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

《解放了的普羅來修斯》全劇共分四幕。

第一幕中，雪萊描述了普羅米修斯同眾神的信使墨丘利以及復仇女神之間針鋒相對的鬥爭。主人公雖受盡折磨，但堅毅不屈。拒絕向獨裁者妥協：“毫無變化，永無休止，沒有希望，但我堅定不移”。然後，包括地球在內的各種精靈和自然力量相繼出現。他們大都將世上的罪惡與痛苦歸咎於神權與專制並預言暴政定會結束幸福必將來臨。

第二幕描寫了普羅米修斯的戀人海洋的女兒亞細亞為救情郎不辭勞苦四處奔走的經歷。美麗純潔的亞細亞不僅對愛情忠貞不渝而且機智勇敢不畏強暴。她深信正義必將戰勝邪惡並預感總有一天會和普羅米修斯重逢。亞細亞與其妹妹一起來到冥王特摩高根處求救冥府之神出於同情出面干涉。

第三幕中，特摩高根乘機將宙斯推翻;普羅米修斯被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救出，終於獲得解放。時間之神使這對受盡磨難的戀人重新團聚。自從宙斯垮台之後世界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大地的空氣變得清爽，愛充滿整個宇宙，不再有王位和君主、主教、黑暗而強大的宗教祭壇法官席位和監獄，沒有鐵鎖鏈刀劍、冤案不公平的法律沒有吸血鬼沒有人把心中愛和希望的火花踏滅成為灰燼，所有魔鬼都消失，人與人平等相處，沒有憎恨、輕蔑、傲慢、嫉妒、恐懼、恥辱、自私自利、發怒、畏懼、冷酷、虛偽、謊言。沒有自我毀滅的靈魂，沒有人説庸俗、虛偽、冷漠的空話，沒有男人阿諛奉承，女人都美麗善良，人類開始主宰自己的命運。人間變得彷彿天堂。

詩劇的最後一幕描繪了整個宇宙的偉大勝利和歡慶場面。自然界的各種正義力量和精靈熱烈歡呼春天的降臨和新生的開始。在新的世界樂園中，藝術和科學將成為重建大地的主導力量；自由和博愛精神將得到發揚光大。 ^[16] 

詩劇是雪萊移居羅馬時寫作的，完成於1819年。當時，歐洲神聖同盟和英國貴族資產階級的黑暗統治以及它們對人民的殘酷鎮壓，激起了詩人極大的憤慨。於是他利用古希臘神話的素材，創作了這一詩劇，表達自己反抗暴政的思想。

雪萊和拜倫一樣，是古希臘、古羅馬藝術的崇拜者。關於普羅米修斯的神話，早就激動着詩人的心。被稱為“悲劇之父”的古希臘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曾利用這一神話寫了悲劇三部曲。完整地流傳下來的只有第一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從後兩部遺留的片斷看，全劇是以普羅米修斯和宙斯和解而告終的。雪萊明確表示過對這個結局的不滿，他寫道：“老實説，對於這樣軟弱無力的結尾，把一個捍衞人類的戰士與壓迫者妥協起來，我是很厭惡的”。

作為革命詩人的雪萊，在這個神話故事中，看出了它內含的革命精神。他與埃斯庫羅斯相反，在詩劇中把普羅米修斯表現為永不屈服的人類利益的捍衞者和戰士。 ^[6] 

在普羅米修斯身上體現了兩種精神“愛”和“韌”。普羅米修斯是人類的捍衞者，朱庇特（宙斯）要毀滅人類。他熱愛人類，同情人間苦難，把天火盜到人間。為此，他忍受了三千年風吹日曬，神鷹咬啄，惡鬼折磨的苦難。但他掛念的不是自己，而是人類的遭難。他説：“不管太陽裂開我灼焦的皮膚，不管月明的夜晚那水晶翅膀的雪花西纏住我的髮絲，我心愛的人類又被他的為虎作倀的爪牙恣意蹂躪。”普羅米修斯在和朱庇特（宙斯）鬥爭中，始終堅強不屈，不肯向暴君底下他那高傲的頭。為此，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稱他是“一切神靈裏面最光榮的神靈。”在他身上體現了“智慧，勇敢和受盡折磨的愛。”就是朱庇特（宙斯）到最後也不得不承認：“他温和，公正，又勇敢，真不愧是人世間的元首”。 ^[15] 

朱庇特（宙斯）這位暴君“面貌殘酷，傲視闊步”，並用極刑來發泄仇恨，天上地下的神見了他都惶恐變色。他忘恩負義，出爾反爾，撕毀諾言，把恩人鎖在高加索山崖上，用毀滅和遭難來對待那些對他頂禮膜拜的人類：“首先是饑荒，接着是勞苦和疾病、爭執和創傷，還有破天荒可怕的死亡；他顛倒了季候的次序，輪流的降下了狂雪和猛火，把那些無遮無蓋的蒼白的人類驅逐進山洞和巖窟；他又把猛烈的慾望，瘋狂的煩惱，虛偽的道德，送進他們空虛的心靈，引起了相互的殘殺和激烈的戰爭。他們安身活命的巢穴完全被搗毀。”朱庇特（宙斯）的格言是：“他寧願辜負人，不願人辜負他。”因此，他殘忍兇狠，昧盡天良，手段毒辣。可是他並不能征服人類的心靈，這些心靈就像沒有熄滅的火焰“黑騰騰怨氣沖天”。他擔心有朝一日人類會起來造他的反“一陣陣叛亂的叫囂，可能使我們的帝國發生動搖。”於是這位暴君也顯得色厲內茬起來。朱庇特（宙斯）形象是當時法國革命失敗後歐洲封建復辟勢力的象徵。他們害怕再來一次革命，那時他們將面臨滅頂之災。雪萊通過朱庇特（宙斯）形象揭發了歐洲和英國社會那些殘暴自私的上層統治者和壓迫者的醜惡嘴臉。 ^[15] 

普羅米修斯是人類的創造作。他樂觀，充滿智慧，是愛與希望的象徵。他堅毅勇敢，追求自由，決不向暴力低頭。普羅米修斯被鐵鏈鎖在懸崖上，儘管受着難以忍受的痛苦，但他決不向朱庇特（宙斯）屈服和解，表現了英勇頑強，不屈服於任何暴力的崇高精神。他的大無畏的英雄氣概，感動了大自然的力量和代摩戈根，朱庇特（宙斯）的統治才被推翻，普羅米修斯才被脱去了鎖鏈。顯然，普羅米修斯的災難和痛苦，正是人類的災難和痛苦，他的解放正象徵着人類的必然解放。

雪萊在詩歌中表達了反對專制暴政、歌頌反抗鬥爭，展望自由幸福社會的政治理想。 ^[4]  詩劇熱情描繪了暴君垮台、人民解放後的幸福世界圖景：“人類從此不再有皇權統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人類從此一律平等”詩人預言的美好社會。 ^[4] 

雪萊把當時歐洲在反動“神聖同盟”統治下，資產階級革命能否勝利的問題提了出來。在《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中，海洋、星辰都成了有生命的東西，人類解放的問題也就放在這個宇宙性形象的背景下表達出來，並且用浪漫主義的幻想去描寫未來的遠景，充分展示出作者空想社會主義的理想。 ^[13] 

詩劇想象豐富內容廣闊，充滿幻想和朦朧的形象。主要採用無韻素詩體，但多種詩歌形式自由交錯。詩劇中還充滿富有詩意的獨白與抒情的頌歌。這種浪漫主義的自由結構方式，使詩劇氣勢磅礴，風格宏偉崇高成為積極浪漫主義的典型作品。 ^[1] 

在《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中，詩人把普羅米修斯和朱庇特（宙斯）的矛盾、苦難和解放放在全宇宙的範圍內展開，詩人的想象翱翔於整個宇宙之中，他的筆觸時而天上時而地下，時而人間時而地府。縱橫來去揮灑自如。 ^[7] 

在這部有眾神、巨人、大自然的精靈等參加的革命抒情詩劇裏，普羅米修斯從宙斯大神那裏偷天火給人類，因而被鐵鏈鎖在懸崖上的希臘神話變成了全宇宙反抗暴政的雄偉鬥爭圖。詩人在劇本序言裏説，他塑造的普羅米修斯形象，不同於埃斯庫羅斯在其偉大的悲劇《普羅米修斯》裏塑造的普羅米修斯形象。埃斯庫羅斯筆下的普羅米修斯同宙斯和解，而雪萊把這位巨人寫成一個堅貞不屈的叛逆。雪萊的詩劇裏有許多象徵自然、愛情、美等等的複雜形象，表現了詩人認為正義必勝的信念，在殘暴的朱比特大神被推翻，普羅米修斯得到解放並且和愛情的化身阿西亞結合以後，正義終於勝利。雪萊的抒情詩劇包含着深刻的哲學內容和醇濃的詩意，最後一幕是美和自由取得勝利的壯偉景象，充滿樂觀的精神和熱愛自由的激情。 ^[2] 

中國作家王志遠 ：這部被詩人自己稱作抒情詩劇的詩篇，其抒情性遠大於戲劇性。詩的形式得自雪萊對古希臘戲劇的研究，人物卻出自古希臘神話。通過戲劇和詩歌相互交融這種途徑，雪萊表達了這樣一個觀點：博愛是消除人類不幸的唯一良方。《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是打開雪萊哲學的鑰匙，同時又是一部令人愉快的藝術作品。 ^[3] 

中譯本：邵洵美譯《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在人民文學出版社於1957年8月出版 ^[1]  ；邱立君著作的雪萊與《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在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於2001年出版 ^[11]  。

海外：由Shelley著作的《Posthumous poems 1824 ^[10]  》、《Prometheus Unbound ^[9]  》於1991年、1959年出版。

波西·彼希·雪萊（1792—1822），英國浪漫派詩人，生於霍舍姆附近的鄉紳家庭。1804年入伊頓公學，1810年入牛津大學，因婚姻被父親逐出家門，兩年後妻子卻投河自盡，社會的責難和迫害變本加厲襲來。1818年雪菜和續妻離開英國，到了意大利，因覆舟遇難。重要作品有《伊斯蘭的起義》（1817）、《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1819）、《欽契》（1819）等。雪萊頌揚被壓迫者，憧憬社會平等。他的詩歌激情澎湃，形象生動，語言清新。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