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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
(唐朝中期政治家、文學家、政論家、思想家)
鎖定
陸贄18歲登進士第,歷授鄭縣尉、渭南縣主簿,遷監察御史。唐德宗李適即位,召陸贄為翰林學士。建中四年(783年),發生涇卒之變,陸贄隨唐德宗出奔奉天,詔令多出其手。時外廷雖有宰相主持軍國大事,而陸贄常居中參裁,有“內相”之稱。後因其母喪,辭去官職。服滿入朝,權為兵部侍郎,仍充翰林學士。貞元七年(791年),罷翰林學士,旋實授兵部侍郎,知貢舉。貞元八年(792年),竇參獲罪被貶,陸贄始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貞元十年(794年),因上書極陳寵臣裴延齡奸詐事,觸怒唐德宗,罷相,謫為太子賓客。貞元十一年(795年),裴延齡誣陷陸贄煽動軍心,陸贄被貶為忠州別駕。永貞元年(805年)。唐順宗即位,下詔召回,詔書未至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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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贈兵部尚書,諡號“宣”,世稱“陸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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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人物生平
陸贄家門寒微
陸贄生於唐玄宗天寶十三載(754年),相傳出生在蘇州嘉興城內甜水井(今浙江省嘉興市區斜西街東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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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陸氏自東漢以來即為江南望族,但到陸贄出生前,家門已衰落。其父陸侃曾任溧陽(今江蘇溧陽)縣令,後因陸贄顯貴,被贈為禮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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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侃早逝,陸贄幼年受母親韋氏教導成長,時人稱之為“陸九”。他有獨立見解和操守,與眾不同,學習儒學頗為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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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德宗內相
唐代宗大曆六年(771年),十八歲的陸贄中進士,又應博學鴻詞科考試得高第,授華州鄭縣縣尉,後被免職回鄉。壽州刺史張鎰名望很高,陸贄前往謁見。交談三日之後,張鎰認為陸贄是奇才,請與他結為忘年交。陸贄告辭時,張鎰贈錢百萬,説:“請作為太夫人一日飯食的費用。”陸贄不肯接受,只收了一串茶葉,説:“斗膽不收您贈送的厚禮。”他憑文牘判詞寫得出類拔萃,補任渭南縣主簿(《新唐書》作渭南縣尉),後遷任監察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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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李適即位後,派黜陟使庾何等十一人巡視天下。陸贄遊説使者,請求用“五術”察看風俗民情,“八計”考察地方官政績,“三科”選拔才智出眾的人才,“四賦”管理財政“,六德”安定疲睏的人,“五要”精減官員。德宗還在做太子時就聽説過陸贄的名聲,此時任命他為翰林學士,調任祠部員外郎。陸贄性情竭忠盡心,擔任近侍之職後,感念德宗重用瞭解自己,想有所作為效力報答,所以政事上的缺失,無論大小他一定陳述,因此德宗更加厚待陸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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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元元年(784年),朔方節度使李懷光叛亂時,又扈從德宗逃往梁州(今陝西漢中),轉任諫議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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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自從任翰林學士後,即參贊機要事務,負責起草文詔,甚得德宗倚重。朝政千頭萬緒,大量詔書均由陸贄起草,他疾筆如飛,但凡所議論陳列的,沒有不曲盡情理的。在艱難的日子裏,雖然有宰相,但是無論大事小事,德宗一定要與陸贄商量,時人稱他為“內相”。德宗無論到哪裏去,也一定要有陸贄伴隨。由於梁州、洋州道路險惡難行,德宗曾經與陸贄失散。過了一夜,陸贄還沒有到來,德宗震驚憂愁,以至於哭泣,下令能找到陸贄的人賞賜一千金。過了許久,陸贄才到,德宗非常高興,太子李誦等人紛紛來賀。然而,陸贄常常直言諫諍,有違德宗的意旨。奸臣盧杞雖被貶官,但德宗內心中還是庇護他。陸贄極力陳訴盧杞的奸邪導致變亂,德宗表面上雖然同意,心中卻很不高興。劉從一、姜公輔都從小官進升為宰相,陸贄雖然得到德宗極大的恩寵和知遇,卻沒有出任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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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後,陸贄任中書舍人,仍任翰林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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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親韋氏仍然在江東,德宗派宦官接韋氏回京,“搢紳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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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陸贄因守母喪而解職,回到東都洛陽,寄住於嵩山的豐樂寺。各方面贈送的禮物一概不收,只有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是貧賤時的故交,韋皋事先通報説所送的禮物是德宗命令他收的,陸贄才收下。德宗又命宦官把陸贄父親陸侃的靈柩從嘉興護送到洛陽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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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貞剛律己
守喪期滿後,陸贄以權知兵部侍郎之職被起復,又任翰林學士。陸贄入朝謝恩時,拜伏在地抽泣,德宗也為之動容,起身撫慰。此後,陸贄所受的愛重禮遇更加優厚,天下的人認為他能當宰相。但宰相竇參對他一向心懷不滿,陸贄也多次向德宗報告竇參貪污納賄,二人因而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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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執政期間,公忠體國,勵精圖治,具有遠見卓識。在當時社會矛盾深化,唐朝面臨崩潰的形勢下,他指陳時弊,籌劃大計,為朝廷出了許多善策。他對德宗忠言極諫,建議李適瞭解下情,廣開言路,納言改過,輕徭薄賦,任賢黜惡,儲糧備邊,消弭戰爭。這些建議有些為德宗採納,化為實際政策。特別是在藩鎮叛亂舉國動搖的情勢下,規勸德宗下詔罪己,為其起草了誠摯動人的詔書並頒行天下,前線將士為之感動,有的聽到後痛哭,叛亂者上表謝罪。由於他善於預見,措施得宜,力挽危局,唐朝搖搖欲墜的局面得以轉危為安。
陸贄秉性貞剛,嚴於律己,自許“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以天下為己任,敢於矯正人君的過失,揭露奸佞誤國的罪惡。他認為立國要以民為本,對“富者兼地數萬畝,貧者無容足之居”的尖鋭對比,深為憤慨,同情人民的悲慘生活。他力勸德宗愛人節用,輕徭薄賦,反對橫徵暴斂,主張使“一代黔黎,躋富壽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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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受誣被免
陸贄為相期間,户部侍郎、判度支裴延齡以諂佞得德宗信用,“天下嫉之如仇”。陸贄仗義執言,多次上書參奏裴延齡的罪行。裴延齡日加詆譭陸贄,而德宗也不悦陸贄的進言,遂於貞元十年(794年)罷陸贄為太子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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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德宗又漸漸思念陸贄,恰逢薛延任忠州刺史,傳達德宗慰勞的旨意。韋皋多次上奏請求讓陸贄代領劍南節度使,但德宗仍有記恨,不肯授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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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贄卒於貶所
陸贄主要影響
陸贄思想
- 政治思想
治亂由人,不在天命
陸宣公奏議(3張)
陸贄還辯證地分析了“治”和“亂”的關係。充分肯定了人在治理社會過程中的主觀能動作用。認為“理(治)或生亂,亂或資理,有以無難而失守,有以多難而興邦”,所以他面對於亂並不悲觀失望,而是充滿“治”的信心。他躊躇滿志地勸誡唐德宗“其資理興邦之業,在陛下克勵而謹修之”。不要憂慮“亂”,不要害怕“厄運”,只要“勤勵不息,足致昇平,豈止盪滌妖氛,旋復宮闕”。陸贄的這種“反天命,重人事”的進步的歷史觀,構成了他治國思想的哲學和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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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亂之本,繫於人心
在分裂混亂之中“海內波搖,兆庶雲擾”,“人心驚疑,如居風濤,洶洶靡定”,誰要想在這種局面中取得支配地位,人心向背是一個決定性的因素。陸贄進一步闡發了“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的傳統儒家思想,認為“立國之本,在乎得眾”。“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夫欲治天下而不務得人心,則天下固不治。”陸贄反覆強調人心的作用,這是他的治國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他所説的“得眾”、“得人心”的階級內容當然主要是指廣大農民對李唐皇朝的同情和支持,也包括在統治階級內部取得地主階級的擁護。那麼怎樣才能“得眾”、“得人心”呢?陸贄曾懇切而又深刻地向德宗談了自己的想法:“臣謂當今急務,在於審查羣情,若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惡者,陛下先去之。欲惡與天下同而天下不歸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夫理亂之本,繫於人心。況乎當變故動搖之時,在危難向背之際,人之所歸則植,人之所去則傾,陛下安可不審查羣情,同其欲惡,使億兆同趣,以靖邦家乎?”又説:“舟即君道,水即人情,舟順水之道乃浮,違則沒,君得人情乃固,失則危。”作為一個賢明的君主必須要使“其欲從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從其欲”。當然在封建社會里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利益是根本不同的,兩者之間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同其欲惡”。所謂“同其欲惡”不過是相對而言,也就是説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在不損害地主階級根本利益的基礎上儘可能地協調和農民階級的關係。這就必須從維護封建統治階級的最大局出發,適當地考慮一些廣大農民羣眾的切身利益,“掃求利之法,務息人之術”,以便爭取更多人的支持和擁護,儘可能地集中目標打擊主要敵人——破壞統一的割據勢力。為了取得民心,陸贄請求賑救災民。貞元八年(792年)河南、河北、江、淮、荊、襄、陳、許等四十餘州發生水災的時候,他勸德宗給予撫卹,並説:“所費者財用,所收者人心,苟不失人,何憂乏用。”為了取得人心,陸贄提出國家必須要用度有節,躬行儉約,罷京城及畿縣間架等雜税以弭民怨。他要求“均節賦税”來減輕人民的負擔。為了取得人心,陸贄建議德宗“痛自引咎,以感動人心;不吝改過,以言謝天下”。併為之親自起草罪己詔。詔書中還特別宣佈對那些受到“凶逆”煽誘的脅從者,如能幡然悔悟,就既往不咎。詔書下,“雖武夫悍卒,無不揮淚感泣”。後來李抱真入朝對德宗説:“陛下在奉天、山南時,赦令至山東,士卒聞者皆感泣思奮,臣是時知賊不足平”。陸贄的這些措施和建議收到了一些效果。緩和了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之間的矛盾,或多或少提高了唐皇室的政治形象,使一些顧瞻觀望的勢力能夠傾向於唐朝,在一定程度上分化瓦解了藩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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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國之權,居重馭輕
安史之亂後,出現了藩鎮割據的局面,到唐德宗時有增無減,“假王者四,僭帝號者二,其他顧瞻懷貳,不可悉數”。河南、河北、淮西早已擁兵自守,不聽朝廷號令。涇原兵變後,京畿地區也為割據勢力所控制。節度使的權力不斷擴大,有的已經世襲,他們可以“自置文武將吏,私貢賦”,並可以大量召募軍隊,擁有很大權力,官爵、甲兵、租賦、刑殺,皆自決定,“天子不能制”。在政治、軍事、經濟上保持獨立,大者連州十餘,小者猶兼三四。“雖稱藩臣,實非王臣”。顯然唐朝要想恢復昔日的統治,消滅藩鎮已成為迫在眉睫的大問題。陸贄是一個博通古今、明於治亂、具有遠見卓識的人。他總結了歷史經驗,尤其是吸取了西漢賈誼在《治安策》中所闡述的加強皇權集權的思想,深刻地指出:“立國之安危在勢。”認為“立國之權,在審輕重,本大而末小所以能固,故治天下者若身使臂,臂使指,小大適稱而不悖”。這就必須要採用強幹弱枝之術。加強皇權實力,削弱地方勢力,這樣才有利於國家的統一和安定,有利於封建政權的鞏固。為此他對唐朝前期的歷史作了一番回顧:談到在唐太宗時,由於妥善地處理了朝廷和地方的關係,內重外輕,“舉天下不敵關中”,處於“居重馭輕”的有利地位,因而能夠保持安定統一的局面。可是後來“承平漸久”,內地武備鬆弛,地方節度使權力日益擴大,關中實力日益削弱,外重內輕,倒持太阿,授人以柄,結果“安祿山竊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資”,發動叛亂,兩京不守。這就從正反兩方面的歷史經驗闡明瞭“居重以馭輕,本大而末小,所以能固”的道理。否則“失居重馭輕之權,忘深根固柢之慮”,就會釀成大亂。他告誡唐德宗要“追鑑往事”,並申明:“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廢則危;居重以馭輕,倒持則悖。”因而提出了“修偏廢之柄以靖人,復倒持之權以固國”的方針。要求採取一些具體措施,加強關中實力以鞏固皇權,逐漸削弱藩鎮勢力,以便最後剪除“凶逆”。陸贄的這些主張無疑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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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才貴廣,考課貴精
陸贄認為能否正確地使用人才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大問題。要想使唐朝有所振作,不整頓吏治、廣開才路是不會取得什麼成效的。而昏庸的唐德宗既不能求賢任能,又缺乏知人之明,“累嘆乏才,惘然恍見於色”。又往往對臣下吹毛求疵,求全責備。針對唐德宗的用人弊病,陸贄在《論朝官闕員及刺史等改轉倫序狀》中進行了認真的分析。認為人才之多寡和統治者的政治思想有很大關係。説“漢高祖大度,故其時多魁傑不羈之才,漢宣精吏能故其時萃循良核實之能”。並向德宗指出:“朝之乏人,其患有七”:第一,人才之進用與否不由人才是否合適為準,而由推薦人才的宰相是否受到皇帝的寵信來決定;第二,聽信讒言而不加以任用;第三,求全責備,標準太高;第四,對於有“過錯”的人,因痛恨太甚而不復用;第五,考察不當,只看表面,不看本質;第六,根據一個人一言一事來決定用與否,不是全面地看一個人;第七,援引舊例使用朝官闕員,而有才幹的人不得升遷。為了能夠合理地使用人才,發現人才,提高吏治水平,他花了很大功夫對吏治問題在理論上作了比較全面的論述,提出了“求才貴廣,考課貴精”的重要原則。
所謂“求才貴廣”就是要求廣泛地選拔人才,使人“各舉所知”,不僅宰相可以推選官吏,而且台省長官也可以薦舉賢能。認為“唯廣求才之路,使賢者各以匯徵,啓至公之門,令職司皆得自達”。才能通過更多的渠道得到更多的人才。要像武則天那樣:“弘委任之意,開汲引大門,進用不疑,求訪無倦,非但人得薦士,亦許自舉其才。”他反對對人吹毛求疵,求全責備。説:“凡今將吏,豈得盡無疵瑕”。認為“人之才行,自古罕全,苟有所長,必有所短。若錄長補短,則天下無不用之人。責短舍長,則天下無不棄之士”。他反對“以一言忤犯,一事過差,遂從棄捐”,終身而不復用的錯誤做法,認為這是造成“乏才”的原因之一。並指出:“貶降之輩,其中甚有可稱者”,也應該錄用,何況其中有些是因“連累左黜,或遭讒忌外遷”的人,只有做到這樣廣泛地蒐羅人才,才能使“人無滯用,朝無乏才”。為了廣開才路,在陸贄的協助下,唐德宗又開策問賢良方正能直言敢諫科、策問博通墳典達於教化科、策問識洞韜略堪任將帥科。量才取士,招攬各種不同類型的人材,以滿足封建國家各方面的需要。
所謂“考課貴精”就是“按名責實”,依據一定的標準進行考核,加強吏治的管理,以便高標準地培養官吏。為了全面地瞭解一個官吏的政治思想和工作能力,陸贄提出了考課的具體內容,即所謂“八計聽吏治”,有以下八個方面:一、視户口豐耗以稽撫字;二、視墾田盈縮以稽本末;三、視賦役薄厚以稽廉冒;四、視按籍煩簡以稽聽斷;五、視囚繫盈虛以稽決滯;六、視奸盜有無以稽禁御;七、視選舉眾寡以稽風化;八、視學校興廢以稽教導。在考課的過程中他強調不能注重言論,而要注重行動。不能看表面現象,而要看內在思想。指出口拙寡言的人不一定就愚笨,能言善辯的人不一定就聰明;直樸而冒犯的人不一定是背叛,阿諛奉承的人不一定就忠實。因而“所舉必試之以事,所言必考之於成”。通過實踐檢驗是非優劣。這種比較實事求是的考核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對於防止官吏徇私舞弊、弄虛作假、貪污怠惰是有一定作用的。同時通過考課可以根據每個人的實際才能,合理使用,使舉得其人,任得其所,更好地發揮官吏應有的作用。他認為“才如負焉,唯在所授,授逾其力則踣,授當其力則行”。必須使其才幹和所授之官相一致,如果委非所任,處非所宜,就會使器大者不能人盡其材,才小者不能承擔重任,這是不利於地主階級的統治的。為了使獎懲分明,升降得當,在考課的基礎上陸贄還提出了核才取吏的三術:“一曰拔擢以旌其異能,二曰黜罷以糾其失職,三曰序進以謹其守常。”這樣才能使有政治才能的人得到重用,使庸碌無能、尸位素餐的人受到貶斥,使吏治清明,提高官僚機構的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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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開言路,改過求治
陸贄非常推崇唐太宗,尤其是對唐太宗從諫如流的政治風度特別讚賞,認為“太宗有經緯天地之文,有底定禍亂之武,有致理太平之功”。而“從諫改過為其首焉”。説:“諫而能從,過而能改”是“帝王之大烈”。把對於納諫作用的認識,提到一個空前未有的高度。可是唐德宗卻對納諫一無所知,他“嚴邃高居”,很少“降旨臨問”,以致出現了“變亂將起,億兆同憂,獨陛下恬然不知,方謂太平可致”的可悲局面,這是非常危險的。鑑於這種情況,陸贄對君主納諫這個問題進行了極為認真的總結,從理論上作了比前人更為詳細更為具體的分析。他上書唐德宗,力陳要“廣諮訪之路,開諫諍之門,通雍鬱之情,宏採拔之道”。要召見羣臣“備詢禍亂之由,各使極言得失,不能當耳目閉塞的孤家寡人”。並進一步指出世界廣大,社會複雜,“以一人之所覽,而欲窮宇宙之變態”是不可能的。只有虛受廣納,勤與接下,“總天下之智以為聰明,順天下之心以施教令”,才能使下情上達,上情下知,君臣一致,政權鞏固。
陸贄認為要使諫路暢通,必須克服堵塞諫路的九種弊病。其中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君主的六種弊病是:好勝人,恥聞過,騁辯給,眩聰明,厲威嚴,恣強愎。臣下的三種弊病是:諂諛、顧望、畏懦。九弊之所以阻塞諫路是因為:君主好勝就一定嫉恨直諫,這樣下邊諂諛的人就順情説好話,而真實情況就聽不到了;騁辯給就必然不讓人把話説完就給頂回去;炫聰明就必然自以為是地加以猜測而懷疑別人欺詐,這樣顧望的人便不敢多説話,而一些有深刻道理的見解就不能盡言;厲威嚴就一定不能和顏悦色地待人接物,恣強愎就一定不能承認自己的過錯而接受勸告,這樣下邊畏懦的人避免進言得罪,而一些合情合理的意見就得不到發表。所以必須克服這九種弊病以廣諫諍之路。要“以求過為急,以能改過為善,以得聞其過為明”,使臣下敢於盡言。認為諫者多,才能表明君主喜歡納諫;諫者直,才能表明君主的優容大度;諫者冒犯而不罪責,才能表明君主的容忍寬恕。“惟恐讜言不至”,這樣才能使諫路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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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濟思想
均節賦税
唐中期以後均田制遭到破壞,土地兼併越來越嚴重。出現了富者兼地數萬畝,貧者無容足之地的狀況。這樣租庸調製就難以實施。由於長期用兵,戰事頻繁,興師動眾,人民的徭役負擔繁重。同時軍費開支龐大,人民遭受的賦税剝削越來越殘酷:“常賦不充,乃令促限,促限才畢,覆命加徵,加徵既殫,又使別配,別配不足,於是榷算之科設,率貸之法興。”而且徵收賦税時,催促緊迫,不分季節,“蠶事方興已輸縑税,農功未艾據斂谷租”,絲不容織,谷不暇舂,農民不堪於這種剝削和壓迫,紛紛破產。有的不得不當佃客依附豪強,成為私屬,貸其種食,賃其房屋,終日勞苦,長年不息,仍然難以維持生計。而地主階級對人民的橫徵暴斂超過了封建國家的賦税剝削,而且又大放高利貸,坐食租税,大肆聚斂,以致出現了貧富懸殊的兩極分化局面。廣大勞動人民處於艱難竭蹶之中,許多人離鄉背井,奔波流亡,轉死溝壑,出現了十室九空,都市化為丘墟,遺骸遍於田野的悽慘景象。生產力遭到嚴重的摧殘,民困國窮,財政枯竭,經濟處於崩潰狀態。為了緩和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日益激化的矛盾,解決國家的財政經濟危機,陸贄上疏提出:“均節賦税恤百姓六條”,系統地闡述了恢復和發展封建經濟進行改良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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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人資國
關於人在創造物質財富中的重要作用以及在封建社會的生產關係中如何能更好地發揮這種作用,陸贄認為“財之所生,必因人力”。他主張保護在生產力中起決定性因素的勞動力,指出:“建官立國,所以養人也;賦人取財,所以資國也,故立國而不先養人,國固不立矣。”所謂“養人”就是説要使勞動者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有一個從事奴役性勞動的條件。他看到了“養人”和“資國”兩者之間的關係,認為只有“養人”,充分使農民的個體經濟得到發展,發揮他們在生產力方面的作用,才能儘可能創造更多的物質財富,使民“富”國強。因此,他反對對農民進行敲骨吸髓、毀家取財的極度剝削,認為這是統治階級“厚其所資,而害其所養”,只顧眼前利益而不顧長遠利益的做法。相反地他認為“當今之務在於厚人而薄財,損上以益下。下苟利矣,上必安焉,則少損者所以招大益也。人既厚矣,財必贍焉,則暫薄者所成永厚也”。所以他強調必須要“等以厚生之業”。“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先家給而斂其餘財。遂人所營,恤人所乏,借必以度,斂必以吋。”只有這樣才能使簡單的擴大再生產成為可能,才能使國家的財政收入得到保證,達到“養人以資國”的目的。為此陸贄主張採取以下一些改良措施:限制土地兼併,“凡所佔田,約為田限”。實行輕徭薄賦,要“量人之力”徵收賦税,降低剝削率,十分取一,“裁減租價,務利貧人”。適當縮小“貪富懸絕”的巨大差別。“微損有餘,稍優不足,損不失富,優可賑窮”,使“貧弱不至竭涸,富厚不至奢淫”。節約國家開支,“量入以為出”,使用度有節。認為“不節則雖盈必竭,能節則雖虛必盈”。為了“嗇用節財”,他提出“窒侈欲以蕩其貪風,息冗費以紓其厚斂”。這些措施總的指導原則是“安富恤窮”,在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之間的矛盾中尋找平衡。這一方面表現出陸贄保護地主階級利益的階級本質,另一方面他兼顧農民階級的利益,表現出他對廣大貧苦農民的極大同情。這些措施在當時對限制統治階級的無節制的聚斂,緩和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矛盾,調整生產關係,發展生產,解決面臨的經濟危機,加強封建統治的經濟基礎,還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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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事思想
治軍
針對德宗時大都徵調關東比較富庶地區的士兵輪番戍守邊防,士兵缺乏訓練,不能適應邊疆的艱苦環境;邊帥身不臨邊而在內地,又選精兵鋭卒自隨左右,把守邊防要塞的士兵,更加缺乏戰鬥力的情況,陸贄建議:選派士兵“必量其習性,辨其土宜,察其技能,知其欲惡,用其力而不違其性,齊其俗而不易其宜,引其善而不責其所不能,禁其非而不處其所不欲”。加強訓練,嚴明紀律,又要撫以恩惠,安排好家屬,安樂其居,使之思想穩定,才能發揮戰鬥力。做到“出則足兵,居則足食,守則固,戰則強”。於是他提出取消各道將士輪番防秋制度。按原來軍隊人數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委命本道節度使招募年輕力壯願住邊城者而遷移之;一部分則由本道但供衣糧,委命關內、河東各軍州招募蕃漢子弟願入邊軍者以供給之;一部分由本道僅出衣糧,加給應募之人,作為新遷居的費用,又命度支在各道和市耕牛,兼僱手工業者到各軍城修造器具。召募的人,每家給耕牛一頭和各種農田水火器具,使其完備。這樣“寇至則人自為戰,時至則家自力耕”。軍事力量必然增強,糧食供給必然充足,避免了輪番徵發之苦,又減輕了國家的財政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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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擇將帥
開元、天寶之際,西北邊防僅設有朔方、河西、隴右三個節度使。德宗時,又將朔方之地分由三個節度使統領,其餘各鎮軍,將近四十多個,都由皇帝任命,並有宦官監軍,彼此之間各自獨立。如同一國三公、十羊九牧,節制多門而人心不一。陸贄認為:“人心不一則號令不行,號令不行則進退難必,進退難必則疾徐失宜,疾徐失宜則機會不及,機會不及則氣勢自衰”;“建軍如斯可謂力分於將多。”因而建議選擇文武全備的能臣,一人為隴右元帥,統管涇、隴、鳳翔、長武、山南西道等兵馬;一人為朔方元帥統管鄜坊、邠寧、靈夏等所節度的兵馬,一人為河東元帥統管河東、振武等所節度的兵馬。三帥各到臨邊要害之州作為治所。不重要的節度隨所便進行合併,只有元帥可置統軍,其餘全部罷免。只有這樣才能使將帥專一,人心不分,號令一致,進退可齊,指揮如意,機不會失,氣勢自壯,無往而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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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權
當時邊軍行動,多由朝廷決定選派將帥,只求容易駕馭。“遂令分閫責成之義度”。陸贄認為,兩軍相持,抓住戰機,刻不容緩,“況乎千里之外,九重之深,陳述之難明,聽覽之不一”,要想使決策沒有差錯,就是聖賢也難以辦到。因而強調:“將貴專謀,兵以奇勝,軍機遙制則失變,是以古之賢君選將,而任分之於閫,誓莫於也,授之以鉞,俾專斷也。”主張給將帥以自主權,可以便宜從事,才能使其充分發揮智謀,作出果敢決策,不失戰機,取得勝利。當然這樣的將帥必須稱職。陸贄認為“選用將帥,必先考察行能”,使真正有軍事才能、指揮能力的人擔當重任。
[17]
獎懲分明
由於沒有嚴明的獎懲制度,有功不能賞,有罪不能罰。出現違反法紀現象,互相推委。遇敵失守,“將帥則以資糧不足為詞,有司復以供給無闕為解”,朝廷不追究是非曲直,漫不經心,置若罔聞。同時在軍資供給方面,也極不合理。長期戍守邊防的士兵,處在危難之地,服役勞苦,勇於殺敵,衣糧供給不足,常有凍餒之色;而不在邊塞的關東士兵服役時間短暫,不耐勞苦,怯於作戰,卻衣糧供給豐厚,高於前者數倍,兩者相比,差別懸殊。“事業未異,而給養有殊,人情之所不能甘也。”結果“怨生於不均”。這些都大大削弱了軍隊的士氣。
陸贄認為:治理軍隊,必須要獎懲分明,“賞以存勸,罰以示懲”,勉勵有功的將士,嚴懲邪惡不法之徒。同時又主張根據士卒勞役的輕重,貢獻的大小,所處安危的情況,制定衣糧供給的等級,合理分配給養,以避免“怨生於不均”,保證士卒之間的團結,提高軍隊的士氣。
[17]
貯積軍糧
陸贄注重軍事,尤其注重軍糧的貯積、供給和運輸。
德宗時,軍糧的供應非常緊張,費用很大,運糧的人又很辛勞。千里運糧,長途跋涉,運米一斛抵達邊軍,運費錢需五六千。一年四季,持續不斷,“傾財用而竭物力”,仍然滿足不了供應的需要。陸贄向德宗指出:“屯兵守土以備寇。戎至而無糧,守必不固。”當時吐蕃侵擾邊地,朔方、五原相繼失陷,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乏軍糧,他認為造成這種狀況是由於領導無方、籌劃不當。所以他建議採取“就軍和糴之法以省運,制與人加倍之價以勸農”,對於有力無資、願意住在邊地的士卒,貸其種食、工具、耕牛,就可以使戍卒忘歸,貧人樂徙。既可以有足夠的軍糧,又可以充實邊防。“無屯田課責之勞,而儲蓄自廣;無徵役踐更之擾,而守備益嚴。”如果能付諸實施,可以説是長久之計。
陸贄又對於當時徵調軍糧不顧各地糧食的豐歉,不知各地谷價的貴賤,不能權衡輕重靈活變通,而一味地按照舊例從江淮運糧,深感籌劃失當。如關輔一帶穀賤傷農,宜加價糴谷,以勸農桑;江淮一帶谷貴民困,宜減價糶米,以救兇災。結果宜糴之處無錢,宜糶之處無米,而又“運彼所乏,益以所餘”。乖於事理,浪費又很大。針對這種情況他提出了改革漕運的措施。在沿邊各州連年豐收的情況下請減京東水運,收腳價於沿邊州鎮儲蓄軍糧,所得費用先在關中進入和糴。根據當時的價格計算,一年和糴之數,足當轉運二年;一斗轉運之資,足以和糴五斗。然後將所餘之錢以供邊鎮和糴。這樣可以“不勞人,不加賦税,不費官錢”。惟於漕運一事,稍權輕重所宜,於常用之內收其枉費之資,可以使成百萬石糧食“坐實邊鄙”;又可以勸課農桑,賑濟窮困之人。一舉而兩得,籌劃頗為精細。
[17]
陸贄文學
陸贄工詩文,尤長於制誥政論。所作奏議,多用排偶,條理精密,文筆流暢。與其同時代的權德輿稱其“榷古揚今,雄文藻思”。他以駢文擅名,其駢文對偶齊整,音韻協調,語言流暢,氣勢極盛。所寫詔書、奏議等,善於將誠摯的感情同精當的議論融合在一起,因而具有感人的力量。他為德宗起草的《奉天改元大赦制》,情詞懇切,深自痛責,“行在詔書始下,雖武人悍卒,無不揮涕激發”。
[2]
[27]
他寫的奏議《均節賦税恤百姓六條》、《論裴延齡奸蠹書》,都是數千字以至近萬字的政論文,分析朝政時事,剖明是非得失,情理結合,兼有駢文和散文的長處。陸贄不是古文家,但他的作品體現了當時駢文向散文轉化的趨勢。
[17]
陸贄人物評價
陸贄總評
首先,是由於當時的歷史條件使他難以在一個不長的時間裏取得顯著成效。從整個歷史趨勢來看,唐朝已經由盛而衰,安史之亂後的分裂混亂狀態,到唐德宗時已持續了二三十年,政治危機和經濟危機不斷加深,病入膏肓,積重難返,非一般改良所能解決。
其次,德宗有時雖能採用陸贄的建議,但總的來説,他對於陸贄的許多重要主張“雖嘉之”而“不能用”,“愛重其言”而“不從”,有時“雖貌從”而“心頗不悦”,“所用才什一”。這樣,儘管陸贄後來身居宰相之位,也極大地限制了他的政治作用。
第三,寵臣裴延齡等“以聚斂為長策”,雖然引起社會的不滿,但“獨幸於天子”,他們結黨作惡,“朝廷無敢言其短”,而陸贄“獨身當之”,與他們進行了不懈鬥爭。後來裴延齡等造謠中傷,致使陸贄被貶。他直至去世,十年之內未能發揮政治作用。
實際上,陸贄的思想在中國封建社會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新唐書》的論贊中稱他的思想“可為後世法”。司馬光非常推崇陸贄,在《資治通鑑》中引用陸贄的議論,達三十九篇之多,長者近千言,基本上把《陸宣公文集》的主要內容都概括了。像這樣連篇累牘地記錄一個人的政治主張,在《資治通鑑》中是罕見的,可見陸贄言論“資治”作用之大。蘇軾則説,陸贄“才本王佐,學為帝師”,“論深切於事情”,“智如子房(張良)而文則過,辯如賈誼而術不疏,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通天下之志。……使(唐)德宗盡用其言,則貞觀可得而復”。並把陸贄的奏議文集進呈給宋哲宗説:“若陛下能自得師莫若近取諸贄。”“聖言幽遠如山海之崇深,難以一二而推擇,而贄之論,開卷瞭然,聚古今之精英,治亂之龜鑑。”南宋也有人把陸宣公的奏議進呈給皇帝,説:“斯皆治道之急務”,“無片言不合於理,靡一事或失於機,策之熟,見之明,若燭照”。希望皇帝把它“置坐之隅”,以引為鑑戒。直到明清,一些政治家對陸贄仍頌聲不絕。明末清初的著名學者王夫之認為:“唐室為之再安,皆敬輿(陸贄)悟主之功也。”范文瀾《中國通史》稱陸贄是“唐朝中期卓越的政治家”,這個評價是當之無愧的。
[17]
陸贄歷代評價
李抱真:陛下幸奉天、山南時,赦書至山東,宣諭之時,士卒無不感泣。臣即時見人情如此,知賊不足平也。
[27]
韓愈:贄之為相,常以少年入翰林,得幸於天子,長養成就之,不敢自愛,事之不可者皆爭之。德宗在位久,益自攬持機柄,親治細事,失君人大體,宰相益不得行其事職,而議者乃雲由贄而然。
[30]
權德輿:吾唐不幸,復擯棄於陸公……公之秉筆內署也,搉古揚今,雄文藻思,敷之為文誥,伸之為典謨,俾僄狡向風,懦夫增氣,則有《制誥集》一十卷,覽公之作,則知公之為文也,潤色之餘,論思獻納,軍國利害,鉅細必陳,則有《奏草》七卷。覽公之奏,則知公之為臣也。其在相位也,推賢與能,舉直錯枉,將斡璿衡而揭日月,清氛沴而平泰階。敷其道也,與伊説爭衡,考其文也,與典謨接軫,則有《中書奏議》七卷。覽公之奏議,則知公之事君也,古人以士之遇也,其要有四焉:才、位、時、命、也。仲尼有才而無位,其道不行;賈生有時而無命,終於一慟。唯公才不謂不長,位不謂不達,逢時而不盡其道,非命歟?裴氏之子,焉能使公不遇哉?説者又以房、魏、姚、宋,逢時遇主,克致清平。陸君亦獲幸時君,而不能與房魏爭烈,蓋道未至也。
[2]
李曄:貞元時,陸贄、吳通玄兄弟善內廷文書,後無繼者,今朕得之(陸扆)。
[31]
劉昫、趙瑩等:近代論陸宣公,比漢之賈誼,而高邁之行,剛正之節,經國成務之要,激切仗義之心,初蒙天子重知,末塗淪躓,皆相類也。而誼止中大夫,贄及台鉉,不為不遇矣。昔公孫鞅挾三策説秦王,淳于髡以隱語見齊君,從古以還,正言不易。昔周昭戒急論議,正為此也。贄居珥筆之列,調飪之地,僕容易哉!
[27]
宋祁:德宗之不亡,顧不幸哉!在危難時聽贄謀,及已平,追仇盡言,怫然以讒幸逐,猶棄梗。至延齡輩,則寵任磐桓,不移如山,昏佞之相濟也。世言贄白罷翰林,以為與吳通玄兄弟爭寵,竇參之死,贄漏其言,非也。夫君子小人不兩進,邪諂得君則正士危,何可訾耶?觀贄論諫數十百篇,譏陳時病,皆本仁義,可為後世法,炳炳如丹,帝所用才十一。唐祚不競,惜哉!
[32]
陸贄坐像(2張)
範祖禹:
陳長方:赤符兆此水,黃圖蒙楚氛。上天眷李氏,未許鯨鯢吞。胚胎出仁人,來佐文皇孫。如鳳不鷙搏,坐使眾鳥君。奉天累卵危,柱石繋公存。奈何兒曹痴,但侈李渾勳。或雲詔令下,雪泣山南軍。瑣瑣計功閥,淺識難與論。君看商辛罪,詎可臣周文。朝有一微子,國勢南山尊。道大與時背,晚棄天之垠。溟渤泄毫芒,世已高清芬。窮通一吷耳,止止毋重雲。
[34]
朱熹:
洪邁:
趙秉文:肅代有一顏真卿而不能用,德朝有一陸贄而不能用,宣朝有一李德裕而不能用,自是以還,唐衰矣。
[53]
錢時:亦有處危疑變故而事難於直遂,必從容委曲而後濟者,狄仁傑之於武后,陸贄之於德宗,是也。……德宗,猜忌之主也。宣公當國,步方艱之日,不能委蛇曲折,以伸其志,首為激烈,犯其所忌,則不惟後 日之言無自而投,而忠州之行固不待變故甫定之後也。
[38]
胡三省:陸贄言李懷光、李建徽、楊惠元之禍敗,如燭照龜卜。
[39]
徐鈞:鋤奸抗疏反招疑,一斥忠州勢亦危。只集名方無著述,不為良相且良醫。
[54]
朱右:予觀唐人材出處從容,有三代王佐器,唯李泌、陸贄而已。
[55]
周佐:夫公之文章在翰苑,德澤在生民,勳庸在社稷,崇名重望,流佈宇宙,師表百世。先正謂其功業赫然,而心行不戾於聖賢之道,其視士衡(陸機)伯仲自負才華,而晚節不終者遠矣。
[57]
王世貞:姚崇、李泌才相似也,崇體近實,泌用近玄;狄仁傑、宋璟器相似也,仁杰近圓,璟則方;陸贄、李絳識相似也,贄達絳遂;杜黃裳、裴度略相似也,黃裳近疏度近密。
[59]
李贄:奏議者,議一時之務,而奏之朝廷,行之邦國,斷斷乎不容以時刻緩焉者也。奏議多矣,而庸獨稱陸宣公者,則以此公之學有本,其於人情物理,靡不周知,其言詞温厚和平,深得告君之體,使人讀其言便自心開目明,惟恐其言之易盡也。
[60]
王夫之:
朱軾:若贄者,乃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者也。剛直如魏徵,而性行較醇方正。如宋璟,而謀略更優。指陳時政,洞若觀火,皆本仁祖義而出之昏佞。漆膠正直,不容貶竄,在外十餘年以歿。何竟忘奉天被圍,梁州再幸時也?……若贄者,始可以言學矣。贄不負德宗,而德宗負贄,悲夫!
[43]
蔡世遠:才本王佐,學為帝師,諸葛武侯、陸宣公、範文正、司馬文正也。
[61]
愛新覺羅·胤禛:考贄之在唐,以忠誠結主,知中外,號為內相,宋儒稱其學問純粹,其經緯事功具載文集,有補當時,可傳於後世。
[56]
陳宏謀:陸宣公奏議,豈嘗有意追琢為文。祗以謀人家國。義氣激昂,不自知其懇到詳明,文章遂足千古。乃知名賢大篇,原本忠孝,固未許肉食者偽作也。以憂國憂民之真心,為忠君愛國之確論。不尚詞藻,不事激烈,惻然動人,千載下如見其心,章奏中至文也。
[63]
紀昀:宋祖作贄傳贊,稱其論諫數十百篇,譏陳時病,皆本仁義,炳炳如丹青,而惜德宗之不能盡用。故《新唐書》例不錄排偶之作,獨取贄文十餘篇,以為後世法。司馬光作《資治通鑑》,尤重贄議論,採奏疏三十九篇。其後蘇軾亦乞以贄文校正進讀。蓋其文雖多出於一時匡救規切之語,而於古今來政治得失之故,無不深切著明,有足為萬世龜鑑者。故歷代寶重焉。
[64]
湯鵬:是故燕惠王有樂毅而不能用,楚懷王有屈平而不能用,項羽有范增而不能用,漢文有賈誼而不能用,唐德宗有陸贄而不能用,宋神宗有蘇軾而不能用,此左右譖愬之罪也,此乾坤憾事也。
[45]
曾國藩:陸敬輿事多疑之主,馭難馴之將,燭之以至明,將之以至誠,譬若御駑馬登峻坂,縱橫險阻,而不失其馳,何其神也!
[65]
錢基博:
邁克爾·多爾比:陸贄就是一位願為翰林學士而不能、或不願改變他的行為的一個例子。作為宰相,他和在翰林院中長期工作時(779-791年)一樣地自恃和嚴格。他對皇帝的目光短淺的規勸可能有理有據,但他進言的方式方法卻不太策略。説到底,官僚眼中看到的皇帝的貪得無厭,對德宗來説卻是無可非議的。這種使對方感到困擾的言論,就一位隨和一些的宰相來説是可以避免的,但這時它卻使德宗和陸贄的值得回憶的友誼化為烏有。陸贄不肯改變他的習性,結果弄丟了官,並且隨之帶來了給官僚政制的權勢真正蒙上陰影的時期。
[67]
陸贄軼事典故
陸贄為相期間,與地方藩鎮官員交往,向來一塵不染。唐德宗卻嫌他“清慎太過”,擔心妨礙公務。勸他即使不收錢財,小禮物還是可以收一點的。德宗曾命翰林學士顧少林連口傳密旨,告訴陸贄“清慎太過,都絕諸道饋遺,卻恐事情不通。如不能納諸財物,至如靴鞭之類,受益無妨”。
[27]
[32]
陸贄執政時,懷疑駕部員外郎李吉甫結交朋黨,將他貶為明州長史。後來陸贄遭到裴延齡的構陷排擠,被貶忠州。裴延齡欲加害陸贄,便起用李吉甫為忠州刺史,陸贄的兄弟門人為此擔憂不已。李吉甫卻不記前仇,以對待宰相的禮節對待陸贄,與他相處甚歡。陸贄起初感到羞愧恐懼,後來逐漸與李吉甫結為至交。
[46-47]
陸贄人際關係
輩分 | 關係 | 姓名 | 簡介 |
---|---|---|---|
家世 | 先祖 | 田通 | 齊宣王少子,受封於平原般縣陸鄉,以地為氏,成為陸氏始祖。 |
陸烈 | 字伯元,陸賈之子,西漢初歷任吳縣令、豫章都尉。 | ||
祖父 | 陸齊政 | 唐玄宗時官至富平縣令。 | |
父親 | 陸侃 | 官至溧陽縣令,後因陸贄顯貴,贈禮部尚書。 | |
母親 | 韋氏 | 教導陸贄成長。 | |
子輩 | 兒子 | 陸簡禮 | 登進士第,多次被使府徵辟。 |
陸贄主要作品
陸贄史料索引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
[27]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七·列傳第八十二》
[32]
陸贄後世地位
陸贄後世紀念
陸贄嘉興陸贄遺蹟
東門外原有石橋名“宣公橋”,為人所熟知,後在整治河道時被拆,其附近尚有宣公路。郊區新豐鎮附近舊時有陸贄墓(按陸贄卒後葬於忠州,此墓或系衣冠冢),今亦不存。城郊古時尚有陸宣公讀書枱、鶴渚、放鶴處等古蹟。
陸贄忠縣陸宣公墓
墓祠以及牌坊均毀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初期以及文革時期。20世紀90年代,日本友人鬼頭有一和忠縣文人陳仁德等,重勘陸宣公墓址,陸宣公墓方得重建。
封土長15米,寬12.1米,高2米,碑刻8通,已佚。
- 參考資料
-
- 1. 《舊唐書》及《新唐書》的《陸贄傳》均稱陸贄為“蘇州嘉興人”。
- 2. 唐·權德輿·《唐贈兵部尚書宣公陸贄翰苑集序》
- 3. 中國歷史博物館保管部 編.中國曆代名人畫像譜 1:海峽文藝出版社,2003-04:140
- 4.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父侃,溧陽令,以贄貴,贈禮部尚書。
- 5.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贄少孤,特立不羣,頗勤儒學。
- 6. 陸贄像取自明代王圻輯,萬曆刻《三才圖會》。
- 7.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年十八登進士第,以博學宏詞登科,授華州鄭縣尉。罷秩,東歸省母,路由壽州,刺史張鎰有時名,贄往謁之。鎰初不甚知,留三日,再見與語,遂大稱賞,請結忘年之契。及辭,遺贄錢百萬,曰:“願備太夫人一日之膳。”贄不納,唯受新茶一串而已,曰:“敢不承君厚意。”又以書判拔萃,選授渭南縣主簿,遷監察御史。
- 8.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德宗在東宮時,素知贄名,乃召為翰林學士,轉祠部員外郎。贄性忠盡,既居近密,感人主重知,思有以效報,故政或有缺,鉅細必陳,由是顧待益厚。
- 9.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二月,從幸梁州,轉諫議大夫,依前充學士。
- 10. 《資治通鑑》:贄在翰林,為上所親信,居艱難中,雖有宰相,大小之事,上必與贄謀之,故當時謂之內相,上行止必與之俱。梁、洋道險,嘗與贄相失,經夕不至,上驚憂涕泣,募得贄者賞千金。久之,乃至,上喜甚,太子以下皆賀。然贄數直諫,忤上意,盧杞雖貶官,上心庇之。贄極言杞奸邪致亂,上雖貌從,心頗不悦,故劉從一、姜公輔皆自下陳登用,贄恩遇雖隆,未得為相。
- 11.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德宗還京,轉中書舍人,學士如故。
- 12.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時贄母韋氏在江東,上遣中使迎至京師,搢紳榮之。
- 13.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時贄母韋氏在江東,上遣中使迎至京師,搢紳榮之。俄丁母憂,東歸洛陽,寓居嵩山豐樂寺。籓鎮賻贈及別陳餉遺,一無所取。與韋皋布衣時相善,唯西川致遺,奏而受之。贄父初葬蘇州,至是欲合葬。上遣中使護其柩車至洛,其禮遇如此。
- 14.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免喪,權知兵部侍郎,依前充學士。申謝日,贄伏地而泣,德宗為之改容敍慰。恩遇既隆,中外屬意為輔弼,而宰相竇參素忌贄,贄亦短參之所為,言參黷貨,由是與參不平。
- 15.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七年,罷學士,正拜兵部侍郎,知貢舉。
- 16.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八年四月,竇參得罪,以贄為中書侍郎、門下同平章事。
- 17. 白壽彝,《中國通史·第六卷·中古時代·隋唐時期(下冊)》第三十一章
- 18. 陸贄畫像取自蘇文編繪《吳中先賢譜》。
- 19.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七·陸贄第八十二》:班宏判度支,卒官,贄薦李巽,帝漫許之,而自用裴延齡。贄言:“延齡僻戾躁妄,不可用。”不聽。俄而延齡奸佞得君,天下仇惡,無敢言。贄上書苦諫,帝不懌,竟以太子賓客罷。
- 20.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户部侍郎、判度支裴延齡,奸宄用事,天下嫉之如仇。以得幸於天子,無敢言者。贄獨以身當之,屢於延英面陳其不可,累上疏極言其弊。延齡日加譖毀。十年十二月,除太子賓客,罷知政事。
- 21.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贄性畏慎,及策免私居,朝謁之外,不通賓客,無所過從。十一年春,旱,邊軍芻粟不給,具事論訴;延齡言贄與張滂、李充等搖動軍情,語在《延齡傳》。德宗怒,將誅贄等四人,會諫議大夫陽城等極言論奏,乃貶贄為忠州別駕。
- 22.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七·陸贄第八十二》:贄本畏慎,未嘗通賓客。延齡揣帝意薄,讒短百緒,帝遂發怒,欲誅贄,賴陽城等交章論辨,乃貶忠州別駕。後稍思之,會薛延為刺史,諭旨慰勞。韋皋數上表請贄代領劍南,帝猶銜之,不肯與。
- 23. 《順宗實錄·卷四》:贄居忠州十餘年,常閉門不出入,人無識面者。避謗不著書,習醫方,集古方名方為《陸氏集驗方》五十卷,卒於忠州,年五十二。
- 24.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七·陸贄第八十二》:順宗立,召還。詔未至,卒,年五十二。贈兵部尚書,諡曰宣。
- 25. 陸贄蘇州石刻像刻於1827(清道光七年),清孔繼堯繪,石藴玉正書贊,譚松坡鐫,為《滄浪亭五百名賢像》之一。
- 26. 陸贄頭像取自1941年《江蘇武進戴莊陸氏族譜》。
- 27.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 .國學網[引用日期2014-11-15]
- 28. 周勳初.《唐詩大辭典(修訂本)》:鳳凰出版社,2003-09-01
- 29. 陸贄半身像取自清代顧沅輯,道光九年刻本《吳郡名賢圖傳贊》,清孔繼堯繪。
- 30. 《順宗實錄》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7-10-09]
- 31. 《新唐書·卷一百八十三·列傳第一百八》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7-10-09]
- 32.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七·列傳第八十二》 .國學網[引用日期2014-11-15]
- 33. 乾隆 御定;喬繼堂 點校.唐宋文醇 下: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20-05:772
- 34. 唯室集 卷四 .國學大師[引用日期2023-03-18]
- 35.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六·歷代三》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4-12-14]
- 36. 《容齋五筆·卷二》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5-02-08]
- 37. 《容齋續筆·卷第十》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5-02-17]
- 38. 《兩漢筆記》 .國學大師[引用日期2023-03-18]
- 39. 《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三十·唐紀四十六》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7-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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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讀通鑑論·卷二十四·德宗》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5-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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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浮邱子·卷五》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5-04-10]
- 46. 《新唐書·卷一百四十六·列傳第七十一》:陸贄疑有黨,出為明州長史。贄之貶忠州,宰相欲害之,起吉甫為忠州刺史,使甘心焉。既至,置怨,與結歡,人益重其量,坐是不徙者六歲。
- 47. 《資治通鑑·卷第五十二·唐紀五十二》:贄之秉政也,貶駕部員外郎李吉甫為明州長史,既而徙忠州刺史。贄昆弟門人鹹以為憂,至而吉甫忻然以宰相禮事之。贄初猶慚懼,後遂為深交。
- 48. 《清史稿·卷八十四·志五十九》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15-05-28]
- 49. 林寶《元和姓纂》卷十入聲韻一屋條:嘉興。開元有陸公齊望,官至試秘書少監,生渭、灃、澗、瀍、淮。渭,侍御史;灃,殿中御史;澗,祠部員外;瀍,侍御史。望族弟齊政,富平令,生侃如。溧水令侃如生贄、賞、賡。贄,中書侍郎。
- 50.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八十九》:子簡禮,登進士第,累闢使府。
- 51. 範祖禹 撰;白林鵬,陸三強 校注.唐鑑:三秦出版社,2003-01:186,203
- 52. 吳玉貴,華飛 主編.四庫全書精品文存 4:團結出版社,1997-06:6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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