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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詩派

鎖定
1984年7月北京一批青年詩人成立圓明園詩社,並自辦民間詩刊《圓明園》,主要成員有戴傑、雪迪、大仙刑天、殷龍龍,黑大春、劉國越等,其中刑天、雪迪、大仙和黑大春被稱為圓明園四才子。 圓明園詩派的詩人創作雖然風格迥異,但在堅持詩歌本體論這一點上,始終沒有動搖。
中文名
圓明園
外文名
yuanmingyuan
地理位置
北京市西郊
代表人物
刑天,殷龍龍,雪地、大仙。
出    版
《圓明園》詩刊《窗口》《傷口》

圓明園詩派簡介

圓明園詩派的形成起因於圓明園詩社,圓明園詩社是詩人戴傑,刑天,殷龍龍,文學愛好者劉國越,劉清正,詩人薩百聰,黑大春等詩人於1984年在北京成立的現代詩歌文學社。
圓明園詩社成立後出版《圓明園》詩刊《窗口》,《傷口》圓明園詩派強調詩人的個性化創作,而且並沒有象其他詩派那樣明確地建立屬於自己的詩歌理論體系。
圓明園詩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有雪迪、大仙、刑天、黑大春等。雪迪、大仙、刑天、黑大春同時又被稱為“圓明園四才子”。其中,刑天是第一個在中國提出“打倒北島”這一重要文學主張的人。刑天,原名:唐伯志,1964年11月7日生於北京,1989年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版其詩集《隱痛》,同期出版的詩集還有《芒克詩選》,《楊煉詩選》,西川的中國的玫瑰,大仙的《再度輝煌》,當時出版社編輯薛燕萍,奚躍華曾經將這一系列詩集命名為繆斯詩叢,但是由於當時的環境被迫放棄了。
在圓明園詩派中,當時最受人們歡迎的詩人是戴傑和雪迪。戴傑是圓明園詩社社長,此人最早追隨黃翔,崇拜超人思想,但是詩風過於直白。雪迪原名李冰,生於1955年,是圓明園中年齡最大的詩人。雪迪文筆細膩,詩歌充滿唯美和玄奧,其散文詩倍受詩人刑天的推崇。大仙是個才華型詩人,他是最晚加入圓明園詩社的。他曾經一口氣説出300句唐詩,把一向自負博學的詩人菲也驚的目瞪口呆。
圓明園4才子的稱謂開始並沒有詩人黑大春。而是指戴傑,雪迪,刑天,大仙。或者是雪迪,刑天,大仙,殷龍龍。後來,戴傑的好友 文學愛好者劉國越,筆名南隱,移居到南方後才出現了有黑大春的4才子名單。

圓明園詩派詩選

從圓明園四才子的作品文本中不難看出,雪迪,刑天,大仙可以用才華橫溢來形容,而黑大春的作品則明顯底氣不足,技巧過於簡單,詩歌模式僵化。
圓明園四才子詩選

圓明園詩派雪迪詩選

雪迪:原名李冰,1957年生於北京
威金人旅館
沿着成批客輪駛離的方向,
海水象用舊的棉被
沉沉地壓在缺覺者身上。
天空在散開的魚羣眼睛裏
越來越亮。那座跨過鹽水的橋
也跨過中年人大腦裏的黑暗,
路途的黑暗,在二個精確的詞之間。
獨身的母親悲哀時
就給遠行的兒子寫信。
孤獨的水鳥沿着燈火
向更冷的地域飛翔。這個
夜晚,旅館房間的調温器
不停止地轟鳴。號碼634,
當我拿出鑰匙,黑暗中
一些最優秀的人
正在我的祖國消逝。
遺忘
在六年的乾旱中
望船。河流變短
在異地的迷路人
説另一種語言
與自己更近
當地的景色:
石頭裏的煙,晚餐時
進入一扇空牆
那時客人起身
河流在無船的地帶
漲潮,與家鄉更遠
説另一種語言
詢問歸途。一羣灰鳥
帶着大陸的乾燥
寒冷,從遺忘的水晶體
透明的,陌生的事物中飛來
老歌
幾隻獨腳蚊子站在增厚的雪上。
另一種語言的雪,使人在深夜的窗前
哽咽。單頻道錄音機在水聲中
尖鋭地唱着。粘呼呼的髒的童年。
客人早已離去,更冷的雪落着。
早年的生活象忘不掉的老歌。
隔着一堵牆有人在洗一堆髒碗。
牆這邊是深夜。流亡的人
在零下的氣温中竭力唱着。
寵壞的孩子
在想象的苦難中
生活的孩子
冬天的天空,象
一匹懷着死胎
找水的母馬
記憶緩慢出血
鐵成為迴歸線上的水
在當地人激昂的祈禱中
姐妹象一場突至的大雪
街道加工廠的鐵錘砸着
突然衰老,在機場
狹長的傳送帶盡頭
突然,回憶中
成為不斷後悔,乖戾的人
祖國是做不完整的夢
權威的詞,象一頭黑鷹
尖喙和利爪,插進
陌生人睡眠的額
異鄉的憩者,清楚地
呼吸,一動不能動
想到他,想到39年後
這場使現代城市癱瘓的大雪
想到在意念的受苦中
長大的孩子,終生
喜愛幻覺的美
在這樣的性格中無家的孩子

圓明園詩派刑天詩選

刑天原名唐伯志,1964年生於北京,著有詩集《隱痛》
狙擊愛情的日子
第一章 獻詩
女:
歲月摧毀了城池,
使橡樹成灰,
但你卻安然歸來,象死亡一樣年輕
男:
那是因為我的心被愛情纏繞,
那是因為死亡的靈魂在我的肉體中蓬勃生長,
我終於敢向世界展示我的軀體,
生命只有象水一樣被太陽一滴一滴吸乾的時候,
勇氣才會在命運之舟上豎起他的桅杆,我渴望風,我期待風!
女:
我會是你的風嗎,
當然我早就期待着成為你的風,
在我渴望你的時候阻攔你,在我祝福你的時候推動你。
在我需要你的時候纏繞你!
我不懂得晦澀的愛情,
在秋天遼闊的天空下我更多的需要你的肉體,
為此,我不惜同魔鬼結盟日夜祈禱你平安歸來。
男:
你是這樣的女人,躲在奧林匹亞之顛上的女人?
還是來自森林的女妖?
女:
我是東方的女人,
來自大洪水的年代,
那時的天空被翼龍遮蔽,
大地因荒蕪而葱蘢,
河流因湍急而清澈,
我是天空的修補者,
因勞作而將慾望深埋心底。
男:
1萬年的風雨不僅使城池如土,
也敉平了我的記憶,
我曾經是神來自遙遠的山顛?
還是吸食愛情的魔鬼?
為什麼我看到你的身體你的乾淨的面孔沒有
雲翳的眸子,
便感覺到了血液穿過我肉體時的速度?
我的心就象一個赤裸的女童,
在荒涼的大地上奔跑、不需要樹林我也會迷
失在古銅色的天空下面。
女:
不,你畢竟回來了,
我聞到了久違的海洋的氣息,
你的心曾經是一個還未發育成熟的女童,
因為幼稚而顯得可愛,
因為無知而變的純潔,
從來不識方向因此無所謂迷失,
因為遠離森林而不會落入圈套。
但是,你現在回來了,帶着一顆成熟的心回來了,
你看千鶴在翻滾的雲團下亂舞,
而歌聲起自遙遠的海洋。
男:這海洋就在我的心中,
這海洋就是滋潤愛情的地方,
儘管記憶的冰山在這裏交錯縱橫,
水手和三桅船的錨碇緊緊抓住這個動搖的世界。
但燦爛的海洋之花的芬芳,
會象奔跑的公牛,
將野性和温柔撒滿大地。
女:
那麼,你的愛情將向誰貢獻?
愛人已經成為你掌中速融的雪花,
她的形象在這萬年之中已被五彩的光暈所替代。
男:
不,不是光暈是濃霧中漸去的身影。是深深的井中的悠長的回聲。
女:
是我,是身披霓裳頭頂嵌滿星星王冠的女郎,
是我,一個收盡天下温情與苦難的女郎
男:
不,不,我不能確定,就象雷電不能確定幸運與災難。。。。。。
女:
但是你應該記得,
那個被稱作崑崙的地方,
那個充滿温情與寒冷的地方
男:
那只是傳説中的花園—仙女在天空中飛花,
紫水晶的杯子裏盛着令青春永駐的瓊漿。。。
女:
傳説?邢天,請記住這忘情的獨白,
請回憶那傳説中的炊煙!
(邢天上)
智慧的行家已經作古,
大地上還殘留着先瘋派的血漬,
在古老的南嶽,
人們在爭論着是瘋狂洗劫了大地,
還是詩歌收穫了瘋狂?
我看到的是:
一個人的第四斧頭砍斷了他髮妻的頸骨,
一卷白綾絞痛了他的靈魂,
我為這種死亡而戰慄,
悲哀啊,陌生的人,你不要把詩人的荊冠帶到頭上,
有誰能承擔如此盛名!
而我們的祖先丟失了記憶,
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哥哥,
她是他的妹妹他的妻子。
翹翹板作的鳥從天空中飛來:鳥喜歡,鳥喜歡,
為了傳續人的聖火,
為了神聖的功名。鳥喜歡,鳥喜歡。
Lzm1134:
不是精品,中。
麥琪鳶:
很多同名同姓的人走過我的眼前,
很多的聲音重複着相同的音節,
是誰能真正的點起那火焰,
兩炷炊煙合攏的日子是狙擊愛情的日子,
沒有,沒有,沒有。
女:
他們是一萬二千年後的再生者,
他們是這一切的見證。
男:
他們所見證的是我們的功業,
而不是被玫瑰所禁錮的愛情,
是啊,你是我的妹妹,
在大洪水的日子裏,
我會站在你的前面—我會是你棲息的甲板。
女:
不,我更是你的女人——你的妻子,
當亞特藍提撕突然沉入海底,
當泥羅河王受命建造雄偉的陵廟,
當月亮呼嘯着張開蒼白的大嘴,
當十隻太陽在天空中歌唱,
是的,我們祈禱上蒼,
我們看到了煙火合攏,
在蒼茫的的大地上,責任和情慾一同流過這肥沃的土壤。
男:
不!不!不!絕不!英雄,難道我不是英雄?
難道我不曾發現冰川中的海峽,
難道我不曾安排大船穿過波濤?
難道九頭烈日不是衰痿在我的箭下,
難道不是我鑿開那混沌之殼?
我曾經在雨天裏讓瘦小陌生的女人躲進我的胸膛,
讓來自嫉妒夜空的暴雨野蠻我的軀體熄滅我的火焰,
我是萬世的楷模,男人的驕傲!
LMZ1134:
是的,你還是ED的開創者,
我們不知道那被傳誦千古的典故令我們悲哀還是驕傲,
我知道那個弱小女子,
我知道她心靈深處的感受。
麥琪鳶:
那個夜晚閃電在田野中穿行,
參天的大樹因為好色而被雷霆所燃燒,
我獨自跑在雨水中間,
弄濕了衣裳。
沉默的梅子:
那時你需要温暖來庇護你弱小但卻豐滿的身軀,
你的乳房象兩個青澀的梅子,
雞皮弄皺了你羊脂玉般的皮膚,
你的心沉浸在恐怖之後的謹慎中,
那是誰,那是誰——你看到他高大的身軀屹立在原野之上,
黑夜之中。
麥琪鳶:
是的,是的,但是我不敢向前,我怕我……
女:
怕什麼,怕他的梨和手中的鋤頭?
還是怕黑暗永遠遮蔽這片遼闊的土壤?
麥琪鳶:
我的恐懼是人類的恐懼,我的恐懼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來自人間,
不是來自責任而是源於慾望,
我們是自私的一代,
我們為自私而自豪。
那些高深的預言和晦澀的哲理與我們無關,
我們會在石洞裏同居,
在荒蕪的處女地間遊走,
我們不熱愛自然也不痛恨自然,
我們想説我不能代表我們。
一切隨心所遇,
為墮胎而哭泣,
為性愛而性高採列。
我看到他的身軀,
便燃起了慾望,
我看到他的袍服好像來自某個《戲説》,
我恐懼的是安全套已經用完,
而這個傢伙又來自一個骯髒的圍城。
我害怕艾滋通過不可避免的劇情流進我的身體,
我怕死亡廉價的將我推進深淵。
邢天:
這是她真實的恐懼!
一個有着海侖的美麗的女郎的恐懼,
多麼燦爛的落日啊,
夕光吞沒寂靜的峯頂,
特落一陷落於高大的木馬。
而在新浪的上空蹺蹺板做的鳥在拍打着她的翅膀。
我看到她在狂歡中痛哭流涕,
不是因為幸福也不是由於悲傷。
而那個肆意品評世界的哲人—他有着同樣的奇怪的名字LMz1134,
他似乎走進了柏拉圖的天空,
在玻璃中尋找激情,
在詩神中呻吟快樂!
啊,一個註定消失的名字——一個技藝平庸的孱弱男人,一個碩大的中!
使你和我的視線交叉。
狗不理包子(男聲,來自虛空):住口!你這個自命才高的人。
是誰授權你以麥琪鳶的名義向遙遠的歷史昭告?
是誰讓我們必須使用LMZ1134?
為什麼不在你的詩劇裏杜撰新的名字而讓翹
翹板作的鳥在你的噩夢中飛翔?
我是你最後的朋友,
很多年前我曾被善良與兇餓的狗拋棄,
那片荒涼的原野中柳下惠恰好對那個女子敞開他的胸懷。
翹翹板作的鳥:温暖啊,
從大澤吹來的風,
滋潤了我的羽毛,這是愛情的季風,
這是偷獵青春歸來的季風。
沉默的梅子:
我知道那種恐懼,
那不是死亡與生存的拉力。
麥琪鳶:
是的,但是他堅強如我們腳下的大地,
儘管他那勃起的力量足可以翹起一個星球,
儘管那個支點就在我的身上,
儘管火焰熄滅了暴雨!
——夜色是如此的安寧,
銀河的水聲輕輕的滑過天際。
我的身體融化,
多少年來我不知是莊周夢見了我,
還是我夢見了那頭驢子。
女:
碩大的橡木的軀幹,
滑向深淵的陌生的力量,
讓我暈眩,
讓我在寧靜與喧囂中變成向太陽疾飛而去的雲。
邢天:
是時候了,
法庭的鐘聲響徹大地,
這是威嚴、公正和畏懼。
眾人:是的,讓我們走進這法庭,
看高懸的天平怎樣消弭暴力與邪惡,
讓我們學會畏懼與真誠。
眾人下。
(夢境)
暢銷書作家或小丑上:
這是一個真正的軀殼,
有靈魂但不怕懲罰,
有追求但絕無信仰。
我不是稻草人,
我的慾望常常藉助暗夜、想象、文字、在美
麗的女人的洞穴中激盪。
我是紳士,知道紅酒的128種喝法,
我是性慾的解放者在壯年來臨之前,
因想象豐富而陽痿。
看我的作品多麼優美,
是我讓他們在快樂中一事無成,
是我令他們甘於貧窮而精通奉獻。
啊,生於大地之上的孩子們,
讓美麗的歌聲洗劫你們的家園,
讓詩歌指引你們酣睡的方向!
邢天上:
你好,成功者,我看到你的名字在那些書上,
你臃腫的頭像使我走向你的時候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神的追隨者,
但我拒絕和現實的神的使者對話,
我不相信他們能比我更能理解神的意志——
我絕對不信通過對神的賄賂——擺上油膩的三牲
——喪失尊嚴的膜拜,
就將贏得好運。
暢銷書作家或小丑:
你是誰?
從你的渾濁的目光中我看不出你會是我的讀者?
關於神,我敬畏嗎,我信仰嗎?
如果教皇可以推銷我的名字,
我願意做他的奴僕,
但是當我的名字象太陽一樣照耀大地——我
可以向世界昭告他的醜行!
如果沒有,
我會鍛造—用我的筆和這個聰明的大腦。
邢天:
那麼你會寒冷嗎?
在秋天的雨水中那些手撐油紙傘飄過青石窄
巷面部蒼白的女郎,
是否會在你荒涼的廣場上燃起火焰?
暢銷書作家或小丑:
我是來自寒冷的北方,
貧窮曾經象瘟疫一樣追隨着我的家族。
為了求得健康我投身過上帝與魔鬼,
當過男人和女人、紳士和妓女。現在我終於
可以嘲笑世界了就象過去他們嘲笑我一樣——
他們用寒冷而我選擇火焰。
邢天:
上帝遙遠而慈祥,
魔鬼冷靜而尖刻。
只有人類才是真正的法官,
看這平靜的可以揭開他藍色皮膚的大海——在他之上有安謐的墓園,
在她之下有一隻狗在睡覺
第二章 妲己的愛情
妲己:
我要出嫁了,
我就要成為這個帝國的母親那個健康而任性
的國王的女人,
我要離開這裏了這矮小的宮殿泥土砌就的城牆,
還有那些暗中迷戀我的公子王孫
我要去中央之國
去父親嚮往的地方
父親被囚禁的地方,
那裏有大河及高遠的天空有博學的老人和來
自八番的貢品,
有美女盛開的露台,
有讓眾神迷醉的音樂!
啊--遙遠的帝國首都,
我夫君的家園!
我要在那裏和他恩愛同牀共枕完成我一生最
為莊嚴的一刻,
我要向他貢獻我的清白而這一切的全部理由
就是我是貴族的女兒,
他是蒼天的後代!
而貴族是要懂得服從,懂得謙卑
就象我們必須懂得不能直視烈日。
——室外誰在走動?
那急促的腳步彷彿來自前線,
是誰,是誰?
慌亂的馬蹄敲擊着青石的路面踩痛我的神經,
是太子即位,還是哪個家臣在實現他的夢想,
我聽到了聽到了青銅的矛戈,青銅的矛戈碰撞世界的聲音。
我的世界,
我囚禁完美的——羊脂玉般圓潤的身體——
在這雙眸子裏——在這平坦的腹部——歷史將會重寫?
荒涼的山岡,
山岡之上碩大的渾圓的落日——
我將在這裏被你擊中處女的靶心而為英雄流下鮮血。
夢幻中的女妖,
來自我祖先墳塋中的狐狸,
請你回到我的軀體之中,
讓我的屋舍充盈智慧的光芒,
讓我的嬌媚洞穿所有男人的胸膛,
快來,讓時光之輪響徹命運的軌跡,
讓死亡在未來芬芳嘹亮。
家臣:
我們的美人將離開我們的故鄉,
我們的美人將帶走青春的豎琴在韶樂中登上
天子的廳堂,
從此這裏除了衰老和腐朽更多了幾重寂靜,
我們在寂靜中將典數往昔的輝煌向幼稚的眼
睛描述戰車馳騁的戰場,
是的那時我們孔武的身軀內部充斥着謀略與
勇敢,
那時的母親將盾牌送給遠征的騎士並讓那樸
實的贈言在千古之後傳唱。
御者:
靈魂們必將安息,
肉體必將腐爛,
陵墓必將盜掘,
美色必將逝去。
看啊,我的驥騮寶馬多麼雄壯。
驂乘:
不要在節日中傳播你的憂慮,
不要為天子的聖裁而恐慌。
我們是什麼,我們是什麼?
在漆黑的歷史中,
我看到大河在開闊的荒原上流淌,
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樵者:
砍柴,砍柴,
讓華屋建立,
讓炊煙升起,
讓村莊在黎明時歌唱,
讓戰車迎來最美的嫁娘!
第三章 荊軻的愛情
所有的輝煌已經燃盡
現在可以合上大地的眼睛
所有的喧囂已然散去,
沃野中只有秋蟲纏綿於這大河的兩岸
母親,母親
你的衰老孤單的身影后面月亮正在升起。
我的身體正在消失,我的身影將會穿越歷史,
是的我將註定被後代咀嚼、被後代傳唱、被一個盲人講述,
而後被大河的濤聲送進一個北方少年的夢鄉。
而歲月會雕蝕一塊豐碑而荊軻的名字將會在那裏閃現,
而後再被歲月侵蝕。
女人,再讓我撫摩你燦爛光潔纏滿綾羅的皮膚,
讓我在你羊脂玉似的山峯上歌唱,
你的充滿慾望的櫻桃啊,
是那樣的甘甜。
女人,再做一次我誇下的温柔的駿馬,
讓我再一次衝擊結滿春天的快樂山坡,
讓陽光充盈我的身體,
讓嘹亮輝映遙遠的時光。
而遠在未來的少年已經醒來
而高懸於夜空的星星還在無辜的守望而黎明
的喉嚨還未嘶啞而暴君依然手握權杖在孤獨淒冷
的寶座上凝望
我是誰?
這青銅的利器將在誰的身體內部綻放死亡的
花朵而令書寫歷史的羊毛筆寧靜驕傲?
我是誰?
一個不是劍客的劍客能否讓這滔滔的大河改變流向?
死亡,你是如此的豔麗嬌媚,
而我為什麼會在這鮮花爛漫的牀榻上感到陣陣淒涼?
是你們需要一個勇士結束你們孤寂無聊的生活,
還是為了大地在明天變得遼闊芬芳??
女人,讓我今晚成為你唯一的隱士,
讓我躲進你晶瑩剔透的乳房,
讓我在你的尖叫中閲讀你體內温柔的詩章。
第四章 贏正的愛情
贏正:
太陽昇起了,
你這個衰朽的農夫,
夢中你可見到了我的宮殿
那秀美挺拔的山坡——那緩緩東行的大川
你看那金屬在融化,而我無須你的力量
你看開闊的樹林筆直的道路
你看那征服峻嶺羣山的綿亙不絕的大牆你看
那大牆之下的屍骨
那是愉快的屍骨,那是告別了母親女人的屍骨
現在那裏盛開藍色的花朵有孤獨的靈魂在深
夜裏吟唱優美的詩篇
你聽你聽到了嗎
傳説雷霆可以擊碎人的天靈
看啊,我這個大好的頭顱有着金色的冠冕和
渾一宇宙的想法你來呀
用你的力量來擊碎他
太陽:
我的光芒也會熄滅
我的力量也會消失
雷霆在雲層上空滾動
在神的面前
人只是小小的蟲豺
神不會因為你無禮而憤怒
也不會因為你的敬畏而欣喜
偶像勢必腐朽
大河勢必乾涸
金石會被風化
大牆在時間之手的觸摸下將會粉碎
我的預言是一般的預言
就象一遍一遍降臨的黃昏
就象一遍一遍死去的靈魂
詛咒吧因為你的渺小
懺悔吧因為你有太多的詛咒
羽毛輕揚的下午
天鵝已經死去
孤獨的車輦
荒蕪的大漠
看啊,我的形象是如此高大
但是,我將隱去而明天我必重返天上
詩人:
我們這些無所事事的人
低矮的醜陋的被稱為人的東西
我們的流放地就在這片開闊的草原
仇恨和抄襲來自這卑微的軀殼
我歌唱的是我昨天所鄙視的
我鄙視的將是我的追求
我假託神的名義相信自己是神意的體現
正如暴君和腐朽的筆記下的那些詞句
我化名李白在醉鄉中同神的女兒交媾
在森嚴的宮殿上我的膽量來自於
酒和亢進的情慾
那肥美的甘旨啊
那柔媚的白玉般的太真牙牀
為了這些我將廁身於歷史的書卷中
翻閲我吧
讓我成為未來和過去見證
落日
落日啊,你必須殘忍的塗掉這眼前的繁華
從麥垛穀倉的角落放出黑暗
讓它在窗户上潑染明亮
讓少女隱蔽的獻出貞節而不需要尋找藉口
讓月亮孤獨,讓樹枝感動南方的詩人
讓暴雨 在陣風后,闊步疾走
讓羣山消失,讓孤獨的水手遠離大海
讓他們在大地上安家
並賜給他一個明亮的妻子和一盞昏暗的油燈。
暴雪
1
暴雪讓大地安靜
暴雪卻無法改變村莊的名字
2
烏鴉堅定的覆蓋田壟
炊煙把温暖送往天空
3
古寺中最後一個僧人已已經遠去
古寺中最後的僧人還會造訪我的夢境
起來吧,悟性並不在你的腳下
坐下吧,坐在這裏你也能走完一生。
4
酒啊,讓我躲進你的懷抱
讓我緊緊地擁抱着你
今晚,我要做個生番
一口一口的吃掉你
直到彼此的火焰熄滅
雷聲滾落天庭
孩子在夢中哭醒
他們懂得雷的含義
雷聲滾落天庭
遼闊的城市上空
我穿行於風和雷電之間
我感到恐懼
感到上帝就在我的身旁
選擇沉默吧
沉默是一根透明的絲線
只有它可以將雷聲串起--玉潤珠圓
這雨聲再次響徹大地
這雨聲讓孩子安眠
大海高舉烈焰在視野的極限翻滾
而天使的翅膀低垂
在雨聲中疾走的人
不在有家
正如在荒原中穿行的野獸
不再有家
閃電撕裂雲層
燃燒的灌木不再有家
大地和詩人在雨聲中狂歡
因酗酒而瘋狂搖擺的禾苗不再有家
他們大步走過麥田
山崗,河流和沙洲
他們踢開房門
他們把星星掛滿孩子的夢境
他們在這裏狂歌
他們還帶來了死亡
死亡正在書寫遺囑:
最後一個暴君將在雨聲中停止它冗長的重要講話
最後一個黎明將在黎明的雨聲中緩緩升起
刀也有記憶
也會哭泣
今天我抽出這把刀
看哪,它因老淚縱橫而鏽跡斑斑
一個女人的慢板
山的那一面有白雪
燦爛如詩的女王沉睡於此
她在等待爽約的男人——
她知道5000年後的某個白天
一個叫孔子的人會穿過這條大河
來兑現他的約會
但是,她已燦爛如詩
她的光芒閃耀於每一本書籍
洋皮書與竹簡
壓痛了周遊列國的驢子
綠苔
爬上了越王的寶劍
青銅使暴君高大
而我歸家的大道恰好穿過
子路的墳場、孟軻的故鄉
我的樓羣是如此的孤單
沒有個性的房間裏
網絡使我們產生幻想
一個弟弟不會
傳來黑色的鉛塊
而我們的女神還未甦醒
她在我們的頭頂
那個可以望見這片森林的樓羣
我夢見
一個女人再寫詩
她虛構了家園弟弟和老姐

圓明園詩派大仙詩選

大仙原名王俊(1959- ),著有詩集《再度輝煌》。
工藝品
把我的身體
整齊地疊起來
放進箱子裏
鎖上
送到行李寄存處
你就走了
很久以後
人們撬開這個沒人領的箱子時
發現裏面我已經
成為一件漂亮的
工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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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之夏
你心中最冷的風吹給我
我的火中空落了一場雨
為指向你我的手指不再彎曲
為了你不再等最後一枝愛情玫瑰
夏日午後一隻白鳥飛出濃蔭
隨我而去
為遠離你我不再留下聲音
請為我而沉默
也為你的孤獨再一次無語
你將屬於那一片風景
青青蔓草間那一疊露水
一個香氣瀰漫的名字籠罩四季
靈山妙水為你的永宿之地
在我的上空是雙雙飛燕
又一隻驚鴻失侶於風中
你也許不信我會愛到死前為止
更加不信死後還要愛到底
愛情直到薄薄的一層空氣
隨手可觸是失去你的空空四壁
整個夏季你的明月之夜
有我呼吸中淡淡的一縷
所有花開之日我為誰摘
所有迎送之辰我為誰臨
在黎明的淡白色中你將醒來
當你一眼瞥在我的離去之地
如今它已空得落不下腳步
你可舉手截住一隻回頭雁
問一問我下一程的蹤跡
千里之外我不會重歸於你
當我遠離夏季愛情踏上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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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們在太陽中升起
假如我們在太陽中升起
與往事一同漫步
假如我們在愛情的水夢裏搖盪
在繁星滿天的秋夜趕路
假如我們獨請你一人
殘留在千日紅最後的遺香
假如你揮響山野的風鈴
阻止過一九九零年落山的太陽
就請船隻,完好的把槳帶回岸上
就請時間,為第一片夜色抹上黃金
假如錯過日初,就準時守在日落
假如窮盡所愛,仍不過一吻
無數蒼白的季節隨風飄盡
雨雪打空的雙眼,映入春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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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年十月二十二日對弈遇雪
三秋無鳥的空林
庭前亂葉自風中而舞
我披褐坐於斗室
手中一杯釅茶吐氣如蘭
對面那棋友之臉
隱於長袖之後
他於口中唸唸有詞
這聲音被鍾馨傳於千里之外
窗外林中有三聲高喊
普天之雪姍姍來臨
落於青銅色的枝條上
一具黑石冷如美人
這個下午有始無終
桌上竟有一塊空盤
我們的影子閒置於紋枰之上
空手而成一件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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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蟬
下午的寂靜從林中的空地上漫起來了
這個下午的風在我的掌中一動不動
我默默地和石頭坐在一起
四周全是我不同的姿勢的影子
這蟬聲就在這時候響起了
這蟬聲從半空裏輕輕落下
輕輕拂響我的影子
我那揣着風的手也張開了
要把這聲音合進手掌
這蟬聲在我的手心裏
通過全身
和我的呼吸同在一個時間裏
回到樹上
這蟬聲濃濃地遮住了我
一遍一遍褪去我身上的顏色
最終透明地映出我來
哦,我已是一個空蟬殼

圓明園詩派黑大春詩選

黑大春(1960- ),原名龐春清
圓明園酒鬼
1
這一年我永遠不能遺忘
這一年我多麼懷念剛剛逝去的老孃
每當我看見井旁的水瓢我就不禁想起她那酒葫蘆似的乳房
每當扶着路旁的大樹醉醺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就不禁這樣想
我還是一個剛剛學步的嬰兒的時候一定就是這樣緊緊抓着她的臂膀
如今我已經長大成人卻依然搖搖晃晃地走在人生
的路上而她再也不能來到我的身旁
2
這一年呵每當我從醉夢中醒來
就再也摸不到自己那個麻木的腦袋
原來,它已經變成了一個古銅色的陶罐
它已經被一位亞洲的農婦抱在懷裏走向荒蕪的田園
我那永不再來的夢境呵就是陶罐上漸漸磨損的圖案
我那永不再來的夢境呵就是陶罐上漸漸磨損的圖案
3
這一年我還常常從深夜一直喝到天亮
常常從把月亮端起來一直到把星星的酒滴喝光
只是,當我望着那根乾枯在瓶中的人蔘的時候
就好像看到了我那把死後的骨頭
那時,我就會從墳中伸出沒有一點肉的酸棗刺
拉扯住過路人的衣裳,跟他們談談愛情談談生命
也順便談談死亡
那時,我就會從杯底般深陷的眼窩中滴嗒出最後的一點點眼淚
因為,我深信,我永遠是這塊親愛土地上的
那個嘔吐詩句像嘔吐出一朵朵嗆人的花的那個春天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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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美婦人
1
當我在巨幅水墨畫的暗夜揮灑白露的夢想
我那隱藏着的紅松樹幹般勃起的力量
使黑色的荊棘在以風中搖擺的舞姿漫入重疊的音響
而一頭卧在腹中的俊美猛獸把人性歌唱
當你在巨幅水墨畫的暗夜袒露桔紅色的月亮
就是那朵牡丹那朵展開花瓣大褶的牡丹炫耀你的痛傷
使描金的寶劍在以腰間懸掛的氣勢流傳不朽的風尚
而一個沒有肢體的黃種嬰兒把體外的祖國嚮往
2
啊!東方美婦人
啊!統治睡獅和夜色的温順之王
在你楓葉般燃燒的年齡中,圓明園,秋高氣爽
並有一對桃子,壓彎了我伸進你懷中的臂膀
啊!東方美婦人
啊!體現絲綢與翡翠的華貴之王
在你白蠟般燃燒的肉體上,圓明園,迷人荒涼
並有一件火焰的旗袍高叉在大理石柱的腿上
3
即使你的孩子在紅漆的微笑下撥弄乳房的門環
但他卻不能發現那野外的廢墟就是坍塌在你內心的宮殿
而我一旦接受了你默默爬過來的情緒的藤蔓我將
用腳印砌起紫禁城的圍牆,走上一圈又一圈
即使你丈夫的脖子上繫着一隻標本的彩蝶
但他怎能成為鷹的石雕守候你啜泣的雪夜
而我一旦從你泡沫的杯中爬出猶如登上你心靈的海盜
我將拉低懸崖的帽檐將一滴悲愴的太平洋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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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的獻詩
我就要離開大澱頭村莊
媽媽,小船説:今夜有風又有浪
當一片落帆似的薄霧沿着靜靜的河面飄蕩
我一聲鐵錨般的嘆息來自深深的胸膛
唉!每一次命運的聚會我都湊巧趕來
但我永遠也玩不贏那幅黑桃般心靈的紙牌
我多像那隻駝了背卻沒有一點人生經驗的蝦米
用千萬隻手掙扎在虛幻的水草裏
我就要離開大澱頭村莊
媽媽,我卻沒有徵服那位瘦弱的姑娘
她在漁家的酒席上幹起杯來
就跟豪俠的男子漢一模一樣
我總錯掉旺季的好時光
漁網在惆悵,美好而荒涼
在吉他琴那六根風中的蘆葦上
在吉他琴那六根風中的蘆葦上
我就要離開大澱頭村莊
媽媽,我躺在岸上伸着系滿了疲倦的手指的木椿
這是全中國的孩子都閉上了星星的最後一夜
這是我身後展開的一次最荒涼的田野
呵!這片乾枯的老玉米也曾有過綠色的過去
就像我的青春曾夢想覆蓋民族的大地
呵!這片老玉米如今卻又黃又瘦地找不到一滴水
就像我在太陽的照耀下,無比的頹廢
我就要離開大澱頭村莊
媽媽,我要划着快船回到你島形的心上
在那上面,你多少次傷心地企望過我漂泊的生涯
你白露的淚水就掉在我荷葉的綠手掌上
我常常向你誇口:我是個很大很大的詩人
所有善良的人們都把我公認
呵!我也曾多少次傷心地企望過在回家看望你的路上
那荷花的桂冠就託在我荷葉的綠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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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1991年清明節
晚霞低垂着,落日萎枯
我是來憑弔亡人?還是為自己掃墓
跪下!朝着殉難者繡滿紋身的大理石柱
我把青春——錫箔般獻出
卷草蓆子的風瑟瑟地響
捲走昔日醉漢的病態、短衫和頭骨
灰鶴似的霧銜去黑少年空濛蒙的眼睫
飄向青色的前湖,黛青色的後湖
祖國!從我誕生在你的饑饉年月
到如今,我依舊是那棵皮莖光裸的榆樹
斜倚祭壇,眺望你被荒煙染白的天際
我倍感一種空前的虛無
因為我看出在你微笑後面隱藏着的悲哀
也許這正是由於我平生多劫的緣故
你更苦呀!我怎能不端起純白的米釀
灑向這塊埋有一代代忠魂的黃土
披着黑鬥蓬的烏鴉在我頭頂翔浮
時辰到啦!該拾起那個易損的布袋上路
裏面有一部未完成的春天詩草
一個雖不壯烈但卻是熱淚的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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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詠歎
我醉意朦朧遊蕩在秋日的荒原
帶着一種恍若隔世的惆悵和慵倦
彷彿最後一次聆聽漫山遍野的金菊的號聲了
絲綢般靜止的午後,米釀的鄉愁
原始的清淳的古中華已永遠逝去
我不再會赤裸着腳返回大澤的往昔
在太陽這座輝煌的寺廟前在秋蟲的禱告聲中
我銜着一枚草葉,合上了眺望前世的眼睛
故國呵!我只好緊緊依戀你殘存的田園
我難分難捨地蜷縮在你午夢的琥珀裏面
當遠處的湖面偶爾傳來幾聲割裂繚綾的淒厲
那是一種名貴的山喜鵲呵!它們翎羽幽藍
到了飲盡菊花酒上路的時候了
那棵梧桐像位知心好友遠遠站在夕陽一邊
再次回過頭,疏黃的林子已漸漸暗闇下來
風,正輕撫着我遺忘在樹枝上的黑色綢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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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大嫚的詩(組詩)
1. 在這金黃而又黃金般的秋日
在這金黃而又黃金般的秋日
讓我們動身前往蘆花百里的湖澱
一路上循那支頻頻點頭的錦葵
喧囂的塵世被拋在後面
在這金黃而又黃金般的秋日
讓我們頓足荒島解開一束長髮的炊煙
扶籬遠眺久久被忽略的美和掛在
牆上的歲月的虎皮條斑
在這金黃而又黃金般的秋日
讓我們袒露户外、無羞恥地在地上打滾叫喊
當陽光的野蜂蜇痛呵!那片被壓倒的蘆葦
像經過大風一般
在這金黃而又黃金般的秋日
讓我們為人生只有一次而飲盡時光的杯盞
俄而,傾聽桐葉鐵錚錚跺響大地
再小心擦亮暮色中的菊蓮
2 幻
我聽見從月亮的井台上嘩嘩傳來撩水的聲響
那是她仰起臉,把光明從頭澆淋到腳踝
那是她彎下腰,臀部白孔雀般的盛開
那是她正端着瓦盆朝外一潑……
水——漫過孤島
雷——耳鳴在遠方
兩扇門把我推醒
星光,雪崩般湧進夢境的屋舍
3 我熱愛大河
我熱愛大河、大河緩緩地流
寬闊的肚皮閃着金璨璨的光
慵懶的睡態、漫不經心地梳頭
我更愛大河被張滿的湛藍絲綢
一當被晨風撩起
呵!那滾滾的肉
那麼,擦亮我記憶那盞遊移的魚脂燈
讓我認出無人認領的被漂白的面容
帶着病態、美和虛幻,像亡人
帶着濕漉漉的黑髮,像我的青春
4 花雕謠
十一月黃昏背景中的
夢境沒有風、也沒有帶箭頭的路標
我尋找熱戀的花雕
我好像病了,炊煙在感冒
嘴裏混合着苦艾草和鹹淚的味道
我品嚐熱戀的花雕
紅銅色的臉膛,紅銅色的皮膚
它似一棵健美的胡桃
我摟抱熱戀的花雕
它的裸體是坐着的大提琴
我演奏它,用小小的鄉村歌謠
我吟唱熱戀的花雕
5 大蝴蝶
大蝴蝶、大蝴蝶
你伏卧黃昏、茅屋般傾斜
大蝴蝶、大蝴蝶
你肌膚光滑,綢緞連接荒野
大蝴蝶、大蝴蝶
你刺繡陽光,紋身斑駁的歲月
大蝴蝶、大蝴蝶
你在塵世間沉淪,在夢想中毀滅
大蝴蝶、大蝴蝶
你最後的舞蹈,將夾在詩歌的扉頁
大蝴蝶、大蝴蝶
你是飄零的姐姐,是展開家書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