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堅

陳子堅，原名陳興霖，銅山縣人。19歲入徐州西關西門裏美國長老會辦的培心書院附屬保羅小學讀書。五四運動風潮傳來，徐州學生組織了學生聯合會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查禁日貨陳興霖積極參加活動，被洋校長開除學籍，轉學到銅山縣第一高等小學，直到畢業。

1920年夏，考入省立第十中學。學校的校長張策清是省議員，官僚作風嚴重，任用私人，所建校舍質量低劣，他從中漁利，中飽私囊，引起全校學生的不滿。1923年，因踢球打架小事，宣佈開除孟照諷等5名學生。四年級學生首先起來反對，並組織和領導全校學生抗議這決定。陳興霖和徐文雅被推為領導者，他倆組織學生在學校及大街上貼標語和印發傳單。張策清勾結銅山縣長崔季友派警察到學校迫使學生上課，否則，離開學校。150多名學生帶着行李和書籍被迫離校，走上大街，在城裏舉行遊行示威，呼喊打倒張策清和崔季友的口號。學生們餓了，陳興霖和幾個同學到文亭街路北的霪霪居飯館商議，能否找一頓飯吃。老闆問了人數，慷慨答應了。飯後應學生們的要求，老闆又騰出15間空房租給學生住。吃住有了辦法，大家信心更加堅定。他們向南京江蘇教育廳打電報和寫信控告校長張策清：1、建造校舍質量低劣，貪污公款。2、官僚作風嚴重。3、任用私人，勾結警察壓迫學生強令出校，耽誤學業。接着又派學生代表徐文雅等人赴南京面見教育廳長，並向江蘇省省長請願。幾經周折，終於取得了勝利，張策清被撤換，並收回開除的學生。這次學潮後，陳興霖思想上傾向進步和革命。

1924年上半年，經吳亞魯介紹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當年畢業後，赴南京、上海等地考大學，同時考上了國立東南大學和交通部交通大學。他認為國家貧弱在於工業落後，於是下決心學鐵路工程，最終去了交大唐山學院。不料開學半月，第二次直奉戰爭中奉軍戰勝入關，軍隊住進學校，強令學校提前放假，學生被迫離校回家。11月初啓程，用了3天才到天津。在車上凍餓生病，最後狼狽回到徐州家中。這次遭際，使他認識到不打倒軍閥，國家的政治搞不好，即使有專門學問也無專門之用。1925年開春，他決定入南京東南大學，改學政治經濟學。一面求學，一面參加青年團的活動，從事學生運動。南京中共黨的負責人宛希儼、團的負責人王覺新，當時都是東南大學的學生。上海五卅慘案發生後，陳興霖積極參加後援會的各項活動。此後，由宛希儼、王覺新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為了鬥爭需要，中共黨組織決定陳加入國民黨。國民黨南京市黨部成立時，陳興霖被選為黨部常務委員兼組織部長。這期間，他積極參與與國民黨右派和國家主義派的鬥爭，為推進國共合作做了許多工作。

1926年廣東革命政府出師北伐，陳在南京做打倒軍閥孫傳芳的地下宣傳活動，被孫傳芳部列入黑名單中，受到通緝。中共黨組織決定陳離開南京，前去上海，陳興霖再度終止了大學的學習生活。同年10月，陳興霖在武漢參加了北伐軍，先後任國民革命軍第十師三十團政治指導員，葉挺任師長的第廿四師政治部主任。次年5月參加了武昌擊潰反動軍閥夏鬥寅、楊森部隊的叛亂。7月又隨部東征蔣介石。8月1日參加了南昌起義，仍任二十四師政治部主任。同年9月，隨軍到廣東，旋即任潮州行政委員會委員長。10月潮州失守，隨朱德第九軍轉戰閩粵邊區和贛南，進行遊擊戰。隨後受朱德同志委派，到上海找中共組織聯繫，報告朱德部隊近況，完成了朱德交給的任務。根據黨的指示，暫留上海，從事革命活動。1928年4月，經黨組織批准，回徐州老家探親，並利用地方關係，從事革命活動。其時正遇徐州國民黨清黨反共，在白色恐怖下，被迫離開徐州到安徽太和縣，由郭慕平（青年團員）把陳介紹給他叔郭樂三（當時任楊虎城部政治處長，住太和縣），由郭樂三介紹參加楊虎城部隊。從此，他失掉和黨組織的聯繫，改名陳子堅。參加楊虎城部隊後，先後任第二集團軍第十軍政治處宣傳科長，第十軍第二師政治處長、中校參謀，南陽縣長、南陽守備司令部辦公室主任，長安縣長、十七路軍宣傳處長、潼關行營秘書主任、西安綏靖公署辦公廳主任等職。1934年夏，楊虎城保送陳子堅到南京陸軍大學學習，1937年秋畢業，這時，抗日戰爭已全面爆發，他被分配到參謀本部任少將聯絡參謀，曾派到在津浦鐵路北段滄州一帶對日寇作戰的四十九軍劉多荃部。同年11月，奉陝西省政府主席兼第三十八軍軍長孫蔚如之命，先後任駐軍高級參謀、參謀長。1938年夏，三十八軍改編為第三十一軍團，陳子堅任參謀長，1939年春，又改編為第四集團軍，他任總部參謀長，開到山西中條山對日作戰。3年間大戰11次，遏制了日軍的進攻。1940年冬，調往河南，1942年秋，任新十四師師長，堅持在中原抗戰。1945年7月起，先後任第三十八軍副軍長兼豫北交通警備指揮官、二十七軍副軍長、後勤系統第十六兵站分監，均駐河南鄭州一帶。

1948年8月，任第一補給區參謀長，後改編為十一補給區，先後駐徐州、南京、南昌、長沙等處。1949年3月去上海與中共黨的地下組織發生關係，做策動國民黨部隊起義工作。8月4日，策反第二三二師(擔任長沙警備任務)康樸部成功，該部與湖南省主席程潛、第一軍團司令陳明仁同時起義，使湖南和平解放。10月，中共黨組織派他到香港，繼續做策反和統戰工作。當時國民黨守備海南島的頭目是李玉堂，陳子堅找到李的太太陳伯蘭(當時她住香港)，由她勸服李玉堂棄暗投明，李完全同意起義。陳子堅本欲去海南島直接聯繫，李玉堂認為他的目標太大，於是由陳伯蘭同其族弟陳伯玉去海南，與李玉堂商討具體步驟。不幸，被蔣介石特務探知，未及起義，李玉堂、陳伯蘭、陳伯玉3人即被殺害。

全國解放後，陳子堅先後任人民銀行總行研究員、財政經濟出版社責任編輯、財政出版社責任編輯。1960年到全國政協文史辦公室幫助編寫文史資料，1979年調任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專員。多年來對文史資料的蒐集和編寫，做出一定貢獻，在患重病期間，還時刻不忘工作，深受同志們稱讚。1987年病逝。 ^[2] 

到楊虎城部隊，陳子堅歷任宣傳處長、南陽守備司令部辦公室主任、長安縣長、西安綏靖公署辦公廳主任等，一直工作在楊虎城將軍身邊。1930年10月，蔣介石任命楊虎城為陝西省政府主席，開始主政陝西。

楊虎城任命陳子堅為長安縣(當時西安不另設市)縣長，仍兼十七路軍宣傳處長。陳子堅當時不滿26歲， 人稱“小縣長”。當時西安市政設施很落後，又經戰亂，更顯破敗。陳子堅首先抓市政設施的恢復和建設。他籌措款項、制定計劃，將幾條主要街道的垃圾清除，道路補平，路燈修好，又陸續將街道兩旁的明溝，改為暗溝(下水道)。時間不長，西安的市容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觀。市民曾捐《陳公德政碑》立於西安市鐘樓北的北苑門附近，以表彰其功績。

楊將軍很重視輿論宣傳工作，在山東時他讓陳子堅辦了一份《臨沂日報》。因當地沒有鉛印，這只是一份石印小報，常刊登楊將軍講話，部隊動態，也轉載一些國內新聞。

在南陽，陳子堅又按《臨沂日報》的形式編印《宛南日報》在地方和部隊發行。後來，徐州邳縣的共產黨員宋綺雲因受通緝來南陽找到陳子堅。陳子堅把他介紹給楊將軍，並讓他擔任《宛南日報》總編。

楊將軍主政陝西后，重視發展陝西的新聞通訊事業。陳子堅接管了顧祝同籌辦的《西北文化日報》，兼任社長，調來宋綺雲為總編。楊將軍常找陳子堅和宋綺雲談形勢和報紙的宣傳要點。楊將軍的政治觀點和共產黨聯合抗日的方針基本一致，這也為陳子堅和宋綺雲利用《西北文化日報》宣傳聯合抗日，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的種種倒行逆施提供了方便。

《西北文化日報》的政治傾向很快引起了特務們的注意，他們常常找麻煩。有一次報社印刷進步書籍，被特務發現，國民黨陝西省黨部委員宋志先氣勢洶洶地要將宋綺雲抓走。陳子堅聞訊後立即趕到。對他們説：“我是社長，要抓先抓我吧。”那時國民黨特務的活動雖然猖獗，但陝西畢竟在楊將軍的勢力控制之下，迫於權勢，他們也不得不退讓三分，連説：“我們怎敢抓陳主任呢，抓了怎麼向楊主任交代？”結果，以業務員想撈外快作結。事後，陳子堅向楊將軍彙報，他輕蔑地説：“不用理他們，咱們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1932年2月，陳子堅任西安綏靖公署辦公廳主任。楊將軍特別囑咐，除綏靖公署的軍政事務外，要他負責與南京方面的聯繫和接待。

楊將軍想借南京的力量發展地方經濟，當時宋子文負責建設工作，楊將軍想請他來西北考察，投資開發。他把這一工作交給了陳子堅。陳子堅想，自己在南京毫無關係，怎麼請得動宋子文？反覆思考，他想到了于右任。于右任是陝西人，對西北的事很熱心，他又是國民黨元老，在南京關係也多。通過他，或許可以聯繫到宋子文。于右任來西安時，陳子堅接待過他。陳子堅古文很好，又懂得古典詩詞，很得於老的賞識。楊將軍很贊同，説：“你這個路子想得對，於鬍子(指于右任)一定能幫上忙。”於是，陳子堅去南京找到於老，把想請宋子文考察西北建設的想法説了。于右任很高興：“虎城有魄力，你們想開發西北，是好事。我可以幫你聯繫子文，但他架子大，事情又確實多，能不能去，只能憑你的本事了。”

幾天後，于右任通知陳子堅，宋子文同意約見，但他在上海，要到上海去見他。陳子堅立即趕赴上海，見到了宋子文。見面時，宋子文很客氣。陳子堅説明來意，特別強調了楊將軍殷切希望宋考察西北的願望。宋沉思了片刻説：“西北太落後了！”陳子堅立即向他彙報説西北有一定的工業基礎，有采礦業、紡織工業、機器工業，又説楊將軍決心很大，現正在興修水利、修公路，建設事業蒸蒸日上等等，宋子文很耐心地聽完，説：“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停了一會兒，又説：“楊虎城確實是想幹些事。你回去跟他説，我一定安排去看看。”陳子堅對他表示感謝，希望他儘早成行。臨別時，他突然問：“聽口音，你不是陝西人？”陳子堅回答：“我是江蘇徐州人。”“那你怎麼到了楊部？”“楊部駐安徽太和時我加入的，那裏離徐州不遠。”陳子堅一邊回答一邊緊張地思考着，如果宋子文再追問，該怎麼回答。不料，宋子文“噢”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麼，就結束了談話。

過了幾個月，始終沒有音訊。陳子堅又電請了幾次，並再次去上海接，宋子文終於來了。楊將軍隆重招待他，少不了宴請、聽戲、遊覽，陳子堅一直陪同。他也參觀了幾處工廠和正在修建的水利工程，對楊將軍建設西北的決心很讚許，並在西安設立了建設委員會的辦事處，開始做投資準備。

宋子文的西安之行使他與楊將軍更為熟悉了，相互之間有了較多溝通。這對後來西安事變時，宋子文來西安調解，很有幫助。

1932年春，國民黨考試院長戴季陶想來西安視察。楊將軍通知陳子堅負責接待他，並叮囑説：“聽説他很難纏，你要特別小心，處處留神。”陳子堅立即安排了當時西安條件最好的西京招待所中最大的房間，要求廚師好好準備。

4月中旬，戴季陶來了，在接他的路上，陳子堅向他彙報了有關吃、住、遊覽的各項安排。不料他卻説：“我不住飯店，我要住寺廟。”陳子堅告訴他：“西安沒有什麼大廟，條件都很差。”他回答：“我是信佛的，向來不怕吃苦。我也不吃葷，只吃素菜、糙米。”陳子堅把他先送到西京招待所暫時歇息，趕忙打聽哪些廟條件較好，可以安排住宿。後決定讓他住卧龍寺。又立即通知廟裏清掃整理房間，準備齋飯。傍晚把戴季陶安排在廟裏，端上廟裏精心做好的齋飯。誰知戴只吃幾口，就放下筷子，説：“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齋飯。”這時，陳子堅才體會到戴確實“難纏”，什麼吃苦、吃素，全是騙人的把戲。第二天，趕快從西京招待所請來素菜廚師，後來又連換幾個，戴季陶才不再發火。

在陪他遊歷時，陳子堅引經據典，談古論今，為他講解介紹，他很滿意，卻陰陽怪氣地説：“不想你年紀輕輕，還懂點文史知識，不過也只是些皮毛，要想精進，還得花大力氣。”一次遊華清池，他突然提出：“西安景色還不錯，你告訴楊主任，給我在西安搞幾畝地，蓋幾間房，種點花草，我以後要來常住。”不知他是真是假，究竟何意，但陳子堅立即答應了他：“我一定照辦。歡迎院長來西安常住。”後來彙報給楊將軍，楊説：“你回答得好，以後他提出什麼要求，你統統先答應下來。”

在遊歷將結束時，戴季陶又提出，他要對西安學生訓話，以正學風。陳子堅一聽，感到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不能答應，便推説要向楊將軍彙報。戴傲慢地説：“你彙報給楊主任，他也得答應我。”楊又叫省政府秘書長南漢宸、教育廳長李壽亭來一起研究，一致認為不能讓他向學生宣傳他那一套反動理論。陳子堅以西安都是中小學生，文化水平太低，聽不懂他的高深理論為由婉拒他。但戴季陶很固執，説：“我到各地都要向學生訓話，中小學生也要講。”後來安排他在民樂園為學生講話。當天南漢宸和陳子堅都沒有去，是教育廳長李壽亭陪他去的。會上，戴大談仁義禮智信以及“攘外必先安內”，學生羣情激奮，紛紛指責他為什麼不抗日，並且湧上講台要揪打他，還把他的汽車燒了。南漢宸聞訊後，怕把事情鬧大，立即坐車到民樂園將戴季陶接到東關八仙巷，陳子堅又把他接回卧龍寺。

回到住處後，他氣急敗壞，大罵：“陝西是化外之民，野蠻之至。”又對陳子堅説：“我説你們陝西人，你不要不高興，陝西人就是野蠻！”陳子堅回答説：“不敢，不敢，但我並不是陝西人。以我這幾年與陝西人相處，覺得陝西民風淳樸，待人厚道。”戴季陶瞪了他一眼，想發作又忍住沒有説話。 回南京後，據説戴季陶向蔣介石和許多人説陝西學風極壞，必須嚴加管束。

1933年5月， 日本間諜小泉浩太勾結美國人艾克佛、瑞典人多福壽一同來到陝西進行軍事偵察活動，被綏署查獲，搜出密電碼本、密信和測繪的甘肅、寧夏、新疆草圖，間諜活動證據確鑿。陳子堅立即報告楊將軍。楊將軍考慮到如果把間諜押解南京，蔣介石一向討好外國人，在帝國主義壓力下，定會把他們放掉。楊將軍愛國情殷，出於民族義憤，他命令軍法處將其秘密處死。但不久，屍體被西關的教民發現，傳到教會牧師耳中，轉報給美國使館，引起美國、日本使館向南京政府提出嚴重抗議。

蔣介石本來就對楊將軍主政陝西后的一系列政策極為不滿，這正是整治楊的一個最好藉口。他嚴令楊負責辦理此案，如處理不好，引起國際糾紛，要對楊嚴懲。南京軍委會、外交部也來電命“嚴飭查辦”，並派員來西安督辦。美國駐漢領事詹森、參贊蘇樂也到西安催辦，並派人來西安要求“扒屍”，一時形勢非常緊張。楊虎城命陳子堅負責具體辦理，並囑咐他：“不要被他們的氣勢嚇倒，要沉着冷靜，相機處理。”

陳子堅在內外壓力下盡力與美國、南京方面的來人周旋，軟磨硬泡拖到了7月間。

這時，發生了陝西警備三旅有一班士兵潛逃的事件。陳子堅靈機一動，又經深思熟慮，藉此逃亡事件，編造了一個案情：5月某日夜，駐西關警備三旅某連長聽三排長説西邊公路上停有一輛洋人小汽車，正在修車，車上有許多財物。連長和三排長見財起意，帶兵劫車，將洋人槍殺，屍體就地掩埋。小汽車叫特務長開往河南。近來發現查案風聲越來越緊，連長帶一班人潛逃，投奔土匪。逃亡路上，連長被追繳部隊擊斃，三排長被俘。陳子堅先叫報上刊登了連長帶一班士兵潛逃、連長被擊斃、排長被俘的消息，搞得沸沸揚揚。陳子堅隨後通知美國領事，經審訊排長已供認了他們殺洋人，搶財物的事實。美國領事詹森要求公審，他要到庭觀審。審前，從軍法處已判死刑的罪犯中挑出一人扮演“三排長”，告知如果扮演得好，可免死罪。9月初，綏署按照上述案情開庭公審，詹森、蘇樂及南京方面來人都到庭觀審。公審很成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又過幾天，處決另一犯人，通知詹森已“懲兇”。並行文河南查緝開小汽車出逃的特務長。詹森要求在報紙上刊登公審懲兇的消息。報紙只印了幾張送詹森及南京方面有關人後，就改版了。後又發給死者兩萬元賠償費，圓滿結案。蔣介石想借此案對楊將軍“嚴辦”的陰謀也未實現。

1934年夏，南京陸軍大學特別班第二期招生，陳子堅被保送入學。

1936年12月12日， 西安事變爆發。第二天，消息已在南京傳開，陳子堅警覺到特務一定會找麻煩，他叮囑家人後，即躲到了旅館裏。下午即有便衣去搜捕，並拿走了許多文稿、信件，晝夜都有人在附近監視。陳子堅在旅館裏住了三四天，各旅店也盤查日緊。陸大學生失蹤的已有十餘人。

根據平時觀察，他認為陸大教育長楊傑傾向抗日(蔣介石兼陸大校長，楊傑主持日常工作)，也維護學生利益，而且和何應欽有矛盾。一天中午，陳子堅找到楊傑説：“西安發生的事我們學生並不知情，現在軍方卻大抓學生，請你以學校的立場向軍事當局交涉，不要再抓學生。”楊傑説：“因抓學生的事，我已向何部長交涉過，但他推説不知情。”停了一下，他説：“我這幾天正找你呢，你與楊主任關係好，是否可回西安勸説楊主任不要傷害委員長，儘早放了他。”陳子堅回答：“以我對楊主任的認識，他扣委員長，就是要抗日，決不會殺害他。”接着楊傑談了南京各方面的反應和準備討伐西安的緊張局勢，又説：“你儘快回西安，如果説不服楊主任，你勸説看守人員偷偷放了委員長也行。”陳子堅立即反駁：“揹着楊將軍的事，我絕不能做。勸説楊主任我倒可以試試。”楊傑最後説：“隨你吧！”他隨後給陳子堅搞到票，當夜就離開南京，因一路軍車堵塞，三天後才到西安。

約在12月21日， 陳子堅見到了楊將軍。楊將軍看到陳子堅從南京回來，略顯吃驚。他立即問了南京的反應，陳子堅向他轉述了楊傑的説法，他點頭説：“這和咱們聽説的差不多，何應欽確實另有打算啊！”接着，陳子堅如實述説了楊傑要他回來勸楊放蔣的經過。楊將軍説：“這是楊傑的意見？”陳子堅回答：“是。”楊將軍又問：“你自己的意見呢？”陳子堅躊躇了一下説：“主任扣蔣，是為了抗日，並不是要殺蔣，只要他能答應咱們的要求，我的意見也是可以放了他，保證他的安全。”楊將軍輕鬆地笑了，説：“老弟，看來你是個老實人。你的意見很對，中共代表前些天已經來了，我和漢卿、周恩來三方已經達成一致意見，只要蔣答應我們的抗日要求，我們會放了他。現在只等南京來人談判了。”楊將軍又叮囑陳子堅：“你畢竟從南京來，這裏情況複雜，各種看法都有，你要謹慎。”

12月25日傍晚，楊將軍叫陳子堅去，一進門就説：“蔣介石已經走了！”陳子堅大吃一驚：“這麼快就走了？他答應了咱們的要求？”楊將軍説：“不只走了一個，還陪他走了一個。”看得出來楊將軍情緒不好，很激動。

過了年，陳子堅去向楊將軍辭行，楊將軍説：“這幾天忙，你不説我倒忘了，你是該走了，我想南京方面現在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停了一下，他問：“畢業後你還回來嗎？”陳子堅回答：“當然回來。”楊將軍説：“經過這件事，咱們更得罪了南京方面，將來咱們部隊的處境不會好……”沒等楊將軍説完，陳子堅插話説：“不管咱們情況怎樣，我都要回來。”楊將軍連説：“好，好，我將來能不能領着你們幹，還很難説。但咱們這支隊伍一定要抗日。你回來要協助(孫)蔚如，團結(趙)壽山、(李)興中他們把部隊整訓好，隨時準備開往抗日前線。”那天，楊將軍和陳子堅談了很多。回顧部隊的發展歷史和自己的思想變化過程，談了自己的抱負和當時的困難處境，好像楊將軍預感到什麼似的，最後説：“你來我這裏也近九年了，時間真快啊！你年輕、能幹、正派，對咱們的事出力不少，但願咱們再能一起共事十年、二十年！”沒有想到這竟是楊將軍與陳子堅的訣別，因為回陸大後，還是有人在暗中監視，他沒有能再回西安，也沒有能去上海為楊將軍送行。

1937年夏，陳子堅從陸大畢業，被調往參謀本部任少將聯絡參謀。楊虎城將軍被迫辭職、出國考察後，十七路軍根據南京政府的善後命令，被迫縮編為三十八軍，孫蔚如任軍長。在孫蔚如的一再要求和陳子堅的申請下，1937年底，陳子堅被調回三十八軍任參謀長。陳子堅十分高興，他願意為實現楊將軍未能實現的願望，領兵奔赴抗日前線。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