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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6年

鎖定
劉承鈞(926年-968年8月23日),五代時期北漢君主,為劉旻之次子,即位後改名劉鈞。北漢乾祐七年(954年),劉旻去世,劉鈞為遼國冊封為帝。天會十二年(968年)劉鈞去世,諡孝和皇帝,廟號睿宗,劉鈞的外甥同時也是養子的劉繼恩繼位。
中文名
926年
農    曆
丙戌年(狗年)
年    號
後唐同光四年,天成元年
本年年表
契丹滅渤海

目錄

926年紀年

丙戌年(狗年
後唐同光四年,天成元年
吳越寶正元年
同光四年,天成元年
于闐同慶十五年
契丹天贊五年,天顯元年
荊南同光四年,天成元年
東丹國甘露元年

926年本年年表

契丹滅渤海
契丹天贊四年(925)十二月,契丹耶律億(阿保機)親征渤海,皇后述律氏、太子耶律倍(突欲)等從徵。次年七月,契丹拔渤海重鎮夫餘城(今吉林四平),乘勝直下渤海都城忽汗城(今黑龍江東京城),渤海王大諲撰出降。渤海自大祚榮於698年建國,至此而亡。契丹渤海國為東丹國,改忽汗城天福城,太子耶律倍鎮守東丹,稱人皇王,依中原之制設百官,建元甘露。以次於德光守西樓,號元帥太子。
契丹改元天顯
契丹天贊五年(926)、後唐同光四年二月,契丹改元天顯
唐諸鎮殺監軍
後唐同光四年(926)三月,平盧節度使(今青州)符習應召率本鎮兵馬討鄴都(今河北大名東北)亂軍,中途知李嗣源兵敗,引軍返鎮。監軍楊希望派兵迎擊符習,青州(今山東益都)指揮使王公儼殺楊希望據城。後唐莊宗任用宦官為監軍,藩鎮主帥多遭其凌侮。此時鄴都軍變,各鎮多殺監軍。安義(今山西長治)監軍楊繼源謀殺節度使孔勅,為孔勅先行誘殺。武寧(治徐州)監軍因節度使李紹真(霍彥威)以李嗣源叛,欲殺李紹真舊部,亦為權知留後淳于晏帥領諸將先殺之。
後唐天成元年(926)五月,置端明殿學士,以翰林學士馮道趙鳳充任。端明殿學士之職自此始。後唐之所以創置此職,系由於明宗目不識書,四方所上奏章皆由樞密使安重誨宣讀,而安重誨也不能完全領會文義,於是循唐代侍讀、侍講及朱梁直崇政院、樞密院之制,選文學之臣與樞密共事,以供帝王應對。
遼太祖卒
契丹天顯元年(926)、後唐天成元年七月,契丹王耶律億(阿保機)滅渤海回師,卒於夫餘(今吉林四平)。述律後稱制決軍國大事,殺難以統馭的將領、酋長以殉葬。與太子東丹人皇王耶律信(突欲)等護葬返契丹皇都(今內蒙巴林左旗東南)。耶律億廟號遼太祖。
唐徵蜀財
後唐於同光三年(925)滅蜀之際,收得前蜀富民五百萬緡錢財供軍用,前蜀亡,尚餘二百萬。天成元年(926),原徵蜀將任圜判三司,深知蜀中富饒,派鹽鐵判官趙季良為轉運使赴川押運蜀財。十月,趙季良至成都,西川節度使盂知祥許其發庫藏,而川中州縣租税以需供十萬鎮川軍所需為由,不許徵發。趙季良遂不敢提轉運使督運賦税之責,只取庫物。十二月,運蜀中金帛十億到洛陽,後唐中央政權賴此渡過財政困難。

926年大事

(1)春,正月,庚申,魏王繼岌遣李繼、李嚴部送王衍及其宗族百宮數千人詣洛陽。
(1)春季,正月,庚申(初三),魏王李繼岌派遣李繼、李嚴帶領人馬把王衍及其家族、百官數千人送到洛陽。
(2)河中節度使尚書令李繼麟自恃與帝故舊,且有功,帝待之厚,苦諸伶宦求丐無厭,遂拒不與。大軍之徵蜀也,繼麟閲兵,遣其子領德將之以從。景進宦官譖之曰:“繼麟聞大軍起,以為討己,故驚懼,閲兵自衞。”又曰:“崇韜所以敢倔強於蜀者,與河中陰謀,內外相應故也。”繼麟聞之懼,欲身入朝以自明,其所親止之,繼麟曰:“郭侍中功高於我。今事勢將危,吾得見主上,面陳至誠,則讒人獲罪矣。”癸亥,繼麟入朝。
(2)河中節度使、尚書令李繼麟依仗自己和後唐帝是老朋友,而且有戰功,後唐帝給他的待遇也很豐厚,但苦於那些伶人宦官經常向他求乞而且貪得無厭,於是就拒絕不給。大軍征伐前蜀時,李繼麟檢閲部隊,派他的兒子李令德率領部隊跟隨着他。景進宦官們誣陷他説:“李繼麟聽説大軍將要出發,他認為是來討伐自己,所以他感到驚鞏害怕,並檢閲他的部隊準備自衞。”又説:“郭崇韜之報以敢在蜀中直傲不屈於人,是他和河中有陰謀,內外相應的緣故。”李繼麟聽到這些話後感到害怕,打算親自到朝廷裏講個明白,他的親信們阻止了他。李繼麟説“郭崇韜功勞比我高。現在的勢態很危急,我得去見皇上,當面説清我對他的忠誠,這樣,那些説別人壞話的人就會受到懲罰。”癸亥(初六),李繼麟到了朝廷。
(3)魏王繼岌將發成都,令任圜權知留事,以俟孟知祥。諸軍部署已定,是日,馬彥至,以皇后教示繼岌,繼岌曰:“大軍垂髮,彼無釁端,安可為此負心事!公輩勿復言。且主上無敕,獨以皇后教殺招討使,可乎?”李從襲等泣曰:“既有此跡,萬一崇韜聞之,中途為變,益不可救矣。”相與巧陳利害,繼岌不得已從之。甲子旦,從襲以繼岌之命召崇韜計事,繼岌登樓避之。崇韜方升階,繼岌從者李環撾碎其首,並殺其於廷誨、廷信。外人猶未之知。都統推官滏陽李崧謂繼岌曰:“今行軍三千里外,初無敕旨,擅殺大將,大王柰何行此危事!獨不能忍之至洛陽邪?”繼岌曰:“公言是也,悔之無及。”崧乃召書吏數人,登樓去梯,矯為敕書,用蠟印宣之,軍中粗定。崇韜左右皆竄匿,獨掌書記滏陽張礪詣魏王府慟哭久之。繼岌命任圜代崇韜總軍政。
(3)魏王李繼岌將從成都出發,命令任圜暫管留下的事情,等待孟知祥的到來。各路軍隊已部署好,就在這一天裏,馬彥來到成都,把皇后的告諭拿給李繼岌看,李繼岌説:“大軍將要出發,郭崇韜也沒有什麼跡象,怎麼可以做這種對不起人的事呢?你們不能再説這種話了。況且皇上也沒有命令,僅憑皇后的告諭就把招討使殺死,這樣做可以嗎?”李從襲等哭着説:“既然有了這種跡象,萬一郭崇韜聽説以後,中途發生了變化,那就更不可以挽救了。”於是李從襲等一起花言巧語地向李繼岌陳説利害,李繼岌不得已只好聽從了他們的意見。甲子(初七)晨,李從襲以李繼岌的命令召見郭崇韜議事,李繼岌上樓躲避。郭崇韜剛要上台級,跟隨李繼岌的李環擊碎了他的頭,並殺死了他的兒子郭廷海、郭廷信。外面的人還不知道這件事。都統推官滏陽李崧李繼岌説:“現在部隊將要出發在三千里之外,一開始就沒有皇上的命令而擅自殺死大將,大王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危險的事情!難道不能忍一忍到洛陽再説嗎?”李繼岌説:“你説得很對,但後悔也來不及了。”於是李崧召集了好幾個書吏來,登上樓,然後把梯子撤去,假造一個皇帝的命令,又用蠟摹刻了個印蓋上,才對外宣諭,這樣軍中才稍稍安定下來。而郭崇韜的左右親信們都逃跑躲藏起來,只有掌書記滏陽人張礪到魏王府痛哭了很長時間。李繼岌任命任圜代替郭崇韜總管軍政。
(4)魏王通謁李廷安獻蜀樂工二百餘人,有嚴旭者,王衍用為蓬州刺史,帝問曰:“汝何以得刺史?”對曰:“以歌。帝使歌而善之,許復故任。
(4)魏王通知李廷安獻上前蜀國的樂工二百餘人,其中有個叫嚴旭的,王衍用他為蓬州刺史。後唐帝問他説:“你是怎麼才當上刺史的?”嚴旭回答説:“我用唱歌。”後唐帝讓他唱歌,認為他唱得好,答應恢復他過去的職務。
(5)戊辰,孟知祥至成都。時新殺郭崇韜,人情未安,知祥慰撫吏民,犒賜將卒,去留帖然。
(5)戊辰(十一日),孟知祥到達成都。當時剛剛殺死郭崇韜,人心還沒有安定下來,孟知祥安撫官民,慰勞賞賜將士,無論他們願意留下還是離開這裏,都順從其意願。
(6)閩人破陳本,斬之。
(6)閩人打敗陳本,並斬殺了他。
(7)契丹主擊女真及勃海,恐唐乘虛襲之,戊寅,遣梅老鞋裏來修好。
(7)契丹主向女真和勃海國發起進攻,但又害怕後唐兵乘虛而入。戊寅(二十一日),派遣梅老鞋裏來後唐互通友好。
(8)馬彥還洛陽,乃下詔暴郭崇韜之罪,並其子廷説、廷讓、廷議,於是朝野駭惋,羣議紛然,帝使宦者潛察之。保大節度使睦王存,崇韜之婿也;宦者欲盡去崇韜之黨,言“存對諸將攘臂垂泣,為崇韜稱冤,言辭怨望。”庚辰,幽存於第,尋殺之。
(8)馬彥回到洛陽,後唐帝下詔公佈郭崇韜的罪行,並殺其子郭廷説、郭廷讓、郭廷議,朝廷內外驚駭惋惜,議論紛紛,後唐帝派宦官們偷偷地去察看情況。保大節度使睦王李存是郭崇韜的女婿。宦官們想全部清除郭崇韜的同黨,説:“李存對着諸位將領捋衣出臂,痛哭流涕,為郭崇韜申冤,他的言辭對朝廷很不滿。”庚辰(二十三日),把李存拘禁在他的住宅裏,不久就把他殺掉了。
景進言:“河中人有告變,言李繼麟與郭崇韜謀反;崇韜死,又與存連謀。”宦官因共勸帝速除之,帝乃徙繼麟為義成節度使,是夜,遣蕃漢馬步使朱守殷以兵圍其第,驅繼麟出徽安門外殺之,復其姓名曰朱友謙。友謙二子,令德為武信節度使,令錫為忠武節度使;詔魏王繼岌誅令德於遂州,鄭州刺史王思同誅令錫於許州,河陽節度使李紹奇誅其家人於河中。紹奇至其家,友謙妻張氏帥家人二百餘口見紹奇曰:“朱氏宗族當死,願無濫及平人。”乃別其婢僕百人,以其族百口就刑。張氏又取鐵券以示紹奇曰:“此皇帝去年所賜也,我婦人,不識書,不知其何等語也。”紹奇亦為之慚。友謙舊將史武等七人,時為刺史,皆坐族誅。
景進説:“河中有人來告説,李繼麟和郭崇韜陰謀反叛。郭崇韜死了之後,又和李存聯合謀劃。”因此宦官們一起勸説後唐帝儘快把他們清除掉,於是後唐帝調李繼麟任義成節度使,當天夜裏,又派遣蕃漢馬步使朱守殷用兵包圍了李繼麟的住宅,逼迫李繼麟走出徽安門外面,把他殺掉,恢復他原來的姓名朱友謙朱友謙有兩個兒子,朱令德為武信節度使。朱令錫為忠武節度使。後唐帝下詔讓魏王李繼岌在遂州殺掉朱令德,讓鄭州刺史王思同在許州殺掉朱令錫,讓河陽節度使李紹奇在河中把他的家人殺掉。李紹奇來到朱友謙的家,朱友謙的妻子張氏帶領二百餘口家人來見李紹奇,她説:“朱氏宗族該死,但希望不要錯誤地把平民也殺掉。”於是把她家的一百多名奴僕分出來,另外一百多口族人就走上了刑場。張氏又拿出後唐帝頒賜給朱友謙的世代可享受特殊待遇的鐵契來給李紹奇看,並對李紹奇説:“這是皇上去年賞賜的,我是個婦道人家,不認識字,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李紹奇為之感到慚愧。朱友謙的舊將史武等七人,當時都是刺史官,也都作為同族而被殺掉。
時洛中諸軍飢窘,妄為謠言,伶官採之以聞於帝,故朱友謙郭崇韜皆及於禍。成德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嗣源亦為謠言所屬,帝遣朱守殷察之;守殷私謂嗣源曰:“令公勳業振主,宜自圖歸藩以遠禍。”嗣源曰:“吾心不負天地,禍福之來,無所可避,皆委之於命耳。”時伶宦用事,勳舊人不自保,嗣源危殆者數四,賴宣徽使李紹宏左右營護,以是得全。
當時洛中各軍飢餓困迫,編造了些謠言,伶官們收集起來告訴後唐帝,所以朱友謙、郭崇韜都因此遭禍。成德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嗣源也屬於被謠言中傷的一類人物,後唐帝派遣朱守殷去偵察他。朱守殷私下對李嗣源説:“你的功業,威振皇帝,應該自己安排一個歸宿,離開是非之地。”李嗣源説:“我的良心沒有對不起天地的,不管是禍是福,都沒有什麼可躲避的,全靠命運的安排了。”當時是伶人宦官掌權,有功勞的故舊都不能自保,李嗣源已有多次處於危險地位,全靠宣徽使李紹宏及其左右的保護營救才得以保全。
(9)魏王繼岌留馬步都指揮使陳留李仁罕馬軍都指揮使東光潘仁嗣、左廂都指揮使趙廷隱、右廂都指揮使浚儀張業、牙內指揮使文水武漳、驍鋭指揮使平恩李延厚戍成都。甲申,繼岌發成都,命李紹琛帥萬二千人為後軍,行止常差中軍一舍。
(9)魏王李繼岌留下馬步都指揮使陳留人李仁罕馬軍都指揮使東光人潘仁嗣、左廂都指揮使趙廷隱、右廂都指揮使浚儀人張業、牙內指揮使文水人武漳、驍鋭指揮使平恩人李延厚戍守在成都。甲申(二十八日),李繼岌從成都出發,命令李紹琛率領一萬兩千人為他的後援部隊,在路上行進或休息時,經常和中軍相距三十里遠。
(10)二月,己丑朔,以宣徽南院使李紹宏為樞密使
(10)二月,己丑朔(初一),任命宣徽南院使李紹宏為樞密使
(11)魏博指揮使楊仁將所部兵戍瓦橋,逾年代歸,至貝州,以鄴都空虛,恐兵至為變,敕留屯貝州。
(11)魏博指揮使楊仁率領他所屬的部隊戍守在瓦橋,一年以後換他回來,走到貝州,後唐帝認為鄴都很空虛,怕他的部隊回來後發生變化,於是下令讓他們駐守在貝州。
時天下莫知郭崇韜之罪,民間訛言云:“崇韜殺繼岌,自王於蜀,故族其家。”朱友謙子建徽為澶州刺史,帝密敕鄴都監軍史彥瓊殺之。門者白留守王正言曰:“史武德夜半馳馬出城,不言何往。”又訛言云:“皇后以繼岌之死歸咎於帝,已弒帝矣,故急召彥瓊計事。”人情愈駭。
當時天下的還不知道郭崇韜的罪行,民間傳訛説:“離崇韜殺死了李繼岌,在蜀自己稱了王,所以才把他的全家殺掉。”朱友謙的兒子朱建徽是澶州刺史,後唐帝秘密命令鄴都監軍史彥瓊去殺死了他。看守城門的人對留守王正言説:“史彥瓊半夜騎着馬出了城,沒有説他向哪裏去。”又有人傳訛説:“皇后把李繼岌的死歸咎於唐帝,已經把唐帝殺死了,所以火急召見史彥瓊去商量事情。”人們感到更加驚駭。
楊仁部兵皇甫暉與其徒夜博不勝,因人情不安,遂作亂,劫仁曰:“主上所以有天下,吾魏軍力也;魏軍甲不去體,馬不解鞍者十餘年,今天下已定,天子不念舊勞,更加猜忌。遠戍逾年,方喜代歸,去家咫尺,不使相見。今聞皇后弒逆,京師已亂,將士願與公俱歸,仍表聞朝廷。若天子萬福,興兵致討,以吾魏博兵力足以拒之,安知不更為富貴之資乎!”仁不從,暉殺之;又劫小校,不從,又殺之。效節指揮使趙在禮聞亂,衣不及帶,逾垣而走,暉追及,曳其足而下之,示以二首,在禮懼而從之。亂兵遂奉以為帥,焚掠貝州。暉,魏州人;在禮,涿州人也。詰旦,暉等擁在禮南趣臨清、永濟、館陶,所過剽掠。
楊仁的部下皇甫暉和他的朋友夜裏賭博沒能贏,因為人心不安,於是乘機作亂。他威脅楊仁説:“主上所以能夠佔有天下,全靠我們魏軍的力量。魏軍將士不曾脱去鎧甲、戰馬不曾解下馬鞍已經有十多年了,現在天下已經平定,天子不但不想我們過去的功勞,反而更加猜忌我們。我們在邊遠的地方戍守了一年多,剛剛高興地把我們換回來,離家已經很近,卻不讓和家人相見。現在聽説皇后已經殺了皇帝,京師大亂,將士們希望和你一起回去,並且請求你上表朝廷。如果天子有福沒死,興兵討伐我們,憑我們魏博的兵力足以抵禦他們,怎麼能知道這不是重新獲得富貴的機會呢?”楊仁不從,於是皇甫暉殺了楊仁。皇甫暉又威脅一個小校官,小校官也不從,皇甫暉又把小校官殺死。效節指揮使趙在禮聽説已叛亂,衣帶還沒來得及系就翻牆逃跑,皇甫暉追上,拉住他的腳把他從牆上拖下來,把殺死的兩個人頭給他看,趙在禮害怕就順從了。於是叛亂的軍隊就奉趙在禮為統帥,焚燒搶掠了貝州。皇甫暉是魏州人。趙在禮是涿州人。第二天早晨,皇甫暉等保護着趙在禮向南直奔臨清、永濟、館陶,他們所經過的地方都被搶劫一空。
壬辰晚,有自貝州來告軍亂將犯鄴都者,都巡檢使孫鐸等亟詣史彥瓊,請授甲乘城為備。彥瓊疑鐸等有異志,曰:“告者雲今日賊至臨清,計程須六日晚方至,為備未晚。”孫鐸曰:“賊既作亂,必乘吾未備,晝夜倍道,安肯計程而行!請僕射帥眾乘城,鐸募勁兵千人伏於王莽河逆擊之,賊既勢挫,必當離散,然後可撲討也。必俟其至城下,萬一有奸人為內應,則事危矣。”彥瓊曰:“但嚴兵守城,何必逆戰!”是夜,賊前鋒攻北門,弓弩亂髮。時彥瓊將部兵宿北門樓,聞賊呼聲,即時驚潰。彥瓊單騎奔洛陽。
壬辰(初四)的晚上,有人從貝州來報告説亂軍將侵犯鄴都,都巡檢使孫鐸等急忙到了史彥瓊那裏,請求授予武器登城防備。史彥瓊懷疑孫鐸等有其他想法,説:“報告的人説亂賊今天到了臨清,按照里程計算,六日晚才能到這裏,到時再做防備也不晚。”孫鐸説:“亂賊既然已反叛,一定乘我們沒有防備的時候日夜兼程,怎麼肯按裏數來走呢?請僕射率領大家登上城牆,孫鐸我招募一千精壯兵士埋伏在王莽河畔來襲擊他們,賊勢被我們挫敗,一定會逃散,然後可以全面討伐他們。如果一定要等他們來到城下才作防備,萬一有內奸和他們相呼應,那就危險了。”史彥瓊説:“只需用嚴兵守城,何必出去迎戰?”當天晚上,亂兵的前鋒攻打鄴城北門,弓弩亂髮。當時史彥瓊所率部屬在北門樓上,聽到亂兵的呼喊聲,當時就被嚇散了。史彥瓊單人匹馬逃奔到洛陽。
癸巳,賊入鄴都,孫鐸等拒戰不勝,亡去。趙在禮宮城,署皇甫暉及軍校趙進為馬步都指揮使,縱兵大掠。進,定州人也。
癸巳(初五),亂兵進入鄴都,孫鐸等人奮力抵禦,不能取勝,於是都逃跑了。趙在禮佔據了宮城,安排皇甫暉和軍校趙進為馬步都指揮使,放縱士卒大肆搶掠。趙進定州人。
王正言方據案召吏草奏,無至者,正言怒,其家人曰:“賊已入城,殺掠於市,吏皆逃散,公尚誰呼!”正言掠曰:“吾初不知也。”又索馬,不能得,乃帥僚佐步出府門謁在禮,再拜請罪。在禮亦拜,曰:“士卒思歸耳,尚書重德,勿自卑屈!”慰諭遣之。
王正言正伏案准備召集官吏來起草奏書,沒有人來,王正言很生氣,家人對他説:“亂賊已經進入城內,在街市上又殺又搶,官吏們都逃散了,您還叫誰呢?”王正言驚訝地説:“我從來不知道這個情況。”他要人備馬,沒有得到。於是就帶領他左右的官吏走出府門拜見趙在禮,拜了又拜,向趙在禮請罪。趙在禮也回拜了他們,説:“只是士卒們想回家,尚書重德,不要自己卑躬屈膝!”安慰了他們一番就把他們送走了。
眾推在禮為魏博留後,具奏其狀。北京留守張憲家在鄴都,在禮厚撫之,遣使以書誘憲,憲不發封,斬其使以聞。
大家都推舉趙在禮魏博留後,把他的情況上奏給後唐帝。北京留守張憲的家在鄴都,趙在禮用豐厚的禮物撫慰了他的家屬,然後派遣使者送給來引誘張憲,張憲連信都沒拆就把使者殺了,然後向朝廷報告。
(12)甲午,以景進為銀青光綠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上柱國。
(12)甲午(初六),任命景進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上柱國。
(13)丙申,史彥瓊至洛陽。帝問可為大將者於樞密使李紹宏,紹宏復請用李紹欽,帝許之,令條上方略。紹欽所請偏裨,皆梁舊將,己所善者,帝疑之而止。皇后曰:“此小事,不足煩大將,紹榮可辦也。”帝乃命歸德節度使李紹榮將騎三千詣鄴招撫,亦徵諸道兵,備其不服。
(13)丙申(初八),史彥瓊到達洛陽。後唐帝問樞密使李紹宏誰可以任為大將,李紹宏再次請求起用李紹欽,後唐帝答應了他的請求,並命令李紹欽逐條送上他的計謀策略。李紹欽所請求使用的將佐們,都是後梁的舊將領,也是他所喜歡的人,後唐帝對此很懷疑,於是此事就作罷了。皇后説:“這是一件小事,不必麻煩大將,李紹榮就可以辦到。”於是後唐帝命令歸德節度使李紹榮率領三千騎兵到鄴都撫慰趙在禮等,使他們歸順朝廷,同時徵集各路部隊,以防備他們不服招撫。
(14)郭崇韜之死也,李紹琛謂董璋曰:“公復欲咕囁誰門乎?”璋懼,謝罪。魏王繼岌軍還至武連,遇敕使,諭以朱友謙已伏誅,令董璋將兵之遂州誅朱令德。時紹琛將後軍在魏城,聞之,以帝不委已殺令德而委璋,大驚。俄而璋過紹琛軍,不謁。紹琛怒,乘酒謂諸將曰:“國家南取大梁,西定巴、蜀,皆郭公之謀而吾之戰功也;至於去逆郊順,與國家犄角以破梁,則朱公也。今朱、郭皆無罪族滅,歸朝之後,行及我矣。冤哉,天乎!奈何!”紹琛所將多河中兵,河中將焦武等號哭于軍門曰:“西平王何罪,闔門屠膾!我屬歸則與史武等同誅,決不復東矣。”是日,魏王繼岌至泥溪,紹琛至劍州遣人白繼岌雲:“河中將士號哭不止,欲為亂。”丁酉,紹琛自劍州擁兵西還,自稱西川節度、三川制置等使,移檄成都,稱奉詔代孟知詳,招諭蜀人,三日間眾至五萬。
(14)郭崇韜被殺時,李紹琛曾經對董璋説:“你又準備到誰家門上去竊竊私語呢?”董璋很害怕,認罪道歉。魏王李繼岌的軍隊回到武連,遇到皇帝的使者,把朱友謙已經被殺死的情況告訴了李繼岌,同時傳令董璋率領部隊到遂州去誅殺朱令德。當時李紹琛率領的後援部隊在魏城,聽到這個情況後,認為後唐帝不委派自己去殺朱令德而委派董璋,感到非常驚訝。不一會兒,董璋經過李紹琛的軍隊,沒有拜見。李紹琛非常生氣,借酒對諸位將領説:“皇上南面奪取大梁,西面平定巴、蜀,都是郭崇韜的計謀,我的戰功。至於背叛梁國,歸順皇上,並和皇上一起牽制夾擊敵人,最後攻破梁國,這些是朱公的功勞。現在朱、郭二人都被無罪滅族,回到朝廷,就輪到我了。冤枉啊!天啊!怎麼辦呢?”李紹琛所率部隊大部分是河中士卒,河中將焦武等在軍門口放聲痛哭,並説:“西平王朱友謙有什麼罪過,滿門被誅殺!我們回去就和史武等一樣會被誅殺,決不會再回東方來。”這一天,魏王李繼岌到達泥溪,李紹琛到劍州派人告訴李繼岌説:“河中的將士不停地號哭,他們想叛亂。”丁酉(初九),李紹琛從劍州率兵回到西邊,自稱西川節度、三川制置等使,並向成都發出檄文,聲稱已奉詔代替孟知祥,並招告蜀中百姓,三天之內來了五萬人。
(15)戊戌,李繼至鳳翔,監軍使柴重厚不以符印與之,促令詣闕。
(15)戊戌(初十),李繼到達鳳翔,監軍使柴重厚沒有把符信交給李繼,只是催促他趕快到皇帝那裏去。
(16)己亥,魏王繼岌至利州,李紹琛遣人斷桔柏津。繼岌聞之,以任圜為副招討使,將步騎七千,與都指揮使梁漢、監軍李延安追討之。
(16)己亥(十一日),魏王李繼岌到達利州,李紹琛派人拆了桔柏津的浮橋。李繼岌聽説以後,任命任圜為副招討使,率領七千名步兵騎兵,和都指揮使梁漢、監軍李延安追擊討伐他。
(17)庚子,邢州左右步直兵趙太等四百人據城自稱安國留後;詔東北面招討副使李紹真討之。
(17)庚子(十二日),邢州左右步直兵趙太等四百人佔據了邢州城,自稱是安國留後。後唐帝下詔東北面招討副使李紹真,讓他討伐趙太。
(18)辛丑,任圜先令別將何建崇周劍門關,下之。
(18)辛丑(十三日),任圜首先命令別將何建崇攻下了劍門關。
(19)李紹榮至鄴都,攻其南門,遣人以敕招諭之,趙在禮以羊酒犒師,拜於城上曰:“將士思家擅歸,相公誠善為敷奏,得免於死,敢不自新!”遂以敕遍諭軍士。史彥瓊戟手大罵曰:“羣死賊,城破萬段!”皇甫暉謂其眾曰:“觀史武德之言,上下赦我矣。”因聚噪,掠敕書,手壞之,守陴拒戰。紹榮攻之不利,以狀聞,帝怒曰:“克城之日,勿遺噍類!”大發諸軍討之。壬寅,紹榮退屯澶州。
(19)李紹榮到達鄴都,攻打鄴都南門,並派人以皇帝的詔書宣諭趙在禮等。趙在禮用羊和酒來慰勞士卒,在城上拜他們説:“將士們思念家人擅自回來,李相公如果能真誠善意地陳奏皇上,能夠免除我們死罪,我們敢不悔過自新!”於是把後唐帝的命令告訴了全軍將士。史彥瓊指手畫腳地大罵説:“你們這些死賊,攻破城以後把你們身砍萬段!”皇甫暉對大家説:“從史彥瓊的話來看,皇帝是不會饒恕我們的。”因此聚眾彭噪,搶過皇帝的詔書撕碎,堅守在城上的女牆邊抵抗後唐軍。李紹榮攻城不利,把這些情況報告了後唐帝,後唐帝聽了非常生氣地説:“攻下城的那一天,一個活人也不能留下。”於是調集各路軍隊討伐。壬寅(十四日),李紹榮撤退駐紮在澶州。
(20)甲辰夜,從馬直軍士王温等五人殺軍使,謀作亂,擒斬之。從馬直指揮使離從謙,本優人也,優名郭門高。帝與梁相拒於得勝,募勇士挑戰,從謙應募,俘斬而還,由是益有寵。帝選諸軍驍勇者為親軍,分置四指揮,號從馬直,從謙自軍使積功至指揮使。郭崇韜方用事,從謙以叔父事之,睦王存以從謙為假子。及崇韜、存得罪,從謙數以私財饗從馬直諸校,對之流涕,言崇韜之冤。及王温作亂,帝戲之曰:“汝既負我附崇韜、存,又教王温反,欲何為也?”從謙益懼。既退,陰謂諸校曰:“主上以王温之故,俟鄴都平定,盡坑若曹。家之所有宜盡市酒肉,勿為久計也。”由是親軍皆不自安。
(20)甲辰(十六日)夜晚,從馬直軍士王温等五人殺死了軍使,陰謀作亂,後來把他們抓住殺了。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本來是個唱戲的,藝名叫郭門高,後唐帝與後梁軍相持在德勝的時候,召募勇士來挑逗後梁軍出戰,郭從謙應召,俘獲斬殺了後梁軍士卒而還,因而後唐帝對他更加寵愛。後唐帝選擇勇敢善戰的人作為他的親信部隊,分別設置了四個指揮,號稱從馬直,郭從謙因戰功累累,從軍使一直升到指揮使。當初郭崇韜剛掌權時,離從謙把他當作叔父來侍奉他,睦王李存郭從謙當作養子。郭崇韜李存獲罪以後,郭從謙曾多次用自己的錢財來犒賞從馬直的各軍校,對着他們痛哭流涕,説郭崇韜死得冤枉。等到王温作亂時,後唐帝開玩笑地對他説:“你辜負了我而站在郭崇韜、李存一邊,又教王温造反,你打算幹什麼呢?”郭從謙更加害怕。退朝後對各位軍校説:“主上因王温作亂,等鄴都平定以後,要全部把你們坑殺。家中所有的財產應當全部買成酒肉,不要作長遠打算了。”因此,後唐帝的親軍士卒們都感到心裏不安。
(21)乙巳,王衍至長安,有詔止之。
(21)己巳(十七日),王衍到了長安,後唐帝命令他停留在那裏。
(22)先是,帝諸弟雖領節度使,皆留京師,但食其俸。戊申,始命護國節度使永王存霸至河中。
(22)在此之前,後唐帝的各位兄弟雖然任節度使,但都留在京師,只依靠他們的俸祿生活。戊申(二十日),開始命令護國節度使永王李存霸到河中。
(23)丁未,李紹榮以諸道兵再攻鄴都。庚戌,裨將楊重霸帥眾數百登城,後無繼者,重霸等皆死。賊知不赦,堅守無降意。朝廷患之,日發中使促魏王繼岌東還。繼岌以中軍精兵皆從任圜討李紹琛,留利州待之,未得還。
(23)丁未(十九日),李紹榮用各道的士卒再次攻打鄴都。庚戌(二十二日),副將楊重霸率領數百名士卒登上了鄴都城,因為沒有後援,楊重霸等都戰死。亂兵知道罪不可赦,因此一直堅守戰鬥,沒有一點投降的意思。朝廷對這件事十分憂慮,每天都派使者催促魏王回來。李繼岌讓中軍精鋭的部隊都跟隨任圜討伐李紹琛去了,他留在利州等待他們,所以未能東回。
李紹榮討趙在禮久無功,趙太據邢州未下。滄州軍亂,小校王景戡討定之。因自為留後;河朔州縣告亂者相繼。帝欲自徵鄴都,宰相、樞密使皆言京師根本,車駕不可輕動,帝曰:“諸將無可使者。”皆曰:“李嗣源最為勳舊。”帝心忌嗣源,曰:“吾惜嗣源,欲留宿衞。”皆曰:“他人無可者。”忠武節度使張全義亦言:“河朔多事,久則患深,宜令總管進討;若倚紹榮輩,未見成功之期。”李紹宏亦屢言之,帝以內外所薦,甲寅,命嗣源將親軍討鄴都。
李紹榮討伐趙在禮長時間沒有戰功,趙太佔據了邢州,李紹榮也未能攻下。滄州的軍隊發生動亂,小校王景戡率軍討伐平定了滄州,自稱留後。河朔地區的州縣接連不斷地有人來報告發生動亂。後唐帝打算親自率軍去討伐鄴都,宰相、樞密使都説京師是國家的根本,皇帝的車駕不能輕易出動,後唐帝説:“諸位將領中沒有人可以派出去了。”大家都説:“李嗣源是最有功勞的舊將。”後唐帝心中忌恨李嗣源,於是説:“我愛惜嗣源,想留他在宮中擔任警衞。”大家又説:“別人就都不行了。”忠武節度使張全義也説:“河朔事多,時間長了就會變成大的憂患,應當讓李總管去討伐。如果依靠李紹榮等人,恐怕看不到他們成功的日期。”李紹宏也曾多次説這件事,後唐帝因為內外都推薦李嗣源,所以,甲寅(二十六日)就命令李嗣源率領皇帝的親軍前去討伐鄴都。
(24)延州言綏、銀軍亂,剽州城。
(24)延州方面報告,綏、銀地區的軍隊叛亂,並搶劫了州城。
(25)董璋將兵二萬屯綿州,會任圜討李紹琛。帝遣中使崔延琛至成都,遇紹琛軍,紿之曰:“吾奉詔召孟郎,公若緩兵,自當得蜀。”既至成都,勸孟知祥為戰守備。知祥浚壕樹柵,遣馬步都使李仁罕將四萬人,驍鋭指揮使李延厚將二千人討紹琛。延厚集其眾詢之曰:“有少壯勇鋭,欲立功求富貴者東!衰疾畏懦,厭行陳者西!”得選兵七百人以行。
(25)董璋率領二萬士卒駐紮在綿州,正遇上任圜討伐李紹琛。後唐帝派遣中使崔延琛到成都,遇上了李紹琛的軍隊,欺騙他們説:“我奉皇帝命令來見孟知祥,你如果能延緩一下,自然能得到蜀地。”他到了成都,勸孟知祥作好戰鬥準備。孟知祥挖戰壕,樹柵壘,並派馬步都指揮使李仁罕率領四萬人、驍鋭指揮使李延厚率領二千人去討伐李紹琛。李延厚召集大家説:“有年輕體壯勇敢善戰而又想立功求得富貴的人站在東邊,年老有病、害怕而且厭倦行軍打仗的人站在西邊。”最後率領選出的七百士卒出發。
是日,任圜軍追及紹琛於漢州,紹琛出兵逆戰;招討掌書記張礪請伏精兵於後,以羸兵誘之,圜從之,使董璋以東川羸兵先戰而卻。紹琛輕圜書生,又見其後羸,極力追之,伏兵發,大破之,斬首數千級,自是紹琛入漢州,閉城不出。
這天,任圜的軍隊在漢州追到李紹琛,李紹琛出兵迎戰。招討掌書記張礪請求把精鋭部隊埋伏在後面,用體弱的士卒去引誘他們,任圜聽從了他的意見,並讓董璋用東川的弱兵先去作戰,然後再退卻。李紹琛輕視任圜是個書生,又見他的兵弱,就奮力追擊。伏兵出動,把李紹琛的軍隊打得大敗,斬殺了好幾千人。從此李紹琛進入漢州,閉城不敢出來。
(26)三月,丁巳朔,李紹真奏克邢州,擒趙太等。庚申,紹真引兵至鄴都,營於城西北,以太等徇於鄴都城下而殺之。
(26)三月,丁巳朔(初一),李紹真奏告後唐帝攻破了邢州,抓獲趙太等。庚申(初四),李紹真率兵到達鄴都,在城西北安下營寨,把趙太等在鄴都城下示眾殺死。
(27)辛酉,以威武節度副使王延翰為威武節度使
(27)辛酉(初五),任命威武節度副使王延翰為威武節度使。
(28)壬戌,李嗣源至鄴都,營於城西南;甲子,嗣源下令軍中,詰旦攻城。是夜,從馬直軍士張破敗作亂,帥眾大噪,殺都將,焚營舍。詰旦,亂兵逼中軍,嗣源帥親軍拒戰,不能敵,敵兵益熾。嗣源叱而問之曰:“爾曹欲何為?”對曰:“將士從主上十年,百戰以得天下。今主上棄恩任威,貝州戍卒思歸,主上不赦,雲‘克城之後,當盡坑魏博之軍’;近從馬直數卒喧競,遽欲盡誅其眾。我輩初無叛心,但畏死耳。今眾議欲與城中合勢擊退諸道之軍,請主上帝河南,令公帝河北,為軍民之主。”嗣源泣諭之,不從。嗣源曰:“爾不用吾言,任爾所為,我自歸京師。”亂兵拔白刃環之,曰:“此輩虎狼也,不識尊卑,今公去欲何之!”因擁嗣源及李紹真等入城,城中不受外兵,皇甫暉逆擊張破敗,斬之,外兵皆潰。趙在禮帥諸校迎拜嗣源,泣謝曰:“將士輩負令公,敢不惟命是聽!”嗣源詭説在禮曰:“凡舉大事,須藉兵力,令外兵流散無所歸,我為公出收之。”在禮乃聽嗣源、紹真俱出城,宿魏縣,散兵稍有至者。
(28)壬戌(初六),李嗣源到達鄴都,在城西南安下營寨。甲子(初八),李嗣源下達命令,明晨攻打鄴都城。這天夜裏,從馬直軍士張破敗叛亂,帶領好多人大聲喧鬧,殺死都將,焚燒營寨。第二天早晨,叛亂的士卒逼近中軍,李嗣源率領隨身護衞部隊抵抗,抵擋不住,亂兵的氣勢更加猖狂。李嗣源聲斥問他們説:“你們想幹什麼?”亂兵回答説:“將士們跟隨主上已有十年,經過百戰奪得了天下。現在主上忘恩負義,欺凌士卒,駐守在貝州的士卒只是想回家,主上不能饒恕他們,還説‘攻下城以後,應當把魏博的軍隊全部坑殺’。近來從直少數士卒爭逐喧鬧,便想很快把這些士卒殺掉。現在大家商量想和城裏的人聯合起來,擊退各路軍隊,請主人在河南稱帝,您李嗣源在河北稱帝,成為這裏軍民的主上。”李嗣源邊哭邊把皇帝的命令告訴他們,沒人聽從。李嗣源説:“你們不聽我的話,任你們隨便幹,我自回京師。”叛亂的士兵們拔出刀劍把他圍起來,並説:“這些人都是虎狼之輩,不管尊卑,你離開這裏準備去哪裏呢?”於是簇擁着李嗣源和李紹真等進城,結果城裏的人不讓外面的兵進去,皇甫暉迎戰張破敗,張破敗被擊殺,城外的兵被打敗。趙在禮率領各位校官迎接拜見了李嗣源,邊哭邊謝罪説:“將士們對不起您,敢不唯命是從!”李嗣源假意對趙在禮説:“凡是要做大的事情,必須藉助兵力,現在城外的士卒被打散後無處可歸,我為你出去收集他們。”趙在禮同意李嗣源和李紹真一起出城,他們住在魏縣,被擊散的士卒有一些又回來。
(29)漢州無城塹,樹木為柵。乙丑,任圜進攻其柵,縱火焚之,李紹琛引兵出戰於金雁橋,兵敗,與十餘騎奔綿竹,追擒之。孟知祥自至漢州犒軍,與任圜董璋置酒高會,引李紹琛檻車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卮飲之,謂曰:“公已擁節旄,又有平蜀之功,何患不富貴,而求入此檻車邪!”紹琛曰:“郭侍中佐命功第一,兵不血刃取兩川,一旦無罪族誅;如紹琛輩安保首領!以此不敢歸朝耳。”魏王繼岌既獲紹琛,乃引兵部道而東。
(29)漢州城沒有防禦用的壕溝,只是樹立起一些木頭作為柵壘。乙丑(初九),任圜進攻這些柵壘,並放火燒掉,李紹琛率兵出來在金雁橋迎戰任圜,李紹琛被打敗,他和十餘個騎兵逃奔到綿竹,任圜乘勝追擊,抓獲李紹琛。孟知祥親自到漢州慰勞軍隊,他和任圜、董璋大擺宴席,把李紹琛的檻車拉到宴席的座位中間,孟知祥用大杯子自酌自飲,對李紹琛説:“你已經拿着皇上給你的符節,又有平定蜀國的功勞,為什麼還憂患你富貴不了,而尋求坐這種檻車呢?”李紹琛説:“侍中郭崇韜輔佐皇帝功勞第一,沒有經過戰爭而奪取東川、西川,突然無罪被滅族,象我李紹琛怎麼能保全自己的腦袋呢?因此不敢回到朝廷。”魏王李繼岌已經知道抓獲了李紹琛,於是率兵日夜兼程向東進軍。
孟知祥獲陝虢都指揮使汝陰李肇、河中都指揮使千乘侯弘實,以肇為牙內馬步都指揮使,弘實副之。蜀中羣盜猶未息,知祥擇廉吏使治州縣,蠲除橫賦,安集流散,下寬大之令,與民更始。遣左廂都指揮使趙廷隱、右廂都指揮使張業將兵分討羣盜,悉誅之。
孟知祥抓獲了陝虢都指揮使汝陰人李肇、河中都指揮使千乘人侯弘實,然後任李肇為牙內馬步都指揮使,侯弘實為牙內馬步都指揮副使。蜀中的盜賊還未平息,於是孟知祥選擇廉潔官吏治理各州縣,免除了那些依仗權勢隨便增加的賦税,安置召集流散人員,頒佈一些大的政策,讓百姓重新安居樂業。同時又派遣左廂都指揮使趙廷隱、右廂都指揮使張業率分別去討伐盜賊,最後全部消滅。
(30)李嗣源之為亂兵所逼也,李紹榮有眾萬人,營於城南,嗣源遣牙將張虔釗高行周等七人相繼召之,欲與共誅亂者。紹榮疑嗣源之詐,留使者,閉壁不應。及嗣源入鄴都,遂引兵去。嗣源在魏縣,眾不滿百,又無兵仗;李紹真所將鎮兵五千,聞嗣源得出,相帥歸之,由是嗣源兵稍振。嗣源泣謂諸將曰:“吾明日當歸藩,上章待罪,聽主上所裁。”李紹真及中門使安重誨曰:“此策非宜。公為元帥,不幸為兇人所劫;李紹榮不戰而退,歸朝必以公藉口。公若歸藩,則為據地邀君,適足以實讒慝之言耳。不若星行詣闕,面見天子,庶可自明。”嗣源曰:“善!”丁卯,自魏縣南趣相州,遇馬坊使康福,得馬數千匹,始以戌軍。福,蔚州人也。
(30)李嗣源被亂兵逼迫的時候,李紹榮有一萬士卒駐紮在鄴都城南,李嗣源派遣牙將張虔釗、高行周等七人相繼通知他,想和他聯合起來消滅亂兵。李紹榮懷疑李嗣源有詐,於是把使者扣留下來,關起軍營大門拒不響應。等到李嗣源進入鄴都,他率兵離開這裏。李嗣源在魏縣時,士卒不到一百人,又沒有武器。李紹真所率領的鎮州五千士卒,聽説李嗣源出來,一起歸附了他,因此李嗣源的軍隊漸漸振興起來。李嗣源邊哭邊對諸將説:“我明天就回藩鎮去,上奏皇上請求治罪,聽從皇上的裁決。”李紹真和中門使安重誨説:“這種策略不大適當。您身為元帥,不幸被亂兵劫持。李紹榮不戰而退,回到朝廷後一定會以您為藉口。如果您回到藩鎮,那就是佔據地盤來脅迫君主,正足以證實那些讒言了。不如日夜兼程回到朝廷,面見天子,這樣方可不講自明。”李嗣源説:“很好!”丁卯(十一日),從魏縣出發向南直奔相州,遇到了馬坊使康福,得到了幾千匹馬,才組成軍隊。康福是蔚州人。
(31)平盧節度使符習將本軍攻鄴都,聞李嗣源軍潰,引兵歸;至淄州,監軍使楊希望遣兵逆擊之,習懼,復引兵而西。青州指揮使王公儼攻希望,殺之,因據其城。
(31)平盧節度使符習率軍攻打鄴都,聽説李嗣源的軍隊被打敗,就率兵回去了。到了淄州,監軍使楊希望派兵迎面攻打他們,符習害怕,又率軍向西進。青州指揮使王公儼向楊希望進攻,並殺死了他,因此佔據其城。
時近侍為諸道監軍者,皆恃恩與節度使爭權,及鄴都軍變,所在多殺之。安義監軍楊繼源謀殺節度使孔,先誘而殺之。武寧監軍以李紹真從李嗣源,謀殺其元從,據城拒之;權知留後淳于晏帥諸將先殺之。晏,登州人也。
當時後唐帝左右和宦官任諸道監軍的人們,都依仗後唐帝的恩寵和節度使們爭權,等到鄴都的軍隊發生叛變時,凡仍在任監軍的宦官多數被殺死。安義監軍楊繼源陰謀殺害節度使孔,結果孔先引誘而後就殺死了他。武寧監軍認為李紹真跟隨着李嗣源,陰謀殺害原來跟從李紹真的將士,佔據彭城來抗拒李紹真。權知留後淳于晏率領諸位將領先殺了監軍。淳于晏是登州人。
(32)戊辰,以軍食不足,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民不聊生。
(32)戊辰(十二日),因軍糧不足,後唐帝下令河南尹先預借夏秋賦税,結果民不聊生。
(33)忠武節度使、尚書令齊王張全義聞李嗣源入鄴都,憂懼不食,辛未,卒於洛陽。
(33)忠武節度使、尚書令齊王張全義聽説李嗣源進入鄴都,又憂愁又害怕,連飯都吃不下去。辛未(十五日),在洛陽去世。
(34)租庸使以倉儲不足,頗刻軍糧,軍士流言益甚。宰相懼,帥百官上表言:“今租庸已竭,內庫有餘,諸軍室家不能相保,儻不賑救,懼有離心。俟過凶年,其財復集。”上即欲從之,劉後曰:“吾夫婦君臨萬國,雖藉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於便殿論之,後屬耳於屏風後,須臾,出妝具及三銀盆、皇幼子三人於外曰:“人言宮中蓄積多,四方貢獻隨以給賜,所餘止此耳,請鬻以贍軍!”宰相惶懼而退。
(34)租庸使因倉庫儲備不足,極力壓縮削減軍糧,軍士的流言就更加厲害。宰相感到害怕,就帶領百官上奏後唐帝説:“現在收上來的租税已經用完,內庫還有剩餘,各軍的家室都不能相保,如果不趕快賑救,怕有離心。等到過了災年,錢財又會收集上來。”後唐帝打算聽從他們的意見,劉皇后説:“我們夫婦以君主身份面臨萬國,雖然藉助了武力的功勞,也是由天命安排。命運既然由天掌握,人們能把我們怎麼樣?”宰相又在帝王休息的殿堂裏議論這件事,皇后把耳朵貼在屏風的後面偷聽,不一會兒,她把梳妝用具、三個銀盆以及皇帝三個幼小的兒子抱到外面説:“人們都説宮中的積蓄多,但四面八方來的貢獻隨時都賞賜下去,所剩下的只有這些了,請把這些東西賣掉來贍養軍隊。”宰相聽後十分害怕地退出宮
(35)李紹榮自鄴都退保衞州,奏李嗣源己叛,與賊合;嗣源遣使上章自理,一日數輩。嗣源長子從審為金槍指揮使,帝謂從審曰:“吾深知爾父忠厚,爾往諭朕意,勿使自疑。”從審至衞州,紹榮囚,欲殺之。從審曰:“公等既不亮吾父,吾亦不能至父所,請復還宿衞。”乃釋之。帝憐從審,賜名繼,待之如子。是後嗣源所奏,皆為紹榮所遏,不得通,嗣源由是疑懼。石敬瑭曰:“夫事成於果決而敗於猶豫,安有上將與叛卒入賊城,而他日得保無恙乎!大梁,天下之要會也,願假三百騎先往取之;若幸而得之,公宜引大軍亟進,如此始可自全。”突騎指揮使康義誠曰:“主上無道,軍民怨怒,公從眾則生,守節則死。”嗣源乃令安重誨移檄會兵。義誠,代北胡人也。
(35)李紹榮從鄴都退到衞州堅守,上奏後唐帝説李嗣源己經叛變,與亂兵合秋。李嗣源派出使者給後唐帝送自己解釋的奏章,一天之內就有好幾個人來送。李嗣源的長子李從審為金槍指揮使,後唐帝對李從審説:“我深知你父親的忠厚,你回去告訴他我的意思,不要使他自疑。”李從審到了衞州,李紹榮把他抓了起來,想殺掉他。李從審説:“你們既不相信我的父親,我又不回到我父親的住地,那麼請求再把我放還禁衞軍去。”於是李紹榮才放了他。後唐帝很憐愛李從審,賜給他名字叫繼,待他就像待兒子一樣。此後李嗣源的所有奏書,都被李紹榮攔擋,不得通達。李嗣源也因此而疑懼。石敬瑭説:“什麼事情都是由於果斷而取得成功,猶豫而招致失敗,哪裏有上將和叛進入賊城而他日又安然無恙呢?大梁是天下的要害地方,我希望借三百騎兵先奪取大梁。如果僥倖攻取了大梁,您就率領大軍趕快前進,只有這樣才可保全自己。”突騎指揮使康義誠説:“主上沒有德政,軍民們又怨恨又憤怒,您要順從大家就會活下來,如果堅守節操就會死去。”於是李嗣源下令安重誨發出檄文集中部隊,康義誠是代北的胡人。
齊州防禦使李紹虔、泰寧節度使李紹欽、貝州刺史李紹英屯瓦橋,北京右廂馬軍都指揮使安審通奉化軍,嗣源皆遣使召之。紹英,瑕丘人,姓房,名知温;審通,金全之侄也。嗣源家在真定,虞侯將王建立先殺其監軍,由是獲全。建立,遼州人也。李從珂自橫水將所部兵由盂縣鎮州,與王建立軍合,倍道從嗣源。嗣源以李紹榮在衞州,謀自白皋濟河,分三百騎使石敬瑭將之前驅,李從珂為殿,於是軍勢大盛。嗣源從子從璋自鎮州引兵而南,過邢州,邢人奉為留後。
當時齊州防禦使李紹虔、泰寧節度使李紹欽、貝州刺史李紹英駐紮在瓦橋,北京右廂馬軍都指揮使安審通駐紮在奉化軍,李嗣源都派遣使者去召集他們。李紹英是瑕丘人,本姓房,名知温。安審通是安金全的侄兒。李嗣源的家屬住在真定,虞假將王建立先殺了監軍,因此李嗣源的家屬才得以保全。王建立是遼州人。李從珂從橫水率部隊從盂縣直奔鎮州,與王建立的軍隊會合,日夜兼程地奔赴李嗣源李嗣源因為李紹榮在衞州,所以謀劃從白皋渡過黃河,分出三百名騎兵讓石敬塘率領作為前頭部隊,李從珂跟在軍隊的最後面,於是軍勢大盛。李嗣源的侄兒李從璋從鎮州率領部隊向南進軍,經過邢州時,邢州人推崇他為邢州留後。
(36)癸酉,詔懷遠指揮使白從暉將騎兵扼河陽橋,帝乃出金帛給賜諸軍,樞密宣徽使及供奉內使景進等皆獻金帛以助給賜。軍士負物而詬曰:“吾妻子己殍死,得此何為!”甲戌,李紹榮自衞州至洛陽,帝如鷂店勞之。紹榮曰:“鄴都亂兵己遣黨翟建白據博州,欲濟河襲鄆、汴,願陛下幸關東招撫之。”帝從之。
(36)癸酉(十七日),後唐帝下詔讓懷遠指揮使白從暉率領騎兵扼守河陽橋,於是拿出一些金帛賞賜給各路軍隊,樞密宣徽使以及供奉內使景進等都出一些金帛來幫助後唐帝賞賜軍隊。軍隊士卒們揹着東西罵道:“我們的妻子己經餓死,拿上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甲戌(十八日),李紹榮從衞州到達洛陽,後唐帝到鷂店去慰勞他。李紹榮説:“鄴都的叛亂士卒己經派出他們的同夥翟建白佔據了博州,打算渡過黃河來襲擊鄆、汴,希望陛下巡幸關東來招撫他們。”後唐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37)景進等言於帝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猶未安;王衍族黨不少,聞車駕東征,恐其為變,不若除之。”帝乃遣中使向延嗣,齎敕往誅之,敕曰:“王衍一行,並從殺戮。”己印畫,樞密使張居翰覆視,就殿柱揩去“行”字,改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僕役獲免者千餘人。延嗣至長安,盡殺衍宗族於秦川驛。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兒以一國迎降,不免族誅,信義俱棄,吾知汝行亦受禍矣!”
(37)景進等對後唐帝説:“魏王還沒有到來,康延孝剛剛平定,西南方面還不很安定。王衍的同黨不少,如果他們聽説您東征,恐怕會發生變化,不如消滅他們。”後唐帝派遣中使向延嗣拿着後唐帝的命令去誅殺他。後唐帝的命令説:“王衍一行,一併殺死。”己經蓋上了後唐帝的印記和畫了押,樞密使張居翰復看時,就在殿堂的柱子上勾去“行”字,改為“家”字,因此蜀國的百官以及王衍的僕役們就有一千多人免於一死。向延嗣到達長安,在秦川驛把王衍的家族全部誅殺。王衍的母親徐氏將要被殺時,大聲説:“我的兒子以一個國家迎降還免不了誅滅全家,你們背信棄義,我知道你們也要遭受這種災難。”
(38)乙亥,帝發洛陽;丁丑,次也;戊寅,遣李紹榮將騎兵循河而東。李嗣源帝黨從帝者多亡;或勸李繼宜早自脱,繼終無行意,。帝屢遣繼詣嗣源,繼固辭,願死於帝前以明赤誠。帝聞嗣源在陽,強遣繼渡河召之,道遇李紹,紹榮殺之。
(38)乙亥(十九日),後唐帝從洛陽出發。丁丑(二十一日),到達水。戊寅(二十二日),派遣李紹榮率騎兵沿着黃河向東進軍。李嗣源的親信同夥中追隨後唐帝的人大多逃跑了。有人勸説李繼應當及早逃,李繼卻始終沒有逃離的意思。後唐帝曾多次派遣李繼到李嗣源那裏去,李繼堅決不去,希望死在後唐帝的面前來表明自己的忠誠。後唐帝聽説李嗣源在陽,硬派遣李繼渡過黃河召他,李繼在路上遇到李紹榮,李紹榮把他殺死了。
(39)吳越王有疾,如衣錦軍,命鎮海、鎮東節度使留後傳監國。吳徐温遣使來問疾,左右勸勿見,曰:“温陰狡,此名問疾,實使之覘我也。”強出見之。温果聚兵欲襲吳越,聞疾瘳而止。尋不錢塘。
(39)吳越王錢有病,他到衣錦軍那裏,命令鎮海、鎮東節度使留後錢傅監國。吳國的徐温派遣使者來問侯,錢的左右大臣都勸他不要見吳國使者,錢説:“徐温陰險狡猾,這回名義上是來問侯我,而實際上是來窺控我。”於是他振作起來出接見吳國使者。徐温果然集中兵力準備襲擊吳越,聽説錢愈,就停止了行動。錢不久自臨安東還錢塘。
(40)吳以左僕射、同平章事徐知誥為侍中,右僕射嚴可求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40)吳國任命左僕射、同平章事徐知誥為侍中,右僕射嚴可求兼任下侍郎、同平章事。
(41)庚辰,帝發水。
(41)庚辰(二十四日),後唐帝從水出發。
辛巳,李嗣源至白皋,遇山東上供絹數船,取以賞軍。安重誨從者爭舟,行營馬步使陶斬以徇,由是軍中肅然。,許州人也。嗣源濟河,至滑州,遣人招符習,習與嗣源會於胙城,安審通亦引兵來會。知汴州孔循遣使奉面迎帝,亦使北輸密款於嗣源,曰:“先至者得之。”
辛巳(二十五日),李嗣源到達白皋,遇到好幾船來自山東上供的絹帛,於是拿這些東西賞給了軍隊。跟隨安重誨的人爭搶船上的東西,行營馬步使陶把他們當眾斬殺,因此軍中才整肅起來。陶是許州人。李嗣源渡過黃河,到達滑州,派人召見符習,符習和李嗣源在胙城相會,安審通也率部隊來這裏相會。汴州知州孔循派遣使者拿着送給後唐帝的表書在西面迎接後唐帝的到來,同時也派遣使者和北方偷偷送信給李嗣源,説:“誰先到誰將得到汴州。”
先是,帝遣騎將滿城西方鄴守汴州;石敬塘使裨將李以勁兵突入封丘門,敬瑭踵其後,自西門入,遂據其城,西方鄴請降。敬瑭使趣嗣源;壬千,嗣源入大梁。
在此以前,後唐帝派遣騎將滿城人西方鄴鎮守汴州。石敬瑭派副將李瓊帶勁兵突然攻入封丘門,石敬瑭跟在他們的後面從西門進入,佔據了汴州城,西方鄴請求投降。石敬瑭派人去報告李嗣源。壬午(二十六日),李嗣源進入大梁。
是日,帝至滎澤東,命龍驤指揮使姚彥温將三千騎為前軍,曰:“汝曹汴人也,吾入汝境,不欲使他軍前驅,恐擾汝室家。”厚賜而之。彥温即以其眾叛歸嗣源,謂嗣源曰:“京師危迫,主上為元行欽所惑,事勢己離,不可復事矣。”嗣源曰:“汝自不忠,何言不悖也!”即奪其兵。指揮使潘環王寨,有芻粟數萬,帝遣騎視之,環亦奔大梁。
這一天,後唐帝到達滎澤的東西,命令龍驤指揮使姚彥温率領三千騎兵為前鋒,並説:“你閃都是汴梁人,我進入你們的境內,不想讓其他部隊作為前鋒,唯恐打擾你們的境內,不想讓其他部隊作為前鋒,唯恐打擾你們的家室。”賞賜了豐厚的禮物就派他們走了。姚彥温馬上率領這部分士卒背叛後唐帝而歸服了李嗣源,他對李嗣源説:“京師危險緊迫,主上被賜名李紹榮的元行欽所迷惑,大勢己,不可再侍奉皇上了。”李嗣源説:“你沒有忠心,説的話何等悖亂!”於是馬上奪取了他的部隊。指揮使潘環駐守在王村寨,有糧草好幾萬,後唐帝派騎兵去察看,潘環也逃奔到大梁。
帝至萬勝鎮,聞嗣源己據大梁,諸軍離叛,神色沮喪,登高嘆曰:“吾不濟矣!”即命旋師。帝之出關也,扈從兵二萬五千,及還,己失萬餘人,乃留秦州都指揮使張唐以步騎三千守關。癸未,帝還過子谷,道狹,每遇衞士執兵仗者,輒以善言撫之曰:“”適報魏王又進西川金銀五十萬,到京當盡給爾曹。”對曰:“”陛下賜己晚矣,人亦不感聖恩!”帝流涕而己。又索袍帶賜從官,內庫使張容哥稱頒給己盡,衞士叱容哥曰:“致吾君失社稷,皆此閹豎輩也。”抽刀逐之;或救之,獲免。容哥謂同類曰:“皇后吝財致此,今乃歸咎於吾輩;事若不測,吾輩萬段,吾不忍待也。”因赴河死。
後唐帝到達萬勝鎮,聽説李嗣源己經佔據了大梁城,諸軍離叛,神色沮喪,他登上高處嘆息地説:“我不能成功了。”於是馬上命令回師。後唐帝出關時,隨從的部隊有二萬五千人,等到回師的時侯,己失去一萬餘人,於是他留下秦州都指揮使張唐率領三千騎兵步兵把守關口。癸未(二十七日),後唐帝路過子谷,道路狹窄,每逢遇到拿着兵器儀仗的衞士,他就用友好愛惜的話安撫他們説:“剛才有人報告説魏王又進貢西川的金銀五十兩,等到了京師全部分給父們。”士卒們回答説:“陛下的賞賜己經晚了,人們也不會感謝聖恩了。”後唐帝只是哭泣而己。後唐帝又尋找袍帶賞賜給跟從他的官吏們。內庫使張容哥説頒賜的東西己經用完了,衞士們罵張容歌説:“使國君失了江山,都是你們這些閹豎們乾的。”於是拔出刀來追逐他。剛好有人救了他,才免於一死。張容哥對他的同夥們説:“皇后吝嗇財物到了如此地步,現在卻歸咎於我們。如果發生意外的事情,我們將會碎屍萬段,我不能忍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因此,他跳進黃河淹死了。
甲申,帝至石橋西,置酒悲涕,謂李紹榮等諸將曰:“卿輩事吾以來,急難富貴靡不同之;諸將百餘人,皆截髮置地,誓以死報,因相與號泣。是日晚,入洛城。
甲申(二十八日),後唐帝到達石橋的西面,擺開酒宴,悲痛地對李紹榮等諸位將領説:“你們侍奉我以來,急難同當,富貴同享,今天使我到了如此地步,都沒有一個計策能救我?”一百多們將領都割斷頭髮放在地上,誓死以報答後唐帝,於是一起放聲大哭。當天晚上,進入洛城。
李嗣源命石敬瑭將前軍趣水收撫散兵,嗣源繼之;李紹虔、李紹英引兵來會。
李嗣源命令石敬瑭率領前鋒部隊到水收集安撫那些逃散的士卒,李嗣源在後面跟着他們。李紹虔、李紹英率領部隊也來相會。
丙戌,宰相,樞密使共奏:“魏王西軍將至,車駕宜且控扼水,收王西渾將至,車駕宜且控扼水,收撫散後兵以俟之。”帝從之,自出上東門閲騎兵,戒以詰旦東行。
丙戌(三十日),宰相、樞密使一起上奏後唐帝説:“魏王率領西面的部隊即將到來,陛下的車駕應當暫且控制扼守住水,收集安撫逃散的士卒來等待魏王。”後唐帝聽從了他們的建議,並親自到上東門外檢閲了騎兵,告誡他們明天早晨向東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