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妝樓

唐朝乾德年間，越國公羅成後人羅增生有二子羅燦、羅焜。時奸相沈謙當道，羅增被遣鎮守邊關，征討韃靼。臨行前相請三位相知同僚照應家眷，第一位是護國公秦瓊之後秦雙，第二位是衞國公李靖之後李逢春，第三位是現任西安都指揮使柏文連。

一日，沈謙之子沈廷芳強搶民女祁巧雲，羅燦、羅焜兄弟及另一好漢胡奎路見不平，拔拳相助，打傷沈廷芳。沈廷芳躺在家中養傷，又氣又惱，長吁短嘆，卻也無計可施。沈謙懷恨在心，蓄意要害羅府。時羅增在邊關連勝兩陣，殺入番城，卻被番兵圍困，故特着差官求援。沈謙趁機威逼差官塗改文書，誣陷羅增降順番邦、叛國投敵，唆使天子抄斬羅氏全家。沈家僕人章宏乃羅府舊人，暗送消息至羅府。羅夫人避居水雲庵，羅燦投奔貴州岳父馬成龍，羅焜投靠淮安岳父柏文連。

羅焜向淮安進發，路經兗州鳳蓮鎮，因路途勞頓，染成一病，借宿在魯國公程咬金之後程鳳家，與程鳳之女程玉梅相識。玉梅將程府一口寶劍換下羅焜家傳寶劍，並將羅焜留下安心養病。

離登州四十里有座雞爪山，聚義者皆興唐功臣之後，山上有六條好漢，如裴元慶後人裴天雄，謝應登後人謝元等。胡奎因救護祁巧雲打傷沈廷芳，為防出事，領着祁子富、祁巧雲父女直奔淮安。路經雞爪山，結識了眾英雄，仍往淮安行進。到了離城不遠的胡家鎮，安頓了祁家父女，見鎮口有捉拿羅燦、羅焜的告示，便往雞爪山商議去了。

羅焜在程鳳家養病之時，其岳父柏文連升任西安府指揮，不在淮安。未婚妻柏玉霜受後孃侯氏虐待。侯氏之侄侯登潛入粉妝樓調戲玉霜。侯氏不僅不加阻止，反而冷言熱語奚落玉霜。玉霜便至親母墳上哭訴一番，本欲尋個自盡，幸得獵户龍標相救，設計女扮男裝，逃往鎮江母舅李定家。

羅煜到達淮安後，為侯登告發，被捕問斬。此事鬨動整個淮安城。祁子宮進城買豆，聽此消息，一驚非同小可，與女兒巧雲商量，遂奔雞爪山報信。胡奎、龍標、謝元等劫了法場，將羅焜救上山，十位英雄重新聚義，新豎兩面義旗，一面寫着“濟困扶危迎俊傑”，另一面寫着“除奸削佞保朝廷”。

羅燦往貴州投奔定國公馬成龍，時馬公奉旨去定海關閲兵，得知羅燦消息，慌忙在定海關連夜操兵，選了三幹鐵騎，星夜回到帥府。不料奸相沈謙誣定國公馬成龍、褒國公秦雙、鄂國公尉遲慶、郝國公徐鋭與羅府有牽連，天子下旨捉拿收監。諸公之子秦環、尉遲寶、徐國良等出逃，路遇程鳳之子女程珮、程玉蓮，秦環等與程氏兄妹同上雞爪山。

柏玉霜到了鎮江，一日在舅家後樓看野景，為鎮江府鎮海將軍之子米中粒窺見，圖其美色，強逼成親。時江湖藝人趙勝亦在鎮江李府，為答謝羅焜救助之恩，其妻孫翠娥喬裝代嫁，洞房中孫氏掣出短刀，將米中粒刺死，順手用燭台點起大火。柏玉霜再次女扮男裝，潛逃長安，投奔其父。趙勝救出孫翠娥，同上雞爪山。

羅燦往淮安途中結交英雄盧龍、盧虎等，並因痛打地頭蛇趙家五虎而入獄，為 全卧虎山真人盧宣相救，眾豪傑亦上雞爪山。

柏玉霜與沈謙之子沈廷芳相遇，同行至長安，被騙進相府。玉霜把要強姦她的沈廷芳打死，問成死罪，被髮送都察院由其父柏文連審理。後堂父女相見，抱頭痛哭。祁巧雲挺身而出，志願代死。雞爪山眾英雄龍標、秦環等人至長安，從法場上劫走巧雲。

京城被人劫了法場，又壞了一位都堂巡撫，沈謙得知大吃一驚，要將眾國公家人盡行斬首，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將眾人收禁。馬成龍亦遭沈謙排陷，天子聽信讒言，不准他請兵徵番，而且將他家在長安的祖墳剷平。馬成龍大怒，率三千鐵騎去投雞爪山。

時沈謙謀奪皇位，惡跡日彰，雞爪山三十六名英雄，便以馬成龍為統帥，樹起“報國安民、除奸削佞”大旗，進軍長安，四下裏連珠炮響，攻城緊急。沈謙見大勢已去，令侯登並家眷先出南門，自己斷後，統諸將殺出南門投奔西番而去。

眾英雄隨之奉旨征討，在北關山擒獲番邦太子耶律福，並繼續追趕番兵。羅焜等扮做獵户，越過回雁峯，進入谷口，山高路窄，樹老林深。又行五日，只見前面兩個山頭十分險峻。前行到三岔路口，猛見高山峻嶺上飛出一支人馬，原來是羅增，當日困兵敗陣，在此駐紮。父子相見，又悲又喜。大軍攻陷番營，番王求和，令其協同拿獲沈謙、侯登等各犯，這邊也放了耶律太子等人。

馬成龍、羅增率眾班師，天子降旨斬除沈謙等一千人，並以眾臣忠義可嘉，封功賜爵，以彰皇上體恤之意，羅增以下皆為王為侯。賜羅燦與馬金定，羅焜與柏玉霜、程玉梅、祁巧雲完婚。在凌煙閣上為眾英雄畫像，以使千秋標義，百世流芳。 ^[1] 

【羅增】書中主要人物之一。世襲興唐越國公羅成的後代，字世瑞，是大唐鎮邊元帥。羅增徵南掃北，軍功卓著，又為官清正，不徇私情，遭到奸相沈謙的嫉恨。始逢邊頭關韃靼造反，沈謙欲加害羅增，便請旨派羅增去剿版賊。羅增萬里孤征，連勝兩陣，後殺入番城，被敵困圍。沈謙趁機進讒皇上，説羅增兵敗投敵。皇上大怒，降旨斬盡羅增全家。幸虧章宏報信，羅增的兩個兒子羅燦、羅焜和羅夫人才提前逃跑。章宏妻王氏裝扮羅夫人，同羅家幾十口上下人等，悉被斬殺。羅燦、羅焜二公子隱姓埋名，東逃西跑。一方面為了躲避追捕，另一方面也為了結交豪傑，聚義興兵。後來二位公子率領義軍，打敗番邦，徵平韃靼，救出被困圍的父親；羅氏父子班師都城，殺死沈謙，報仇雪恨。羅氏一家鋤奸削佞，安邦定國。乾德皇帝嘉獎羅氏父子，斬沈謙一夥示眾，加封羅增為義節武安王。 ^[2] 

【羅燦】書中主要人物之一。羅增長子，綽號粉臉金剛。十八歲，眉清目秀，身高體壯，練就一身好武藝。上山賞雪打獵時，偶遇賽元壇胡奎，結義為兄弟。羅燦同胡奎、羅焜去滿舂園遊玩，遇沈謙之子沈廷芳搶佔民女祁巧雲，三人路見不平，怒打沈廷芳，兩家結下仇恨。後來沈謙欺騙皇帝，公報私仇，欲害羅氏全家性命。羅燦便聞訊逃出，路經山東東平府時，殺死壞人石忠，救出民女周美蓉；打死地方惡霸趙氏五個兄弟，結交了齊、盧、楊、戴、金等同沈謙有深仇大恨的幾位豪門大户，力量不斷壯大。最後，羅燦同岳父馬成龍一起，大鬧貴州府，舉兵同山東雞爪山上的羅焜和裴天雄等義軍相會，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殺敗沈謙的官兵，削平番邦的叛賊，救出父親羅增，為朝廷討伐權奸，皇帝封他為室城亭候。他同馬成龍之女幾金錠小姐，結為婚姻，郎才女貌，一雙兩好。

【羅焜】羅增次子，羅燦之弟，綽號玉面虎。生得龍眉鳳目，虎背熊腰，相貌堂堂，身材凜凜，能文能武，智勇雙全。在沈謙欲害羅氏全家性命之時逃出，欲奔淮安岳父柏文連處避難，以求與兄羅燦合兵報仇。途經山東兗州鳳蓮鎮，借宿到興唐魯國公程知節之後程鳳家中，多蒙程家治病療養，與程玉梅小姐詩詞唱和，暗換寶劍，私定終身。後經鵝頭鎮，仗義救出了遇難的趙勝和孫翠娥夫婦，並託趙勝給雲南貴州的羅燦兄報信。羅焜到淮安後，被侯登用奸計捆送官府請賞。幸得祁子富連夜上雞爪山義軍處報信。義軍首領胡奎，智劫法場，救出羅焜，放火燒城，共同聚義雞爪山。羅焜、胡奎等人多次打敗官軍，劫其糧草，力量不斷壯大。後雲南都察院柏文連、貴州定國公馬成龍和羅燦等，率兵投奔雞爪山，同山中裴天雄、胡奎、羅焜等會合一處，削平內外敵人，保住朝綱，使大唐江山得以鞏固。羅焜被皇帝下旨封為平亭候，並欽賜與柏玉霜、程玉梅、祁巧雲、秋紅四人完婚。 ^[2] 

連接、貫穿《粉妝樓》全書情節的有兩條線。主線為除暴安良、討伐權奸，通過唐代名臣羅增與眾忠臣及其後代受奸臣沈謙無端陷害，終於鋌而走險，聚集山林，共同將兵伐罪，誅滅沈謙奸黨，扶助大唐天子重振朝綱、安國定邦的故事，揭露上層權貴結黨營私、殘害忠良、禍國殃民的罪惡，歌頌了見義勇為、為民除害的英雄壯舉。該書還有一條副線，就是羅焜與柏玉霜、程玉梅、祁巧雲、羅燦與馬金錠的愛情故事。這條副線使主線更加豐滿，也更加鮮明。 ^[3] 

該小説揭露、鞭韃上層統治集團結黨營私、戕害忠良的種種罪惡，歌頌英雄義士除暴安良、扶弱濟困的種種壯舉，故事比較接近社會現實，符合人們戰勝邪惡的心理，表達人們善良美好的願望，使那些深受邪惡勢力欺凌、渴望剷除朽株毒瘤但卻因位卑言微勢單力薄而感到無能為力的人們那種對社會現狀忿恨怨怒情緒，在閲讀小説過程當中，獲得某種程度的宣泄。 ^[4] 

全書故事情節環環相和，波瀾橫出，不乏扣人心絃之處。發生一樁變故，引出一個人物，緊跟着又引出一段故事。大故事中套着小故事，小故事又補充着大故事，由一個小小故事推進情節的發展，顯示了該書一定的藝術價值。復仇故事中包裹着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更給該書增添了情趣。

小説也存在着許多缺陷，其最大的缺陷便是落入俗套。首先，從故事的結構來看，故事的開頭介紹人物事件以及全書結尾人物命運的大團圓結局，便未脱當時傳奇、小説的窠臼，讀來令人生厭；其次，從故事的展開來看，編造痕跡甚濃。而作者畢竟心虛，往往於露馬腳處來一段補漏洞的文字，使該書顯得庸贅。再次，從故事的內容看，作者遇到棘手之事，便插入迷信色彩很濃的天方夜譚式的描寫，如平番關鍵時刻，祁巧雲得天書依仙機而行等例，不勝枚舉。 ^[3] 

《粉妝樓》在表現藝術方面，頗有特色，尤其在情節安排方面，比較縝密緊湊。全書以羅兄弟及雞爪山英雄與奸佞勢力鬥爭的曲折經歷為主線，穿插了羅與柏玉霜、程玉梅、祁巧雲等人的愛情故事，常常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似走投無路，卻又柳暗花明，跌宕起伏，懸念迭出，峯迴路轉，扣人心絃。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中，俠與義、剛與柔等性格特徵都得到了有機的結合，不少人物如羅、胡奎、龍標、柏玉霜，孫翠娥、祁巧雲等，都顯得血肉豐滿，栩栩如生，富有傳奇色彩。小説的語言也比較通俗流暢，並且使用了不少方言口語，保留了説話等口頭文學的特色。 ^[4] 

該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歷史真實，符合勞動人民的願望，因此流傳甚廣。遠至內蒙，也有蒙文的抄本和用蒙語説書等流傳的形式。書中所寫，雖有現實的影子，卻並無具體的史實可以映證。這是一部以講史面貌出現的純屬虛構的英雄傳奇小説，這在中國小説史上有其特殊的價值。 ^[3] 

《粉妝樓》是一部英雄傳奇小説，曾被改編為京劇、電影等作品。它的影響極為深遠，不僅在漢族廣為流傳，還出現了其他少數民族的譯本，更為重要的是，還出現了蒙語版續書《寒風傳》。此外，為中國後來的文學樣式提供了許多素材。 ^[5] 

侗族敍事琵琶歌《白玉霜》，從內容上看，很明顯看出它取材於漢族英雄傳奇小説《粉妝樓》。 ^[4] 

現存主要版本有清嘉慶二年（1797）寶華樓刊本，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清嘉慶十一年（1806）會文堂刊本，藏英國倫敦博物院；

清咸豐三年（1853）維揚愛日堂刊本，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清光緒九年（1883）上海掃葉山房刊本，藏天津師範大學圖書館；

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上海文海書局石印本，藏天津師範大學圖書館；

清光緒三十二年（1906）泉城鬱文堂刊本，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1985年黃山書社排印本，1986年寶文堂書店排印本，1990年嶽麓書社排印清道光刊本，中華書局“古本小説叢刊”、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説集成”影印寶華樓刊本。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