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憙

起初，司馬憙出使趙國，讓趙國替自己謀求到中山國擔任相國的職位。公孫弘暗中得知此事。有一次，中山國國君外出，司馬憙駕車，公孫弘陪乘。公孫弘説：“做人臣子的，利用大國的威勢為自己謀求相位，在您看來，這種人怎麼樣？”中山君説：“我吃他的肉，不把肉分給別人。”司馬憙急忙在車前的橫木上叩頭説：“臣下自知死期將到。”中山君説：“為什麼這樣？”司馬憙説：“臣下應當受罰。”中山君説：“走吧，我已經知道。”過了一段時間，趙國的使者來到中山國，替司馬憙謀取相位。中山君非常懷疑公孫弘是在陷害司馬憙，公孫弘被迫逃亡國外。 ^[1] 

司馬憙三次擔任中山的相國，中山君的美人陰簡很忌恨他。田簡對司馬憙説：“趙國使者來中山探聽消息，難道不可以對他説一説陰簡的美貌嗎？趙王一定會要陰簡，如果君王把陰簡送給趙王，您就沒有內患。如果君王不把陰簡送給趙王，您就趁機勸君王立陰簡為王后，陰簡感激您的恩德，就會報答不盡。”司馬憙果真讓趙國要陰簡，中山君不給。司馬憙説：“您不把陰簡送給趙國，趙王一定會大怒：趙王大怒，您一定很危險。既然如此，那麼可以把陰簡立為王后，根本沒有要人家的妻子、人家不給就怨恨人家的道理。”田簡認為是自己讓趙國使者來到中山，這樣做可以幫助司馬憙，可以幫助陰簡，還可以使趙國無法要去陰簡。 ^[2] 

陰姬和江姬爭着要做中山君的王后。司馬憙對陰姬的父親説：“爭當王后的事如果能成功，那麼您就可以得到封地，管理萬民；如果不能成功，恐怕您連性命也保不住。想要辦成此事，為什麼不讓陰姬來見我呢？”陰姬的父親跪拜叩頭，説：“事情如果真像您説的那樣，我要好好地報答您。”司馬憙於是向中山君上書説：“我已得知削弱趙國、強大中山的辦法。”中山君很高興地接見他説：“我想聽聽你的高見。”司馬憙説：“我希望先到趙國去，觀察那裏的地理形勢，險要的關塞，人民的貧富，君臣的好壞，敵我力量的對比，考察之後作為憑據，眼下還不能陳述。”於是，中山君派司馬憙前往趙國觀察。 ^[3] 

司馬憙拜見趙王説：“我聽説，趙國是天下最善音樂和出產美女的國家。這次我來到貴國，走城過邑，觀賞人民的歌謠風俗，看見形形色色的人，卻根本沒有見到天姿國色的美女。我周遊各地，無所不至，從沒有見過像中山國的陰姬那樣漂亮的女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仙女下凡，她的豔麗用言語簡直不能描畫。她的容貌姿色實在超出一般的美女，至於説她的眉眼、鼻子、臉蛋、額角、頭形、天庭，真是帝王之後，絕不是諸侯的嬪妃。”趙王聽的有所心動，高興地説：“我希望能得到她，怎麼樣？”司馬憙説：“我私底下看她那麼漂亮，嘴裏就不知不覺地説出來。您如果要想得到她，這可不是我敢隨便説的，希望大王不要泄露出去。” ^[4] 

司馬憙告辭，返回中山國後，向中山君報告説：“趙王不是賢明的君主。他不喜歡道德修養，卻追求淫聲美色；不喜歡仁德禮義，卻追求勇武暴力。我聽説他竟然還想得到陰姬。”中山君聽後臉色大變，很不高興。司馬憙接着説：“趙國是強國，他要得到陰姬的心思已是肯定。大王如果不答應，國家就會危險；如果把陰姬給他，不免會遭諸侯恥笑。”中山君説：“那該怎麼辦好呢？”司馬憙説：“大王立陰姬為王后，以此斷絕趙王的念頭。世上還沒有要人王后的道理。即使他想來要，鄰國也不會答應。”中山君於是立陰姬為王后，趙王也就沒有再提娶陰姬的事。 ^[5] 

有一次，司馬憙在中山君面前，就“非攻”的主張詰責墨家學派名叫師的人，説；“先生您所主張的是‘非攻’吧？”師説：“是的。”司馬憙説；“假如君王發兵攻打燕國，先生您將責備君王嗎？”師回答説：“這樣説來，那麼相國您贊成攻打燕國嗎？”司馬憙説：“是的。”師説；“假如趙國發兵攻打中山國，相國您也將贊成攻打中山國嗎？”司馬憙無言以對。 ^[6] 

《戰國策·卷三十三·中山策》 ^[7] 

司馬憙使趙，為己求相中山。公孫弘陰知之。中山君出，司馬憙御，公孫弘參乘。弘曰：“為人臣，招大國之威，以為己求相，於君何如?”君曰：“吾食其肉，不以分人。”司馬憙頓首於軾曰：“臣自知死至矣!”君曰：“何也?”“臣抵罪。”君曰：“行，吾知之矣。”居頃之，趙使來，為司馬憙求相。中山君大疑公孫弘，公孫弘走出。

【譯文】司馬憙出使趙國，讓趙國替自己謀求相國的職位。公孫弘暗中瞭解了這件事。一次中山君外出，司馬憙駕車，公孫弘陪乘。公孫弘説：“做人臣子的，利用大國的威勢為自己謀求相位，在您看來，這種人怎麼樣?”中山君説：“我吃他的肉，不把肉分給別人。”司馬憙急忙在車前的橫木上叩頭説："臣下自知死期到了。”中山君説：“為什麼這樣?”司馬憙説：“臣下應當受罰。”中山君説：“走吧，我知道了。”過了一段時間，趙國的使者來到中山，為司馬憙謀取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