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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嘆·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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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嘆·遠遊》是漢代文學家劉向創作的一首詩,為《九嘆》末篇。此詩主要抒寫戰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的悲嘆,運用豐富的想象,通過詩人遠遊太空神話世界,傾訴其忠直卻被迫害,忠君卻被流放的憂傷心情,表達其憂國憂民、矢志不渝之心。
作品名稱
九嘆·遠遊
作    者
劉向
創作年代
西漢
作品出處
楚辭
作品體裁
騷體詩
別    名
遠遊

九嘆·遠遊作品原文

九嘆·遠遊
悲餘性之不可改兮,屢懲艾而不移1
服覺皓以殊俗兮2,貌揭揭以巍巍3
譬若王僑之乘雲兮4,載赤霄而凌太清5
欲與天地參壽兮6,與日月而比榮。
登崑崙而北首兮7,悉靈圉而來謁8
選鬼神於太陰兮9,登閶闔於玄闕10
回朕車俾西引兮11,褰虹旗於玉門12
馳六龍於三危兮13,朝西靈於九濱14
結餘軫於西山兮15,橫飛谷以南征16
絕都廣以直指兮17,歷祝融於朱冥18
枉玉衡於炎火兮19,委兩館於鹹唐20
貫澒濛以東朅兮21,維六龍於扶桑22
周流覽於四海兮,志升降以高馳。
徵九神於回極兮23,建虹採以招指24
駕鸞鳳以上游兮,從玄鶴與鷦明25
孔鳥飛而送迎兮26,騰羣鶴於瑤光27
排帝宮與羅囿兮28,升縣圃以眩滅29
結瓊枝以雜佩兮,立長庚以繼日30
凌驚雷以軼駭電兮31,綴鬼谷於北辰32
鞭風伯使先驅兮,囚靈玄於虞淵33
遡高風以低佪兮34,覽周流於朔方35
就顓頊而陳詞兮36,考玄冥於空桑37
旋車逝於崇山兮38,奏虞舜於蒼梧39
濟楊舟於會稽兮40,就申胥於五湖41
見南郢之流風兮,殞餘躬於沅湘42
望舊邦之黯黮兮43,時溷濁其猶未央44
懷蘭茝之芬芳兮,妒被離而折之45
張絳帷以襜襜兮46,風邑邑而蔽之47
日暾暾其西舍兮48,陽焱焱而復顧49
聊假日以須臾兮50,何騷騷而自故51
嘆曰:譬彼蛟龍52,乘雲浮兮。
泛淫澒溶53,紛若霧兮。
潺湲轇轕54,雷動電發,馺高舉兮55
升虛凌冥56,沛濁浮清57,入帝宮兮。
搖翹奮羽,馳風騁雨58,遊無窮兮。 [1] 

九嘆·遠遊註釋譯文

九嘆·遠遊詞句註釋

  1. 懲艾(yì):懲處、懲罰。
  2. 服:穿衣。覺:有覺識。皓:顯明,鮮明。
  3. 貌:相貌,形象。揭揭:高長貌。巍巍:高大的樣子。
  4. 譬若:如同,比如。王僑:即王子喬,傳説中的仙人。
  5. 赤霄:最高的紅雲。太清:道家的太空,即極高的天空。
  6. 參壽:壽命等同。參,齊,等同。
  7. 北首:向北昂首眺望。首,朝向。
  8. 悉:悉數,全部。靈圉:仙人的統稱。
  9. 太陰:極盛的陰氣。
  10. 閶闔:傳説中的天門。玄闕:天宮,天帝居住的宮殿。
  11. 朕:我的。俾:使。
  12. 褰:提起,舉起。虹旗:以虹為旗。玉門:神話中的山名。《山海經·大荒西經》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豐沮玉門,日月所入。”
  13. 六龍:至尊之駕。神話傳説日神乘車,駕以六龍,羲和為御者。三危:神話中的山名,據説在西方崑崙山下的黑水之南。
  14. 朝召,會聚。西靈:西方之神靈。一作“四靈”,即四方神靈。九濱:九曲水濱。
  15. 結:旋轉,掉轉。軫:原指古代車箱底部四周的橫木,這裏借指車。
  16. 橫:跨越。飛谷:神話中的地名,即崑崙山西南的飛泉之谷。
  17. 絕:穿越。都廣:神話中的地名,據《山海經·海內經》載,在西南黑水之間,傳説為后稷葬地。
  18. 歷:看望、省視。祝融:南方火神。朱冥:即南冥,南海,這裏泛指南方。
  19. 枉:旋轉,迴轉。玉衡:即用玉裝飾的車衡,這裏用車衡指代車。衡,車轅頭上的橫木。炎火:神話中的山名,在崑崙山附近。
  20. 委:王逸《楚辭章句》釋為:“曲也,曲意至於咸池而再舍止宿也。”館:止宿,住宿。鹹唐:即咸池,神話中的天池,太陽在此洗浴。
  21. 澒(hòng)濛:宇宙形成前的混沌之氣或混沌之狀。朅:去。
  22. 維:維繫。
  23. 徵:召。九神:北斗九星。回極:旋轉的中心、樞紐,這裏指北極星。回,旋。極,中,樞紐。由於北極星從地球上看,其位置幾乎不變,因此古人認為北極星即為天體的軸心。
  24. 建:豎起。虹採:彩虹,這裏指彩虹的旌旗。招指:指揮。
  25. 玄鶴:黑鶴,據説鶴千歲變蒼,又千歲變黑,稱為玄鶴。鷦(jiāo)明:傳説中的神鳥,似鳳凰。
  26. 孔鳥:即孔雀。
  27. 瑤光:星名,即北斗七星的第七顆星,古代以為象徵祥瑞。
  28. 排:推開。帝宮:天帝的宮殿。羅囿:天苑,天帝遊樂打獵的場所。
  29. 縣圃:即懸圃,神話中的地名,在崑崙山上。眩滅:眼睛昏花看不清東西。
  30. 長庚:金星的別名。中國古代稱之為“太白金星”“太白”“啓明”。它在黎明前出現在東方天空,被稱為“啓明”,在黃昏後出現在西方天空,被稱為“長庚”。
  31. 凌:乘。軼:超車。駭電:驚人電光。
  32. 綴:拴住。鬼谷:神話中的地名,傳説是在北極星下面,眾鬼聚集的地方。北辰:北極星。
  33. 靈玄:即“玄靈”,也稱為“玄帝”“黑帝”,神話中北方之帝。虞淵:即“隅谷”,神話中的地名,為太陽所入之處。
  34. 遡:即“溯”,迎着。低徊:徘徊。
  35. 覽周流:同“周流覽”,周遊覽看。朔方:北方。
  36. 顓頊(zhuān xū):北帝。
  37. 考:拷問。玄冥:北方的水神,主刑殺。空桑:神話中的山名。
  38. 崇山:山名,相傳舜流放驟兜即在此處。
  39. 虞舜:帝舜。蒼梧:山名,即九疑山。
  40. 楊舟:楊木小舟。會稽:山名,在浙江省紹興縣東南。相傳夏禹大會諸侯於此計功,故名。
  41. 申胥:申包胥
  42. 殞(yǔn):死亡。
  43. 黯黮(dàn):昏暗不明的樣子。
  44. 溷(hùn)濁:骯髒混濁。未央:未過中央,未過半,無邊際。
  45. 被離:通“披離”,眾多紛雜的樣子。
  46. 絳帷:紅色帷幕。襜襜(chān chān):鮮豔的樣子。
  47. 邑邑:微弱的樣子。
  48. 暾暾(tūn tūn):明亮、熾盛。舍:休息。
  49. 焱焱(yàn yàn):同“炎炎”,熱氣熾盛,灼熱。復顧:再次光顧。
  50. 假日:假以時日。須臾:片刻時光。
  51. 騷騷:牢騷不止貌。自故:一作“自苦”,自取憂苦。
  52. 譬:比如,如同。
  53. 泛淫:隨水浮游不定的樣子。澒溶:形容水深廣的樣子,這裏指雲濃厚。
  54. 水流的樣子。轇轕(jiāo gé):亦作“轇葛”,參差縱橫的樣子。
  55. 馺(sà):馬疾行的樣子,這裏引申為迅速。
  56. 升虛凌冥:即登上虛無高遠的天空。虛,虛無。凌,升高,登上。冥,高遠。
  57. 沛:排除,廢棄。
  58. 翹:鳥尾上的長毛,這裏指龍尾。 [2] 

九嘆·遠遊白話譯文

悲嘆我的本性無法改變,已屢次遭受懲罰卻堅定不移。
服飾高潔鮮豔與眾不同,形象高大端正頂天立地。
我如仙人王僑般駕霧乘雲,乘着紅霞直飛到天庭中。
我的壽命就像天地一樣久長,我的光榮堪比太陽月亮。
登上崑崙高山向北而行,全部仙人都來把我拜望。
從太陰之氣中選好鬼神,同我一起登上天門進入殿堂。
扭轉我的車馬奔向西方,揚起虹霓旗直驅玉門山。
駕馭着六龍奔向三危山頂,召來四方之神集合於九曲水濱。
迴轉車頭向着西山,橫渡飛泉之谷再向南行進。
穿過都廣曠野直線前進,與視融海神在朱冥會合。
迴轉玉車經過炎火山,兩次在咸池暫且停留。
貫穿鴻濛之氣向東飛馳,六條飛龍系在扶桑樹上。
我要周行各地遊覽天下,我要上上下下奔馳各方。
彙集九天神靈在北極相見,高舉彩虹大旗揮斥四方。
乘駕鸞鳥鳳凰高處遊蕩,率領玄鶴鷦明緊隨其後。
孔雀上下飛舞迎來送往,仙鶴成羣飛舞在瑤光之畔。
推開天帝之門進入仙苑,登上懸圃仙山耀眼明亮。
繫結美玉枝條裝飾玉佩,長庚升起來接替太陽。
乘駕滾滾驚雷追逐閃電,把鬼神拘束在北極星上。
鞭策風伯在前方開路,把玄帝之神囚禁於虞淵。
迎着高處的大風徘徊遊蕩,我細細觀察各地遊遍北方。
向先聖顓頊傾訴痛苦,考問玄冥之神來到空桑。
旋轉車頭馳往崇山,為向虞舜進言來到蒼梧。
楊木小舟將我載至會稽,我便請教伍子胥在五湖之上。
看見楚國郢都風俗污濁,只能投身自沉沅水湘江。
望見故國家鄉昏暗不明,人世混亂污濁難有希望。
懷抱蘭花白芷散發芬香,遭到眾人嫉妒摧折離散。
陳設深紅幕布鮮豔美好,柔柔輕風便被它阻擋。
太陽熾盛明亮降落西方,陽光炎熱勢盛還未下落。
暫且趁此時光遊戲片刻,何必自找憂愁自尋煩惱。
多麼可嘆啊:我正如那身處深淵的蛟龍,乘着浮雲現身天空。
雲氣翻滾如水波流動,遮天蔽日瀰漫無邊。
水波浩蕩奔流縱橫,像雷電高飛閃電運行,奔馳迅速飛昇到高高天空。
蛟龍登上天界高遠無涯,拋棄污穢之氣進入帝宮。
搖頭擺尾展開雙翅,驅使風雨,遨遊無窮太空。 [2] 

九嘆·遠遊創作背景

西漢的劉向對屈原的忠信節操深為追念,感慨屈原被放逐在山川之間,尚且思念君王,悲嘆自己不能為君出力,於是作《九嘆》藉以表白自己的志向。 《九嘆·遠遊》是其最後一篇。 [2] 

九嘆·遠遊作品鑑賞

《九嘆·遠遊》主要抒寫屈原的悲嘆神往,遠遊太空神話世界,傾訴了屈原忠直卻被迫害,忠君卻被流放的悲哀、憂傷心情,表達了屈原憂國憂民,矢志不渝之心。
全詩可以分為四層。第一層是從首句到“ 與日月而比榮”。這一層詩人起筆悲嘆自己本性不改,屢遭懲戒悔過而堅志不移。想往與天地參悟壽數,與日月肩比榮光。
第二層是從“登崑崙而北首兮”到“ 考玄冥於空桑”。這一層描寫屈原神往遠遊,登上崑崙山向北昂首眺望,悉數神靈禁地來拜謁。馳騁六龍在三危,朝拜西方之神在九濱。
第三層是從“旋車逝於崇山兮”到“何騷騷而自故?”這一層描寫屈原神遊穿越到古代,旋轉車頭消失在崇山,啓奏舜帝於蒼梧山,又到會稽近於五湖,看見南郢之流行時風,浮想聯翩,憤然要葬身於沅水湘江。
第四層是從“ 嘆曰”到末句。這一層暗示説明自己亦願奮竭智謀以輔事賢君,流恩百姓,但卻遭讒流放,傷心和悲哀自己報國無門,悽惶地遠遊僻遠他鄉。
此篇“遠遊”,同名於屈原創作的《遠遊》。屈原之《遠遊》除了是對現實黑暗世間的不滿,和對天上理想社會的嚮往之外,還是屈原人生觀、思想觀、性命學的綜合體現。劉向的《九嘆·遠遊》則主要抒寫屈原的悲嘆想象和神往,遠遊太空神話世界,慨嘆時風不古,報國無門。其意旨是“贊賢以輔志,騁詞以曜德”。 [3] 

九嘆·遠遊作者簡介

劉向(約前77年—前6年),西漢經學家、目錄學家、文學家。本名更生,字子政,沛(今江蘇沛縣)人,漢皇族楚元王(劉交)四世孫。漢宣帝時曾任散騎諫大夫,漢元帝時擢為宗正等。用陰陽災異推論時政得失,屢次上書彈劾宦官、外戚專權。漢成帝時任光祿大夫,終中壘校尉。曾受詔校閲羣書,撰成《別錄》,為中國目錄學之祖。又輯錄《楚辭》十六卷。所作辭賦三十三篇,今多亡佚,唯存《九嘆》為 完篇。 [4] 
參考資料
  • 1.    王泗原.楚辭校釋.北京:中華書局,2014:403-450
  • 2.    王承略 李笑巖 譯註.楚辭.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14:266-302
  • 3.    周嘯天.詩經楚辭鑑賞辭典.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90:1296-1338
  • 4.    夏徵農 等.辭海(縮印本).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1864-18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