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

黃明，原名金達，餘姚縣（今餘姚市）人 ^[1]  ，1925年8月15日出生於餘姚縣左溪鄉金岙村(餘姚市梨洲街道金冠村)一個山民的家庭，兄姊5人，黃明排行最小。1931年，他到金岙村金氏小學求學，4年後轉學梁弄正蒙小學。14歲那年，黃明入餘姚實獲中學就讀，成為當時左溪一帶為數不多的中學生。

1941年4月，餘姚淪陷，學校停學，剛讀了一年中學的黃明被迫輟學回家，在龍坑朱家祠堂小學教書，後幫助家裏幹活。日軍的入侵，激起了黃明對侵略者的仇恨和對國家民族存亡的關注，他目睹被敵機狂轟濫炸後的餘姚縣城，瓦礫成堆，廢墟連片，成羣結隊的逃難人羣走在大小通道上。黃明發誓要向侵略者討還血債。

1942年春，一支叫“三縱二支”的隊伍(即老三縱)來到金岙，他們一色粗布灰軍裝，個個精神抖擻，和藹可親，他們不搶不奪，還幫助老百姓種地、挑水、掃地、抱孩子……這支與眾不同的隊伍引起了黃明的注意。同年秋，何克希、譚啓龍率三北遊擊司令部機關和四支隊挺進四明山，部隊在姚南官佩設立了姚南辦事處，使這一帶成為部隊宣傳抗日的活動中心。真正抗日的隊伍來了，消息傳到金岙，黃明的心情非常激動，萌生了投奔這支隊伍的念頭。第二天，天還未放亮，黃明摸出家門，匆匆上路，去投奔抗日隊伍。黃明在官佩找到了姚南辦事處，要求參加抗日隊伍。辦事處領導朱之光與黃明既是同鄉，又是親戚，於是就批准了黃明的要求，送他到辦事處在高頭庵開辦的訓練班學習。訓練班結束後，組織上派他去民運工作隊工作。同年底，黃明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以後，他先後在左溪、雁燕等地搞民運工作。

1943年12月，浙東第二次反頑自衞戰爭爆發。黃明奉黨組織之命，去梁弄區外圍的雅賢鄉做民運工作。他在赴任途中，遇到了梁弄區偵緝隊陳恩壽部，頑敵不由分説把黃明捆綁起，押到88團田岫山處報“功”。一天，隨着一陣隆隆的炮聲，傳來了敵人慌亂的腳步聲和叫喊聲，原來是我們的隊伍與田部接上了火。黃明趁頑軍驚慌失措之機，在一位當地老鄉的幫助下，越獄脱了身，但半路上又被潰逃的敵人發現，不幸再次落入虎口。黃明被敵人拖上山嶺拳打腳踢，並準備下毒手。黃明急中生智，猛然滾下山崖，慌亂的敵人打了幾槍後，即自顧逃命去了。黃明跌落在山崖下一個水潭裏，刺骨的潭水使他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他強忍鑽心般地劇痛，掙扎着爬出水潭。他在岩石上磨斷了繩索，在讓賢鄉羣眾的掩護下，回家養傷，傷好後又回到部隊。

1944年初，浙東第二次反頑自衞戰爭第一階段勝利結束，組織上調黃明任中共沿江區委組織委員。沿江區緊鄰敵佔區餘姚縣城，又是姚南的主要產糧區，日偽軍常來搶糧，偽政權活動猖獗，地主惡霸、地痞流氓也仗勢稱霸，環境相當惡劣。黃明根據區委部署，到各鄉廣泛發動羣眾，集中力量打擊死心塌地為日軍效勞的偽鄉長、保長，很快打開了局面。黃明也受到了區委的讚揚和羣眾的敬重。這年秋後，姚城日偽軍再度到沿江搶糧，雖然區委及民運幹部早有佈置，大部分糧食已堅壁起來，但還是被敵人翻箱倒櫃、搜出近10萬斤糧食。由於河道早被我黨發動的羣眾堵塞，敵人一時不能把糧食裝運進城，只得暫時貯藏在幾個糧庫中。姚南縣辦得悉消息後，連夜發動羣眾虎口奪糧。在研究奪糧行動計劃時，黃明大膽提出多點火把，迷惑敵人，加快運糧速度的行動方案，得到了上級領導的讚許。晚上，數千人組成的奪糧隊伍匯成了巨大的火龍，蜿蜒流動在通往四明山根據地的大小路上。敵人搞不清究竟山上下來了多少人，不敢盲目出城，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近lO萬斤糧食隨火龍慢慢消失在遠處的山嶺裏。由於黃明的努力工作，沿江區各鄉相繼建立了黨的組織和民主政權，日偽軍從此再也不敢到沿江區進行騷擾。

1945年9月，新四軍浙東遊擊縱隊奉命北撤。黃明根據組織上決定，擔任南山縣梁弄區特派員，留在四明山區堅持鬥爭。翌年初，他又兼任沿江區特派員。為了隱蔽鬥爭，他把原金達的名字改名為黃明。不久，國民黨調集數萬兵力，對四明山發動大規模“清剿”，梁弄鎮上還設立了指揮部。同時，當地反動勢力沉渣泛起，甚囂塵上。面對強敵，黃明清醒認識到，只有依靠羣眾才能求得生存。他多次摸黑潛入梁弄，聯絡地方黨員同志，穩定羣眾情緒，並在梁弄鎮旁建立起聯絡點，恢復和整頓了基層黨組織。

1946年初春一天，黃明和朱之光住在瑞嶺崗時，接羣眾報告，村裏來了一股約有lO人的土匪，自稱“朱之光部隊”，強迫羣眾殺雞做飯招待。經瞭解，這是一股土匪殘部，為首的叫管祥雲，抗戰期間，這幫土匪曾被我們收編過，北撤後，他們重新上山為匪，流竄在四明山一帶。朱之光和黃明分析情況後認為：要堅持鬥爭必須爭取這幫土匪，最起碼使他們成為中間力量，變阻力為動力，一起對付國民黨反動派，並決定由黃明去和土匪談判。黃明勇敢地接受了任務，隻身前去。土匪們沒料到朱之光會派人來，黃明進去後，土匪見他腰扎皮帶，身掛駁殼槍和手榴彈，驚慌失措，槍口一起對準黃明。黃明正氣凜然，從容自若地問：“哪位是‘朱之光’先生，我是朱之光派來的。”管祥雲一聽，知道碰上了真的朱之光，眼珠賊溜溜地一轉，連忙嘻皮笑臉，點頭哈腰。黃明趁勢向土匪們介紹了四明山的革命形勢和前途，對其曉之以理，使管動了感情，全部答應了黃明提出的要求：不冒充朱之光部隊，不在姚南(三五支隊活動的地方)擾亂，保護統戰對象，共同對付國民黨反動派．從此，這幫土匪敲詐百姓的行為大有收斂。後來，管祥雲還把從國民黨那裏繳來的槍支，送給我部隊。同年5月，為加強黨對姚北平原的領導，組織上派黃明擔任中共餘上縣特派員。黃明到任後，即與堅持在當地的副特派員壽靜濤一起深入各地開展工作。不到3個月就恢復了遭到破壞的姚北黨組織，各區還建立了黨的地下聯絡站。同時，他以餘上留守辦事處的名義，編印《餘上簡報》，宣傳共產黨的政策和形勢，揭露國民黨內戰陰謀，鼓舞羣眾的鬥爭信心。在此基礎上，黃明又親自與堅持在餘姚城區的陸克峯和肖林建立了聯繫，在餘姚簡師和縣中內積極開展學生工作。這年冬天，黨指示在浙東地區重建革命武裝，開展游擊戰爭。黃明即根據朱之光佈置的在姚北繳敵人武器的任務，同朗下、天華一帶的地方黨員研究，分頭去姚北地區一些鄉公所進行偵察。他與地下黨員許成堯幾次摸進天華鄉，利用看戲的機會，把敵人藏槍的地點和住宿等情況搞得一清二楚。11月下旬的一天，黃明上四明山向朱之光彙報。南山黨組織得到黃明的彙報後，立即批准天華繳槍的計劃，由黃明擔任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幾天後，繳槍的機會來了。敵天華鄉鄉長、鄉隊附去縣城開會，天華附近的茶亭庵連續演了3天戲，警衞班因賭博、看戲消遣，搞得精疲力盡，守備鬆懈。黃明決定抓住這一有利時機出擊。12月4日晚，南山下來的武裝人員和姚北地下黨員組成的武裝襲擊小分隊彙集在清福庵，在夜幕的掩護下，抄小路直奔天華鄉公所與地方同志匯合。他們借給保長送條子為名，敲開了閉緊的鄉公所大門。不費一槍一彈，繳獲了1挺機槍、13支步槍、2支短槍及數百發子彈。天華繳槍的消息，迅速傳遍了餘上和四明山，這是新四軍北撤後浙東四明地區的第一次軍事行動，有力打擊了反動派的囂張氣焰。一時間，“三五支隊回來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寧紹平原。後來，為培養區級領導骨幹，黃明在姚南還負責了餘上、姚南等縣的黨員骨幹訓練班工作。他白天給學員上課，晚上刻鋼板，印講義，找學員談心。為了嚴防意外，為期1個多月的訓練班就轉移了10多個地方。

1947年初，國民黨浙江省保安副司令竺嗚濤親自到梁弄部署了所謂“雪天清剿”行動。“清剿”一開始，朱之光帶領一部分人員在七丘田突圍到姚北，少數人員堅持在四明山。黃明一面掩護朱之光在姚北活動，一面繼續堅持同敵人鬥爭。

1947年3月21日傍晚，黃明和張明分別化裝成小學教師和商人從先施公司(聯絡站名)出發，去周巷區與“新新公司”的同志接頭。不料，在去塘堰橋小學的途中，被國民黨便衣特務逮捕。特務把他們押上公路，向周巷據點走去。黃明邊走邊想着脱身的辦法，無奈手銬連着兩個人，特務們又盯得很緊，一時無從下手。當他們來到周巷鎮西的3號橋頭，黃明見前面的特務已過橋，即暗示張明動手。他猛地舉起被銬着的手向水泥橋的欄杆上使勁砸下去，砸斷了手銬鏈子。隨即，黃明縱身跳下河，張明也跳了下去。張明水性好，藉着夜色掩護，不一會就甩掉了敵人；而黃明是山裏人，不善游泳，且又穿着長袍，不幸再次落入敵手。敵人抓到了黃明，滿以為通過他即可把姚北的共產黨組織一網打盡，迫不及待地在周巷連夜審訊。黃明怒目而視，經受了“老虎凳”、“水漫金山”、“老鷹飛”等酷刑。第二天，他被押解到國民黨餘姚縣拘留所，敵人軟硬兼施，逼他招供，黃明又遭受了“踏槓”、“老鷹飛”等酷刑，但其鐵骨錚錚，不吐一字。黃明身陷囹圄，抱定為革命犧牲的決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鬥爭而死。他開始絕食，一連3天茶飯不進。後來，黃明的大姐來探監時，轉告了地下黨要他活着出去的指示後，才恢復進食。敵人害怕無法向上司交賬，不久便將黃明轉解到梁弄國民黨四明山綏靖指揮部監獄。梁弄慶全軒牢房陰森潮濕，人滿為患。小小一個房間，關着50多人，大家只好輪流睡覺。地上鋪的稻草、破棉被散發着黴氣，房角里的糞桶發出陣陣惡臭，充塞牢房，令人噁心。黃明想到自己是一個共產黨員，除了對付敵人外，還要了解難友情況，做好難友思想工作。他常抽空給難友們講形勢和革命道理，鼓舞大家的鬥爭信心。他還想方設法給難友出主意，寫上訴。有一批海里來的“犯人”，剛來時性情暴躁，黃明適時做了他們的思想工作，使他們和難友們緊密團結在一起對付敵人。獄中，黃明滿腔激情，寫了這樣一首詩：

八年抗戰勝利臨，全國老小喜盈盈，

可恨內戰干戈動，殺害人民好傷心。

反動部隊清剿起，指我青年為奸匪；

水漫金山老虎凳，妄想青年口供認。

坐牢坐到六月天，人多牢小熱炎炎；

淡飯還要逼飯錢，蝨叮蚤咬苦難言。

等呀等到望眼穿，老孃翻過山嶺來；

眼淚汪汪難接見，心頭好比滾油煎。

黃明於獄中先後3次秘密制定越獄計劃。一次，四明山黨組織指示梁弄地下黨組織與黃明配合行動。黃明組織難友們用筷子把浸濕的報紙塞進牆縫以減少於灰漿的粘性，把石塊挖出來。白天用棉被堵住洞口偽裝現場，晚上在一部分難友的掩護下，又偷偷地幹。一切準備停當，只待夜裏行事。不料，敵人突然查牢，洞口暴露，越獄沒有成功。敵人瘋狂地吊打在押人員，逼他們説出越獄的領導人。黃明為使難友免遭刑罰，勇敢地挺身而出。不久，黃明又組織難友進行暴動越獄，又因事泄而沒有成功。　越獄行動，引起了敵人對黃明的加倍注意。

1947年8月l0日，4個武裝便衣殺氣騰騰的闖進牢房，指名要黃明出去。黃明知道自己為革命獻身的時刻到了，他鎮定自若地站起來，穿上姐姐送來的新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短布衫，面向難友們高聲説：“難友們，今天分別了。我們是落難的朋友，請大家記住，殺我黃明沒啥，明天將有更多的黃明站起來參加革命。也請大家看着，國民黨反動派一定要被打倒，共產黨一定會取得勝利。”説完，昂首跨出牢門。難友們目送黃明的身影消失在牢房門外，難過得紛紛抽泣。敵人唯恐我黨劫刑場，小小的梁弄鎮上，竟調集了一個特務營、一個保警中隊和餘姚縣自衞大隊及綏靖指揮部的警衞班等眾多兵力，從監獄到刑場，沿途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敵人。黃明拖着沉重的鐐銬，昂首挺胸，緩緩地走向刑場，5個月的鐵窗生活，他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但他義無反顧，視死如歸，深情地向多災多難的四明山、向多災多難的同胞、向西北方向革命聖地延安遙望着。敵人的槍聲響了。但“打倒蔣介石!”，“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中國共產黨萬歲！”的口號，聲震天地，迴盪在四明山谷。

解放後，人民懷念這位英勇的戰士，寧波專員公署、餘姚縣（今餘姚市）人民政府在梁弄鎮建造了黃明烈士墓，在烈士故居懸掛了永垂不朽的匾額，並把他的家鄉左溪鄉命名為黃明鄉（今屬梨洲街道）。

1947年在餘姚縣梁弄犧牲。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