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時光

《明媚時光》劇照(22張)

陳健康(翁家軒飾)，名字與多年前那位有「人辦」之稱，因拋妻北上尋歡而於香港惡名昭著的新聞人物相同，他卻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香港男校高中生，被動、虛無、沒有明確志願，與女校高中生嘉嘉(王璐瑤飾)談戀愛卻常感如履薄冰，武俠小説迷爸爸(太保飾)的牛脾氣，韓劇迷媽媽(盧慧嫺飾)的犬儒，令陳健康對理想家庭與愛情無以憧憬，他生活中最甜美的僅剩下憂鬱的臧老師講授的每一節文學課。嘉嘉出身自單親家庭，抑鬱媽媽(許素瑩飾)的神經質她已經習以為常，只有兩個人的房子就像空氣中傳播着納悶，一個受傷的椰菜小娃娃頂了兩母女的傷。陳健康的兩個死黨大雄(郭曉輝飾)和蜘蛛俠(劉家銘飾)各有生活難題，前者是以縱慾逃避父親望子成龍帶來壓力，性事上卻頭頭碰着後，後者在自卑家庭長大，天生卑微卻更令他明白尊嚴和骨氣的可貴，動輒爬上高處，在建築物向高空發展的香港，他當然不過是一隻小蜘蛛而不是那位美國英雄。臧老師(梁榮忠飾)在學校裏只有位高權不重的校長(白彪飾)一個朋友，可惜這段友誼隨着臧老師之死了而無痕。生活要繼續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中國大陸成為了陳健康新生的桃花園，一往無前，糜爛還是救贖，團團轉間無從稽考…… ^[1] 

影片拍攝期前後是一年零三個月，然而拍攝日只是四十五天，因為要邊拍邊推敲劇情和人物心理，第一個分場表裏有七十八場戲，有完整骨架，沒完整劇本，演員、攝影和美術都各自貢獻了他們對角色的理解，我負責小心地調、糾正和統合了一下，然後影片拍攝完成，剪接時廢了不少場拍了的戲，再整合和勾勒一個發生在一年裏的故事，最後定下了片名《明媚時光》，寓意這段主角沒有閒下心來享受的美好青春日子。

我一直以為《明媚時光》的主題是孤獨，後來有兩個人提醒了我：

一個是片中飾演懷孕妓女的女演員張暘，她説影片的主題應該是“歸屬感”，而影片是一個各個角色“尋找歸屬感”的故事，這很對，因為影片中的一個又一個人物都在尋找自身的“歸屬感”，“歸屬感”指的可以是情感和心靈上的寄託，也可以指是人在情感關係中我存在感，當然橫生的中國內地與香港關係更加是昭然若揭的歸屬感問題；

另一個是電影的英文字幕翻譯麥華達，他説這電影是關於”Intimate”的，電影裏的親情、友情和愛情都是從疏離中看到對”Intimacy”的純粹的渴望，愈是行人止步，愈顯人物的柔腸熱血。我英文不好，不知道”Intimacy”該怎麼翻譯，在我的影片這個案中，“親匿”是合用的，這個詞勝在肉麻，令人有大條道理承認自己對這個狀況的抗拒，卻其實是欲拒還迎，片中主角陳健康為女朋友嘉嘉口交後，用熱水敷毛巾為女方洗擦下體，是因為女方説自己每次在他小時候的房間被他“侍候”之後，“下面”都會癢癢的。

清潔這個“需要”造就了二人連性愛過程都無法達到的親匿，最後嘉嘉輕輕摸着陳健康的臉龐，陳健康沒有受寵若驚，因為那種親匿比二人“所謂”相愛的任何一刻都更自然燙貼。

至於陳健康與父親陳錦，二人的關係錯落在時間和處境的不協調上，對應香港迴歸祖國後兩者“親匿”的黃金機會，也因為種種不能理清的緣由而形成疏離，氣氛怪怪的，碰上了，並又不知道該對對方説甚麼才好，像電影的結局，父子尷尬地遇上，陳健康一笑，是努力保持禮貌週週，卻不代表打了圓場。

《明媚時光》裏的陳健康的成長是真人真事改編而成的，也是我借來看我自己的一面鏡，看我最願意自己永遠停留在的十八、十九歲，並希望低調、平緩地以一個小故事的形式去重構我成長裏的觀察，不把傷痕放大，不把語氣加重，獻給希望自己更加懂事的的我，和我愛卻又不懂去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