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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年

鎖定
708年,唐中宗大和大聖大昭孝皇帝景龍二年。
中文名
708年
干    支
戊申(猴年)
歷史大事
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雲起

708年歷史大事

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雲起
景龍二年(七0八)二月,宮中言(韋)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雲起,中宗令圖之以示百官,宰相韋巨源請布之天下。於是諛者俱進符瑞之説。迦葉志忠以為帝、後未受(天)命之前必有民謠,如唐高祖受命之前,天下歌《桃李子》(李氏為天子);太宗受命前,天下歌《秦王破陣樂》;高宗受命前,天下歌《堂堂》(唐再受命);則天受命前,天下歌《娥媚娘》(武后小名);應天皇帝(指中宗)受命前,天下已歌《英王石州》(中宗曾封英王);順天皇后(指韋后)受命前,天下已歌《桑條韋》(本系採桑曲)。由此可知,(韋)皇后是天降國母,如螺祖主蠶桑之事。太常卿鄭愔附合之,二人皆受厚賞。右補闕趙延禧上疏,證明周、唐同源,符命歸一。説:高宗曾封陛下為周王,故陛下繼則天乃是天命。於是,擢延禧為諫議大夫。
張仁願築三受降城
唐朔方軍與北突厥本以黃河為界,河之北有拂雲堆,堆上建有拂雲祠,突厥將入寇,必先往祠祈禱,然後秣馬料兵渡河。景龍元年(七0七),默啜率其大軍西擊突騎施,唐朔方道大總管張仁願欲乘河北空虛,先奪取漠南地(今內蒙伊克昭盟),於黃河北岸搶築三受降城,使之東西相應,而後據之,斷突厥南進之路,即所謂拒敵於國門之外。太子少師唐休璟以為“兩漢以來,皆北阻大河;今築城寇境,恐勞民費功,終為虜有。”仁願固請不已,中宗許之。景龍二年(七0八)初,仁願請留歲滿戌兵助其功。咸陽戌兵二百人逃歸,仁願擒之,皆斬於城下,於是軍中驚懼,兩月而功成。三受降城,以拂雲祠所在為中城(唐時五原郡治九原東,今內蒙烏拉特前旗與包頭市之間);東城在唐時榆林郡治北岸,今內蒙托克托以南;西城在唐時五原郡永豐北,今內蒙杭錦後旗烏加河北岸。中城距東西二城各約四百里,均在當時河曲的北岸。三城既成,皆據要津,仁願又置烽候一千八百所,使東西呼應。自此,向北拓地三百餘里,突厥不復敢渡河畋牧,朔方無復寇掠,可減戌兵數萬人。
置修文館諸學士
武德四年(六二一)始置修文館於門下省,九年改名弘文館,均有學士之設。神龍元年(七0五)避孝敬皇帝諱(弘),改名昭文館,二年(七0六)複稱修文館。景龍二年(七0八)四月,上官婕妤(婉兒)勸中宗置大學士四人以象四時,直學士八人以象八節,學士十二人以象十二時,選公卿以下善為文者李嶠等為之。其後每遊幸禁苑或宗戚宴集,學士無不畢從,賦詩屬和,使上官昭容(即婉兒)第其甲乙,優者賜金帛。同預宴者,惟中書、門下及長參王公親貴數人而已。至大宴方召八座、九列、諸司五品以上參加。於是天下都紛紛以文辭相尚,朝廷敦品守節習經之臣就越來越少了。
斜封官
安樂、長寧公主及韋后妹郕國夫人、上官婕妤、婕妤母鄭氏、尚宮(女官名)柴氏及賀婁氏、女巫第五英兒及隴西夫人趙氏等皆依勢賣官,雖屠沽奴僕,用錢三十萬,就可以弄到皇帝用墨筆書寫的任官便條,從側門用斜封交付中書省,當時人稱“斜封官”(與中書省黃紙硃筆正封的敕命不同)。這類官都屬於員外、同正(所謂“與正員同”)、檢校、試、攝、判、知之類,達到數千人。因此,西京與東都各設兩個吏部侍郎,稱為“四銓”(對吏部三銓而言),專辦選注斜封官,每年參選者數萬人。由於斜封官並不由中書、門下兩省直接授與,所以兩省不敢參奏,即宣示有關部門處理。當時只有吏部員外郎李朝隱前後批駁了一千四百餘人。弄得怨謗紛然,但朝隱一無所懼。
安樂公主奢靡驕橫
長寧公主、上官婕妤等多造第宅,勝於宮掖。安樂公主尤驕橫,嘗請中宗賜給長安昆明池(漢武帝作),中宗因該池是百姓種蒲養魚基地,故不許。公主賭氣,乃另奪民田作“定昆池”,方四十九里。池中累石象華山,引水象天河,欲以勝昆明,故取名“定昆”。公主有一裙,值錢一億。織成花卉鳥獸,小如粟粒。正視旁視,日下月下,顏色各不相同。公主初嫁武崇訓,崇訓死,以武延秀美姿容,公主愛之,遂選為駙馬。景龍二年(七0八)十一月二十一日成禮,借用皇后儀仗,分禁兵盛其護衞,由安國相王坐車陪送。二十二日,大赦天下,以延秀為太常卿,兼右衞將軍。二十三日,中宗宴羣臣於兩儀殿,命公主出拜公卿,公卿皆伏地叩頭。
武平一請抑外戚
中宗時,武、韋專擅,過於則天時。景龍二年(七0九)十月,修文館直學士、起居舍人武平一(父載德,武后時封潁川郡王)上表請抑損外戚權寵。但不敢明言韋氏,惟請抑損己家。中宗優詔不許。
突騎施娑葛被逼叛唐
突騎施娑葛既代其父烏質勒為酋長統軍,其父舊將阿史那(突厥姓)闕啜(闕、部落名、啜、官名)忠節(人名)不服,常相攻擊,忠節軍弱,不能支,唐安西大都護郭元振奏準,令忠節入朝宿衞,遷其部眾居瓜、沙等州。忠節行至中途,唐右威衞將軍周以悌勸忠節勿入朝,不如送賄宰相宗楚客,請發安西兵並引吐蕃兵共擊娑葛。(另求阿史那獻為突厥可汗以招降十姓;使郭虔瓘發拔汗那國兵相助)元振聞之,急上長疏駁周以悌之謀,尤恐引吐蕃兵以擊娑葛,一旦吐蕃得志,十姓、四鎮將不復為朝廷所有。宗楚客既受賄,不從。於是,楚客特遣御史中丞馮嘉賓持節安撫忠節,使侍御史呂守素處置四鎮,以將軍牛師獎為安西副都護,發甘、涼以西兵,兼徵吐蕃兵以討娑葛。景龍二年(七0八)十月娑葛聞其謀,自立為可汗,發五千騎出安西,五千騎出撥換,五千騎出焉耆,五千騎出疏勒,大舉入寇。元振在疏勒,柵於河口,堅守不出。忠節迎嘉賓於計舒河口,娑葛遣兵襲之,擒忠節,殺嘉賓。又擒呂守素於僻城,縛於驛柱,剮而殺之。既而敗牛師獎,師獎戰歿。娑葛遂陷安西,斷四鎮路,遣使求宗楚客頭。楚客又以周以悌代郭元振統眾,徵元振入朝;以阿史那獻為十姓可汗,置軍焉耆以討娑葛。娑葛遺元振書稱:“我與唐本無惡感,只與闕啜有仇,宗尚書(楚客本官是兵部尚書)受闕啜金,想擊破奴(娑葛自稱“奴”)的部落;馮中丞、牛都護又相繼而來,奴豈能坐而待死?近聞(阿)史(那)獻要來,白白驚擾地方軍民,再沒有太平日子好過。請大使(指元振)考慮着辦。”元振將娑葛書轉奏,楚客怒,奏言元振有異圖,召還,將罪之。元振使自己的兒子(名鴻)從小路向朝廷奏報,請求留在西域,不敢還朝。於是朝廷流周以悌於白州(廣西博白縣),復元振官,赦娑葛罪,冊立為十四姓可汗。
國爹
御史大夫竇從一(本名懷貞,自避韋后父玄貞諱改)諂附武、韋,朝廷特寵之。景龍二年(七0八)十二月除夕,召中書,門下與學士、諸王、駙馬入閣守歲,設庭燎,置酒奏樂。酒酣,中宗謂竇從一日:“聞卿喪偶已久,朕甚憂之。今晚是除夕,將為卿舉行婚禮。”從一喏喏連聲拜謝。一忽兒,內侍們高舉燈籠,抬着步障(活動屏風),交舉着金縷羅扇自西廊上殿,扇後跟着一婦人,身穿禮服,頭戴花釵,中宗令她與從一對坐,命從一朗誦好幾首《卻扇詩》(類《催妝詩》,誦後請新娘移開遮面羅扇)。扇既卻,新人去花釵、換常服而出,仔細一看,認得是皇后的老乳母王氏,蠻丫頭出身,於是,皇上和侍臣都大笑起來。詔封王氏為莒國夫人,嫁與竇從一為妻。當時俗稱乳母之夫為“阿爹”(“爹”字音義同。爹”),以後從一謁見皇上或寫表狀,都自稱“翊聖皇后阿爹”(“翊聖”是韋后封號),時人戲呼之為“國爹”(猶“國丈”、“國舅”之類),從一聞之,欣然有自得之色。
迎僧伽至長安
僧伽(六二八至七一0)本西竺高僧,高宗時至長安、洛陽行化。後歷吳楚間,手執楊枝,神變無方,人或謂之觀音化身。後於泗州構伽藍居之,中宗親為書額曰“普光王寺”。景龍中迎至長安,尊為國師,居薦福寺。中宗及百僚皆稱弟子,延入內道場,佔對休咎,若合符契。景龍末卒。
命法藏禱雨
本年中夏,旱,命沙門法藏集百法師於薦福寺以法禱之,得雨,由是中宗禮法藏為菩薩戒師。法藏本康居人。自稱姓康,字賢首,始遊長安,參與義淨譯壇,為武后講新華嚴經,撰《義門捷徑易解》,號金師子章。中宗時居洛都佛授記寺,號康藏國師,有《般若心經疏》,為華嚴宗第三祖。
杜審言卒
審言(六四六至七0八)字必簡,襄陽人,杜甫祖。舉進士,累遷洛陽丞。武后時,官膳部員外郎;中宗朝官修文館直學士。少時與李嶠崔融蘇味道共稱“文章四友”。性狂傲,嘗語人曰:“吾文章當得屈、宋作衙官,吾筆當得王羲之北面。”有輯本《杜審言集》傳世。

708年通鑑記載

中宗大和大聖大昭孝皇帝下景龍二年(戊申,公元七零八年)
春,二月,庚寅,宮有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雲起,上令圖以示百官。韋巨源請布之天下;從之,乃赦天下。
迦葉志忠奏:“昔神堯皇帝未受命,天下歌《桃李子》;文武皇帝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陣樂》;天皇大帝未受命,天下歌《堂堂》;則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娬媚娘》;應天皇帝未受命,天下歌《英王石州》。順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桑條韋》,蓋天意以為順天皇后宜為國母,主蠶桑之事。謹上《桑韋歌》十二篇,請編之樂府,皇后祀先蠶則奏之。”太常卿鄭愔又引而申之。上悦,皆受厚賞。
右補闕趙延禧上言:“周、唐一統,符命同歸,故高宗封陛下為周王;則天時,唐同泰獻《洛水圖》。孔子曰:‘其或繼周者,雖百代可知也。’陛下繼則天,子孫當百代王天下。”上悦,擢延禧為諫議大夫。
丁亥,蕭至忠上疏,以為:“恩幸者止可富之金帛,食之梁肉,不可以公器為私用。今列位已廣,冗員倍之,幹求未厭,日月增數。陛下降不貲之澤,近戚有無涯之請,賣官利己,鬻法徇私。台寺之內,朱紫盈滿,忽事則不存職務,恃勢則公違憲章,徒忝官曹,無益時政。”上雖嘉其意,竟不能用。
三月,丙辰,朔方道大總管張仁願築三受降城於河上。
初,朔方軍與突厥以河為境,河北有拂雲祠,突厥將入寇,必先詣祠祈禱,牧馬料兵而後度河。時默啜悉眾西擊突騎施,仁願請乘虛奪取漠南地,於河北築三受降城,首尾相應,以絕其南寇之路。太子少師唐休璟以為:“兩漢以來皆北阻大河,今築城寇境,恐勞人費功,終為虜有。”仁願固請不已,上竟從之。
仁願表留歲滿鎮兵以助其功,咸陽兵二百餘人逃歸,仁願悉擒之,斬於城下,軍中股慄,六旬而成。以拂雲祠為中城,距東西兩城各四百餘裏,皆據津要,拓地三百餘裏。於牛頭朝那山北,置烽候千八百所,以左玉鈐衞將軍論弓仁為朔方軍前鋒遊弈使,戍諾真水邏衞。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朔方無復寇掠,減鎮兵數萬人。
仁願建三城,不置壅門及備守之具。或問之,仁願曰:“兵貴進取,不利退守。寇至此,當併力出戰,回首望城者,猶應斬之,安用守備,生其退恧之心也!”其後常元楷為朔方軍總管,始築壅門。人以是重仁願而輕元楷。
夏,四月,癸未,置修文館大學士四員,直學士八員,學士十二員,選公卿以下善為文者李嶠等為之。每遊幸禁苑,或宗戚宴集,學士無不畢從,賦詩屬和,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優者賜金帛;同預宴者,惟中書、門下及長參王公、親貴數人而已,至大宴,方召八座、九列、諸司五品以上預焉。於是天下靡然,爭以文華相尚,儒學中讜之士莫得進矣。
秋,七月,癸巳,以左屯衞大將軍、朔方道大總管張仁願同中書門下三品。
甲午,清源尉呂元泰上疏,以為:“邊境未寧,鎮戍不息,士卒困苦,轉輸疲弊,而營建佛寺,月廣歲滋,勞人費財,無有窮極。昔黃帝、堯、舜、禹、湯、文、武惟以儉約仁義立德垂名,晉、宋以降,塔廟競起,而喪亂相繼,由其好尚失所,奢靡相高,人不堪命故也。伏願回營造之資,充疆場之費,使烽燧永息,羣生富庶,則如來慈悲之施,平等之心,孰過於此?”疏奏,不省。
安樂、長寧公主及皇后妹成國夫人、上官婕妤、婕妤母沛國夫人鄭氏、尚宮柴氏、賀婁氏、女巫第五英兒、隴西夫人趙氏,皆依勢用事,請謁受賕,雖屠沽臧獲,用錢三十萬,則別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書,時人謂之“斜封官”;錢三萬則度為僧尼。其員外、同正、試、攝、檢校、判、知官凡數千人。西京、東都各置兩吏部侍郎,為四銓,選者歲數萬人。
上官婕妤及後宮多立外第,出入無節,朝士往往從之遊處,以求進達。安樂公主尤驕橫,宰相以下多出其門。與長樂公主競起第舍,以侈麗相高,擬於宮掖,而精巧過之。安樂公主請昆明池,上以百姓蒲魚所資,不許。公主不悦,乃更奪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數里,累石象華山,引水象天津,欲以勝昆明,故名定昆。安樂有織成裙,直錢一億,花卉鳥獸,皆如粟粒,正視旁視,日中影中,各為一色。上好擊毯,由是風俗相尚,駙馬武崇訓楊慎交灑油以築毯場。慎交,恭仁曾孫也。
上及皇后、公主多營佛寺。左拾遺京兆辛替否上疏諫,略曰:“臣聞古之建官,員不必備,士有完行,家有廉節,朝廷有餘俸,百姓有餘食。伏惟陛下百倍行賞,十倍增官,金銀不供其印,束帛不充於錫,遂使富商豪賈,居盡纓冕之流;鬻伎行巫,或涉膏腴之地。”又曰:“公主,陛下之愛女,然而用不合於古義,行不根於人心,將恐變愛成憎,翻福為禍。何者?竭人之力,費人之財,奪人之家;愛數子而取三怨,使邊疆之士不盡力,朝廷之士不盡忠,人之散矣,獨持所愛,何所恃乎!君以人為本,本固則邦寧,邦寧則陛下之夫婦母子長相保也。”又曰:“若以造寺必為理體,養人不足經邦,則殷、周已往皆闇亂,漢、魏已降皆聖明,殷、周已往為不長,漢、魏已降為不短矣。陛下緩其所急,急其所緩,親未來而疏見在,失真實而冀虛無,重俗人之為,輕天子之業,雖以陰陽為炭,萬物以銅,役不食之人,使不衣之士,猶尚不給,況資於天生地養,風動雨潤,而後得之乎!一旦風塵再擾,霜雹荐臻,沙彌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攘饑饉,臣竊惜之。”疏奏,不省。
時斜封官皆不由兩省而授,兩省莫敢執奏,即宣示所司。吏部員外郎李朝隱前後執破一千四百餘人,怨謗紛然,朝隱一無所顧。
冬,十月,己酉,修文館直學士、直居舍人武平一上表請抑損外戚權寵;不敢斥言韋氏,但請抑損己家。上優制不許。平一名甄,以字行,載德之子也。
十一月,庚申,突騎施酋長娑葛自立為可汗,殺唐使者御史中丞馮嘉賓,遣其弟遮努等帥眾犯塞。
初,娑葛既代烏質勒統眾,父時故將闕啜忠節不服,數相攻擊。忠節眾弱不能支,金山道行軍總管郭元振奏追忠節入朝宿衞。忠節行至播仙城,經略使、右威衞將軍周以悌説之曰:“國家不愛高官顯爵以待君者,以君有部落之眾故也。今脱身入朝,一老胡耳。豈惟不保寵祿,死生亦制於人手。方今宰相宗楚客紀處訥用事,不若厚賂二公,請留不行,發安西兵及引吐蕃以擊娑葛,求阿史那獻為可汗以招十姓,使郭虔瓘發拔汗那兵以自助;既不失部落,又得報仇,比於入朝,豈可同日語哉!”郭虔瓘者,歷城人,時為西邊將。忠節然其言,遣間使賂楚客、處訥,請如以悌之策。
元振聞其謀,上疏,以為:“往歲吐蕃所以犯邊,正為求十姓、四鎮之地不獲故耳。比者息兵請和,非能慕悦中國之禮義也,直以國多內難,人畜疫癘,恐中國乘其弊,故且屈志求自暱。使其國小安,豈能忘取十姓、四鎮之地哉!今忠節不論國家大計,直欲為吐蕃鄉導,恐四鎮危機,將從此始。頃緣默啜憑陵,所應者多,兼四鎮兵疲弊,勢未能為忠節經略,非憐突騎施也。忠節不體國家中外之意而更求吐蕃;吐蕃得志,則忠節在其掌握,豈得復事唐也!往年吐蕃無恩於中國,猶欲求十姓、四鎮之地;今若破娑葛有功,請分于闐、疏勒,不知以何理抑之!又,其所部諸蠻及婆羅門等方不服,若借唐兵助討之,亦不知以何詞拒之!是以古之智者皆不願受夷狄之惠,蓋豫憂其求請無厭、終為後患故也。又,彼請阿史那獻者,豈非以獻為可汗子孫,欲依之以招懷十姓乎?按獻父元慶,叔父僕羅,兄俀子及斛瑟羅、懷道等,皆可汗子孫也。往者唐及吐蕃遍曾立之以為可汗,欲以招撫十姓,皆不能致,尋自破滅。何則?此屬非有過人之才,恩威不足以動眾,雖復可汗舊種,眾心終不親附,況獻又疏遠於其父兄乎?若使忠節兵力自能誘脅十姓,則不必求立可汗子孫也。又,欲令郭虔瓘入拔汗都,發其兵。虔瓘前此已嘗與忠書擅入拔汗那發兵,不能得其片甲匹馬,而拔汗那不勝侵擾,常引此番,奉俀子,還侵四鎮。時拔汗那四旁無強寇為援,虔瓘等恣為侵掠,如獨行無人之境,猶引俀子為患。今北有娑葛,急則與之併力,內則諸胡堅壁拒守,外則突厥伺隙邀遮。臣料虔瓘等此行,必不能如往年之得志;內外受敵,自陷危亡,徒與虜結隙,令四鎮不安。以臣愚揣之,實為非計。”
楚客等不從,建議:“遣馮嘉賓持節安撫忠節,侍御史呂守素處置四鎮,以將軍牛師獎為安西副都護,發甘、涼以西兵,兼徵吐蕃,以討娑葛。”娑葛遣使娑臘獻馬在京師,聞其謀,馳還報娑葛。於是娑葛發五千騎出安西,五千騎出撥換,五千騎出焉耆,五千騎出疏勒,入寇。元振在疏勒,柵於河口,不敢出。忠節逆嘉賓於計舒河口,娑葛遣兵襲入,生擒忠節,殺嘉賓,擒呂守素於僻城,縛於驛柱,C061而殺之。
上以安樂公主將適左衞中郎將武延秀,遣使召太子賓客武攸緒於嵩山。攸緒將至,上敕禮官於兩儀殿設別位,欲行問道之禮,聽以山服葛巾入見,不名不拜。仗入,通事舍人引攸緒就位;攸緒趨立辭見班中,再拜如常儀。上愕然,竟不成所擬之禮。上屢延之內殿,頻煩寵錫,皆謝不受;親貴謁侯,寒温之外,不交一言。
初,武崇訓之尚公主也,延秀數得侍宴。延秀美姿儀,善歌舞,公主悦之。及崇訓死,遂以延秀尚焉。
己卯,成禮,假皇后仗,分禁兵以盛其儀衞,命安國相王障車。庚辰,赦天下。以延秀為太常卿,兼右衞將軍。辛巳,宴羣臣於兩儀殿,命公主出拜公卿,公卿皆伏地稽首。
癸未,牛師獎與突騎施娑葛戰於火燒城,師獎兵敗沒。娑葛遂陷安西,斷四鎮路,遣使上表,求宗楚客頭。楚客又奏以周以悌代郭元振統眾,徵元振入朝;以阿史那獻為十姓可汗,置軍焉耆以討娑葛。
娑葛遺元振書,稱:“我與唐初無惡,但仇闕啜。宗尚書受闕啜金,欲枉破奴部落,馮中丞、牛都護相繼而來,奴豈得坐而待死!又聞史獻欲來,徒擾軍師,恐未有寧日。乞大使商量處置。”元振奏娑葛書。楚客怒,奏言元振有異圖,召,將罪之。元振使其子鴻間道具奏其狀,乞留定西土,不敢歸。周以悌竟坐流白州,復以元振代以悌,赦娑葛罪,冊為十四姓可汗。
以婕妤上官氏為昭容。
十二月,御史中丞姚廷筠奏稱:“比見諸司不遵律令格式,事無大小皆悉聞奏。臣聞為君者任臣,為臣者奉法。萬機叢委,不可遍覽,豈有修一水竇,伐一枯木,皆取斷宸衷!自今若軍國大事及條式無文者,聽奏取進止,自餘各準法處分。其有故生疑滯,致有稽失,望令御史糾彈。”從之。
丁巳晦,敕中書、門下與學士、諸王、駙馬入閣守歲,設庭燎,置酒,奏樂。酒酣,上謂御史大夫竇從一曰:“聞卿久無伉儷,朕每憂之。今夕歲除,為卿成禮。”從一但唯唯拜謝。俄而內侍引燭籠、步障、金縷羅扇自西廊而上,扇後有人衣禮衣,花釵,令與從一對坐。上命從一誦《卻扇詩》數首。扇卻,去花易服而出,徐視之,乃皇后老乳母王氏,本蠻婢也。上與侍臣大笑。詔封莒國夫人,嫁為從一妻。俗謂乳母之婿曰:“阿衝”,從一每謁見及進表狀,自稱“翊聖皇后阿衝”,時人謂之:“國衝”,從一欣然有自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