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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
鎖定
陳寅恪(1890年7月3日-1969年10月7日),字鶴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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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義寧縣(今九江市修水縣)人。中國現代歷史學家、古典文學研究家、語言學家、詩人,陳寶箴之孫、陳三立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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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人物生平
陳寅恪書香世家
清光緒十六年五月十七日(1890年7月3日),陳寅恪生於湖南省長沙府(今長沙市)。他出生時,祖母黃氏因其生值寅年,故取名寅恪(恪為兄弟間排輩)。父親為陳三立,母親為俞明詩,均通曉詩文。陳寅恪曾自述生時“先祖擬以鶴壽字餘”,但“此字未曾使用”。學者因其籍貫為江西省義寧縣(今九江市修水縣),故稱陳寅恪為“義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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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兒時啓蒙於家塾,學習四書五經、算學、地理等知識。當時,他對《説文解字》及高郵王氏父子之學,極用苦功。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祖父陳寶箴去世後,陳三立舉家遷居江蘇金陵,在家中開辦思益學堂,教授四書五經、數學、英文、體育、音樂、繪畫等課程,先後延聘教師有王伯沆、柳翼謀、周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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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在其中學習,“終日埋首於浩如煙海的古籍以及佛書等等,無不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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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兩代素來倡議新政,“思益學堂”領風氣之先採用現代化教育,陳三立與教師相約一不打學生、二不背死書,一派新式作風,深得當時兩江總督張之洞讚賞。如此家學淵源下,陳寅恪自小除打好深厚的國學底子,眼界並擴及東西洋,留學日本前便“從學於友人留日者學日文”。
陳寅恪留學海外
宣統元年(1909年)夏,陳寅恪自復旦公學畢業。秋,由親友資助赴德,考入柏林大學。宣統三年(1911年)秋,入瑞士蘇黎世大學。民國元年(1912年)春,因資費不足,由瑞士暫時歸國。次年(1913年)春赴法,就讀巴黎政治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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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年(1914年)春,江西省教育司司長符九銘電召陳寅恪回江西南昌,閲留德學生考卷,並允諾補助其江西省留學官費。民國四年(1915年)春,至北京,曾短期任全國經界局局長蔡鍔秘書。次年(1916年),湖南省長兼督軍譚延闓(陳三立舊交)延聘陳寅恪至湘,供職於湖南交涉使署。在此期間寫有《瑣窗寒》《破陣子》《浣溪沙》三詞,發表在《東方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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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六年(1917年)冬,陳寅恪經由上海赴美,入哈佛大學,隨籃曼教授學習梵文、巴利文二年。民國十年(1921年)秋,赴德入柏林大學研究院,隨路德施教授攻讀東方古文字學,同時向繆勤學習中亞古文字,向黑尼士學習蒙古語。在留學期間,他勤奮學習、積蓄各方面的知識而且具備了閲讀梵、巴利、波斯、突厥、西夏、英、法、德八種語言的能力,尤以梵文和巴利文特精。當時國內時局動盪,江西省教育廳官費一時停寄,此數年間,陳寅恪在德生活至為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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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執教清華
民國十四年(1925年),陳寅恪回國。這時,北京清華學校改製為大學,設立研究院國學門,由胡適建議採用導師制,其“基本觀念,是想用現代的科學方法整理國故”。聘任當時最有名望的學者王國維、梁啓超、陳寅恪、趙元任等人為教授(學生畢業證書上所列教師名銜均稱導師)。陳寅恪因為經濟拮据,先預支了清華薪金,才由德國歸國。歸後,他因父病暨母兄葬事請假一年,第二年秋始到清華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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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研究院主任吳宓很器重他,認為他“最為學博識精”。梁啓超向校長曹雲祥力薦陳寅恪為導師,並向人介紹:“陳先生的學問勝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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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八年(1929年),陳寅恪在所撰“王觀堂先生(王國維)紀念碑銘”中首先提出以“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為追求的學術精神與價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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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在國學院指導研究生,並在北京大學兼課,同時對佛教典籍和邊疆史進行研究、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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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九年(1930年),清華學校易名為清華大學,陳寅恪任中文、歷史、哲學三系合聘教授,為中文研究所、歷史研究所開專題課,如“佛經文學”“世説新語研究”“唐詩校釋”“魏晉南北朝史專題研究”“隋唐五代史專題研究”等。在此期間,陳寅恪注意研究佛經之譯本,並以高麗藏本校梁慧皎《高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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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曾兼任中央研究院理事、歷史語言研究所第一組組長、故宮博物院理事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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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顛沛流離
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7月7日,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日軍直逼平津。正在北京就養的陳三立義憤絕食,溘然長逝。在與兄弟數人治喪完畢後,陳寅恪,離京轉津南行,11月下旬才到長沙,因為當時清華擬議遷往長沙。未幾,時局變化,清華大學臨時校址又決定遷往雲南。於是陳寅恪再度攜家南下,經香港轉道雲南。抵港後,因夫人唐篔心臟病發,暫時滯留香港。陳寅恪則於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隻身經滇越鐵路去雲南蒙自,到蒙自後即感染瘧疾。未幾,清華、北大、南開三校合併為西南聯合大學,陳寅恪遂在蒙自授課。才過數月,學校又歸併為“昆明西南聯合大學”。陳寅恪遂於民國二十八年(1939年)由蒙自移居昆明,寓靛花巷青園學舍,而其家屬則滯留香港達四年之久,搬家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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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八年(1939年)春,仍在西南聯大授課,主講“魏晉南北朝史”“隋唐史”,併為研究生開“白居易”課。當時英國牛津大學聘請陳寅恪為漢學教授,並授予英國皇家學會研究員職稱。暑假後,離昆明赴香港,計劃全家由香港去英國牛津大學任教,因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被逼暫居香港。9月,重返昆明。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三月,由昆明到達重慶,出席中央研究院會議。由於夫人唐篔仍卧病香港,陳寅恪於暑假後再至香港,待機赴英,但沒有成行,遂就任香港大學客座教授,並於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夏繼許地山之職任中文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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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春,有人奉日方之命,專程請陳寅恪到已被日軍侵佔的上海授課。他又一次拒命,在5月5日出走香港,取道廣州灣至桂林,暫時任教於廣西大學。翌年(1943年)8月,又由桂林啓程北行,於11月抵重慶,因病滯留。隨即轉赴成都,因為全家患病,於年底才到成都,遂教於燕京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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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期,在繁忙的教學與憂患疾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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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致力於學術研究,先後出版了《唐代政治史述論稿》《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兩部著作,對隋唐史提出了許多新的見解,為後人研究隋唐史開闢了新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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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供職嶺南
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因生活艱苦,營養不良,導致陳寅恪左眼失明。是年秋,牛津大學約請陳寅恪赴倫敦治療眼疾,希望能痊癒,並留牛津講學。於是由成都搭機去昆明,再經印度乘水上飛機去倫敦。抵英後雖經治療,也無法復原。遂於民國三十五年(1946年)春離英歸國,繞道美國,四月抵達紐約,原擬再試醫療,後聽説美國名醫也無良策,遂決定不登岸,只與趙元任夫婦及留美學生週一良、楊聯陞等晤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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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十五年(1946年)10月,陳寅恪經南京轉滬乘輪船返回清華。次年春,修改前在成都所草撰《元白詩箋證稿》。是年冬,天氣寒冷,清華因經費不足,無力供應暖氣,需要住户自理。陳寅恪不得不將所藏巴利文《大藏經》及東方語文各書,如蒙古文《蒙古圖志》、突厥文字典等,賣與北京大學東方語文系,用以購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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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十月間,北平(北京)即將解放,陳寅恪攜家避入城內,暫住於陳師曾家,又遷入中研院宿舍。第二天,又從南苑機場搭乘一便機往南京。在南京只住了一晚,又乘夜車趕往上海。在上海,接受廣州嶺南大學校長陳序經聘約,年末,乘秋瑾號輪船去廣州,住進嶺南大學西南區52號。到廣州後,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長傅斯年屢次電催陳寅恪赴台,陳寅恪不往。在嶺南大學,兼任歷史、中文兩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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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晚年及逝世
1950年冬,《元白詩箋證稿》線裝本印成。1952年夏,陳寅恪遷居東南區1號樓上。是年,全國院系調整,嶺南大學名義取消,原中山大學遷入嶺南大學校舍,陳寅恪繼續擔任中山大學教授,為歷史系、中文系講授兩晉南北朝史、唐史、唐代樂府等三門課程。1953年,開始撰寫《論再生緣》。1958年,批判“厚古薄今”運動開始,陳寅恪受到批判,遂不再教課,專力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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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國成立後,黨和政府對陳寅恪十分關懷,為他提供了良好的工作和生活條件。1954年春,國務院派原在清華任陳寅恪助教的汪籛來廣州,迎陳寅恪赴京,任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歷史研究所第二所所長。陳寅恪辭謝不就,推薦陳垣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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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3月,被選為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學部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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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時還是第三、四屆全國政協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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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7月還任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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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自1956年,陳毅、陶鑄、周揚、胡喬木等中央領導人,都先後去看望過陳寅恪。陶鑄尊重陳寅恪的學識和人品,1957年親自關心他的助手配備和眼疾治療情況。1962年,他的右腿折跌骨,又給他派護士輪班照顧。當時胡喬木前往看望,關心陳寅恪的文集出版。他説:“蓋棺有期,出版無日。”胡喬木笑答:“出版有期,蓋棺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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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助手的幫助下,晚年的陳寅恪把《隋唐制度淵源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元白詩箋證稿》以外的舊文,編為《寒柳堂集》《金明館叢稿》,並寫有專著《柳如是別傳》,最後撰《寒柳堂記夢》。他的助手黃萱曾感慨地説:“寅師以失明的晚年,不憚辛苦、經之營之,鈞稽沉隱,以成此稿(《柳如是別傳》)。其堅毅之精神,真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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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開始之後,陳寅恪被戴上“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他的著作也成了批判的對象。助手黃萱與公家所派護士三人相繼被趕走,僅自出資供輪班代替之護士一人得留。而抄家前後不絕。經此衝擊,陳寅恪的身體更見虛弱。臨終前,他囑咐把他在廣州的藏書全數贈送給中山大學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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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10月7日“晨五時半”,陳寅恪因心力衰竭,伴以腸梗阻、腸麻痹,在廣州逝世,享年79歲。11月21日,夫人唐篔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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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結束後,組織上為他作了徹底平反,恢復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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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主要影響
陳寅恪歷史學
文集(4張)
陳寅恪治學主旨“在史中求識”。繼承了清代乾嘉學者治史中重證據、重事實的科學精神,又吸取西方的“歷史演進法”,即從事物的演化和聯繫考察歷史,探究史料,運用這種中西結合的考證比較方法,對一些資料窮本溯源,核訂確切。並在這個基礎上,注意對史實的綜合分析,從許多事物的聯繫中考證出關鍵所在,用以解決一系列問題,求得歷史面目的真相。他這種精密考證方法,其成就超過乾隆、嘉慶時期的學者,發展了中國的歷史考據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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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史
陳寅恪以研究中古史的著述影響最大。他分析了東漢以後,中國社會上儒家大族與非儒家寒族在政治上形成兩個不同的集團,其勢力的升降為當時政治演變的基礎。陳寅恪是魏晉南北朝史研究的開拓者,涉及的領域相當廣泛,提出許多精闢見解。在對魏晉南北朝史研究的成果,不僅在許多方面都有開拓創建,而且有許多方法、結論至今仍發人深思,給人啓迪。他從等級性,宗法性、民族性、宗教性四大突出特點進行分析,使政治史和文化史的研究推向了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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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關於民族與文化的歷史考察。在《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他反覆強調種族與文化問題是研究中古史最重要的關鍵。在民族融合與文化整合關係上,他提出“北朝胡漢之分,在文化而不在種族”的論點。這對研究中華民族融合史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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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對魏晉南北朝史研究最精湛的部分,也是他超越前人的方面在於:一是史料的擴充,如詩文與史實的互證、考古與音韻資料的應用、域外記載的採擷;二是分析方法的改進,即史法的進步。該書雖非陳寅恪的原著,但仍較為真實地體現了陳寅恪在魏晉南北朝史方面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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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史
隋唐兩朝共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是中國中古時代的極盛時代。但是史家對這一時期歷史的許多重要問題研究得非常不夠,特別是對其文物制度淵源流變的研究,缺少符合歷史事實的論著。陳寅恪有鑑於此,於20世紀40年代初寫出了《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應用大量資料,系統地論述了從漢魏到隋唐文物制度的淵源和演變,對海內外學術界有重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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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陳寅恪從“古文運動”“新樂府”“行卷”三方面入手研究唐代文學。他把“古文運動”與民族意識,文化交互關係結合起來研究,提出了研究唐代文學新見解。在《論韓愈》一文中,指出古文運動的中心是恢復古代儒家思想的地位,韓愈等是走在古文運動中最前的人。他認為“新樂府”是中國文學逐步趨向下層的一個重要標誌,其價值與影響比陳子昂李白更為高遠,這種見解超越了前人。他是第一個對“行卷”進行全面研究的人,重要成就是發掘了“行卷”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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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用宇文泰的“關中本位政策”所鳩合的集團興衰和分化,解釋唐代近三百年間統治階級的升降,論證充分,後來學者多所稱道。此外,他在書中,精細入微地考察了隋唐時期的主要制度,如禮儀、職官、刑律、音樂、兵制、財政諸制,發其源而究其變,提出關於“關隴集團”的概念,為後學提示了一個宏觀地把握西魏、北周、隋代至初唐歷史發展基本線索的關鍵,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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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史
陳寅恪所著80餘萬言的《柳如是別傳》為明清文學研究提供了許多價值的成果。他詳細考證了明末清初女詩人柳如是的生平,精闢地詮釋了錢謙益、柳如是詩文。他頌揚柳如是,贊同錢謙益的觀點,使人耳目一新。他為二人詩文進行箋證,反映明清之際的政治、社會狀況,是以詩論史的典範。該書不僅是陳寅恪檢驗自己畢生學術水平的一次綜合實踐,同時也是他一生治史思想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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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史
在頗受學界關注的蒙元史領域,陳寅恪首先發表了《元代漢人譯名考》一文。此文所用資料豐富廣泛,在蒙古、波斯等文字原材料之外,還採用多種漢語文獻,吸納了錢大昕以來的研究成果。之後,他一鼓作氣,發表了《吐蕃彝泰贊普名號年代考》《靈州、寧夏、榆林三城譯名考》《彰所知論與〈蒙古源流〉》《〈蒙古源流〉作者世系考》四篇研究《蒙古源流》的系列文章。其共同的起點是同源異流版本的互校、比勘,以蒙文原本為主,用藏譯、滿譯和漢譯的異本予以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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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篇文章中,以《彰所知論與〈蒙古源流〉》一文價值最大。《蒙古源流》是明朝萬曆年間內蒙古鄂爾多斯貴族薩岡徹辰所著的蒙古史書,陳寅恪對這部史書用功頗深。這篇文章從《大藏經》中考證出元朝國師八思巴為真金太子所著的《彰所知論》與《蒙古源流》之間的淵源關係,校勘、考訂該書的東方諸文種譯本,依據對漢、藏、蒙文獻的比較研究,第一次指出《蒙古源流》的基本觀念和編撰體裁,都取之於八思巴的《彰所知論》,《彰所知論》是蒙古史料的另一系統。這一研究結論對此後的蒙古史研究產生了較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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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吐蕃彝泰贊普名號年代考》中,陳寅恪的考論綜合藏文、蒙文、滿文、德文、拉丁文資料,並結合漢文史籍及《唐蕃會盟碑》,考證《源流》中“達爾瑪持松壘”即朗達爾瑪與可黎可足(即敦煌寫本中的乞裏提足,亦即《新唐書·吐蕃傳》之彝泰贊普)的合稱,發千載之覆,受到傅斯年等學者的力捧。1952年,法國漢學家戴密微在《吐蕃僧諍記》中考證《唐蕃會盟碑》與吐蕃贊普名號時,大量徵引了陳寅恪的研究成果,認同他將乞裏提足比定為彝泰贊普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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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學
“敦煌學”這一名詞,是陳寅恪於民國十九年(1930年)在其所撰《陳垣<敦煌劫餘錄>序》中首先提出的。他指出“敦煌學者,今日世界學術之新潮流也”。在該序中,就北京圖書館所藏八千餘卷敦煌寫本提出九個方面的研究價值,即摩尼教經、唐代史事、佛教文義、小説文學史、佛教故事、唐代詩歌之佚文、古語言文字、佛經舊譯別本、學術之考證,為敦煌學研究指明瞭方向。他在敦煌學方面的研究方法有三:1、以敦煌經卷證史,用敦煌資料釋詩;2、運用史書記載來解決敦煌資料中提出的問題,以史解經,以史考詩;3、將佛經典籍與變文故事、變文故事與民俗小説結合起來進行比較研究,考察中國文學的源流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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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的學術研究,雖然沒有傾力於敦煌學,但是卻在敦煌學資料的搶救、整理、敦煌學的確立及發展等各方面都作出了突出的貢獻,使敦煌學終於成為21世紀的“顯學”。陳寅恪從事敦煌文獻研究並試圖將其同世界範圍內的東方學、漢學和東洋學接軌,得到各國學術界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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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的研究者在肯定其成就的基礎上也指出:“他對假説採取保守甚至排斥的態度,否定假説與材料同等重要甚至更為重要,是一種學術認知上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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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學
藏學作為一門學問研究,陳寅恪是開拓者之一。民國十六年(1927年),他在《大乘稻芋經隨聽疏跋》一文中提出西藏人法成是唐代吐沙蕃門,為吐蕃譯經聖人,與唐代聲名顯赫的玄奘同是溝通東西學術之人,澄清了在唐代佛教史上頗有意義的一個歷史人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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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還積極促進當時國內對於藏文書籍文獻的保護和收藏,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曾存有陳寅恪整理的《西藏文籍目錄》,除此之外,還曾在流亡雲南蒙自時期撰寫《蒙古源流注》,該書稿系依據其蒙、滿文諸本,並參稽其所出之西藏原書、《四庫提要》所謂“咖喇卜經”等者,考訂其得失,與沈乙庵書大異。另又花費了大量心血比勘佛經的梵、藏、漢譯本之異同得失而撰寫《校記》。可惜資料及文稿均毀佚於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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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的藏學研究,對後來學者從事民族史、邊疆史工作有三點啓示:1、重視語文材料;2、重視當地史料;3、重視對漢文史料的辨析。他的《吐蕃彝泰贊普名號年代考》等學術論文成為歷史語文學派在藏學研究中的範例,傳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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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的朋友中,研究藏學者有多人,如李方桂於解放前赴美,一直從事這方面的研究,發表有《馬重英考》等多篇論文。而受陳寅恪的影響,一些有志之士,如于道泉、張熙、王森等人以及一些學生,如吳其昌、姚薇元、劉盼遂、劉銘恕兄弟、林亮等人進行了程度不一的藏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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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學
陳寅恪對中國突厥學的直接貢獻,不在於譯釋突厥碑,而是對突厥史的研究,尤其是對唐朝與突厥汗國的政治關係史的研究。他摒棄了把突厥史為隋唐史附屬品的陳舊觀念,肯定“突厥在當時實為東亞之霸主”的地位;並以“外族盛衰之連環性”解釋唐與突厥間力量的迅速消長變化以及霸權地位的急劇轉化,表現出卓越的史識。對唐朝政治生活中佔有十分重要地位的突厥籍和突厥化蕃將,陳寅恪既揭示其社會基礎的演變,又論證了騎射技術和部落組織是蕃將特有的使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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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考據學
陳寅恪的著作,多屬考證性文字,但他的考據方法,已有別於傳統意義上的考據。他以考據為手段,在考證歷史事實的基礎上,還注意探求歷史發展的規律。陳寅恪在繼承乾嘉學者實事求是、精密嚴謹的考據之學時,也吸收了宋代學者追求義理的作風,注重探求歷史的規律。在西方歷史語言考證學派的影響下,他十分重視對語言工具的學習,並掌握了十幾門外語。他利用自己所掌握的語言工具,對中外文資料進行比較研究:在西方文化史學的影響下,他在歷史研究中引入文化史學觀點,從民族與文化兩個角度來進行研究,拓展了史學研究的範圍。在繼承傳統的前提下,陳寅恪對考據方法加以創新,形成了他獨具特色的新考據方法。其考據方法的特點即“詩史互證”與比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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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史互證”是陳寅恪在研究中用得最多,最具特色的一種考據方法。雖然首先提出這種方法的並不是陳寅恪,但他把這種方法大量付諸實踐並取得了豐碩成果。他首先注意到唐詩的史料價值。因唐詩的作者來自社會各階層,唐詩中許多作品直接反映了現實生活,可以補正正史之不足及訛誤。除唐詩外,小説也可以用於證史。他還提出了利用小説證史應注意的一些原則。《柳如是別傳》是陳寅恪“詩史互證”的力作,此書通過箋釋錢謙益、柳如是的詩文,系統論述了明末清初的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陳寅恪“詩史互證”方法的運用,既是對史料範圍的擴展,也是對考據方法的創新。
比較的方法體現在他利用自己掌握的語言工具,進行中外文資料的比較研究,發現了許多前人未發現的問題,並闡明瞭自己的看法。他利用這種方法在蒙古史研究中獲得了許多成果;他還利用對音方法考證出史書中的一些地名,以及書籍在輾轉翻譯過程中出現的一些錯誤。與王國維一樣,陳寅恪也注重地上實物與地下實物的比較研究,特別是利用敦煌出土資料釋證文獻記載,並有許多發現。
陳寅恪宗教學
陳寅恪對宗教學的研究,是他學術生涯的重要組成部分。他早年因受到系統的方法論訓練,又有深厚的駕馭語言文字的功底,使他能夠在宗教學研究裏遊刃自如。他的學術研究在國際學界也為專家學者仰止。陳門家學有濃厚的佛學氣氛,陳寅恪之父陳三立曾就學於佛學家楊仁山的祗洹精舍,潛心修佛。長兄陳衡恪自幼經受佛學薰習,且擅佛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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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天樞在《陳寅恪先生編年事輯》中記敍:陳寅恪少時曾泛覽祖父所藏“浩如煙海”的古籍佛典。佛學研究是他的宗教學研究中最重要的內容。他利用豐富的語言學知識,開闢了南北兩傳比較研究的領域,注意研究中國佛教的源與流的關係,梳理佛教名相的產生和演變,指出了以往中國佛教翻譯的“誤譯”或“誤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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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傳入中國後,往往因語文能力限制,不能與原本或其語言譯本對勘,陳寅恪最重外語研習。他研究佛教,能着重考證,並在考證中探討問題。
20世紀30、40年代,是世界佛學界對早期禪宗研究的高潮,陳寅恪先後對《大乘起信論》和《六祖壇經》的“傳法偈”的問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些看法與當時國內一些著名學者並不一樣,自成一家之言。他還對當時國內佛學界和中國哲學界發起的魏晉玄學的討論,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他所作的有關支愍度的“心無義”學説的考證,至今也是最詳盡的一篇,可與湯用彤《兩漢魏晉南北朝佛教史》的有關章節相互印證。他對武則天與佛教的關係的研究,也受到了中外學者的注意。此外,他對佛經翻譯和佛教文學也多有發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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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教育
陳寅恪自1926年留學回國後,就任清華大學研究院教授,是當時清華“四大導師”之一。之後,成為清華大學唯一的中文系“合聘教授”,在師生中享有“蓋世奇才”“教授的教授”“太老師”等稱譽。在清華校園裏,不論是學生還是教授,凡是文史方面有疑難問題,都向他請教,而且能一定得到他滿意的答覆。大家稱他為“活字典”“活辭書”。他講課時,研究院主任吳宓教授是風雨無阻,堂堂必到的聽課者;其他如朱自清等水準很高的教授,也常到教室聽他講學。
哲學專家馮友蘭,時任清華大學秘書長、文學院長,可每當陳寅恪上《中國哲學史》課時,馮友蘭總是恭敬地陪着陳寅恪從教員休息室走出來,靜靜地坐在教室裏聽他講課。他講授的課程主要有《佛經翻譯文學》《梵文文法》《兩晉南北朝史》《唐史》《唐代樂府》《唐詩證史》等。
陳寅恪對學生的愛護無微不至,對學生生活乃到畢業後就業問題,也非常關心。他認為問答式的筆試,不是觀察學問的最好方法。做論文,要求新資料、新見解。他從不要求學生用死記方法,而是鼓勵思考,他更反對“填鴨式”的教育方式。“桃李滿天下”,對陳寅恪來説,當之無愧。他為國家培養了許多的優秀人才,其中不乏如季羨林、蔣天樞等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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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詩文
陳寅恪歷史評價
傅斯年:
- 我的朋友陳寅恪,在漢學上的素養不下錢曉徵(錢大昕),更能通習西方古今語言若千種,尤精梵藏經典。 [60]
吳宓:“閤中西新舊各種學問而統論之,吾必以寅恪為全中國最博學之人。寅恪雖系吾友而實吾師。”
[31]
蔣天樞:“天桑下三宿,佛徒所戒,此固人人知之,而宓讀襄楷傳乃知楷之言天象實指人事,蓋當時濫刑多殺,士氣鬱湮,故致天變,襄楷等非方士,乃直諫之忠臣耳。要須久久誦讀方可盡寅恪詩中之意。寅恪細述其對柳如是研究之大綱。柳之愛陳子龍及其嫁牧翁,始終不離其民族氣節之立場、光復故物之活動。不僅其才高學博,足以壓倒時輩也。總之,寅恪之研究‘紅妝’之身世與著作,蓋藉以察出當時政治(夷夏)道德(氣節)之真實情況,蓋有深意存焉。絕非消閒風趣之行動也。”
勞幹在回憶文章中説:“寅恪先生治學的範圍,據我所瞭解的,在歐洲時治學集中於歐洲諸國文字,以及梵文及西域文字。回國以後,就集中在本國曆史,尤其是魏晉南北朝至唐的制度方面,再就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來説,梵文及南北朝唐代制度更是重點中的重點。若就梵文和南北朝唐代歷史比較,寅恪先生似乎更側重於南北朝唐代歷史方面。寅恪先生對於梵文是下過深厚功力的,他的功力之深在全國學人之中,更無其匹。不過,他站在中國學術發展的立場,權衡輕重。他覺着由他領導南北朝唐代歷史的研究,更為急需。所以他放棄了獨步天下的梵文知識,來在南北朝唐代歷史集中精力,就他所發表的研究成果來説,他的確能見其大。他認清了政治和文化的主流來作提綱挈領的工作。唐代誠然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朝代,可是真正下工夫作工作的並不多。至於南北朝歷史,更是一片荒荊蔓棘。他在這個荒荊蔓棘之中開出大道來,今後南北朝及唐代的研究無論怎樣的開展,他的開創的功績確實不容疏忽的。”
[62]
張岱年:“陳寅恪先生博通多國的語言文字,以外文資料與中土舊籍相參證,多所創穫。……陳氏自稱‘平生為不古不今之學,思想囿於咸豐同治之世,議論近乎曾湘鄉張南皮之間’,但是他的學術成就確實達到了時代的高度。”
[68]
錢鍾書晚年説“陳先生學問之博實,無可質疑,然思想上是否通卓,方法上與記誦上是否有缺失,文筆是否有潔雅,自有公論,不容曲筆。陳先生通外國語至多,而與外國文史哲鉅著,似未能通解”,他還曾在一封信中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很佩服他的博學,而對於他的思想始終牴觸。”
[63]
卞僧慧:
汪榮祖:“陳寅恪在現代中國史學上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在國外影響也很深遠。陳氏的著作,一如乾嘉諸老的著作,大都是屬於考證、疏證、箋證、考釋之類,而不是有系統的史述。”
[32]
陳寅恪軼事典故
陳寅恪四不講
陳寅恪治學面廣,宗教、歷史、語言、校勘學等均有獨到的研究和著述。他曾言:“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過去講過的,也不講。現在只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57]
因此,陳寅恪的課上學生雲集,甚至許多名教授如朱自清、馮友蘭、吳宓、北大的德國漢學家鋼和泰等都來聽他的課。
[37]
陳寅恪考試怪題
1932年,清華大學舉行新生入學考試,國文系主任劉文典約請陳寅恪為國文考試代擬試題。當時陳寅恪已定次日赴北戴河休養,就匆匆草就普通國文試題——作文《夢遊清華園記》。另一題為“對對子”,上聯為“孫行者”。
[38]
這次考試,結果一半以上考生交了白卷。對出“胡適之”而獲滿分的考生,僅周祖謨一人。答“祖沖之”者,也視為符合要求,因“祖”“孫”尚可成對。還有一考生對以“王引之”,對得也不錯。考卷中凡答“唐三藏”“豬八戒”“沙和尚”等都不及格。
[38]
當時正是白話文運動蓬勃發展之時,因此有人在報上批評清華大學食古不化,不應出怪題“對對子”考學生。陳寅恪對於用“對對子”形式為考題,提出四條理由:一、測試考生能否區分虛字和實字及其應用;二、測試考生能否區分平仄聲;三、測試考生讀書之多少及語藏之貧富;四、考察考生思想條理。陳寅恪的解釋文章一經發表,這場“風波”即告平息。
[38]
陳寅恪夫妻情深
陳寅恪與唐篔(2張)
晚年陳寅恪摔斷股骨之後,長年卧牀,唐篔又竭盡全力護理丈夫。在頻繁的政治運動中,陳寅恪所有的“聲明”、“抗議書”,乃至“交代材料”全出自唐篔的手筆,陳寅恪內心的痛苦、憂憤,應該説唐篔感受得最深切,也最剜心透骨,儘管如此,她卻總是努力用女性的全部柔情為丈夫帶去心靈的慰藉。1955年,在結婚紀念日時,陳寅恪題詩道:“同夢葱葱廿八秋,也同歡樂也同愁。”唐篔步原韻和道:“甘苦年年慶此秋,也無惆悵更無愁。”同年為陳寅恪祝壽,唐篔賦詩道:“今辰同醉此深杯,香羨離支佐舊醅。郊外餚蔬無異味,齋中脂墨助高才。考評陳範文新就,箋釋錢楊體別裁。回首燕都初見日,恰排小酌待君來。”尾聯滿懷深情地回首27年前二人初識情形,也表明自己雖然歷盡磨難,依然無悔當初的選擇。
[39]
陳寅恪繁體豎排
陳寅恪對文字改革的鮮明態度,向為學界所知,他曾明示自己的著作一定要繁體豎排,否則寧可不出。
此後,關於陳寅恪所著文集出版物無不遵其遺願,繁體豎排。如吳學昭所著的《吳宓與陳寅恪》一書,本書是通行的橫排簡體字,然而至陳寅恪的詩句或文章全部是用繁體字印刷的。
[41]
陳寅恪二無導師
新成立的國學研究院有四大導師,第一位是開創用甲骨文研究殷商史的王國維;第二位是戊戌變法的核心人物,著述等身的梁啓超;第三位是從哈佛大學回國的著名語言學家趙元任。三位導師性格迥異,但都大名鼎鼎。而四大導師中最晚到校的陳寅恪,在當時並不出名,與王國維、梁啓超、趙元任相比,陳寅恪既沒有顯赫的聲望,又沒有鎮服人心的學位。無著作、無文憑的陳寅恪受梁啓超(一説吳宓)舉薦為導師時,一度為當時的清華校長曹雲祥所拒絕。但事實是,遠在德國遊學的陳寅恪接到國學院導師的聘書時,年僅36歲。
[42]
當年的華北學術界分成兩派,一派是本國培養的學者,另一派是有留學經歷的。本土派認為,洋派不懂國情,你的學問再高,也是隔靴搔癢,解決不了中國問題。留洋派就覺得本土派太迂腐,眼光太狹,不掌握現代化的工具,因而兩派互相瞧不起。但不管是哪一派,誰都不敢瞧不起陳寅恪,這在學術界堪稱傳奇。吳宓曾不無感慨地説道:“其歷年在中國文學、鳴學及詩之一道,所啓迪、指教宓者,更多不勝記也。”
[43]
陳寅恪語言造詣
陳寅恪精通梵文和多種西域古代語言。更有盛傳其通曉包括英、法、德、俄、西班牙、日、蒙、阿拉伯、梵、巴利、突厥、波斯、匈牙利、滿、藏、希伯來、拉丁、希臘、回鶻、吐火羅、西夏、朝鮮、印地、暹羅等20餘種語言。考察其遊學經歷,陳寅恪應當掌握日語、德語、英語。
參考陳封懷回憶,陳寅恪應當掌握包括英語、德語、法語。考察其遊學所學課程,陳寅恪應當涉獵梵語,希臘語,巴利語。考察其所記錄筆記,陳寅恪應當涉獵藏文、蒙文、突厥回鶻文、吐貨羅文(土火羅文)、西夏文、滿文、朝鮮文、佉盧文、梵文、巴利文、印地文、俄文、伊朗文(應當是古波斯文)、希伯來文。
[26]
眾所周知,學習一門語言,有聽説讀寫不同方面,而陳寅恪運用在學術研究中的,多聚焦於“讀”這一個層面,通過閲讀各種文字的文獻來立論舉證,而於其餘的聽、説、寫方面,則沒有明確證據。雖然陳寅恪所學習過的許多文字都是不必學會聽、説、寫的“死語言”,但就傳説中的英、法、日、德、俄、古希臘語和拉丁語而言,除了英語、德語和日語外,對別的語言能否做到“精通”,也缺乏明證。而陳寅恪對歷史語言學和“死文字”的運用,並非專注於通曉語言本身,更非是將學習外族文字作為奇巧淫技式的學問展示,他更多的還是借用語言為輔助工具,其學問的核心關照,還是海內文明、中土史地。
[27]
如他研習蒙文和藏文,是為了讀佛經。不瞭解蒙、藏文,對佛經的原典不能有真切的瞭解。後來他在清華任教的時候,仍然每禮拜進城向鋼和泰學習梵文。
[67]
陳寅恪生活情調
陳寅恪喜愛美食。在西方留學多年的經歷,使他養成了吃西餐的習慣。民國元年(1912年),陳寅恪第一次留學歸國,在家中自修中文,與侄子陳封懷同居一室。一日,陳寅恪想邀請陳封懷到上海一家西餐館就餐,無奈囊中羞澀,只好典當口袋中的懷錶,叔侄二人才得以到西餐廳大快朵頤。陳寅恪喜吃西餐的這一愛好至老不衰。幾十年後,陳封懷調到廣州任職,已經目盲的陳寅恪又邀請陳封懷到廣州沙面吃正宗西餐,興致不減當年。
[66]
生活中的陳寅恪,還喜歡花草,常在居所的庭院周圍種滿絲瓜、葫蘆、金瓜、喇叭花、竹子等植物;在花中,陳寅恪又特別喜歡臘梅和海棠。陳寅恪的三位女兒在《也同歡樂也同愁》一書中回憶道:“父親喜歡臘梅,家裏有一株臘梅,長得不好,冬天只開幾朵花,但仍可聞到香味。”他也喜歡動物,尤其喜歡貓。閒暇休息時,陳寅恪常常抱起家中的貓,放到自己的腿上,撫摸嬉戲,與貓同樂。在傢俱中,陳寅恪特別喜歡藤製傢俱,因此,他的客廳、書房裏擺放的全是大靠背的藤椅。
[66]
陳寅恪名字讀音
關於陳寅恪名中“恪”的讀音,多年以來一直存在着分歧,有kè和què兩種説法。其中部分與陳寅恪有直接、間接關係(家人、弟子、陳寅恪任教過的高校、文化學術界)的人,出於對陳寅恪的景仰和對què音的感情,堅持只能念què不能念kè的觀點。但按修水客家方言,讀“恪”字為古入聲ko,所謂老家客家方言讀恪為què的説法應屬誤傳。
[49]
而按照商務印書館出版的《現代漢語詞典》(2002年增補本)等辭書的觀點,“恪”也應讀作“克”(拼音:Kè)。陳寅恪本人在1940年5月致英國牛津大學的英文親筆信的署名是“Tschen YinKoh”。另據後人對清華圖書館元老畢樹棠的採訪,畢樹棠曾提到自己詢問過陳寅恪,為什麼不跟着大家讀“què”或“quó”。陳寅恪告訴畢樹棠,“恪”應讀“ke”音。畢樹棠又問:“為什麼大家都叫你寅què你不予以糾正呢?”陳寅恪認為無此必要。經相關調查,讀què應該是一種方音北移後的變異。因此,陳寅恪名諱的正確讀音應為kè。
[44]
[72]
陳寅恪人際關係
陳寅恪親屬
關係 | 姓名 | 簡介 |
---|---|---|
祖父 | ||
父親 | 字伯嚴,號散原。清末民初詩人。光緒十二年(1886年)進士,曾任吏部主事。 | |
母親 | ||
兄弟 | 字師曾,號朽道人、槐堂。美術家、藝術教育家。曾在通州師範學校、長沙第一師範、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北京高等師範學校、北京美術專門學校任教。 | |
字彥龢。曾任上海文物管理委員會顧問。 | ||
字彥通。曾任國民政府秘書。 | ||
字彥上。古典文學研究專家。曾任武漢大學外文系法語教授、系主任。 | ||
妹妹 | 陳正午 | 俞大維之妻。 |
妻子 | 台灣巡撫唐景崧的孫女。民國十七年(1928年)二人結婚。
[80]
| |
長女 | ||
次女 | 陳小彭 | —— |
幼女 | 中山大學教授。 | |
陳寅恪學生
陳寅恪主要作品
陳寅恪的著作,在1980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整理為《陳寅恪文集》出版(2019年該社重新推出《陳寅恪文集(紀念版)》)。文集分7卷,分別為:《寒柳堂集》(附《寅恪先生詩存》)、《金明館叢稿初編》、《金明館叢稿二編》、《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元白詩箋證稿》、《柳如是別傳》。其具體內容及寫作年代分見下表。
[69]
名稱 | 發表時間 | 備註 |
---|---|---|
《有相夫人生天因緣曲跋》 | 民國十六年(1927年) | - |
《童受喻鬟論梵文殘本跋》 | ||
《大乘稻芊經隨聽疏跋》 | ||
《俞曲園先生<病中囈語>跋》 | 民國十七年(1928年) | |
《須達起精舍因緣曲跋》 | ||
《懺悔滅罪金光明經冥報傳跋》 | ||
《清華大學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 | 民國十八年(1929年) | |
《敦煌本十頌比丘尼波羅提木叉跋》 | ||
《元代漢人譯名考》 | ||
《<大乘義章>書後》 | 民國十九年(1930年) | |
《敦煌本唐梵翻對字音<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跋》 | ||
《敦煌本<維摩詰經>文殊師利問疾品演義跋》 | ||
《陳垣<敦煌劫餘錄>序》 | ||
《<西遊記>玄奘弟子故事之演變》 | ||
《吐蕃彝泰贊普名號年代考(蒙古源流研究之一)》 | ||
《靈州寧夏榆林三城譯名考(蒙古源流研究之二)》 | ||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上冊)審查報告》 | ||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冊)審查報告》 | ||
《<三國志>曹衝華佗傳與佛教故事》 | 刊載於《清華學報》6卷1期時名《<三國志>曹衝華佗傳與印度故事》 | |
《<幾何原本>滿文譯本跋》 | 民國二十年(1931年) | - |
《<彰所知論>與<蒙古源流>(蒙古源流研究之三)》 | ||
《<蒙古源流>作者世系考(蒙古源流研究之四)》 | ||
《李唐世族之推測》 | ||
《<蓮花色尼出家因緣>跋》 | 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 | |
《高鴻中明清和議條陳殘本跋》 | ||
《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 | ||
《斯坦因Khara-Khoto所獲西夏文<大般若經>考》 | ||
《西夏文佛母大孔雀明王經夏梵藏漢合璧校釋序》 | ||
《南嶽大師立誓願文跋》 | ||
《與劉叔雅論國文試題書》 | ||
《敦煌本<維摩詰經>問疾品演義書後》 | 刊載於《清華週刊》第37卷第9、10期 | |
《天師道與濱海地域之關係》 | 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 | - |
《支愍度學説考》 | ||
《李唐世族之推測後記》 | ||
《四聲三問》 | 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 | |
《王靜安先生遺書序》 | ||
《李太白氏族之疑問》 | 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 | |
《李德裕貶死年月及歸葬傳説辨證》 | ||
《元白詩中俸料錢問題》 | ||
《武瞾與佛教》 | ||
《陳垣<元西域人華化考>序》 | ||
《李唐武周先世事蹟雜考》 | ||
《三論李唐世族問題》 | ||
《韋莊<秦婦吟>校箋》 | 民國二十五年(1936年) | |
《<桃花源記>旁證》 | ||
《東晉南朝之吳語》 | ||
《狐臭與胡臭》 | 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 | |
《<逍遙遊>向郭義及支遁義探源》 | ||
《敦煌石窒寫經題記彙編序》 | ||
《薊丘之植植於汶篁之最簡易解釋》 | ||
《庾信<哀江南賦>與杜甫<詠懷古蹟>詩》 | ||
《論李懷光之叛》 | 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 | |
《<順宗實錄>與<續玄怪錄>》 | ||
《陳垣<明季滇黔佛教考>序》 | ||
《劉復愚遺文中年月及其不祀祖問題》 | 民國二十八年(1939年) | |
《讀<洛陽伽藍記>書後》 | ||
《讀<哀江南賦>》 | ||
《敦煌本心王投陀經及法句經跋尾》 | ||
《劉叔雅莊子補正序》 | ||
《<魏書>司馬睿傳江東民族條釋證及推論》 | 民國三十年(1941年) | |
《讀<東城老父傳>》 | ||
《朱延豐<突厥通考>序》 | 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 | |
《陳述<遼史>補註序》 | ||
《姚薇元<北朝胡姓考>序》 | ||
《楊樹達<積微居小學金石論叢>續稿序》 | ||
《陶淵明之思想與清談之關係》 | 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 | |
《鄧廣銘<宋史職官志考證>序》 | ||
《以杜詩證唐史所謂雜種胡之義》 | 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 | |
《梁譯<大乘起信論>偽智愷序中之真史料》 | ||
《讀吳其昌撰<梁啓超傳>書後》 | 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 | |
《徐高阮重刊<洛陽伽藍記>序》 | 民國三十五年(1948年) | |
《從史實論切韻》 | ||
《楊樹達<論語疏證>序》 | ||
《崔浩與寇謙之》 | 1949年 | |
《書<唐才子傳康洽傳>後》 | 1950年 | |
《魏志司馬芝傳跋》 | ||
《論唐高祖稱臣於突厥事》 | 1951年 | |
《論隋末唐初所謂“山東豪傑”》 | ||
《論韓愈》 | ||
《述東晉王導之功業》 | 1952年 | |
《記唐代之李武韋楊婚姻集團》 | ||
《論李棲筠自趙徙魏事》 | ||
《論<再生緣>》 | 1953年 | |
《書<世説新語文學類鍾會撰(四本論)始畢>條後》 | ||
《論唐代之蕃將與府兵》 | ||
《書杜少陵<哀王孫>詩後》 | ||
《書<魏書>蕭衍傳後》 | 1958年 | |
《贈蔣秉南序》 | 1964年 | |
《先君致鄧子竹丈手札二通書後》 | 1965年 | |
《寒柳堂記夢未定稿》 | 1965年-1966年 | |
注: 《元白詩箋證稿》(1950年初版)諸篇章則不另外列入。 | ||
陳寅恪後世紀念
陳寅恪墓地
主詞條:陳寅恪墓
陳寅恪墓(2張)
陳寅恪故居
陳寅恪故居位於位於廣東省中山大學校區東南區1號。陳寅恪晚年曾在此居住長達16年,1969年後其家被迫搬出。幾經變遷後,該樓逐漸陳舊。2007年,中山大學着手該樓的修繕工作,準備在此建立“陳寅恪故居陳列館”。2009年10月7日,在陳寅恪逝世40週年紀念日,陳列館完成修繕,大廳內陳列着陳寅恪手拄枴杖傲視前方的半身塑像。香港中文大學教授饒宗頤題寫了“陳寅恪故居”的門匾。
[46]
[80]
陳寅恪紀念著作
作者 | 作品 | 出版社 | 出版時間 |
---|---|---|---|
《吳宓與陳寅恪》 | 清華大學出版社 | 1992年 | |
吳定宇 | 《學人魂陳寅恪傳》 | 上海文藝出版社 | 1996年 |
蔣天樞 | 《陳寅恪先生編年事輯》(增訂本) | 上海古籍出版社 | 1997年 |
陸鍵東 |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 1997年 (2013年修訂本) | |
余英時 | 台灣東大圖書出版社 | 1998年 | |
張傑、楊燕麗 | 《追憶陳寅恪》 |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 1999年 |
《解析陳寅恪》 | |||
張求會 | 《陳寅恪的家族史》 | 2000年 | |
蔡鴻生 | 《仰望陳寅恪》 | 2004年 | |
汪榮祖 | 《史家陳寅恪傳》 | 北京大學出版社 | 2005年 |
王川 | 《學界泰斗——陳寅恪》 | 2006年 | |
嶽南 | 《陳寅恪與傅斯年》 | 2008年 | |
卞僧慧 | 《陳寅恪先生年譜長編(初稿)》 | 2010年 |
陳寅恪紀念活動
- 參考資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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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陳寅恪詩箋釋三則 .鳳凰網[引用日期2020-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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