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浴血

　　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後，國民黨廣東省黨部派邢覺非前往瓊崖下達“清黨”命令，中共廣東省委派孫成達通知瓊崖地委轉移。孫成達在船上遭遇警察搜捕，脱險下船後幾經周折尋找瓊崖地委又遭遇盤查。當日，瓊崖地委書記王文明與中凱農民協會主任馮白駒分析當前形勢。王文明接到省委指示，立即部署轉移，部分幹部倖免於難。馮白駒轉移途中遭遇追捕，林茂松、孫成達機智相救，眾人脱險。

　　反革命政變中，地委委員李愛春及500多名共產黨人和革命羣眾慘遭殺害。6月，瓊崖地委改為特委，楊善集任特委書記，面對嚴峻形勢，特委決定各縣武裝統編為討逆革命軍。9月，討逆革命軍發起椰子寨戰鬥，打響了瓊崖人民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迅速佔領了椰子寨。駐嘉積的國民黨軍第33團進行反撲，在加所坡戰鬥中，楊善集、討逆軍副總司令陳永芹壯烈犧牲。廣東省委常委楊殷來瓊，主持特委擴大會議，王文明當選特委書記，馮白駒為特委候補委員。討逆軍改為工農革命軍，在東路軍總指揮徐成章的配合下攻下陵水。12月，陵水縣蘇維埃政府成立。省委特派員強令攻打海口，徐成章犧牲。

　　1928年2月，工農革命軍改為工農紅軍。王文明從實際出發，採取“不硬頂，靈活執行”的策略，使處於危險境地的瓊崖革命得以繼續發展。3月，國民黨軍蔡廷鍇部進駐瓊崖，對蘇區和紅軍進行第一次“圍剿”。王文明派孫成達去母瑞山開創根據地。在反“圍剿”戰鬥中，紅軍總司令馮平和政治部主任符節被捕後英勇就義。6月，省委指示黃學增任特委書記，強調“以城市為中心”開展工運、兵運，決定特委遷到海口。馮白駒奉命潛入海口為特委安排駐地。王文明受到批評，為保存革命火種，去母瑞山建設革命根據地。

　　蔡廷鍇親自督戰“圍剿”母瑞山，強迫黎族百姓砍山開路。王文明為不傷及羣眾，帶領紅軍轉移。1929年初，馮白駒被派到澄邁縣任縣委書記，立即着手恢復縣委，建立武裝。王文明為粉碎敵人圍困，在母瑞山深處發動羣眾，開展生產自救。黃學增強令海口市委書記王德彪開展兵運，王德彪完不成任務，提出辭職。蔡廷鍇命特務大隊偵察中共特委機關。

　　王德彪被捕叛變，特委及海口市委遭受重大損失。6月，王文明領導恢復母瑞山根據地，發展武裝，成立瓊崖紅軍獨立團。7月，官天民犧牲，黃學增被捕後被殺害，特委機關被破壞，這個慘痛教訓證明“以城市為中心”的方針是錯誤的。緊要關頭，馮白駒建議重建特委，王文明主持內洞山會議選舉臨時特委。經省委批准，新的瓊崖特委正式成立，王文明為書記。王文明因病鄭重提議由常委馮白駒主持工作。1930年1月，王文明病逝。2月，馮白駒到上海向中央彙報工作，周恩來高度評價瓊崖革命。

　　瓊崖第四次黨代會，馮白駒當選特委書記。特委發動紅5月軍事攻勢，成立了瓊崖紅軍獨立師。廣東行動委員會受李立三“左”傾冒險主義影響，強令瓊崖紅軍攻打海口慘遭失敗，紅軍減員400多人。馮白駒果斷停止攻打海口，回到瓊崖既定方針。特委決定建立女子軍，苦大仇深的婦女們成為女戰士。

　　紅軍在紗帽嶺伏擊敵人，女兵們首次參戰，巧妙地誘敵深入，配合紅軍主力實施包抄。經過激戰，斃敵100多人，俘虜70多人，國民黨樂萬地區剿共總指揮陳貴苑被活捉。女子軍特務連英名傳遍全島。

　　1931年8月，中共廣東省軍委書記李碩勳來瓊指導工作，在海口被捕。瓊崖特委派交通員聯繫營救，馮白駒帶領紅軍戰士準備劫刑場。鑑於形勢惡劣，李碩勳對瓊崖特委和地下黨的同志們發出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命令：取消營救行動，堅持鬥爭到底，勝利是屬於瓊崖人民的。

　　李碩勳在海口東校場英勇就義。半年後，趙君陶生下了李碩勳的遺腹女兒，取名李瓊。1932年，瓊崖肅反擴大化，馮白駒果斷中止了肅反運動。此時，國民黨軍陳漢光部對瓊崖紅軍發起第二次“圍剿”。馮白駒帶領特委和瓊蘇幹部向母瑞山深處轉移。為減輕母瑞山壓力，獨立師與敵人周旋，政委馮國卿壯烈犧牲，師長王文宇被捕後英勇就義。女子軍在阻擊敵人的戰鬥中損失慘重。

　　馮白駒帶領100多名幹部戰士在母瑞山堅持鬥爭，環境極為艱苦。因為缺糧，符大娥嘗野菜中毒險些喪命。傷員寧願犧牲自己，省下吃的留給同志。百姓支持紅軍戰士，紛紛往山上偷運物資。雲婆婆為了給山上的戰士們送糧食，小孫子被特務殺害。馮白駒感慨地説：山不藏人，人藏人。

　　山上的戰士分批下山聯絡，或杳無音訊，或被敵人截擊犧牲。在敵人的監獄裏，被捕的女子軍幹部戰士受盡酷刑。敵人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加上飢餓疾病，堅持8個月後，馮白駒決定集體下山，衝出包圍。山下隱蔽鬥爭的黎民、劉秋菊從敵人的佈告中判斷出馮白駒等還在堅持鬥爭，主動出擊接應。1933年4月，馮白駒帶領倖存的25名幹部戰士成功突圍，回到瓊山老區。馮白駒堅信，只要和羣眾站在一起，就有革命的力量。

　　馮白駒令劉秋菊、林茂松到文南區恢復黨組織。在吳克之的協助下，劉秋菊、林茂松有了一個消滅叛徒的機會，但林茂松只打中了王德彪的肩膀，除奸未能成功。1937年6月，陳玉清在香港找到了中央南方臨時工委，馮白駒立即趕往香港向上級彙報工作。雲廣英傳達了毛澤東在瓦窯堡會議上的指示：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回到瓊崖後，馮白駒主動給瓊崖國民黨當局寫信，派黎民去與當局談判。

　　由於國民黨當局毫無誠意，談判陷入僵局。馮白駒親自前去談判，被特務大隊秘密逮捕。南方工委派李明任特委書記，特委一面營救，一面爭取社會各界支持，同時請求上級幫助。府城各界人士呼籲無條件釋放馮白駒，實業家邢二爺也在請願書上簽字。黎民找152師師長陳章當面要求放人。

　　由於輿論壓力，國民黨當局不敢殺害馮白駒，只好上報。上級雖批覆同意槍決，但又要上報南京政府。特委密切關注敵人動向，積極準備營救。特務大隊害怕共軍劫獄，故意製造事端，謊稱馬上槍決，秘密將馮白駒轉移。吳克之上當，闖入牢房營救，被特務包圍，暴露了身份。

　　周恩來對馮白駒被捕十分重視，親自找蔣介石交涉。1937年12月，蔣介石下令釋放馮白駒。馮白駒同國民黨當局重開談判，圍繞紅軍改編，國民黨當局堅持把紅軍編入國民黨軍。馮白駒堅持我黨獨立自主的原則，雙方相持不下，談判曠日持久。1938年9月底，日軍轟炸海口，瓊崖國民黨正規軍調離，守備司令王毅深知力量薄弱，同意了瓊崖特委提出的原則要求。10月，瓊崖國共合作抗日協議達成。

　　馮白駒抓緊擴編武裝隊伍，號召青年踴躍參軍，瓊崖紅軍正式改編為廣東民眾抗日自衞團第14區獨立隊，馮白駒任隊長。1939年2月，日軍在海口登陸，馮白駒命令獨立隊在潭口設防阻擊日軍。日軍氣勢洶洶，並以飛機輪番轟炸，獨立隊官兵英勇頑強，有效阻擊了東進之敵，為羣眾向雲龍撤退贏得了時間。潭口伏擊戰拉開了瓊島人民奮起抗戰的序幕，鼓舞了人民的抗日熱情，擴大了我黨的政治影響。

　　馮白駒領導獨立隊展開游擊戰。一個月內，獨立隊與日軍作戰十餘次，一度佔領文昌縣城公園。馮白駒經與王毅協商，成立瓊崖戰時黨政處，團結民主人士，做了大量宣傳動員羣眾的工作。獨立隊改編為獨立總隊，發展到一千多人。6月，反共頑固派吳道南到瓊崖任行署專員、保安司令，國共合作局面逆轉。9月，香港“八辦”為瓊崖特委購置了電台，開通了特委與黨中央的電訊聯繫。獨立總隊集中優勢兵力在羅板鋪伏擊日軍，大獲全勝。

　　符克率領華僑服務團回瓊參加抗戰，邢小玉隨服務團回到瓊崖。馮白駒令獨立總隊配合服務團的工作，保護他們的安全。吳道南消極抗日，積極反共，下令撤銷黨政處和各級勞動委員會。面對嚴峻形勢，馮白駒決定奪取那大日軍據點，向山區發展。

　　 儋縣游擊隊、廣大羣眾積極參戰，獨立總隊切斷那大日軍與外界的聯繫。11月，日軍棄城突圍，我軍攻克那大，追殲逃敵，擊斃日軍川島少佐及日偽兵數人，俘虜偽軍中隊長以下80餘人。12月，李明去往延安，馮白駒代理特委書記。邢斌受吳道南指使，假意慰問服務團，把服務團成員集體關押了一個多月。

　　王毅在瓊崖的權利完全被吳道南所取代，難得的國共合作共同抗日的局面，也因此而出現逆轉，抗戰勝利後，王毅被調離瓊崖，後因海難而喪生，解散戰時黨政處，各級保衞瓊崖動員委員會被取消，不得以任何方式支持獨立隊。因抗戰需要，馮總隊長“真抗戰假不了，假抗戰真不了”，建立女子警衞排，為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在圍攻之前發動羣眾採取白天包圍，夜間襲擾的作戰方法向敵人發起總攻。

　　服務團成員被關押一個多月，在華僑總會、獨立縱隊和社會輿論的強烈抗議之下，最後只好全部釋放，服務團又回到了瓊文抗日地區展開活動。那大戰鬥結束之後不久，馮白駒主持召開瓊崖特委四屆八次擴大會議，會議決定，在靠近五指山的美和地區，建立一個進能攻退能守的鞏固的抗日根據地，領導全瓊軍民堅持長期抗戰。

　　瓊崖華僑回鄉服務總團總團長符克犧牲後不久，副總團長陳琴赴港向總會彙報工作，不幸途中遇難。1941年底，由於太平洋戰爭爆發，僑援斷絕，瓊崖特委和服務總團共同商討決定，保留服務團的名稱，其成員根據個人志願和工作需要分配到新的崗位上，繼續戰鬥。1940年9月，遵照黨中央的指示瓊崖特委調整領導班子，馮白駒復任瓊崖特委書記，同時擔任獨立總隊總隊長兼政委，李明為副書記，增補馬白山、莊田同志為特委委員會。

　　國共矛盾日趨尖鋭，瓊崖隨時可能發生事變，向中央發報請求指示，中共中央書記處覆電指示，瓊崖逆流高漲，與最近國民黨在全國發動反共新高潮有關係，因此須隨時警惕，動員一切抗戰日力量，給反共頑固派武裝反共作行為以嚴厲打擊。1940年12月15日，國民黨頑固派悍然發動美合事變，獨立總隊雖取得一系列戰鬥的勝利，但也付出了代價。在轉移途中無線電發報機被毀，從此瓊崖特委與中共中央電訊聯絡中斷，這一段竟長達五年之久。

　　 1943年8月，為反抗國民黨殘暴統治，五指山區的黎族、苗族兩萬餘人在王國興的領導下，發動白沙起義。之後，國民黨頑軍瘋狂報復，王國興請求馮白駒救助，特委決定聯合黎族同胞共同抗日。1944年春，白沙根據地建立。12月，起義軍編為“白保樂人民解放團”。毛澤東給予王國興高度評價。1945年，日本投降，獨立縱隊在抗日戰爭中，對日偽作戰2200餘次，隊伍發展到近八千人，根據地幅員擴展到全島面積的三分之二，人口將近半數。

　　國共兩黨舉行重慶談判，雙方代表簽訂了《雙十協定》，並公開發表。此時，蔣介石派韓練成率第46軍登島受降。韓練成到瓊後，釋放了在押的瓊縱人員，與瓊縱代表談判，公開場合與私下態度判若兩人。馮白駒感到不解，準備去見韓練成，而韓練成卻在去石祿鐵礦途中遭到瓊縱襲擊受傷。究竟發生了什麼，直到解放後，周恩來才揭開這一謎團。韓練成赴南京治傷，46軍代理軍長海競強調集5個團圍攻白沙根據地，企圖消滅瓊崖特委。

　　中共廣東區黨委派人傳達“北撤”決定，引起部隊思想波動，特委派莊田到中央彙報。隨後，區黨委又傳來“南撤”指示。鑑於“北撤”風波的教訓，馮白駒果斷決定，堅持自衞戰爭，暫不執行“南撤”指示。1946年9月，在毛澤東的直接關懷下，恢復了瓊崖特委與延安中斷五年的電訊聯絡。中央決定，在領導關係上，瓊崖特委直屬中央。在黨中央的直接領導下，瓊崖特委挫敗廣東國民黨當局所派4個保安總隊的“重點進攻”，開創五指山中心根據地。1947年10月，中央軍委命令，瓊崖獨立縱隊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瓊崖縱隊”。

　　1948年秋，為配合全國解放戰場，瓊崖縱隊發動秋季攻勢，前敵總指揮李振亞揮師東進，陵水、萬寧與五指山解放區連成一片。李振亞親臨前線指揮，不幸中彈犧牲。1949年12月，毛澤東命令四野解放海南島，指示瓊縱配合大部隊渡海作戰。馮白駒立即進行接應、情報、策反工作部署。蔣介石命令薛嶽：務必阻止共軍登島，不可小視馮白駒部。薛嶽率島上十萬兵力，部署“伯陵防線”，調動8個師及所有保安團，全力清剿瓊崖縱隊。馮白駒命令瓊縱主動出擊，把作戰規模引向殲敵整團、潰敵整師，削弱敵人海防力量。並派人去15兵團彙報，提出小股偷渡建議。

　　1950年2月，15兵團作戰會議根據馮白駒建議，確定“分批偷渡與積極準備大規模強渡相結合”的方針。兩個加強營和兩個加強團分4批在瓊縱接應下成功登陸。4月17日，大規模渡海作戰開始，8個主力團在瓊縱的接應下大舉登陸，向敵軍發起猛攻，“伯陵防線”土崩瓦解；23日，海口、府城解放；24日，我軍分東中西三路南下追殲殘敵；30日，榆林、三亞解放；5月1日，北黎、八所解放。至此，海南島全部解放。馮白駒自豪地説：23年了，瓊崖革命紅旗始終不倒，就是因為我們堅定地認為，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救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