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慶武裝起義

1926年4月，吳玉章、劉伯承深入川軍一軍系中原屬故舊的順慶何光烈部、瀘州袁品文部、合種黃慕顏部作策動參加國民革命的工作。9月下旬，楊闇公在重慶秘密召集黃慕顏、秦漢三和傾向國民革命的師、旅長代表12人的軍事會議，商討“響應北代，會師武漢”事宜。會後，單獨留下順慶、合川、瀘州5位代表，佈置起義行動方案，成立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部，劉伯承、黃慕顏分任正副總指揮。合川黃慕顏部為第一路、順慶秦漢三旅為第二部、杜伯乾旅為第三路、瀘州陳蘭亭旅為第四路、袁品文旅為第五路、皮光澤團為第六路。會後即令各路加緊準備，待命行動。11月中旬，楊闇公、朱德、劉伯承在重慶浮圖關召開緊急會議，遵照中共中央指示，成立了中共重慶地委軍委會，楊闇公兼任書記，朱德、劉伯承為委員，加強對武裝起義的領導。決定真心我的具體計劃是：利用駐防順慶、合川的3個旅首義，以順慶為根據地，在川北站住腳跟。接着再發動駐防瀘州的兩個旅起義，以相策應。隨後將瀘州起義部隊進發川北會合，擴編為1個軍轄6個師，劉伯承作軍長，創建一支由中共領導的武裝。根據起義發展，再進軍川陝邊境，策應武漢，或北進西安，與西北國民革命軍會合。

駐順慶川軍何光烈部，擬於12月5日舉行檢閲。秦漢三、杜伯乾兩旅長計劃借檢閲機會將何光烈擒獲並宣佈起義。何光烈的同鄉黃錦章知曉獲知起義計劃，向何密報。何決定取消檢閲，並通知全師軍官於12月3日午後到師部開緊急會議，企圖一舉抓捕秦、杜等人。秦、杜遂決計提前起義，帶兵包圍師部，激戰至夜晚，攻下師部，解除何光烈警衞部隊的武裝。何光烈乘夜色爬上房頂，潛伏在附近民房中。然後，令其親信縱火燒民房，造成混亂。乘起義軍民忙於救火之時，何光烈帶親隨數名逃出南充，投奔川軍11師羅澤洲部。

次日，秦、杜公佈何光烈的罪狀，縣總工會，國民黨縣黨部和起義軍共同成立賑災委員會救濟災民，並致電重慶、合川，敦促合川黃慕顏部到順慶會合。駐重慶的國民黨臨時四川省黨部。即派劉伯承赴合川率黃慕顏部起義赴順慶。劉黃於12月9日到達，組成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部，劉伯承任總指揮。黃慕顏任副總指揮兼第一路軍司令，秦漢三任第二路軍司令，杜伯乾為第三路軍司令。滬州起義的陳蘭亭、袁晶文、皮光澤諸旅，編為四、五、六路軍。12月10日，順慶起義軍和市民共7000餘人在果山公園隆重舉行誓師大會，劉伯承總指揮及各路司令宣誓就職，劉伯承在大會上發表演説，會後即整頓訓練部隊，穩定地方社會秩序。

中共重慶地委接到瀘州、順慶起義電文後，立即派劉伯承赴合川率黃部開赴順慶。派陳達三去瀘州，促起義部隊北上到順慶會合。9日劉伯承到達順慶。10日，起義軍一、二、三路7000餘人在果山公園舉行誓師大會。會上，總指揮劉伯承和各路軍司令正式就職，總指揮部設順慶。

順慶、瀘州起義相繼爆發，震驚了四川軍閥。鄧錫候、劉文輝等調遺駐遂寧的李家鈺部1個旅、廣安羅澤洲部4個旅兩個團、合川陳書農部兩個團的兵力，以及何光烈殘部，分四路圍攻順慶，進行了異常激烈的戰鬥，敵我雙方傷亡慘重，到13日午後4時許，劉總指揮緊急召集營以上軍官會議，宣佈撤離順慶，突接地委急電，稱“已嚴令瀘州起義部隊火速北上，望劉總指揮率部堅守，等待會合”。

13日，敵人以8個團的優勢兵力，分三路向順慶發起進攻。劉伯承指揮起義軍在舞風山、白塔山、都尉壩等地阻擊敵人，給予敵人以重創，迫使其不能前進。因瀘州起義軍內部出現新問題，並未遵照命令北上順慶會合，使順慶起義軍處於極為不利的境地。14日，劉伯承召集營以上軍官會議，提出放棄順慶，進軍綏定(今達縣)，待瀘州起義部隊北上匯合整編後，再實施入陝的計劃。但秦、杜兩部官兵不願撤離，力主堅守。見此情形，劉伯承根據敵我態勢，提出集中兵力攻破敵軍一路的反擊方案，即從黃、秦、杜三部各抽出4個營共12個營的兵力，由秦漢三任前敵指揮，集中攻擊弱敵李家鈺部並將其擊退，迫使羅澤洲、陳書農撤退，以解決順慶之圍。15日晨，起義軍向李家鈺部發起猛攻，劉伯承親臨前線指揮。為掩護反擊部隊前進，在西山的白馬廟設立了炮兵陣地。經過激烈的戰鬥，反擊部隊迅速佔領了大小老君山、插旗山、紫福觀、棲樂山等險隘制高點。反擊部隊乘勝追擊，將戰線推進到距順慶20華里的望水埡一線。李家鈺部、羅澤州部損失慘重。

在起義軍浴血奮戰的同時，川北支部組織工人糾察隊維持治安，動員工人、學生組成支前服務隊，冒着槍林彈雨，為起義軍運送糧食和彈藥，救護傷病員；號召各行各業捐款資助起義軍，做好部隊的後勤補給工作；調遣東路、南路的農民自衞軍前來助陣。南充黨組織和民眾的有力支援，給予作戰官兵極大的鼓舞。

敵方仗着兵多、槍多，武器精良，進行瘋狂反撲。敵人一面組織“敢死隊”強攻，一面以何光烈的名義，在陣前進行煽動，致使起義軍內部的動搖分子棄槍逃走，有的甚至臨陣倒戈，對起義軍造成極大威脅，形勢越來越險惡。時近中午，秦漢三部一個連火線倒戈，起義軍陣地出現缺口，羅澤州部乘機衝進城內，搶佔了總指揮部。李家鈺部也開始反攻。紫福觀是敵主力的主攻方向，戰鬥尤為激烈。起義軍第二路軍二團團長姚源鐸率部在此阻擊敵軍的進攻。他們居高臨下，向敵猛烈開火，打退了軍閥李家鈺部的第一次進攻。旋即，李部組織大部隊發動第二次瘋狂進攻，敵兵漫山遍野像潮水般湧向山頭。姚源鐸身先士卒，率部頑強抵抗。在炮火支援下，擊退了敵人的第二次進攻。隨後，敵軍增兵和組織敢死隊採取正面強攻、背後偷襲的手段，組織第三次進攻。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姚團被迫撤退，並在元寶山佔領有利地形後，突然反擊，將敵壓制在孫家溝，敵大批士兵被擊斃在水田裏，鋒鋭頓挫，但姚團長不幸被子彈打中頭部，壯烈犧牲。為了把革命火種播撒在這塊被起義軍用鮮血染紅的土地上，前線指揮所的何參謀在西興鎮的乳泉山石崖上寫下了“蘇維埃政權為工農”的大幅標語。在敵人的猛烈攻擊下，起義軍傷亡慘重，被迫節節後撤。劉伯承在西山冒着危險指揮預備隊阻擊敵人，掩護部隊向東北方向的金台場轉移。當天下午，部隊轉移到金台場。總指揮部在此召開緊急會議，決定部隊轉移到開江縣休整待命。 ^[1] 

15日晨，起義軍向李家鈺部展開反擊，經激戰，起義軍將防線推出距順慶20華里的望水埡一線，戰事有所轉機。午前，秦漢三部戴宗勤連火線倒戈，起義軍陣地出現缺口，羅澤洲部伺機衝入城內，搶佔了總指揮部。李家鈺部乘機反攻，秦漢三率部阻擊，團長姚元鐸中彈犧牲，起義軍已無力再次反擊敵軍。下午，起義軍向順慶東北方向的金台場轉移，總指揮部在金台場召開緊急會議，決定起義部隊轉移到開江休整待命。起義軍2000餘人到達開江整編。1927年1月下旬，劉伯承奉命到瀘州重整起義部隊。寧漢分裂後，由於不願意接受四川軍閥楊森的改編，於1927年夏向川陝鄂邊境轉移，沿途遭到國民黨軍隊襲擊，損失慘重，餘部被魯滌平的國民黨革命軍第2軍強行收編。 ^[2] 

1927年1月，重慶地委軍委楊闇公、朱德、劉伯承在萬縣召開會議，為了統一指揮瀘州起義軍，會議決定派劉伯承前往瀘州。1月中旬，劉伯承離萬縣經重慶趕到瀘州。隨即，在瀘州建立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部。1927年“三三一慘案”發生後，劉伯承率起義軍各路司令聯名通電聲討劉湘、王陵基的反革命罪行，並於4月3日在瀘州小較場舉行了有3萬軍民參加的聲援大會。時值“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前夕，已與蔣介石相互策應的劉湘組織本部及劉文輝、賴心輝等部聯軍數萬人，圍攻瀘州起義部隊。5月12日，被蔣介石反革命政權委任為國民革命軍第五路總指揮的劉湘，通電討伐瀘州起義部隊。孤城瀘州被圍日久，起義部隊外無援兵，彈盡糧絕，犧牲慘重。劉伯承被迫撤出瀘州，中共重慶地委領導的瀘順起義宣告失敗。 ^[3] 

1927年5月16日，劉伯承偕共產黨員總指揮部參謀長韓伯誠和參謀周國淦從瀘州城西南側悄然出走，劉伯承一行在反動軍閥藍文斌的一路追擊搜捕下，穿山越水，夜行曉宿，而後進入周國淦的家鄉銅梁縣。周國淦先是將劉伯承等帶到轉龍鄉的舊交、開明紳士肖楚伯家住了3天，然後轉移至安居鎮石馬溝二妻家裏。為掩人耳目，之後10多天，劉伯承等在隱退在家的原國民革命軍師長劉慶淵家(安居街上王家大衙門)、袍哥大爺劉盛釗家（鄉下）輾轉居住。而劉盛釗也與劉伯承換帖成了結拜兄弟。

5月下旬的一天，劉慶淵的鄰居老嚴，看到在場夥（賭場）上混飯吃的當地人劉明朝在戲台子側邊的攤子上吃油炸面。因劉左眼自幼失明，外號人稱劉瞎子。老嚴招呼：“劉明朝，這麼早，就在‘過午’了哇？”劉説：“昨晚熬了夜，這才起來吃早飯。”

兩名荷槍實彈的軍人聞聲衝過來，緊盯着劉問：“你叫什麼名字？”“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劉名明朝(chao)。在下禮字號袍哥，嗨幺大在碼頭上混飯吃，老總，有什麼事嗎？”劉不緊不慢地説。

“你到底叫劉明朝（chao），還是劉明昭（zhao）？”那軍人緊追一句。“我叫劉明朝，朝山拜佛的朝。”

“哪裏人？”“本地人，三代都在後河溝，烏木橋側邊住家。”

“你這眼睛啷個的？”“爹媽生下來，眼睛就看不清，才安的義眼。”

另一個軍人提醒説：“他是左眼(瞎)，我們要找的人是右眼（瞎），還有那個人任過軍長，他哪點點像嘛！走，那邊去守到。”

老嚴這才想起，劉慶淵家的客人戴個眼鏡，右眼不轉，氣度不凡，而這裏都設了卡子（哨卡），恐怕是來抓劉師長家的客人的。老嚴趕緊往土地樓方向走，不多時迎面碰見劉慶淵，老嚴急忙迎上前去對劉慶淵説：“老表，我正在找你，有筆生意要做。”

劉慶淵聽後驚出一身冷汗，賡即派人上街打聽，才知道劉湘懸賞追捕劉伯承，駐銅梁的川軍第三師旅長遊廣居，接到劉湘和軍閥熊克武的命令，在銅梁各個路口碼頭，設卡捉拿劉伯承。

安居古鎮是川東著名的水碼頭，加之劉伯承的參謀周國淦是銅梁安居人，遊廣居已派了一個營到安居，駐紮在武廟，四處設卡盤查緝捕。

雖然遊廣居也不敢輕易來冒犯當過國軍師長的劉慶淵，但是也怕時間久了走漏風聲。幾人經過反覆商量，決定劉伯承扮成隨從，趁次日天未明，由袍哥頭面人物劉盛釗護送，乘開往合川的攬載船，先住到合川城劉盛釗的另一個家中，然後設法到武漢。

次日凌晨，收拾好行李，告別了劉慶淵等，劉伯承扮成劉盛釗的賬房先生，帶上假髮，趁天未明，哨卡沒人的時刻上船。劉慶淵隨後趕到碼頭看究竟，以防不測。哪知船離開碼頭不久，就被哨兵發現。衝出幾個軍人高喊：“河當中的船，快停到，接受檢查，不然老子們開槍了！”船隻得在河心停下。

哨卡的幾名軍人，馬上乘小划子（小船）追上去。靠近攬載船後，上船逐一檢查。此時，送客的劉慶淵等人在岸邊看見，焦急萬分，生怕露出馬腳，準備親自出面拿錢去買活哨兵救人。誰知不到半個時辰，哨卡的軍人回到了划子上，攬載船繼續下行了，劉慶淵懸着的心才落地。

後來劉盛釗回來對劉慶淵説，他當時多了一個心眼，怕哨卡追上檢查出事，就叫劉伯承在馬鞍石上了陸打魚的漁船，先在河對岸捕魚，若攬載船順利開走，就追到白塔灣（磨盤灘下面）送劉伯承上船，若遇哨卡檢查，就趁哨卡上船檢查時，把漁船溜下磨盤灘，以躲過檢查，再在馬家渡上船。就這樣，劉伯承順利到達合川。兩天後，劉伯承一行經梁山、綏定，繞陝邊，越秦嶺，至西安，經鄭州，7月11日終於平安到達漢口。劉伯承遂立即向中共中央和武漢國民政府報告瀘順起義及堅守瀘州城的經過，並對四川軍事提出建議。隨着革命形勢的發展，20天后，劉伯承參加領導了舉世聞名的八一南昌起義。 ^[4] 

順慶（瀘州）起義雖然失敗了，但是這次起義是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武裝奪取政權鬥爭的偉大實踐，為1927年‘八一’南昌起義，建立革命武裝，獨立自主地開展武裝鬥爭，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順慶起義（瀘州）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四川軍閥出川側擊武漢國民政府的行動，推動了四川革命運動的發展。由於中國共產黨當時還處於幼年時期，缺乏領導武裝鬥爭的經驗，加之反革命力量過於強大，這次起義不可避免地失敗了。但以中國共產黨領導武裝鬥爭的實踐，為以後發動南昌起義，建立革命武裝，獨立自主地開展武裝鬥爭提供了可貴的經驗。

為紀念順瀘起義，2000年，南充市在西山風景區內建起順瀘起義紀念碑，方形碑座上刻着“1926 順瀘起義紀念碑”幾個大字，碑身為兩支槍形，碑頂是熊熊的火焰及錘子、鐮刀形象。碑後岩石內凹，石壁上有石刻一幅，浮雕兩幅。石刻題目為“巴蜀革命第一槍”，介紹了順瀘起義的順慶起義情況，再現了當年波瀾壯闊的戰鬥場景。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