂擬，良媒不能餌。超然特起，或時驤，或時翥。時哉時哉也，此乃雉哉，竦朱冠，搖翠尾。凌岑越壑，鳴之不已。豈若凡羽微族不見幾，蹈網罟，罹盧矢，引入穽裏。

第陸段 情同比翼

朝同厺，暮同回。宿也徘徊。向睛蕤，賽錦翬，淸野聞聲而應媒，踉鏘那徐來。見白雲處深堆，蒼靄深隈，無禍患也，那休更疑猜。見雙雙也，見怡怡也，眞樂哉，眞快哉。

第柒段 從一而終

飛潛心一，春風春日，形影追隨，性情暱暱，定偶也眞箇無失。相親相近也，只見相依也宜家室。如膠也如漆，天然自為匹，天長地久恩無息。凡禽那有如雉也，其性也剛而實。嗟我生年已老，嗟嗟我生年已老，年已年已老，覩物類也，那逢時値景也都姣好。姣好姣好，莫如良雉鳥。鼓左翼右翼也，一聲高，一聲小。俾我感興，暗傷也懷抱。那好敎我嗟嘆心多懊，向此韶光也多懊，偏煩偏惱，偏惱偏惱偏煩惱。

第捌段 覩景含情

嗟乎我生也，五十而猶無妻。看那枯楊樹生梯，偏我獨孤棲。犢牧採薪感心悲，令我也獨嗟吁。只見冷悽悽，飮恨含情過小溪。怨難題，猶恐瞑目瞑目歸黃泥。

第玖段 感物思人

人受，人受人受也，天地氣，以有此生，交感呵，含二五之精。陰陽配偶呵，胡不得其平，大造總難明。長歌浩嘆沉吟，誰訴衷情，自心驚。行興，彈弦寫意也，大都不平則鳴，不如鳥求，相友嚶嚶。

第拾段 仰天長嘆

此情也如何，雉朝飛鳴相和。雌雄羣，遊於山阿。雄鳴上風，雌應下風，婆娑也。君不見衞女呵，厥命薄也多磨。齊太子死兮，心無他，生則同衾，死同窩也死同窩。傳母鼓琴而歌，一鼓那也有雉來過。晃如我也依稀鰥居而坎坷，嵗月蹉跎。

第拾壹段 痛惜韶光

嵗月蹉跎蹉跎也，虛度韶華。恨不淂玉樹倚也蒹葭。且喜晨光駘蕩也。

笫拾貳段 恨冩絲桐

眞堪嘉，復堪誇，茂對靑陽，景物方華。調玉軫，拊朱弦，綠綺輕撾。抒倩寫意也，其中那曲調喳呀。壺天日月浩無涯，須傾也百鬥，滿獻商斚，漫泛紫霞。且酩酊，休感物也，莫諮嗟。孤獨鰥寡夙緣賒，赤繩繫足，月下之老豈容差。

第拾叁段 始終全節

諮嗟諮嗟復感激，羨爾真箇無與敵。羽畎夏翟，幕府曾遺，縣署曾集，那忌禁衞棨戟。與爾那逍遙，各自適其適。

《太音希聲》中《雉朝飛》後記：

古今稱雉朝飛一曲，其指法七十有二，其吟猱三十有三，予是傳者罕於前，學者冥於後，又誘雲，鳴琴不習雉朝飛，一似儒家未曾讀四書。故撫桐者僉以曲之聖而音之神。餘特梓諸譜以廣同好。 錢塘太玄 朱建功

《詩經》中曾以雉之朝飛作為愛情生活的象徵。琴曲繼承了這一主題，並流傳着兩個不同的故事。

其一：衞女殉情而死，她的褓母在墓前哀傷地奏起她生前撫弄的琴，忽見兩隻雉鳥雙雙飛去。（楊雄《琴清英》）其二：牧犢子終年放牧打柴，直至暮年仍是孤身一人，他見雉鳥都是成雙成隊地愉快飛翔，非常羨慕，愈加感到自己的孤獨淒涼，傷心地唱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兮于山阿，我獨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奈何？”（晉崔豹《古今注》）

現存琴譜沿用了後一個解題。魏武帝時有個盧姓宮女，擅長此曲。（《樂府古題要解》）可見它是源遠流長的古曲。清代琴家稱讚説：“極乎曲之聖，而音之神也。”“逸韻幽致，含恨無限。”（《琴苑心傳》後記）“奇音妙趣，《雉朝飛》為最。”（《誠一堂琴譜》後記）存譜初見於《神奇秘譜》，明末的《松弦館琴譜》因其節奏急促而不予收錄。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