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化戰鬥

1945 年8 月抗日戰爭勝利，隆化縣成立了人民民主政府，同年10 月，熱西專員公署進駐隆化。1946 年8 月，國民黨軍進佔隆化 ^[1]  。

隆化，當時是熱河省的一個縣城。熱河是聯繫華北和東北兩個戰區的重要通道，人民解放軍為解放熱河，以溝通華北和東北兩解放的聯繫，國民黨軍也深知控制熱河的重要性，因此竭力想保衞熱河地區，阻絕東北、華北解放區的聯繫，並使自己東北、華北兩戰區連成一片;所以熱河地區成為雙方必爭之戰略要地。為此目的，蔣介石派嫡系部隊第十三軍駐防熱河，並以該軍軍長石覺兼熱河省保安司令，統一指揮正規軍和地方保安團隊，控制熱河。

當時第十三軍下轄第四師，新編六十三師、第八十九師 3個師，軍直屬部隊有特務團、騎兵團、工兵營、榴彈炮營、輸送營、搜索營、汽車隊 (附裝甲車排)、諜報人員。軍部駐在熱河承德避暑山莊即離官內。第四師 (欠1個團、工兵營、輸送營)師部駐承德南營子，2個團守備承德城內外。第八十九師師部和2個團駐平泉，1個團駐外圍。新編六十三師師部駐密雲，1個團駐懷柔，1個團駐口，另1團分佈在平鐵路線。第四師的工兵營駐象鼻山，輸送營駐下板城。軍部工兵營駐鞍匠屯和豐寧。熱河保安團和支隊駐頭溝、灤河。只有第四師的第十團 (1個營) 防守隆化城，另1個營派在圍場防守。另有1個軍在多倫到葉柏壽、朝陽、義縣這一線，北面林東、林西、多倫則有孫蘭峯的騎兵總隊和熱河省保安騎兵大隊。 ^[6] 

1948年3月間，舉南京中央練團，各師級以上將官到南京孝陵衞受訓。第十三軍軍長石覺也在調訓之內。4月初，石覺乘飛機去南京，雖然一般事務是由副軍長舒榮代軍長處理，但關係作戰等重大事件則是由第四師師長駱振韶指揮。這是第十三軍的慣例，軍長已指定一個信任的師長為接班人，軍長不在軍內時，該師長的權力大於副軍長和參謀長。平時軍長對人事調整，編制更動首先也與該接班人研究。1948年5月中旬，華北人民解放軍第二兵團主力在東北人民解放軍的一個縱隊(第十一縱隊)和冀察熱遼軍區部隊的配合下發動了冀熱察戰役。其中第十一縱隊奉命以一部兵力奪取隆化城。當時守隆化的第十三軍第四師的第十團，是一歷史較長的團,主要骨幹團長以下至營連排長大都是軍官學校出身，部分行武軍官大都是歷史長久，歷經戰爭的，而士兵多數是河南人，老兵居多數，熱河本地補充的是少數，所以士兵素質是比較好的。

第十團守備隆化採用閉鎖式碉堡防禦戰。隆化四圍沒有城牆，原有矮矮的土圍子還沒一個人高，已有多處扒開口子進出人畜，所以無法利用作為防禦工事。隆化城四圍東山、台山原已築有簡易工事。第十團一到隆化防守，師長駱振韶即命令該團構築碉樓地堡、散兵壕、交通壕，全部覆蓋，碉樓是二三層的磚木碉。台山上也四圍築散兵壕、地堡、機槍、小炮陣地。東山上也築有散兵壕。隆化中學是中式洋房，磚木結構，外有圍牆，便利用中學洋房開槍眼，圍牆四角修地堡，構成一個獨立據點工事羣，並在地下儲存好糧、彈、水，準備持久防禦。所以隆化戰鬥前，隆化守備工事是比較周密牢固的為防禦戰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第十團守備隆化的兵力部署是:團部及直屬部隊在台山及獅子頭山，1 個營守隆化東與南，1個營在西面與城中。戰鬥前由圍場撤回來的 1個營在隆化中學，以少數兵力警戒，主力作預備隊。團指揮所，炮兵觀測所，及炮兵陣地都在台山上。另有隆化縣自衞隊防守東山陣地。隆化以台山為最高，居高臨下，瞭望清楚，射擊也無障礙，山下又有伊遜河和伊馬吐河，此時河水不深，但河牀較寬，依河傍山又挖了深溝，所以極利於守，而不利於攻。

隆化城是一個小城，全城只幾百户人家，一條直街，有些小鋪，全城都是平矮小房，只隆化中學為一獨立的中式洋房。所以隆化城本身不是堅固據點，但它是從張家口通赤峯之中心點，地位很重要。

駱振韶獲悉人民解放軍向隆化、豐寧、圍場等地進攻的消息後，即命令第十團團長巫劍鋒將圍場第1營撤回隆化、歸還建制，連夜撤回隆化中學駐紮。在隆化的2 個營全部進駐碉堡，分兵守備，並指定專人負責，如丟失所守碉堡，該負責人就要殺頭。各營連排職任明確，法令嚴明。

5月底，人民解放軍合圍隆化，先攻擊東山山頭陣地。防守東山陣地的是隆化縣自衞隊2箇中隊、兵力200 來人，武器是陳舊的雜式步槍，只4 挺日本式輕機槍，而且子彈不充足，官兵素質很差。解放軍只攻打了二三小時，該自衞中隊就支撐不住，幾次要求增援未得，就開始動搖向隆化城內後退。巫團長嚴令該自衞中隊一定要固守東山，如有擅自撤退者就地槍決。並命令十團守備部隊如發現有後退官兵即開槍制止，如不聽就地槍決。因此當自衞隊官兵撤下山來時即遭到十團前線部隊開槍阻止，自衞中隊官兵回頭想奪回東山陣地，又遭到人民解放軍的猛擊，在兩面夾攻之下，傷亡慘重，剩下官兵勉強撤到隆化城東門附近的民房，臨時築成堡壘防守。第十團也不讓他們再後退一步所以隆化縣2 個自衞中隊，堅持到底，實在是被迫之下無可奈何。戰鬥結束，2 箇中隊只剩下幾十個人。

人民解放軍攻佔東山之後，就利用東山作為炮兵射擊陣地。但東山低於台山，當解放軍炮兵一發炮射擊，就被台山上守軍第十團觀測所看楚，於第十團炮火很快集中予以猛烈壓制，使其無法摧毀守軍碉堡。第十團憑籍碉堡工事，以火力阻擊，使解放軍靠不近隆化城。

從戰鬥打響，師長駱振韶一再以電報命令第十團團長巫劍峯:“一定要固守隆化如有失守即行槍決。”駱振韶當時下這命令主要是，他第一次代軍長獨立指揮作戰，一定要取得勝利，以取得石覺和全軍官兵對他好感。同時以戰勝成績報告國防部，為以後升官晉級創立條件。據當時在巫劍鋒身邊的人説，巫劍鋒手捧駱振韶這一電報就失聲痛哭，連連説:“這次死定了!共產黨攻破隆化我不是被打死當俘虜，就是被駱振韶槍斃。”所以巫劍鋒決心死守隆化，並命令所屬以必死決心守隆化。巫劍鋒本人就在台山上挖了一個小洞，以洞為指揮所。

人民解放軍利用夜間，摸近隆化城東南角一個碉樓，迫使該碉堡中一個排長帶一個班士兵撤出碉堡，巫劍鋒即將該排長殺頭，並將頭和命令傳送各碉樓地保:“各碉堡官兵，堅決固守陣地，未得命令，不得擅自撤退，一定要與陣地共存亡，不問任何理由如失掉陣地就殺頭，後退者就地槍決。”所以以後各碉堡官兵，都決心死守，不肯後退一步，雖然解放軍每日輪番猛攻猛打，但該團官兵頑固抵抗，一直堅持下來。解放軍攻打隆化城不下，就轉移攻擊目標到台山北側，利用夜間靠近前沿陣地喊話，要該團投降，繳槍不殺。該團因有嚴厲命令約束，不敢有一人動搖，而且聽到喊話就開槍射擊。解放軍未能奪取台山，但有一股解放軍利用爆破，打開隆化中學磚圍牆衝進隆化中學，當即被防守隆化中學的守軍1個營，封鎖住突破口，解放軍後續部隊無法再攻入，已經進來的30 多人也退不出去，只好據守一間教室堅持抵抗。國民黨軍從牆外打進兩枚美式火箭彈在室內爆炸，解放軍全部壯烈犧牲。駱振韶將隆化戰鬥詳報電報南京中央訓練團石覺，並表示要堅決固守和有心決取得勝利。石覺接到電報後直接呈送蔣介石親閲。蔣介石會見石覺時説:“這一仗一定要打好。”命令石覺不用等結業就乘飛機去北平，和傅作義研究來個大圍殲，將包圍隆化的解放軍圍殲在隆化城下。

石覺坐飛機到北平，就去見傅作義。傅當時是華北“剿匪”總司令，第十三軍已劃歸華北剿總戰鬥序列。傅作義同意指派空軍投糧彈和轟炸解放軍陣地，並答允派部隊出關支援。

石覺就在次日上午乘飛機返熱河，先飛到隆化上空，投下“告第十團官兵書”和“給巫劍鋒的信”，勉勵全團官兵:“為黨國盡忠，堅守隆化，爭取最後勝利”等等，並投下一些慰勞品。石覺在隆化上空盤旋飛了幾圈就飛到承德機場降落。從這天起，北平天天派飛機到隆化上空，投糧和轟炸解放軍，致使隆化人民和解放軍傷亡慘重。駱振韶將全般戰況報告石覺後，建議請傅作義派一個軍從獨石口經豐寧，和從古北口向隆化攻擊圍困隆化的解放軍，並要葉柏壽至赤峯一線的一個軍，抽出一個師以上兵力向林東、林西、赤峯、凌源以西推進，孫蘭峯騎兵總隊從多倫南下，將圍困隆化的解放軍全部包圍殲滅。石覺將建議電報發出後，駱振韶即以2 個步兵團，配備工兵營、榴炮營等組成一個加強旅兵力，以裝甲汽車為先行，由承德雙塔山向象鼻山推進，解放軍一部在高寺台、雙峯寺堵擊。因其他方向均無援兵到來，所以駱振韶不敢深入前進，只命工兵營扼守象鼻山要隘，加強工事外，他自己卻帶兵回承德待機。不久，傅作義回電派了一個軍出獨石口、古北口，向豐寧鞍匠屯前進，孫蘭峯騎兵總隊也從多倫向圍場直迫隆化北面，東線先頭已到赤峯、凌源。綜合各方情況，駱振韶又以2個步兵團和騎兵團、榴彈炮營、山炮營及師直屬部隊，組織一個加強師，由承德經大廟向三十家子前進，榴炮向三十家子發射後，得騎兵報告，圍隆化的解放軍已於當日拂曉前4 時向赤峯方向撤走，駱振韶當即派1個加強營配備騎兵連跟蹤追擊，因時間已遲，解放軍已走遠了，只截些輔重和落伍傷病號。駱振韶看時機已失，只好長嘆一聲而止。隆化之役到此結束。

解放軍撤走之前一天，第四師曾得到情報，解放軍傷病員擔架已經向北移動。當時第四師作戰參謀判斷解放軍要撤走，並將情報與判斷呈報軍部，駱振韶也主張立即組織部隊阻截，但石覺遲疑，決定後部隊集結又遲緩，只相差幾小時，解放軍安全撤離了

而隆化守備的第十團還不知道。當日11 時駱振韶派吉普車送參謀到隆化與第十團團長聯繫，指第十二團接替第十團守備隆化，第十團調回承德休整。隆化經此一戰和飛機轟炸，全城無一間完好的房屋，殘牆倒屋遍地瓦礫，死屍遍地，國民黨軍，解放軍、民兵，普通居民都有，數約達三千多人。組織民工抬到東山背後小凹埋葬，歷時三四天之久，實在慘不忍睹。當時走在隆化街上，蒼繩撲面，臭氣難聞。全城只看到幾個面容憔悴，瘦弱如僵死的人，在倒屋瓦礫裏找尋什麼。隆化人民遭了一次深重浩劫。

第十三軍第四師卻將此戰役，大事誇張宜傳，認為孤獨小城以一團之眾能堅守幾十天，最後取得勝利，以為是國民黨軍作戰史上的奇蹟，邀請各方面新聞記者到隆化現場採訪和拍攝新聞片，在國民黨報刊大事宣傳，並誇大戰功以報南京中央政府和國防部。國防部以這一戰役作為以少擊眾，固守彈丸小城的典範戰例，通今全軍吸取經驗。並將第十團團長巫劍鋒晉升為少將團長，獎該團“老虎團”旗幟一面。實際該團從戰鬥開始，都是憑籍堅固碉樓地堡坑道等工事掩護，完全是被動挨打;只因解放軍當時沒有調集強大炮火，不能將碉堡摧毀，所以才能長時間守住，最後還是解放軍自己主動撤走談不上什麼功績。而團長巫劍鋒膽小怕死，一直鑽在山洞，寸步不敢離開，並多次説:“此命休矣。”且哭泣多次，僥倖終算拖到解圍，遂成豎子之名。 ^{[3]  [6]} 

在隆化戰鬥中湧現了全國著名戰鬥英雄董存瑞（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軍第11縱隊32師96團2營6連6班班長 ^[3]  ）。董存瑞是中國共產黨建立人民軍隊以來最突出的英雄模範之一 ^[1]  。1948年5月25日，董存瑞在隆化戰鬥中捨身炸燬敵人碉堡，英勇獻身 ^[4]  。

1948年初，李萬餘所在的獨立一師改編為十一縱隊三十一師，5月18日，師部接受攻打隆化城西苔山的任務。5月25日凌晨，李萬餘所在尖刀一連和六連，悄悄地接近敵人前沿陣地。晨4時20分，李萬餘等戰士在連長的帶領下，向敵陣地衝去。爆破手劉景義率先炸塌一座地堡，正當他衝向第二個地堡時，不幸中彈犧牲。在火力掩護下，李萬餘接過爆破筒，朝地堡槍眼塞去，敵人在地堡裏拼命往外推。李萬餘靈機一動，他脱下鞋子，用兩隻鞋底夾住燒得通紅的從地堡裏伸出來的機槍用力一擰，與鞏正清同時將爆破筒和機槍管一起塞進地堡，地堡被炸燬，制高點被控制住，為解放軍攻下苔山和隆化中學，打開了通道 ^[5]  。1950年9月，李萬餘光榮地出席了第一屆全國英模代表大會。9月29日，在北京懷仁堂受到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等中央領導的接見。建國後，李萬餘致力於國防建設。後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某師師長，陸軍第55軍副參謀長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