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玄寂

酒禿酒禿，何榮何辱①？

但見衣冠成古丘，不見江河變陵谷②。 ^[1] 

①酒禿：寂公自號。佛教出家人須淨髮為禿，然絕不自稱為禿，忌諱也。寂公以之自稱，誠豁達之極矣。

②衣冠：指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劉歆《西京雜記》：“故新豐多無賴，無衣冠子弟故也。”即此意。

古丘：此處指墳墓。

陵谷：山峯與山谷。 ^[1] 

寂公不僅隱於佛，且隱於酒。時當五代十國之際，大地烽煙瀰漫，國無寧日，民難夜安。目睹此情此景，寂公惟有閉目不視，於醍醐中自尋樂趣。南唐後主李煜頗看重他，曾召請他在宮廷中講解《華嚴》梵行一品，講完經後，御賜大量錢帛。寂公當天就把這些賞物送往酒家，以抵往日酒債，以付後日酒資。於是日夜劇飲，醉後便率數十小兒，高聲大歌於大道上。所唱的便是這首歌。這首詩粗看似覺荒謬狂悖，實則有大寓意存焉。一則為世間人生無常作詮解，一則為自己酗酒放蕩作辯護。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不亦妙哉! ^[1] 

玄寂，一作元寂，五代十國時南唐金陵僧。生卒年不詳，大約公元915年前後在世。俗姓高，故唐渤海郡王、淮南節度使高駢族子，幽州(今河北省涿州市)人。少習儒業，極博羣書。唐亡，棄家為僧，渡江南下。他錦心慧口，善辯能言，然不拘細行，狂放下羈。尤嗜酒過度，無日不醉，故自號酒禿。終醉死於金陵城外石子岡。能詩，但其詩隨口而出，決不留稿，故《全唐詩》僅錄到一首。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