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百合

小説採取了費利克斯子爵向其未婚妻納塔莉敍述青年之戀的書簡形式。費利克斯因得不到母愛而寂寞地度過了少年時代。他在初次參加舞會時上了一位出乎尋常美麗的夫人，他在狂吻夫人的潤如凝脂的肩部後，滿眼含着淚水戀戀不含，但得到的卻僅僅是夫人的斥責。自此之後，他對夫人寤寐難忘。他沿着安得爾河的岸邊散步時，跳望着美麗的小谷和建在那裏的館會，凝思夫人為什麼住在這個地方。如果他的直覺不錯的話，這位夫人就是莫爾索夫人、她丈夫年老而且待人暴虐，孩子又很虛弱，她就是與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過着毫無幸福可官的生活。經過他人的介紹，貴利克斯得以出入他們中間，與伯爵和他的兒子關係融治，同時深深愛上了名為“幽谷百合”的夫人。夫人遵守做妻子的義務，躲避着費利克斯透露的愛意，把愛情侷限在母親、姐姐般的感情範圍內。由於莫爾索家族的引薦，費利克斯得以在宮廷社交界中佔有一席之地，他旋即為達德列夫人的肉感所誘感，成了她的俘虜。這當然也傳到了莫爾索夫夫人的耳中。莫爾索夫人實際上也深深愛着費利克斯，為情慾與貞淑之心的爭鬥而煎熬着自己，內心的苦痛無情地噬齧着她。在夫人生命瀕危的時刻，費利克斯匆忙來到她的身前。神志不清、失去理智的夫人，希望得到他的擁抱。但夫人立即清醒過來，恢復了自已的清白純潔，留下了給費利克斯的信後離開了人世。信中記錄了夫人對他的愛慕和嫉妒，以及熾烈的愛的過程。 ^[3] 

《幽谷百合》是巴爾扎克為了與評論家查爾斯·奧古斯汀·聖伯夫的《情慾》相抗衡而寫的。莫爾索夫人的原型是他的初戀情人貝爾尼夫人，達德列夫人也可以看作是實際生活中的維斯孔蒂夫人。巴爾扎克在其成名之前，有着和《幽谷百合》費利克斯極為相似的境遇。 ^[3] 

巴爾扎克寫這部小説的初衷，倒不是想把他早年的生活呈獻給讀者，而是讀到了聖伯夫的《情慾》時萌發出來的想法。1834年7月，《情慾》出版後，巴爾扎克對它褒貶參半，他在給韓斯卡夫人的信中説：“這本小説在某些人看來是非常成功的，有些章節，有些語言還是很優美的。不幸，在這本書裏，不存在法國式愛情的特徵……”聖伯夫看到後大為不滿。同年，他在《兩個世界評論》的雜誌上著文攻擊巴爾扎克，於是巴爾扎克一氣之下，發願説：“他將要為此付出代價，……我將要重寫一遍《情慾》。”次年，他在設想這本書的主人公時説道：“這是一個迷人的女人形象，非常善良，貞潔嫺淑，但她的丈夫令人生厭。” ^[4] 

德·莫爾索夫人是慈祥的母親、忠貞的妻子、令人尊敬的女主人、與眾不同的朋友。這位幾乎沒有任何缺點的美的化身命運卻是悲愴的，在小説結尾她在失去了自己深愛卻只能保持柏拉圖式戀愛關係的心上人菲利克斯之後抑鬱而終。 ^[5] 

費利克斯·德·旺德奈斯子爵出身貴族，有着與莫爾索夫人相似的童年。二十歲的年齡，身形瘦小，體質贏弱，不幸的經歷養成了隱忍高貴的性格。舞會上的“巧遇”使他性情驟變，荒廢學業，深陷單相思，他的母親不得讓他到都蘭地區的鄉問別墅休養。正是這次療養，讓他再次遇到了魂牽夢繞的“戀人”——莫爾索夫人，並有幸在她身邊逗留。 ^[6] 

德·莫爾索伯爵，其實是法國大革命時期流亡貴族的縮影。流亡過程中經歷的苦難成資本，形成了流亡貴族保持自身純潔性的負面性格；流亡歸來後對新社會的認識、經濟上向資產階級的歸順、政治上保王信念的淡化，則體現了流亡貴族向新社會的融合。 ^[7] 

《幽谷百合》中的莫爾索夫人是無數人眼中的理想情人。然而當她18歲嫁給了比自己大20歲的莫爾索伯爵時，不幸便悄然而至。伯爵流亡時落下病根，性格暴躁且反覆無常。他的兒子和女兒天生體弱多病，隨時都有可能夭折。面對這樣的不幸，莫爾索夫人擔負着全部家庭重擔，承受着巨大痛苦支撐着這個家庭，卻對自己的幸福心灰意冷。當她愛上了貴族青年費利克斯，享受到戀愛的心靈快樂時，才對生活有了希望。但妻母之責、宗教信仰讓她以堅定的剋制力保證了行為的純潔，維護了丈夫和家庭的體面與榮譽，儘管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但愛是無私的。她愛費利克斯，卻又不能獻出自己；她希望費利克廝守住對自己的愛，卻又希望他過上幸福的生活，這種矛盾心理持久的折磨着莫爾索。而對於作品中莫爾索這樣的做法，巴爾扎克極盡讚美之詞，可見他追求的愛情是忠貞不渝。 ^[8] 

作者對作品中的人物傾注了深情，作品中的主人公“我”對自已熱烈追求的女神充滿了愛戀和崇拜，作品中很多地方都是用抒情的筆調，傾訴我心中的情嗦，寫景融情於景，寫人愛恨分明，作者毫不忌諱使用像天使，聖女一類的詞語來稱呼美麗的莫爾索夫人，更以眾多的比喻來描摹她，其中“幽谷百合”一喻還被用於全書的標題；描寫男女主人公相會的場而，情景交融，有着詩一般的意境，比如“我”回憶昂裏埃特若是離開“我”一會兒，彷彿空氣來向我談論她；她走開時，飄動的裙子在和向“我”示意，而回來時，裙子的窸窸窣窣聲又歡快地傳入“我”的耳畔。她舒展眼瞼，口光低垂的神態，表現出無限的深情。她的聲音，那悦耳的樂聲，始終是一種撫愛等。 ^[2] 

編輯、翻譯家韓滬麟：《幽谷百合》在巴爾扎克的作品中佔有特殊的地位，這不僅因為它是一部十分感人的愛情悲劇，傳統的道德觀念與真摯的愛情的衝突在這部小説裏表現得異常強烈，而且因為這部作品被很多人認為是作者青少年時代生活的寫照，有點兒自傳的性質。 ^[4] 

該小説的出版不一帆風順。原本，巴爾扎克與出版商布羅茲商定，要在《兩個世界評論》雜誌上連載的。但是該出版商在清樣上自作主張，擅自增添了一些內容。巴爾扎克的自尊心受到損傷，推遲了交稿時間，布羅茲便把該書的“給納塔利·德·馬內爾維爾伯爵夫人的信”和“兩種童年”改在1835年11月出版的《巴黎雜誌》上發表，他又把這本尚不完善的小説送到俄國去出版。巴爾扎克對此極為不滿，拒絕繼續供稿。這麼一來，作家和出版商就決裂了，並且打了一場官司。在1836年的最初幾個月裏，雙方論戰不休，人們議論紛紛。最後，法庭宣佈雜誌老闆對《幽谷百合》處理不當，部分滿足了巴爾扎克的要求。1836年6月，該書才由另一個出版商正式出版發行，並在書前附了一個前言和這柱訴訟案的始末。 ^[4] 

巴爾扎克（Honorede Balzac，1799～1850），19世紀法國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歐洲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和代表。一生創作96部長、中、短篇小説和隨筆，總名為《人間喜劇》。其中代表作為《歐葉妮·格朗台》、《高老頭》。他的作品對世界文學的發展和人類進步產生了影響。馬克思、恩格斯稱讚他“是超羣的小説家”、“現實主義大師”。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