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龍

1977年出生的張小龍是海鹽縣看守所一名管教民警。在2005年當警察之前，他是海鹽基層醫院的一名外科醫生。憑藉着自己的醫學知識，他對患有心臟病、高血壓、糖尿病、哮喘、甲亢等病的關押人員“特別照顧”，被同事們笑稱“老弱病殘”專區負責人。

勇啃“硬骨頭”

“今天感覺怎麼樣，鼻子好點了嗎？”清早，張小龍站在109監室門口，從警褲中拿出一瓶滴鼻通鼻炎藥水，準備給犯鼻炎的小錢（化名）滴兩滴藥。

2017年11月26日，45歲的小錢因涉嫌販賣毒品罪被關押在海鹽縣看守所，由於他是一名右下肢截肢的殘疾人，所以被關押在張小龍負責監管的監室內。

“目前109監室裏還有2名高血壓、2名心臟病、1名哮喘、1名甲亢人員。”張小龍告訴記者，從警14年來，他一直負責此類監室，外科醫生的工作經歷能讓他較準確地判斷在押人員的實時身體狀況。

小錢被抓時，涉案毒品為200多克，這是一個足以被判死刑的量，“一年前，他還是一名毒癮嚴重、異常狂躁、拒絕與任何人接觸的吸毒人員。”張小龍説，剛見到小錢時，因長期吸毒而瘦弱的身軀、殘缺的右腿、凶神惡煞的臉讓人不寒而慄，毒癮發作時，小錢還會出現幻覺、眼神迷離、見人就想打、有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同監室的在押人員怨聲載道。

作為管教，每次碰到這樣有挑戰的“對手”確實很讓人頭疼，但職責所在，張小龍勇於挑戰這些“高難度”。“第一次，我把小錢帶到單人監室，他惡狠狠的眼神簡直想把我吃了，除了瞪我，他一句話也沒説，其間還不斷用頭撞牆，疑似毒癮發作，我立即讓駐所醫生開了鎮靜劑。”張小龍説，4天后在鎮靜劑的作用下，小錢的情緒開始穩定，他試着與小錢聊天。但對方高高抬起，又90度扭向一邊的頭彷彿在向張小龍“宣戰”。

擅打“感情牌”

張小龍拋出的一個又一個問題都石沉大海，但聊到小錢9個月大的女兒時，彷彿刺痛了對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他漸漸轉頭看向我，哭着對我説出了他的焦慮。”張小龍知道，對方的心理防線已被突破。

今年46歲的小錢很早就從四川老家來到了南方，8年前的一場車禍使他失去了右下肢，拿着8萬元賠償金，他投奔了在海鹽的老鄉。但狡詐的老鄉騙走了小錢全部的錢，殘缺的身體加上一窮二白的生活，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憤怒。為宣泄自己的憤怒，小錢走上了以販養吸的犯罪道路，其間認識了比他小20多歲的本地女子小琴（化名），被抓時，他們的女兒剛滿9個月。

家裏人得知小錢被抓，一心想把小女孩送人，一想到自己唯一的骨肉要被送人，小錢就像脱繮的野馬般發瘋、暴躁。“我打電話給他的妻子，説明情況後，小琴答應寄幾張母女倆的照片過來。3天后，我將4張嶄新的照片遞給了小錢，他頓時蜷縮起了身體，捧着照片哭成淚人。”張小龍告訴記者。

“張警官你放心，我會重新做人的。”親情的力量給了小錢生活下去的希望，有了家人做堅強後盾，小錢的情緒逐漸穩定，學着遵守監規監紀。

然而，去年8月，辦案單位對毒品進行重新稱量，小錢的情緒再次崩潰，他以為案情又嚴重了，於是在監室內大吵大鬧，不停地撞牆。“鬧監能解決問題嗎？複核稱重只是正常流程，辦案單位也是秉着認真負責的態度在做事，你要做的就是積極配合，而不是這樣鬧事。”張小龍對小錢説。

第二天一早，小錢寫了一封道歉信，並當着全監室的人認錯。“像小錢這樣的在押人員，他們已經意識到了所犯罪行的嚴重性，對死亡的懼怕和對生的嚮往，這種矛盾的心理一直在左右他們的情緒，而我能做的，就是儘量客觀地安撫。”張小龍説。

從醫經歷助從警工作

去年3月，小錢焦慮地對張小龍説：“我的鼻子總是在出血，是鼻咽癌嗎？”張小龍立馬拿了五官科的檢查器械檢查了小錢的鼻子。

根據張小龍的醫學知識，他認為，長期吸毒的人鼻腔黏膜易出血，而且當時正值春季，是鼻炎高發季節，小錢是典型的糜爛性慢性鼻炎，“我笑着告訴他不是鼻咽癌，當聽到我説出‘糜爛性慢性鼻炎’這個醫學術語時，小錢將信將疑，他反問我‘警察還會看病嗎’？”張小龍説，從警以來，對於這樣的反問他已見怪不怪，為維護警察的威嚴，他通常會嚴肅地告訴關押人員，“我以前是醫生。”

小錢的鼻炎漸漸好轉，人也變得開朗起來，學着與同監室的人相處，也會主動安撫新調入監室的人員。有一次，一名高血壓在押人員不配合治療，小錢主動開導，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對方要珍愛生命，張管教每天都會進來，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可以直接跟他説，他以前是醫生。

“那一刻，我很欣慰，幾滴鼻炎藥水拉近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也讓這名原先對這個世界充滿惡意的吸毒人員重拾了對自由生活的嚮往。今年大年初四我值班，小錢一見到我，就笑着對我説了聲‘張管教，新年快樂’。”張小龍告訴記者，他還在看守所裏搶救過2個心臟病在押人員，並幫助1名心力衰竭人員重拾健康。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