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

　　1979年筱燕秋從戲校畢業首次上台跑龍套，目睹了劇團的第一代青衣柳如雲和第二代青衣李雪芬之間的較量。團裏決定上演京劇《奔月》，老團長魏笑天提議由筱燕秋和當紅青衣李雪芬擔任嫦娥的AB角。全團一片譁然。李雪芬和團長較上了勁，她要讓他看看李雪芬的時代並沒有過去，三十多歲的李雪芬拋家舍子吃住在劇團裏。筱燕秋和李雪芬較上了勁。兩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當上A角。公演夕老團長宣佈筱燕秋為A擋嫦娥，李雪芬為B擋嫦娥。李雪芬竭力控制住自己，努力表現出一位成功演員的得體與大度。

　　公演的日子到了。柳如雲親自到後台幫筱燕秋化妝。開演的鈴聲響了，筱燕秋拖着兩隻長長的水袖出現在舞台上。她唱得那樣投入，那樣好。觀眾席裏面的李雪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戲還沒演完她起身走了。《奔月》被筱燕秋唱紅了。人戲不分的筱燕秋愛上了扮演后羿的演員喬炳璋。《奔月》整整上演了四十場以後，一直沒輪上上台的李雪芬按捺不住了。她找到魏笑天説自己是一個資深演員不能被一個毛丫頭這樣欺負。魏笑天努力説服了筱燕秋，李雪芬終於上台了。演出結束之後李雪芬和筱燕秋髮生了口角。筱燕秋把滿滿一杯熱水結結實實地澆在李雪芬的臉上。

　　筱燕秋被勒令檢查，李雪芬住在醫院裏不出來，《奔月》停演。李雪芬躺在醫院裏面發出話來説，只有筱燕秋自我批評的態度讓她滿意，她才可以考慮是不是可以放她一馬。魏笑天一心要保筱燕秋，親自動手給筱燕秋寫了一封檢討書，讓她到醫院裏面去唸。文化局對筱燕秋的最後處理決定下來了，她被調到戲校後勤科。筱燕秋離開了京劇團搬進了文化大院一號筒子樓集體宿舍。筱燕秋非常想見喬炳璋

　　喬炳璋來了，他送給筱燕秋一張省劇團的戲票。他告訴筱燕秋只要心還活着，一切都會改變。過年喬炳璋邀請筱燕秋去吃年夜飯，午夜的鐘聲敲響的時候，筱燕秋祈禱自己能重新上台。喬炳璋被她的絕望深深地打動了，他站在那裏看着這似嫦娥又似筱燕秋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心裏裝滿了喬炳璋的筱燕秋，臉上洋溢着春光。她對好朋友裴錦素吐露了自己對喬炳璋的感情後，突然發現喬炳璋不但結了婚，老婆都有了身孕。筱燕秋欲哭無淚，在事業和情感的雙重絕望後，她要儘快地把自己嫁出去。

　　筱燕秋的對象是交通警察，綽號面瓜。面瓜五大三粗，憨人憨腦。兩人沒處多長時間就準備結婚了。辦結婚手續的時候，筱燕秋的心裏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又想不出辦法來救自己。結婚證剛拿到手她就找茬和麪瓜吵了起來。筱燕秋撕結婚證，面瓜拼命和她搶，兩人撕扯成一團。

　　筱燕秋懷孕了，產期鄰近，她非常害怕，找茬和麪瓜吵鬧，女兒出世了.前來伺候月子的面瓜媽和筱燕秋打得不可開交。一邊是老婆一邊是媽，面瓜無奈抄起茶壺照自己的腦門狠狠地給了一下。

　　哺乳期的筱燕秋愁眉不展，古怪急躁，怎麼看面瓜都不順眼，她認定是面瓜把她拖進了這個爛泥潭裏。筱燕秋和麪瓜的生活進入了低谷，沒有默契，沒有和諧，沒有水乳交融，沒有息息相關。一日學校領導找筱燕秋談話，調她離開後勤科當班主任代課，筱燕秋高興得一晚上沒睡着覺，知道生活的轉機從這裏開始了。

　　面瓜興致勃勃地佈置新房。筱燕秋要帶學生參加全省少年京劇大賽，心思不在家裏。她沒日沒夜，沒早沒晚，廢寢忘食地領着學生排練。筱燕秋的學生在比賽中沒有獲得名次，她非常難過。三十歲生日的那大，筱燕秋意外地遇到了喬炳璋。她對喬炳璋税，十年的時間，對你眨眼就過去來。對我則是刻骨銘心的一生。我恨你!

　　學校裏面又有一批新學生進校了，筱燕秋一眼看中了一個叫春來的學生。她想盡一切辦法硬是把已經已經學了花旦的春來收到自己的名下。春來一開腔就引起了轟動效應。春來的唱腔簡直就是另一個筱燕秋。學校的老師開玩笑説，春來的嗓子大生就是和筱燕秋唱對台戲的。筱燕秋回敬他們説，我早就告別舞台了，哪來對台戲可唱?　　面瓜的母親來了。為了給鄉下的兒子付超生的罰款，她賣了筱燕秋家的電冰箱和電視機。筱燕秋氣壞了。她把能抓到手裏的東西都扔了。面瓜控制不了局面，只得抄起茶壺照着自己腦袋砸下去。面瓜媽知道這冰箱和電視的價錢價值四千塊前時，頓時血壓升高，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面瓜媽住院了，筱燕秋去看她，在醫院裏畫遇到了生了癌症的柳如雲。終身未嫁的柳如雲和筱燕秋淡了心中深深埋藏的那份感情。

　　喬炳璋去戲校找筱燕秋，他告訴筱燕秋團裏準備重新上演《奔月》資金已經全部到位了。團裏已經決定由她擔任嫦娥一角的人選。筱燕秋一愣，眼睛裏剎那間燃起兩團火。筱燕秋決定馬上減肥，她覺得減掉二十斤，時光就會回到二十年前。

　　筱燕秋選定春來做嫦娥的B角，團裏面的人都説，春來這個小丫頭這一回是真的撞上大運了。春來並不買賬，筱燕秋由於減肥減得太狠，在給春來示範一段唱腔的時候，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刺花兒”了。這事對她打擊非常大。

　　筱燕秋放棄了自己，決定好好教春來，師徒兩個反反覆覆地比劃，遍又一遍。筱燕秋越看春來越像二十年前的自己，她不顧一切地把春來攬過來緊緊地摟在懷裏。春來嚇壞了，就此和筱燕秋之間有了難以啓齒的隔膜。

　　隨着戲的排練，鄭安邦來的次數也多了，他到排練廳不怎麼説話，只是默默地聽戲。他的眼睛總是盯在筱燕秋的身上。喬炳璋提醒筱燕秋要注意鄭安邦，説他出這麼大一筆錢讓你重返戲台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筱燕秋被喬炳璋點醒，口酒席宴後，筱燕秋主動要求去鄭安邦那裏，她對鄭安邦説，《奔月》重排了，我一輩子的心事好歹也算了。報答你是遲早的事，我願意早一點。鄭安邦被她出格的舉動嚇跑了。

　　排練順利地往下進行着，筱燕秋和春來的表情都很平靜，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春來注意上了投資人鄭安邦，她逗弄他，考驗他。鄭安邦的心被她弄亂了。春來跟他提出來要唱嫦娥的A檔。鄭安邦態度堅決地拒絕了。春來十分氣憤。

　　鄭安邦堅決反對春來唱A角。並態度鮮明地説，他説給《奔月》錢是給筱燕秋這樣的藝術家重返舞台的。如果筱燕秋真的不想演，那《奔月》就此下馬。奔來知道這個消息去找鄭安邦

　　筱燕秋髮現自己懷孕了，為了不讓嗓子“刺花”，她選擇了藥物流產。她拼命地跳躍、拼命地扭動。她竭盡了全力，直至耗盡了最後一絲體力。鄭安邦等春來來找他，春來卻一直沒來。她已經把他給忘了。鄭安邦在街上看見春來和劉小能在街上有説有笑地走，他非常痛苦。鄭安邦終於答應了讓春末演A角。

　　筱燕秋知道這個決定後崩潰了，她祈求春給她人生的最後一吹機會。春來不為所動。絕望的筱燕秋給春來跪下了。裴錦素對喬炳璋和鄭安邦説，如果筱燕秋不上台，她這個後異就不唱了。鄭安邦無奈只得同意筱燕秋重唱A角。

　　筱燕秋終於上台了，演出獲得了圓滿的成功、她一口氣演了四場，鄭安邦找她來談，希望她能讓春來演兩場。筱燕秋不讓。可她的身體堅持不住了，突然發起了高燒。她在醫院裏面看到柳如雲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筱燕秋受到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昏了過去。醒來後發現已經誤了場，她拼命往劇場跑。這時看來已經頂替她上了場。筱燕秋化好妝穿着一身薄薄的戲裝從劇場裏面走出來，走進了風雪裏。她舞動着水抽在風雪中盡情地唱着。這是她告別戲台的最後一場演出。她要唱給天，唱給地，唱給每一個懂嫦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