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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蔭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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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蔭棠,著名小武,有“武探花”之稱,佛山人。十二歲在新春秋、日月星班從梁秋桂名揚等學戲,十五歲當雜角並拜武術名家陳鬥為師。十八歲赴越南演出任第三小武兼花旦,二十歲起任正印小武。1952—1958年為新世界、冠南華等班台柱,1959年加入佛山地區粵劇團。首本戲有《趙子龍催歸》、《盜御馬》、《周瑜歸天》等。病逝於1979年10月。
本    名
梁蔭棠
性    別
民    族
國    籍
中國
出生地
佛山
出生日期
1910年
逝世日期
1979年10月
代表作品
趙子龍催歸
職    業
粵劇演員

梁蔭棠人物經歷

梁蔭棠(1910-1979),粵劇武探花
他擅演武戲,善將南、北武術之精華及氣功運用到舞台表演上,令觀眾歎為觀止。著名粵劇表演藝術家梁蔭棠,病逝於1979年10月,距今已廿五年。他在逝世的前一年,懷着對粵劇事業的忠誠,以六十七歲高齡,在佛山地區粵劇團重新整理和擔綱演出了他的拿手小武戲《趙子龍催歸》。
這個戲,是他有生之年最後演出的一個戲,也是當年驚動了全省粵劇界的一個戲。
《趙子龍催歸》重演,中國戲劇家協會和廣東省戲劇研究室組織了部分粵劇藝術家進行觀摩,並由梁蔭棠主演了重點場《甘露寺》,事後,由該兩單位聯合召開了座談會,該座談會記錄摘要於1979年3月由範細安整理成文。
梁蔭棠出生於武術之鄉佛山,自小深受薰陶,少年時曾隨程君俠、陳鬥練武,練就了一身硬功夫。為粵劇事業後繼有人,梁蔭棠向來注重言傳身教,扶掖新秀,為粵劇的發展培育了大批人才。 二十歲的梁蔭棠已為劇團的正印小武。
一、《趙子龍催歸》的由來
《趙子龍催歸》屬三國戲,這個戲最早名叫《劉備過江招親》,是全國都有的傳統劇目。但粵劇與其他劇種的側重點卻有不同,該劇的《甘露寺》這場戲,主要是喬國老陪吳國太看女婿,而趙子龍的戲份不是很突出,但粵劇則以小武應工的劇中人趙子龍為表演重點,屬武場文做的小武戲,用內力而不用外力,講種而不單靠外形。唱腔上,幾句鑼邊滾花以“肉帶左”(肉喉結合左撇)的特色,加上“包捶”鑼鼓,塑造了趙子龍的粵劇特有形象。
在座談會上,梁蔭棠説:“這套戲我演了五十四年了,小時候看過師公馬師曾演,是半邊師公,過去我們是很嚴格的,因為我師父桂名揚跟過馬師曾,所以我一定要稱師公。我看過馬師曾演,但因為是小孩子,即需不是很深。鑼邊滾花是馬師曾創造的,他的鑼邊滾花是很清的,到我師父桂名揚演時就改了一些,到我演時,我自己又改了一些,是用兩條鑼錘在鑼邊一邊圈,一邊打,那個打大鑼的人是很吃力的,就是這樣一路改革下來的。”
在該劇趙子龍唱的“鑼邊滾花”,有一句台詞:“俺趙雲,肩頭上,放下了3千斤重擔。”梁蔭棠認為如用廣州話唱則不夠威,應保留用“戲棚官話”唱,但可惜官話的“肩”和“斤”是同音,在一句裏,變成“肩”“斤”難分,故梁蔭棠説:“我就把‘千斤’兩字唱正白話,其他唱官話,這樣又夠威,又清楚,這是我的一點摸索、試驗。”
《趙子龍催歸》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出現的劇目。正如何建青在座談中所説:“二十年代的劇本是個特大的禁區,什麼殖民地化、商業化等等,罪名非常之外,總之是不能搞的。”但是蔭棠在1962年挖掘粵劇遺產時,便開始整理、演出了該戲,當時廣東省粵劇傳統藝術調查研究班全班人馬專程來佛山看戲,大家看後非常讚賞。可是到了“文革”來臨,梁蔭棠便被批鬥,正如他在座談會説:“我為這套戲‘遊行’是最厲害的。”
何建青説:“粵劇演趙子龍的,有兩大流派,一派是古老傳統,如英雄水、大和等;另一派首先是馬師曾———桂名揚———梁蔭棠同志這三代人,而且可以説是一代超過一代。桂名揚是所謂‘薛腔馬形’,他演趙子龍,其威勢,風度大大超過馬師曾。而梁蔭棠經過幾十年不斷的努力,有好多地方又超過了他的師父,這樣就使得《趙子龍催歸》有很豐富的表演特色。”
1913年5月,梁蔭棠出生在南海縣一個貧苦的家庭裏,起名梁蔭洪。從小失去父愛,媽媽依靠打紗來維持生活,家徒四壁,拍手無塵。吃的是照得見自己的粥水,穿的是看不到原來布樣的補釘衣服。但艱難的日子並沒有全部奪走母子的歡樂,一年當中,媽媽偶然也會帶洪仔去看看天光班的粵劇,歡樂歡樂。每晚睡覺的時候,媽媽常常跟他講一些佛山的傳説:什麼祖廟劏人石呀,神奇的銅寶珠呀,石灣三寶呀,西瓜路呀等等一大串。洪仔印象最深的是粵劇藝人李文茂組織天地會,抗清起義的故事,李文茂把粵劇藝人組成三軍:小武、武生組成文
虎軍;二花面、六分組成猛虎軍;五軍虎、打武家組成飛虎軍。他親任主帥,攻
城陷陣,常操勝算。粵劇藝人起義中傳奇式的故事把他緊緊地吸引住了。還有使
他念念不忘的是陳開組織三合會中的主將和尚能,這人武藝高超,可以在沙煲上
打功夫。
有一天,他偷偷地把母親千辛萬苦買來的藥煲拿到屋後面,試看自己能否站
上去打功夫。誰知一站上去,瓦煲“卜”一聲四面開花了。他害怕起來,正是六
神無主的時候,媽媽已經站在他的面前,媽媽憂鬱的眼光使得他不敢抬頭,耳邊
只聽見微弱的聲音:“洪仔呀!有輕功本領的人才能站在瓦煲上打功夫,能吃大
苦的人才能練好輕功,你還小,回家吧!”媽媽的温順體貼使得洪仔滿面通紅,
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洪仔怎麼捨得丟掉這個破藥煲呢!因為有半邊還是完好的
,還可以給媽媽煲藥。他一塊不剩撿了回家,把它放在牀底下,天天看一看,用
手擺擺弄弄,好像它能復原似的,也好像他已經站上去,耍弄着那些少林拳……
洪仔10歲那年,媽媽終於在貧病交迫中去世。廣州的五叔梁炳來到他的家
,一進門就放聲痛哭,然後用草蓆把死者包着,請一個鄰居幫忙抬上了荒山。山
上野草叢生,堆滿了窮人的小墳頭。挖完了坑,梁炳跪地哭泣道:“嫂嫂!雖無
棺木,入土為安!你放心去吧!”洪仔眼淚汪汪,從袋裏掏出了藥煲的碎片,全
部丟在埋葬媽媽的泥坑裏,低聲的説:“媽媽,等我學好了輕功,能夠在沙煲上
打功夫的時候,再來找你!”

梁蔭棠十一個師傅

五叔梁炳把洪仔接出廣州後,就讓他在洋行、鋪頭當小雜工,於是上街買東
西、劈柴、燒火、擔水樣樣都要幹,一天團團轉地忙個不了,主人的吆喝聲,藤
條棍棒無情的鞭打,使洪仔更加想念在困苦日子中相依為命的媽媽。
晚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柴房裏,夜深人靜,除了卜卜的更鼓聲外,還
隱約聽見隔壁盲人父女的唱曲聲,伴隨着那個單調的二胡,時高時低:“嘗清水
,鑑情長,淡泊自甘早是我生平志向,更願心隨流水過去常伴薛郎……”一個教
一個跟着唱,聲音一沉一亮,像催眠曲一樣伴隨着他進入夢鄉。時間長了,他也
跟着哼起來,不管是上街還是在屋裏幹活,他都會隨口唱上幾句,因為這是他唯
一的娛樂與慰藉了。
有一天,他的堂兄梁秋來找他,看見他又黃又瘦,穿着那些不合身的補釘衣
服,心一酸眼都紅了。洪仔正在洗碗,口裏唱着粵曲。“你什麼時候學會唱曲?
”梁秋聽見他唱得字正腔圓。聲音雄亮,驚奇的問。“只不過跟着隔壁盲公學唱
。”洪仔笑着答。“與其在這裏做奴隸,不如在粵劇行裏混口飯吃,只要你肯用
功,説不定將來還會有出頭的日子。”
12歲那年,梁秋就把他領了出來,跟着自己在“新春秋”班裏學音樂,從
此,他就與粵劇結下了不解之緣。
過了一段時間,他轉跟男花旦馮小非學藝。馮小非厲害得很,稍有差錯,鞭
棒交加,不準吃飯。洪仔受不起師傅的苛責打罵,逃跑了出來,流浪街頭。
他感到孤獨而又傍徨,走到海珠戲院的門口,剛好碰到當時有點名氣的黃振
聲,他們是在演出中偶然認識的,洪仔一看見他,訴説了自己的遭遇,黃振聲同
情他的身世,也愛他的聰明伶俐,就把他收為徒弟。並叫他跟桂名揚學藝,隨着
桂名揚的劇團到處演出。那時晚上演出,日間要練功,桂名揚在這方面要求十分
嚴格,他要洪仔學“鞠魚”(俯卧撐)的時候,在肚下點着一枝香,香未點完,
不準休息。洪仔身上的汗水在地上流成一個人形,成副骨頭像散了架,但香仍未
燒完,他剛想側身倒在地上休息一下,桂名揚的皮鞭就抽了下來,厲聲説:“少
時不練功,老來一場空。”洪仔咬緊牙關,又練下去。等到那枝香燒完了,他卻
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天天如此,怎麼辦?這口飯我不吃了。”洪仔心裏
盤算着,藉着一次在廣州演出的機會,又一次不辭而別,偷偷地跑了出來。他又
找着黃振聲,要求另外介紹工作,誰知黃振聲哈哈大笑起來,慈祥的説:“洪仔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桂名揚是金牌小武,嚴師出高徒這個道理你懂嗎?
”洪仔這時耳邊又響起媽媽的話:“有輕功本領的人才能在沙煲上打功夫,要吃
大苦才能練好輕功呀。”他慚愧地低下頭,決心回團,苦練硬功夫。
回到劇團,依然是天天練功和吊嗓。每天天未亮就要起牀,束着一條腰帶,
走到空曠的地方吊嗓子,練唱腔,天天如此,嗓子都嘶啞了,但桂名揚無動於衷
,還嚴厲的説:“就是如此,從響到啞,從啞到響。”嗓子啞了還要照樣叫,他
也照做了。説來也奇怪,十多天後他的聲音果然又叫開了,過了一段時間,聲音
也比前宏亮多了。
1年後,他終於在“鈞天樂”劇團當馬旦,14歲那年就當了包尾花旦,從
那時候開始他改名為梁蔭棠,人們親熱的稱他為“雞仔蔭”。
“我是堂堂男子漢,幹嗎老演女人?”梁蔭棠多麼羨慕桂名揚,因為他能發
揮男人的特長,並在這方面取得了名聲,博得觀眾的喝彩。15歲的時候,他就
轉了男女班,做正式拉扯。有一次在廣州演出,他在街上看見一幅巨型廣告上寫
着:“氣功師陳鬥,汽車過腹,大開眼界”,他立即買了一張門票,擠在人羣之
中。陳鬥那神通廣大的氣功威力使他感到驚奇,散場後,他逕自走入帳內,跪在
陳鬥面前,誠懇的説:“大師有禮,對你的功夫我真佩服得五體投地,望能收我
為徒,弟子梁蔭棠叩拜。”陳鬥看見他對氣功迷戀到如此地步,便答應了。從此
梁蔭棠便起早摸黑,遇到天雨劇團不演出或劇團休息時,他都在陳鬥武術館內。
就這樣,他學了一套國技武術。
18歲那年,他到越南演出做了第三小武,也兼做些花旦戲。他演過《關東大俠》、《無敵英雄》等小武戲,也演過《霸王別姬》、《蓮花似六郎》等花旦戲。因為他演戲賣力、認真,所以博得觀眾不少掌聲,再加上他能把武術氣功及一些雜技手法運用到舞台上,顯出真功夫,使觀眾讚歎不已。其中有個戲叫《智女戲懵王》,他演將軍,在將軍被害受刑的時候,他就演了“睡釘牀”、“心口碎大石”、“鐵板夾頭”、“火燒背”等絕枝,使人歎為觀止,從此他的觀眾便越來越多了。
20歲的時候,他與陳錦棠合作,陳錦棠的武功造詣很深,公認為武狀元。
梁蔭棠打心裏感到佩服,幾次提出要拜陳錦棠為師,都被婉言謝絕了。有一天早
上陳錦棠正要外出飲茶,剛好梁蔭棠在練“起虎尾”(倒立),陳錦棠看了他一
眼就走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陳錦棠回到住地,看見他仍在倒立,且在大腳指
上縛着兩條長繩吊在樑上,忙問:“你這是幹什麼?”梁蔭棠這時已滿面通紅,
汗透衣衫,但仍俏皮的説:“我是練耐力,等師傅飲茶回來才松繩。”陳錦棠深
受感動,遂把繩解下,説:“你能自討苦吃,定有成功之日,我的徒弟也算你一
個。”梁蔭棠跪在地上,連喊三聲“謝謝師傅”,並深深叩拜。
梁蔭棠跟着陳錦棠學武功,進步很快。這年,他升了正印小武。
不久,陳錦棠到外埠演出,梁蔭棠再度與桂名揚合作。這個嚴厲的師傅,在
他腦海裏留下深刻的印象,但這時他感到自己已成長起來,唱、做、念、打都頗
見功夫了,在羣眾中也已有點名氣,心靈深處可有些洋洋自得起來。
有一次在上海演出,梁蔭棠上場後,桂名揚在虎道門看戲,梁在台前威武的
耍着大刀,然後推刀扎架,下面掌聲四起。入場後,他正興高采烈的向眾人點頭
桂名揚不但沒有一聲誇獎,還打了他一巴掌。梁蔭棠感到愕然,認為桂名揚
忌自己的掌聲,內心很不高興,第二天連師傅都不理睬了。第二個晚上再演,桂
名揚仍在虎道門看戲,梁入場後又再被打一巴掌。這下子梁棠蔭可真有些生氣了
,想着演完這台戲就散夥。第三晚演出,梁入場後,桂名揚怒目圓睜,又狠狠打
了他一巴掌。梁蔭棠越想越不對路,開始冷靜起來。“難道自己真有什麼地方錯
了不成?不對了,得請師傅指點指點去。”卸裝後,他即走到桂名揚的住地,斟
了一杯茶,跪在地上,説:“師傅,我有什麼錯的地方,請你老人家講明白。”
桂名揚很生氣的説:“升了正印,起飛腳了,不來問我了。”梁低聲下氣説:“
我知錯了,但求師傅原諒。”説完趕緊又去斟一杯茶,這時,桂名揚臉上才露出
一些笑容,説:“還算你記得有我這個師傅,好,拿着刀,出台口再舞給我看。
”梁蔭棠照做了,舞完後,桂名揚轉手拿過刀説:“你看我的。”接着耍刀,一
轉,把刀夾住收向背後,再推出扎架。然後和藹的説:“你耍得好,我是很喜歡
的,但你可知道,舞完大刀,手汗很多,若立即扎架把刀推出,一不小心刀滑落
台下,那多麼危險?下面坐的都是達官貴人呀!不要在掌聲中暈了浪,明晚你照
我的耍,保證掌聲比今晚更多。”梁蔭棠這時頭腦才完全清醒過來,明白藝海要
揚帆,自滿是大敵的道理。第四晚他遵照師傅的教導去演,果然博得了更熱烈的
喝彩。
經過這次教訓後,誰有長處他就跟誰學藝。如少達子的《六國大封相》中坐
車表演很出色,梁蔭棠就拜他為師;薛覺先是萬能泰斗,能文能武,戲路很廣,
他又拜薛為師;為了加強武功的訓練,他還跟江門周鋒、周標、朱華、盧華等學
過武功。他的“三節棍”、“羅漢拳”、“醉拳”、“單刀”都耍得很好,幾乎
是台上一動,台下鼓掌。他不是唱家,但在唱腔上也肯鑽研,基本上繼承了桂名
揚的桂腔特點,運腔不長,吐字清楚,節奏感強,還吸收了新馬師曾的韻味,何
非凡的悠揚。為了唱好一支曲,也曾請教過曲藝演員黃佩英。總之,為了學藝,
不恥下問。他曾對人説:“我有十一個師傅,盲公是我第一個不拜師的師傅:”
可 貴 的 探 索
“怎樣使粵劇能向前推進一步?”這是梁蔭棠經常考慮的問題。他的戲以小
武為主,但在多年的實踐中,他鑽研了多種角色,戲路較廣。在表演上,能大膽
打破過去粵劇十大行當表演程式的侷限。他的武功以南派為主,充分發揮南派硬
橋硬馬和腰馬功的特點,又吸收了北派腰腿功的長處,並把國技氣功及一些雜技
手法運用到舞台上,因而顯得那麼多姿多彩,所以他的演出就像磁石一樣吸引着
觀眾,博得“武探花”的榮譽稱號。
如他演《武松》,是小武戲。其中有一場《飛雲浦》,過去粵劇都是配慢長
槌扭絲鑼鼓,解差押着武松出場。他感到沒有氣氛,損害了武松的形象,因而參
考了京劇名小武李少春演的《武松》劇本,改為在內場唱一句首板:“無名怒火
三千丈!”接着上場用高腔唱:“英雄闖進是非場,多少豪強權下喪,多少殘臣
權下亡,不覺來到飛雲浦上。”這一來,突出了武松反抗強權的性格,加強了整
個戲的氣氛。
又如《時遷偷盜雁翎甲》,是武丑戲,粵劇一般處理重點放在表演“偷”上
面,在“上樑”上下了很多功夫,他卻把國技氣功運用在偷上,還設計了蹬直身
子,貼在台面下,使人從台的四周都看不見他。另外,他認為,偷的目的在引徐
寧上山,他在這裏設計了一段風趣的表演,只見他扮演的時遷一步一顛地在前面
走,徐寧氣呼呼地在後面催促,時遷蹲着走矮步,雙膝微向內曲,擺開腳掌落地
的八字陣勢,屁股稍翹起,頭頸高昂,雙臂略向橫伸,左上右下襬動,像一隻跛
腳鴨子緩步前行,但若徐寧催促時,他又快步前奔,使徐寧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説,他之所以設計這段鴨形的表演,因徐寧是金槍班教師,武藝高強,時遷
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必須佯裝笨拙,來麻痹徐寧。鴨子乍看起來很笨,其實很
精,遇到驚動就會鼓起翅膀,快步如飛。他這段武丑鴨形式表演,是出了粵劇
新的。
他在《七虎渡金灘》中扮演繼業,是武生戲,在“碰碑”一場演得又很出色,他的“屈腰”、“三起三落”是吸收了北派的“醉拳”。另外他借鑑了《六國大封相》中的公孫衍坐車動作,穿高靴,行八字,然後吊毛,跪步,碰碑,其中吹須、捧須、抖須都運用得很好,表演得深入角色。此外,他還演過《怒碎紫金牌》等文武生戲及小生戲,深受觀眾歡迎。到了中後期,他着重在功架戲上下功夫。《趙子龍催歸》可算是他的代表作。這原來是桂名揚的首本戲,他接過來後,在各方面發展了它,把南拳主要特點都用上了,並且注重了人物內心的刻劃,動作快中見穩,穩中透勁,剛柔並濟,表演藝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甘露寺》一場,趙子龍踩着高昂的鑼邊大滾花出場,一亮相,那威武的氣
派緊緊吸引着觀眾。接着以字字鏗鏘的“霸腔滾花”唱出:“俺趙雲肩頭上,放
下了千斤重擔,俺保得主公過江,要保得主公回還”。道出了他此行的重任。趙
子龍發現甘露寺兩旁甲兵四伏,彷彿快要變成殺人場的時候,內心十分焦急。這
一段戲,梁蔭棠氣宇軒昂的亮相,利索的車身,做手,以及配合着鑼鼓的身段動
作,充分表現他長靠唱做小武功底的厚實。他憤怒地唱出:“俺百萬軍中,來來
往往,往往來來,誰不知俺趙子龍是一個殺人王”的時候,用按劍柄半出鞘的動
作,把一羣伏兵嚇倒在地。梁蔭棠使用刀劍是不輕易出鞘的,這裏用半出鞘動作
,恰如其份顯示出沙場百戰老將的氣勢。趙子龍嚇退伏兵闖進甘露寺,本要把情
況向劉備稟報,但劉備沉迷於新婚,全不會意,趙子龍心急如焚,但戲是揹着觀
眾做,臉部表情不能為觀眾所見,他就以頭盔、背旗的抖動來表現。本來,靠旗
的飄帶,京劇、粵劇都從來沒有人用過,在“催歸”這場戲裏,他多次用手撥動
,還做了“單腿望月”、“磋步”、“走圓台”的動作,這在表演上也是一個突
破。趙子龍闖到筵前,參見國太時,梁蔭棠運用傳統一捋二捋手袖,兩下“貓兒
洗面”(即雲手),再車身埋位,準確地表現了趙子龍的沉着穩重。
《趙子龍催歸》是唱做小武行當的戲,梁蔭棠晚年還能頂盔貫甲,演得這樣出色,真了不起。
梁蔭棠不但傳統戲表演得好,現代劇也表演得很出色。如《九件衣》、《鬧海記》、《節振國》都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善於運用粵劇傳統,提煉生活動作,表演優美而有濃郁的生活氣息。梁蔭棠的粵劇改革,不但在武功、表演上,而且表現在各個方面,如把官話改為白話演出,他早在抗戰前就大膽嘗試了,還鬧出了一場笑話呢!有一次他演《武松》,當他用白話唱到“好酒呀!”的時候,下面的觀眾忽然慌亂起來,走個清光。原來那時正是日本入侵,飛機轟炸是經常的事,人們神經過敏,誤以為台上叫“好走呀!”所以驚慌地逃跑一空。從這件事裏,梁蔭棠深感國難深重,藝術很難發展,所以在抗戰一段時間,他改了行,在越南當起“蔭記建國酒家”的老闆來,直到抗戰勝利,才重返舞台。

梁蔭棠最後的願望

1979年,他發現自己肝部痛得很利害,當時未明病因,仍堅持到珠海演
出《趙子龍催歸》,還拍了電現。只可惜這是他一生中最初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拍
電視了,7月份他住進廣州工人醫院。
在病房裏,他表現得很樂觀,還與同行切磋藝術上問題,打哈哈的説:“我
自巋然不動,日後我還要爭取出國演出呢!”但當他看見自己的病越來越沉重的
時候,也就心中有數了。有一天他的徒弟老黃來探病,談起表演藝術,老黃問他
:“蔭哥,人家都説你的表演自成一家,到底是什麼家?”梁蔭棠笑着説:“我
們主要發揮了南拳的優勢和特點,南拳中蔡李佛家拳是不錯的,動作舒展,活動
範圍廣,出手剛勁,動作幅度大,多腿法,擅跳躍,長短橋手並用,看來動作樸
實,剛勁有力,步法穩固。另外,我們還吸收了北派腰腿的長處,在演出上不拘
一格,因戲而異,因人而異。我也曾考慮過,這叫什麼?就叫渡家吧,因為這是
前人的藝術過渡到我手上的集中,今後我們的藝術也將成為後人的過鍍,長江後
浪推前浪嘛!以後有人問你,你就這樣回答他們,日後你收徒弟,也按我們的做
法教他們就是了。”老黃點點頭,過去師傅從沒有談過這些東西,如今他把自己
的藝術作了總結,並囑咐照樣傳給後人。老黃臨走前,貼在耳邊問他:“蔭哥,
下次我來,你需要帶些什麼嗎?”梁蔭棠考慮了一下説:“山欖。”“什麼?山
欖?!”
原來梁蔭棠習慣在兩種情況下用山欖:一種情況是演出前他在後台含着山欖
,意思就是告訴別人,他要培養情緒,不要與他談話,另外,山欖可起潤喉的作
用,表示他一定要把這齣戲演好。所以,瞭解他的人,看見他口含白欖,總不敢
上前去打擾他。第二種情況是在演出前,似乎也是告訴別人,他一定要攻下難關
,把戲演好。所以,山欖,成為他下決心的標誌。老黃望着這個臘黃臉色的師傅
,久久説不出活,完全明白今天他要山欖的意思,是要對這絕症進行頑強的抗爭
,不禁心酸低下了頭。只見梁蔭棠風趣地拉拉他的衣角,笑着説:“記不記得,
我常常對你説那沙煲上打功夫的故事,今天我還未實現呢!”師徒兩人手握着手
,老黃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淚水像串珠子,點點頭,默默地離開了病房。
1979年10月18日梁蔭棠終於離開我們了,但他留給後人一大筆豐富
的遺產。他的遺願是:要在沙煲上打功夫。也就是説,粵劇藝術要精益求精,從
一個高峯攀登到另一個高峯。
2011年,為紀念著名粵劇表演藝術家梁蔭棠誕辰100週年,廣東粵劇博物館將舉辦“紀念粵劇武探花梁蔭棠百年誕辰慈善演出”,於12月3日晚7時30分在廣州南方劇院上演。該演出匯聚眾多名家,包括彭熾權、曾慧、彭慶華、曾小敏、李秋元等,並集中展演“武探花”梁蔭棠首本戲。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