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水船工號子

酉水發源於湖北省鶴峯西北部，蜿蜒流經湘西自治州龍山縣、保靖縣、古丈縣、永順縣等縣，匯入沅水，是湘西土著文化的發源地，也是20世紀60年代以前，湘西與外界物資交流和文明傳遞的主要渠道。一艘艘依靠人力划槳撐篙拉縴的木船，將湘西的桐油、五倍子、獸皮、藥材等土產源源不斷地運出，再將下游口岸的洋油、鹽巴、布匹、日雜百貨運回來。在漫長的行船日子裏，船工們為齊心合力戰勝自然的艱難，也為排除胸中的苦悶，調節自己的生活，日積月累，逐漸創作了與水上勞作緊密相關的獨特歌謠，具有濃郁的地域性和音樂質感、夾雜着吼喊的酉水船工號子由此產生。 ^[1]  作為一種最樸實的民歌體裁，它能指揮勞動，因為船工們在喊號子時統一了動作節奏，在演唱中鼓舞了大家的情緒，能使船工們解除疲勞，提高行船效率。 ^[2] 

土家族酉水船工號子是配合船工勞動動作，統一節奏，調動勞動情緒的一種民間歌唱形式，歌唱的內容包含了土家人的人文歷史、地理風貌、宗教信仰、生產生活、愛情、處世哲學等。

酉水船工號子按照曲調、節奏，可以分為行船號子、裝卸號子、休閒座唱等，即一人領唱，眾人伴唱，其槳號子曲調悠揚、高亢，旋律較完整流暢，一般在風平浪靜的河面上演唱，其櫓號子多為船工即興編唱，採用諷刺、誇張、比喻等手法，描繪酉水兩岸風土民情，感嘆生活的艱辛，旋律性不強；岸邊號子，其纖號子是船工在船上行時，遇上急流險灘上岸拉縴所唱的，裝卸號子是船靠碼頭，船工們上貨、下貨時相互鼓勵所唱的號子；休閒座唱，即船工們在晚間船靠碼頭，或者船頭休閒，或上岸，或上茶館時，都會唱的一些土家族山歌和小調。 ^[3] 

酉水船工號子表演圖集(27張)

酉水船工號子按用途有“櫓號子”、“纖號子”、“槳號子”、“急號子”、“緩號子”等不同的種類，一首號子有時還會出現多段體的結構。急速行船時，號子激烈、緊迫；平灘中，號子節奏緩慢，曲調優美；平時，船工們則喜歡唱一些具有生活氣息的句子，此類號子抒情、逗趣，它反映了船工們的日常生活和喜怒哀樂。

酉水號子歌詞長短不一，但句式工整，首尾押韻，在演唱中是“一人啓口、眾人幫腔”，領唱與眾人和唱相互交替。

在酉水號子中，“櫓號子”和“槳號子”最有特色。“櫓號子”的領唱者所唱歌詞帶有號令性質，起着指揮與協調勞動節奏的作用，其他船工多以一些襯詞和吼喊伴唱。“櫓號子”的歌詞多為船工即興編唱，他們採用誇張、諷刺、比喻等手法，描述酉水河迥岸的風光、民俗、以及自己的苦難生活。如：

辰州上來十八灘（眾唱：哎嗬），

二面二幅桂竹山（眾唱：哎嗬），

人説桂竹無用處（眾唱：哎嗬），

小小桂竹撐大船（眾唱：哎嗬），

船兒彎到北關山（眾唱：哎嗬），

打酒稱肉鐵爐巷（眾唱：哎嗬），

東關豆腐西關酒（眾唱：哎嗬），

流氓痞子溪子口（眾唱：哎嗬），

酉水號子中的“槳號子”也非常有名，喊“槳號子”時，船工們一般都是在風平浪靜中行進。“槳號子”抒情，曲調高亢悠揚，它的歌詞一般也是由船工們即興編唱，而且時間較長。在平靜的河面，船工們感到一陣陣輕鬆，這時，優美抒情的“槳號子”唱起來了。如：

愛玩愛耍（眾唱：哎嗬），

篙上浪哪（眾唱：哎嗬），

堂板開在嘛（眾唱：哎嗬），

西湖牆哪（眾唱：哎嗬）。

絲瓜井裏（眾唱：哎嗬），

不象樣哪（眾唱：哎嗬）。

哪個有錢嘛 （眾 唱：哎嗬），

調出堂哪（眾唱：哎嗬）。

“櫓號子”與“槳號子”，可以説代表了酉水號子的不同風格與類型，酉水號子有時會由“櫓號子”、“纖號子”、“槳號子”聯套構成，表現酉水河整個行船的音樂兼具過程。

酉水號子是行船的船工們唱的歌，它的速度、力度與強度是隨着行船路線變化而變化的。酉水行船，開始是風平浪靜，船工們唱的號子節奏緩慢，曲調平和動聽。當行到險灘處，烏雲起、狂風來，號子節奏加快，氣氛緊張激烈，氣勢雄壯的號子與狂風呼和，船工齊心協力，穩定情緒，渡過難關，經過一場激烈的搏鬥後，船又行到平靜的河面，此時船工心情平靜，他們又會唱起高亢、優美的“緩號子”，這樣，漸漸結束了號子的全曲。 ^[2] 

（酉水船工號子表演圖集來源 ^{[4]  [5]  [6]}  ）

配合不同的勞動形式，酉水船工號子形成了不同演唱方法，包括上險灘唱法、過深潭唱法、坐式唱法等形式。上險灘唱法，主要以“哎嗬”吼喊，調整縴夫情緒和用力節奏，每喊一聲，就拼力地拉，船往上行；過深潭唱法，此種歌唱主要是調節氣氛，振奮精神，聲調一致，動作一致，熱烈愉快，感染力強；坐式唱法，此為歇十氣足然仍中號水子酉掉少唱起不了齒然雖官牙坤，張但45息、暢飲時所唱，主要是為了宣泄一天高強度的勞累，唱法不在乎人多少，因歌唱人感情而定。 ^[3] 

酉水船工號子，不受人數限制，不拘時間、地點，歌唱自由的。具有鮮明的民族性特徵，它和土家族梯瑪神歌一樣，最初用土家語歌唱。土家族船工代代搏擊酉水，長歌伴日，其民族文化、民族心理、民族情感、民族習俗在酉水船工號子中表現得生動深刻，可謂土家族文化的一大代表作。土家族酉水船工號子風格獨特，具有十分鮮明的地域特點和濃郁的生活氣息。它們旋律委婉、悽美，甚至悲壯，藴藏着酉水船工們對生活的感悟、追求、渴望和無奈。但與其他地區的船工號子最大的不同，是酉水船工號子不僅具有催人奮進的力量，還兼有幾分詼諧和玩世。這是因為當時物質生活極度貧乏，時時與險灘惡浪抗爭，天天同死神擦肩，船工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盡在高昂、悲壯的號子吶喊聲中。 ^[3] 

20世紀70年代鳳灘水電站建成以及公路的開通，酉水上的貨船逐漸退出了歷史舞台， ^[5]  2002年，酉水全境通航的歷史正式結束，酉水河谷裏的船工號子也隨之沉落在光陰裏。2010年8月，張發雲在父親和文化部門的勸説下，放棄自己手頭的工作回到了保靖，走訪、記錄、整理，幫着父親把船工號子留下來。到2012年，張發雲不僅完成船工號子文字的初步整理，而且連續20次為父親張官坤錄音、錄像，記錄了酉水船工號子的唱詞和唱腔。保存下文本和音像作為“標本”，這是很多失去現實生活載體的民間文化所採取的一種無奈的保護方式。 ^[1]  同時，2008年，酉水號子被確定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後，欣賞酉水號子的遊客逐漸多了起來，酉水老船工重新登上往日的舊船，表演酉水號子。 ^[5] 

2008年，老船工張官坤被評定為酉水船工號子省級代表性傳承人。張官坤生於1933年，13歲開始下河學駕船，18歲跑運輸，下河起就跟着老船工們接觸酉水船工號子，60歲從湘西自治州航運公司退休，槳號子、櫓號子、纖號子等，在他的頭腦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也成了他一生的最愛。2006年開始，他到酉水沿岸走家串户，召集曾與他一同高唱過酉水船工號子的老船工們回憶唱法，後來整理出內容完整的槳號子《三硇九洞十八磧，七十二巖到石堤》和勸世文《唱骨牌》。

曹懷鋒2009年獲得了州級酉水船工號子代表性傳承人的榮譽。張明松在各種對外交流的舞台上，把酉水船工號子演唱得淋漓盡致，成為每場晚會的亮點。張君林、黃青松在張官坤家採風後編創的兩首歌曲《我是酉水人》《我就愛上酉水河》分別獲第二屆全州“五個一工程獎”二等獎和三等獎。

張官坤的兒子張發雲也是酉水船工號子傳承的中堅力量，他從2010年開始從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張發雲不僅完成了《酉水船工號子》文字初步整理，真實、完整地記錄了原生態的酉水船工號子，而且還自費2000多元，花了近1個月時間，連續20次為將近80歲的父親張官坤錄音、錄像，真實完整地記錄了酉水船工號子省級傳承人張官坤的唱詞和唱腔，同時錄製了張老的民間小調、酉水漁鼓、土家山歌等，製作成時長90分鐘的酉水船歌光碟，為保護和傳承酉水船工號子這一原生態的音樂奠定了堅實的基礎。2011年1月20日張發雲也有幸和曹懷鋒、張明松等人一起登上了湖南衞視《百姓春晚》，傾情演唱了《酉水船工號子》。 ^[3] 

^[7] 

（名片圖來源 ^[8]  ）

2019年11月，《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保護單位名單》公佈，保靖縣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獲得“酉水船工號子”項目保護單位資格。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