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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妓

(唐代李商隱詩作)

鎖定
《宮妓》是唐代詩人李商隱創作的一首七言絕句。這是一篇借宮妓諷刺宮廷倖臣弄權、機變的政治諷刺詩,前兩句描寫宮妓在皇宮內廷中的歌舞逞技獻媚的情態,後兩句是作者對宮妓鬥技爭媚的嘲諷和譏刺,指出近幸之臣一味玩弄權術,諂媚逢迎,不能及早醒悟便終必自食惡果。構思巧妙,命意深曲,措辭深妙,體現了李商隱詩歌的獨特風格。
作品名稱
宮妓
出    處
《全唐詩》
作    者
李商隱
創作年代
唐代
作品體裁
七言絕句

宮妓作品原文

宮妓
珠箔輕明拂玉墀,披香新殿鬥腰支
不須看盡魚龍戲,終遣君王怒偃師 [1] 

宮妓註釋譯文

宮妓詞句註釋

⑴宮妓:指唐代官廷內教坊中的歌舞妓。唐時宮廷設教坊,是管理官廷音樂的官署,專管雅樂(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祖先等大典所用的歌舞)以外的音樂、歌舞、百戲的教習、排練、演出等事宜。唐高祖時設內教坊,唐玄宗時置內教坊於蓬萊宮側,洛陽、長安又各設左右教坊二所。
⑵珠箔:珠簾。輕明:輕柔光亮。玉墀:玉台階。墀,台階。
⑶披香:漢武帝時殿名。唐高祖時,又造披香殿。《舊唐書·蘇世長傳》載,高祖曾引他至被香殿,酒酣之際,蘇世長奏曰:“此殿隋煬帝所作耶?是何雕麗之若此也。”高祖明確回答:“此殿是吾所造。”“新殿”或取義於此。鬥腰支:各自競賽着優美的身段舞姿。
⑷魚龍戲:指古代百戲中由人裝扮成珍異動物進行種種奇幻的表演。《漢書·西域傳贊》:“作漫衍魚龍角抵之戲。”顏師古注:“魚龍者,為舍利之獸,先戲於庭極,畢,乃入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魚,跳躍漱水。作霧障目,畢,化成黃龍八丈,出水敖戲於庭,炫耀日光。”
偃師:《列子·湯問》言為周穆王時之巧匠,其所制木偶人,似活人能歌善舞。朱鶴齡注《列子·湯問》:“周穆王西巡狩,道有獻工人名偃師。偃師所造能倡者,趣步俯仰,顉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節,千變萬化,惟意所適。王以為實人也,為盛姬內御並觀之。技將終,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欲誅偃師。偃師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會革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內外肝膽支節等,皆假物也。合會復如初。王嘆曰:‘人之巧乃可與造化同功乎?’” [2-5]  [6] 

宮妓白話譯文

輕盈透明的珠簾,飄拂着白玉台階,宮女們在披香殿中,各競賽着身段舞姿。
不需要從頭到尾看完那熱鬧的魚龍戲。君王突然發起脾氣,終歸會遷怒於偃師。 [7] 

宮妓創作背景

這是一篇借宮妓諷刺宮廷倖臣弄權、機變的政治諷刺詩。此詩和李商隱所寫過《宮辭》《夢澤》等詩一樣,都是用輕巧而同時又沉重的筆觸,描寫君王的好惡無常,而逢迎邀寵之不能持久。在晚唐的政治生活中,或者更確切一點説,是起於憲、穆,終於武、宣,前後達四十年之久的牛李黨爭,不要説是局中人提心吊膽,即使是局外人,也看得眼花繚亂,莫測玄虛。李商隱浮沉宦海幾十年,嚐盡了辛酸滋味,卻仍然是東奔西走,生計維艱,他接二連三的寫這一類的詩篇,當亦是有感而發。此詩一説作於會昌二年(842),一説作於大中元年(847),一説作於大中五年(851),疑難定也。 [5]  [6]  [8] 

宮妓作品鑑賞

宮妓整體賞析

前兩句描寫宮妓在皇宮內廷中的歌舞逞技獻媚的情態。“珠箔輕明拂玉墀”,一句細節描寫,勾勒出披香殿的富麗堂皇。據《三輔黃圖》引《三秦記》:“未央宮漸台西有桂宮,中有明光殿,皆金玉珠璣為簾箔,處處明月珠,金陛玉階,晝夜光明。”《西京雜記》卷二載,漢成帝皇后趙飛燕所居之“昭陽殿,織珠為簾,風至則鳴,如珩佩之聲”。這裏正是暗用漢宮典故以寫唐宮景象:晶瑩的珍珠、美玉串綴而成的簾箔、從門楣高處輕輕垂拂在玉階之上;“輕明”二字,形容珠箔的玲瓏剔透,輝光流映,簾箔內外通明如畫。這一句描寫,雖僅着意於“珠箔”的描畫,卻是用了一種如隔似透的寫法,以“珠箔”取景透視,勾描了宮殿的高敞、明麗,“玉墀”二字更點明帝王宮殿的環境特徵。首句的視覺角度是隔着珠箔自殿外向殿內透視,二句則如電影中的鏡頭推移,視線由殿外進入殿內,從正面展現出披香殿中的宮妓逞技獻媚的情態。李商隱此詩所謂“新殿”,當有兩層涵意:一指披香殿乃唐代重新修造或擴建;二指殿宇雕麗一新。皇帝重建這座新殿,正是為了效法漢武帝之豪奢,賞玩歌舞。“鬥腰支”三字,既畫出宮妓的擺弄腰支,嫋娜而舞,飄花拂柳,鬥技競巧之姿態,也畫出了宮妓伴隨舞姿變化而眼波撩情,爭愛取憐,以求親倖的媚態。這兩句,一景一舞,一官一妓,暗點詩題,借宮殿之景渲染歌舞的特定華貴場景與特殊香豔氣氛,與宮妓軟媚迷人的“鬥腰支”情態融為一個整體。
後兩句是作者對宮妓鬥技爭媚的嘲諷和譏刺。“魚龍戲”,正刺“鬥腰支”。變幻奇詭的魚龍雜戲,在唐代京城長安頗為盛行。“偃師”,典出《列子·湯問》。用“怒偃師”一典的意圖,雖然不在“倡者瞬其目”,只側重於強調偃師雖巧奪天工,競奇鬥巧,卻不免弄巧成拙,招致穆王之怒,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也。所以,“偃師”,實為善弄魚龍雜戲的魔術師之流,借喻特別擅長“鬥腰支”逞技巧的宮妓一類人物。這裏的借喻、顯然與性別無涉,只取其鬥、戲之奇巧競技的相似與吻合之上。講明以上兩點,便可以進一步分析這兩句詩的內涵了:“不須看盡魚龍戲”,正是指宮妓的“鬥腰支”種種逞媚伎倆,“不須看盡”,不必把它看完、看透,它們自己便會露出破綻,終於會遭到君王的大怒,像偃師的自作聰明、賣弄奇巧及獻媚招禍。詩人對“宮妓”一流的近幸之臣提出了嚴厲警告。倘若一味逞機變、弄權術,諂媚逢迎,不能及早醒悟,只怕不等戲法演完,便終必自食惡果。
綜上所述,此詩對宮妓一流“魚龍戲”的諷刺意圖是微妙而顯豁的,表達了詩人對近幸之臣的蔑視與譏誚。張採田《玉豁生年譜會箋》認為此詩針對“朋黨傾軋”而言,確有見地。此詩結尾一句,“終遣君王怒偃師”頗有寓意。君王之怒偃師,只是由於“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弄巧成拙,並非是對腐敗政治與機巧詭詐的明察與自覺,豈不悲夫。所以,在諷刺宮妓之流的軟媚巧佞的同時,對君王之怒貌似稱頌其聖明,實則隱刺了君王之上有好焉,才導致下必甚焉的腐敗現狀,堪稱此詩微諷誅心之筆。
《宮妓》一詩藝術上的突出特點,一是構思巧妙,命意深曲。此詩首二句貌似歌詠宮妓“鬥腰支”的舞姿柔媚的情態,以“珠箔”、“玉墀”、“新殿”的多處鋪點,暗示出此宮妓非尋常之歌舞伎,使讀者領悟到其中隱含着某種深意。後兩句是作者的諷刺和批評,“魚龍戲”、“怒偃師”則巧妙地與前面的“鬥腰支”發生微妙的感應與深曲的聯繫,確實觸人深恩,使人確感此詩絕非簡單歌詠宮妓的詩作,必有深層的、象徵的內涵和寓意在。此詩構思、命意之微妙、婉曲,確實表現了李商隱詩歌的獨特風格。二是結構精巧,先摹後論。前二句以優美文辭描摹環境與舞態,不加評點,後兩句議論,運用“偃師”之典故以拆穿魚龍戲術的詭奇。前兩句是點題、鋪墊,後兩句譏刺戲法騙術不免敗露,表達了作者的微諷態度。此詩構成一種層層剝筍,揭穿醜惡本相的結構安排,給人以拍案稱快之感。三是措辭深妙、語帶雙關。此詩之“鬥腰支”、“魚龍戲”都是含有深刻寓意的雙關之語,帶有弦外之音,增加了詩歌內涵的深曲性。前者在描摹之中以一“鬥”字提神,暗寓諷意;後者則在議論之中以一“戲”字誅心察影,一針見血地表達出作者尖鋭的譏諷態度。特別是三、四句的“不須”“終遣”兩組虛詞的搭配,更是微妙地傳達出詩人對於宮妓之流的憎惡與鄙視的情緒。 [6] 

宮妓名家點評

宋代楊億楊文公談苑》:餘知制誥日,與陳恕同考試……因出義山詩共讀,酷愛一絕雲:“珠箔輕明拂玉墀,披香新殿鬥腰支。不須看盡魚龍戲,終遣君王怒偃師。”擊節稱歎曰:“古人措辭寓意,如此之深妙,令人感慨不已。”
宋代葛立方韻語陽秋》:傀儡之戲舊矣。自周穆王與盛姬造倡於崑崙之道,其藝已能奪造化、通神明矣……李義山作《宮妓》是以觀倡不如觀舞也。
明代唐汝詢唐詩解》:此以女寵之難長,為仕宦者戒。居綺麗之宮,競纖腰之態,自謂得意矣。然歡不敝席,嘗起君王偃師之怒。噫!驚馬戀棧豆,止足者幾人!鮮有能捨魚龍之戲而去者,此黃犬之所以興悲,唳鶴所以發嘆也。
明代胡震亨唐音統籤》:楊文公《談苑》以此為寓意深妙,酷愛之。宋人崇尚西昆,無別白概如此。
清代吳昌祺《刪訂唐詩解》:此言其美麗足動偃師倡者之招。唐解過求而反失之。“終遣”二字未佳。
清代朱鶴齡《李義山詩集箋註》引馮班:此詩是刺也。唐時宮禁不嚴,託意偃師之假人,刺其相招,不忍斥言,真微詞也。
清代程夢星《重訂李義山詩集箋註》:馮定遠之論極是。但有“不須看盡”字,有“終遣怒”字,則著其非假,詞亦微而顯矣。
清代賀裳載酒園詩話》:此詩只形容女子慧心,男子一“妒”字耳。
清代屈復《玉溪生詩意》:小人之伎倆,終至於敗,不過暫時戲弄耳。
清代馮浩玉谿生詩集箋註》:此諷宮禁近者,日逞機變,致九重悟而罪之也,託意微婉。楊文公《談苑》雲“蓋以同朝有不相得者,故託以為言也”。後人乃謂刺宮禁不嚴,淺哉!
清代徐德泓《李義山詩疏》:人有佚情,雖假物亦來引誘。曰“不須看盡”,曰“終遣”,詞旨微妙。
清代沈厚塽《李義山詩集輯評》引何焯:不可謂之“無別白”。楊、劉所自為詩,號《西昆酬唱集》,取玉山策府之意。胡氏即以温、李為西昆,亦沿流之誤。引紀昀:託諷甚深,妙於藴藉。
清代姚培謙《分體箋註李義山詩集》:字字有意,愈味愈佳,於此可悟立言之體。“小犬隔花空吠影”,終未免媒禍也。
近代張採田《玉谿生年譜會箋》:《宮辭》與《宮妓》詩意同。唐自中葉,漸開朋黨傾軋之風,而義山實身受其害。此等詩或為若輩效忠告歟?千載讀之,有餘喟焉。 [5] 

宮妓作者簡介

李商隱(約813—約858),唐代詩人。字義山,號玉溪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開成進士。曾任縣尉、秘書郎和東川節度使判官等職。因受牛李黨爭影響,被人排擠,潦倒終身。所作詠史詩多託古以諷時政,無題詩很有名。擅長律絕,富於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然有用典太多,意旨隱晦之病。與温庭筠合稱“温李”,與杜牧並稱“小李杜”。有《李義山詩集》。 [9] 
參考資料
  • 1.    孫建軍.全唐詩選注.北京:線裝書局,2002:3835-3836
  • 2.    賀新輝.全唐詩鑑賞辭典(第11卷).北京:中國婦女出版社,2004:2158-2160
  • 3.    張華松.李商隱詩集.濟南:濟南出版社,2004:79
  • 4.    楊佐義.全唐詩精選譯註(下).長春:長春出版社,2000:534-535
  • 5.    黃世中.類纂李商隱詩箋註疏解(第3冊).合肥:黃山書社,2009:2361-2366
  • 6.    宋緒連.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178-1180
  • 7.    鍾來茵.李商隱愛情詩解.上海:學林出版社,1997:229-231
  • 8.    鄧中龍.李商隱詩譯註(第1卷).長沙:嶽麓書社,2000:601-604
  • 9.    蕭滌非.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