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秘扇

19世紀的中國，女人必須纏足，生活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在湖南省江永縣一帶的婦女，發展出她們獨特的溝通密碼：女書。兩個年輕女孩百合與雪花，她們的友誼起源於一把絲扇上的邀約，她們通過“女書”結盟為“老同”，兩人在幽閉的環境中一同省思婚姻、寂寞，並分享希望。但隨着時光流轉，百合嫁入富豪家，雪花下嫁屠夫，兩人的友誼經歷了時代風雲而生出隔膜，直到去世前才化解 ^[2]  。

湖南省江永縣上江圩鄉一帶，婦女中流傳着一種奇特的漢文異形字，是專為婦女使用的性別文字，當地婦女們便把自己使用的文字叫做“女書”，既指這種特殊的文字，也指用“女書”文字撰寫的作品。這些婦女在扇子、巾帕及花帶上繡寫女書，並編唱故事歌謠，藉以互通心跡，從封閉的世界中暫時走出，分享彼此的希望、夢想以及成就 ^[2]  。

2000年，鄺麗莎為寫書評讀了一本關於纏足的書，卻意外地接觸到了“女書”的歷史。雖然那本書裏只有四頁關於女書的記載，鄺麗莎卻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並且親自到湖南實地採訪。之後，鄺麗莎就以第一人稱的手法寫出了《雪花秘扇》，“女書”就是其靈感來源，該小説其實也就是關於“女書”的作品 ^{[2]  [4]}  。

湖南瑤族村寨裏的年輕女孩，雪花如同其名字藴含的意義所言，冰清玉潔，有着細膩白皙的皮膚。雪花的寡言嫺靜，整日靜坐於閨房。在體力勞作方面能力的缺乏，可能是源於她小時候的養尊處優，二是她在身體上的弱勢。相比百合，雪花表達感情則會更含請，表達愛意也是用很內斂的方法比如女書書寫等等來讓老同自己領悟。當她被百合嫌惡怨恨時，她也不急於辯解，而是靜靜等風波都平息後再解釋，甚至直接不辯解，等百合自己發現 ^[1]  。

湖南瑤族村寨裏的年輕女孩，相比雪花的寡言嫺靜，整日靜坐於閨房，百合更加開朗活潑，會和兄弟們跑到河邊玩耍，儼然“野丫頭”。同時相比雪花的藝術層面的能力，百合更擅長家務、擅長勞動，對生活所知甚少，卻對農夫的活兒一清二楚。她和哥哥一起勞作，把水都拎回家後，便出去拾柴，這些是雪花不會經歷的。相比雪花，百合的感情表達會更直接，無論是最初的愛慕還是後期的憎惡怨恨，都直接表達出來讓雪花知曉。這種愛恨分明的性格在後期她誤以為雪花拋棄了她而結交了新姐妹時的舉止中表現得尤為明顯，直接無視雪花寄過來的書信，將它們燒掉，而且不回覆。她公然在慶祝儀式上唱斥責信，怒斥雪花的不忠絕情，作為高地位的夫人，她的做法也讓雪花聲名狼藉 ^[1]  。

《雪花秘扇》以19世紀中國閉塞落後的瑤族村落為背景，用細膩的筆觸講述了雪花與百合兩個老同之間的綿延一生的深厚情誼，渲染了深刻的東方女性主題。小説以“女書”和“老同”這種幾近消失的神秘的中國女性文化為主題，展示了19世紀的封建中國、閉塞的瑤族村落、奇特的社會習俗、神秘的女書文字、有着終生誓約的老同、小腳的東方女性等種種異域風情。在講述雪花和百合這對老同的生活與友誼的同時也詳盡地描述了當地瑤族的各種社會習俗，展現了當時瑤族女性的社會生活和地位 ^[3]  。

在小説中，從雪花和百合結為老同開始，女書就成了她們交流的媒介。在少女時期，她們用女書來傳達對彼此的感情，對自由的嚮往和對未來生活的描繪。各自成婚之後，她們用女書來互訴心聲，互相安慰，更重要的是，通過女書她們可以自由地表達對婚姻的不滿和對生活的無奈而無需擔心會引起男人的不滿。通過對女書的展現，小説揭開了這一古老而神秘的女性文化的一角，但同時也加深了西方對於東方文化“神秘性”的認知和印象 ^[3]  。

《雪花秘扇》將故事情節與文化場景的建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讀者在被老同的姐妹情誼深深地觸動的同時也對瑤族的社會文化習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了禮儀與習俗的不同之外，鄺麗莎也通過雪花與百合的故事向讀者介紹了“老同”這一女書文化特有的產物。在講述雪花與百合這對“老同”的故事時，鄺麗莎再次發揮了東方主義的想象，給她們的友誼加上了情慾的色彩。在“吹涼節”這一章的最後以極其細微的手筆描寫了雪花和百合互在對方身上寫字的情景，這一部分的描寫充滿了濃濃的情慾色彩。

《雪花秘扇》的故事以百合那雙“全縣最小的”腳為開始，最後又以百合親自為牡丹纏足而結束，“小腳”貫穿了整部作品。作者以誇張的手法描寫了裹腳過程的殘忍，通過這令人髮指的一幕幕，作者在對中國封建陋習予以批判的同時，也展現了愚昧落後、毫無人性的中國社會，強化了東方文化的殘忍、缺乏人性、專制粗暴、不可理解等特性。

東方主義者在異化東方的同時，也往往把東方和情慾情色聯繫在一起。鄺麗莎從男人的視角來審視小腳，把小腳和性聯繫起來，放大了男性被扭曲的性心理，再一次醜化了西方讀者頭腦中固有的中國形象。鄺麗莎把小腳當做一種文化奇觀，對小腳進行不厭其煩的書寫和展示，把中國文化中最私密的女性小腳一覽無餘地呈現出來，滿足了西方對東方的“窺視欲” ^[3]  。

在《雪花秘扇》所描述的這對“老同”的故事其實是對西方女性文學傳統的一種追隨，然而作者把“老同”與情慾聯繫起來，實際上是誤讀和醜化了“老同”的形象，使得這種中國形式的姐妹情誼與西方文化中的姐妹情誼區分開來，是典型的東方主義思想中的“他者化”行為 ^[3]  。

2011年6月24日，根據鄺麗莎小説《雪花秘扇》改編的同名電影在中國大陸上映，該片由中國、美國聯合制片，美籍華裔導演王穎執導，李冰冰、全智賢、鄔君梅和休·傑克曼等聯袂出演 ^[2]  。

《藝妓回憶錄》作者阿瑟·高頓：只有一流的小説家才能做到像鄺麗莎那樣，她不但將筆下的人物描述得栩栩如生，而且還把整個古老的文化生動地展現出來，她細膩的筆觸令我們這些人驚恐不及 ^[2]  。

美國報刊《出版人週刊》：鄺麗莎深入研究中國內陸農村女性的傳統禮教與職責，向讀者揭示農村女性日常生活不為人知的種種，包括包辦婚姻，無論在孃家還是夫家卑微的社會地位，以及與其生活密切相關的儒家教義和封建禮數。故事開篇，百合以催人淚下的口吻將她與姐妹的裹足命運娓娓道來。給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女性之間傳遞的富有韻律的密碼——女書，百合與雪花便是通過它來交流的。女書始於一千年前中國湖南省西南地區，百合稱其浸透了心中的淚水，無人能懂的隱秘叛逆。小説既是一個充滿懸念的辛酸故事，又是一部扣人心絃的編年史 ^[2]  。

鳳凰網讀書楊儀寧：小説結構很有技巧，鄺麗莎不但向西方介紹了中國的“女書”這一獨特的文化現象，還在作品中，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了當時中國婦女所經受的種種痛苦，也在字裏行間，充滿了對人物深切的同情。《雪花秘扇》是一部優美而纏綿的小説，召喚出中國歷史上一個令人好奇且傷感的年代。鄺麗莎以打動心靈的文字，探索人際中極為奧妙的一種關係：女性之間的純淨無瑕的友誼；並提到了一個特別的名字“老同”——當地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約定結盟為“老同”，如同精神上的婚配，情誼可延續一生 ^[2]  。

鄺麗莎，1955年出生於法國巴黎，僅八分之一中國血統，高鼻深目，一頭紅髮，難現東方面容，亦不會講中文，但她歷來堅持自己的華裔身份，始終在研究中國，寫華人故事。1995年她出版了第一本書《在金山上：我的華裔美國家族之百年曆程》。2005年出版的《雪花秘扇》銷量超過100萬冊，並被翻譯為包括中文在內的35種語言。2007年出版的《戀愛中的牡丹》則將故事放在17世紀的中國，亦成為暢銷書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