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土

《虛土》是一部與眾不同的小説，寫了一個如夢的世界。

早晨，虛土樑上，一個五歲的孩子被開門聲喚醒，看見村莊裏的人都趕車去出遠門。五歲的他矮矮的，只能看見許許多多人的腳、馬的腿，看不見他們的眼睛。忽然，他認出了人羣中有一個瘦瘦小小的自己。他坐在馬車上，歪着頭，臉朝後看着村莊不斷消失。

從那個早晨之後，村莊裏的人再也沒看見早晨，他們醒來時總是中午。而那個五歲的孩子也不再長大，只是做夢。等他醒來，村莊的人都老了。他們圍着他，讓他説出，那個早晨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劉亮程，1962年生，新疆沙灣縣人，現任新疆作協副主席，中國作協散文委員會副主任，被譽為“20世紀中國最後一位散文家”。著有詩集《曬曬黃沙梁的太陽》，散文集《一個人的村莊》《在新疆》，長篇小説《虛土》《鑿空》《捎話》《本巴》，訪談隨筆集《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等。有多篇散文收入全國中學、大學語文課本。獲第二屆馮牧文學獎、第六屆魯迅文學獎等獎項。

2013年入住新疆木壘，創建菜籽溝藝術家村落及木壘書院，任院長。

開頭 我居住的村莊

壹 我五歲時的早晨

度過我一生的那個人

五歲的早晨

我不長大行嗎

貳 一個人要出生

一個人要死

一個人出生

一朵雲

燒荒

叁 虛土莊的五個人

劉扁

張望

馮七

韓枴子

王五

肆 不認識的白天

伍 橋斷了

橋斷了

一束花香

我一遍遍經歷誰的童年

陸 守夜人

柒 馬老得鬍子都白了

夜晚的咳嗽

馬老得鬍子都白了

有幾茬糧食我沒吃上

月光追過來、

好多人沒有老年

捌 瞎了

玖 賭徒

拾 報復

拾壹 我的妻子

拾貳 生命開花的夜晚

生命開花的夜晚

馮三

樹上的孩子

一朵花都向整個大地開放自己

拾叁 我經過的七個村莊

沙門子

荒舍

高台

一户人

虛土莊子

克里亞

黃沙梁

拾肆 胡長的榆樹

開頭：我在黃沙梁的一間房子醒來

那條路很久沒人走了

釘在雲頭下的木橛子

虛土莊人要來報復了

西北風得了勢

虛土莊人沒來

馬車丟了

八分地

風颳來的幾個人

叫蓮花的女人

胡長的榆樹

往天上跑的車

這駕馬車終於要做成了

結尾：虛土莊人全變成老鼠

拾伍 虛土樑上的事物

天空的大坡

村莊的勁

村長

時間

給太陽打個招呼

拾陸 我當村長那些年

我當村長那些年

能人又成堆出現

一腳踏空的大坑

拾柒 我獨自過掉的兩種生活

牆洞

老鼠

拾捌 誰都沒有走掉

他們要扔下我

誰都沒有走掉

無邊無際的麥子

拾玖 麥子熟了

麻繩

賣磨刀石的人

那塊麥地是誰的

貳拾 車户

貳拾壹 虛土莊的最後一件事（上）

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弄清村裏的事

這個村莊長着二百零七隻眼睛

夢就像一座一座的高大墳墓

我又聽到那羣女人説話

貳拾貳 一個早晨人全走光

我從外面回來

留在去年

一個人的影子長成黑夜

貳拾叁 虛土莊的最後一件事（下）

我聽到了七陣哭喊聲

天亮了又亮了

家裏早就沒人了

我想給他們説説晚上的事

貳拾肆 終於輪到我説話了

終於輪到我説話了

我在遠方哭我聽不見

結尾 我看見一百年的歲月開花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