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東西

風煙俱淨，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2]  。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裏，奇山異水，天下獨絕。 ^[3] 

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3] 

夾岸高山，皆生寒樹，負勢競上，互相軒邈，爭高直指，千百成峯。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蟬則千轉不窮，猿則百叫無絕。鳶飛戾天者，望峯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橫柯上蔽，在晝猶昏；疏條交映，有時見日。 ^[3] 

風和煙都散盡了，天和山是一樣的顏色。（我的小船）隨着江流飄蕩，時而偏東，時而偏西。從富陽到桐廬一百來裏的水路，奇異的山水，獨一無二。 ^[3] 

江水都是青白色，千丈深的地方都能看得清楚。遊動的魚兒和細碎的沙石，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毫無障礙。湍急的水流比箭還快，迅猛的浪濤像飛奔的駿馬。 ^[3] 

江兩岸的高山上，全都生長着使人看了有寒意的樹；山巒憑藉着（高峻的）地勢，爭着向上，彷彿都在相互爭着往高處和遠處伸展，筆直地向上，直插雲天，形成了無數的山峯。（山間的）泉水衝擊着岩石，發出泠泠的響聲；美麗的百鳥互相和鳴，鳴聲嚶嚶，和諧動聽。蟬兒和猿猴也長時間地叫個不斷。極力追求名利的人，看到（這些雄奇的）高峯，（就會）平息熱衷於功名利祿的心；治理政務的人，看到（這些幽美的）山谷，（就會）流連忘返。橫斜的樹枝在上面遮蔽着，即使是在白天也像黃昏時那樣昏暗；稀疏的枝條交相掩映，有時還可以（從枝葉的空隙中）見到陽光。 ^[3] 

任意東西 ^[4]  ：船隻向東或向西隨意地飄蕩。東西，時而偏東，時而偏西。

從流飄蕩：（我的小船）隨着江流飄蕩飄蕩。

作者沒有別的目的，只為欣賞沿途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