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

作曲 :銀臨

作詞 : 冉語優

文案：冉語優

編曲：丁培峯

絃樂隊：國際首席愛樂樂團

大提琴：張平

樂器錄音：丁培峯

絃樂棚：北京唱片場

縮混/母帶：王勖

和聲：金天

吉他：王曉松

笛子：丁曉逵

人聲錄音：異新音樂 ^[1] 

我聽過許多關於沈慕雲的故事，只有這裏的與眾不同。有説他上京赴考，後來另聘了閣老家的貴女，也有説他早知得了不壽之症，不想教誰守寡罷了。只有這城裏的老人告訴我，沈慕雲初戀的少女叫做容娘，家就住在河橋對岸。兩人已定了婚約，他赴考高中，到了那時卻突然反悔，對容娘避之不見。“後來容娘傷心，從此再不見人。但此地人人都知道兩人間的賭約：三十年後，故人故地，他敢不敢再來相見？”老人望了望我，接着説：“你來得巧。今日便是三十年整約定之日。城住着當年預備侍候她成親的婢女，叫做謝娘，你既來了，可以求她領你去看。”

我謝過他，掉頭走了。

“無論多少年，都是一樣的結果。”

上橋的時候，我聽他這樣説。

我見到了謝娘。此地的細雨綿綿無期，好似把每一個人的面目都籠在微濕的春霧裏，看不真切，可我隱約感到已上了年紀的謝娘是美的。她當年侍候過的女主人——容娘一定更美吧？

我向她道明來意。

“啊，她和沈慕雲的事兒呀……我不能告訴你”，她笑了笑，“但是我能帶你去看。”

她説完，不曾攜傘，迎着屋外雨霧極快地走了出去。我跟了出去。不知怎麼地，跟在她身邊，我竟也能走得極快

轉眼間，我們走過了來時那座河橋，忽然，橋下河水巨漲，細雨變作滔天雨浪迎面拍來，一浪浪打兩邊欄杆。

紅妝、花轎、洪浪，幻幕般在我眼前一逝而過，我勉力閉眼，下意識逃避周遭的風浪，再睜眼時仍是小雨蒙濠，已然風平浪靜。

只有謝娘站在雨幕裏，神情哀傷：“那一年，也是在這裏，也是這樣的天氣，我在這裏跌下了水，再沒見到自己的少年郎。”

我心頭一震，這才發覺她身形虛浮，如臨水上，宛然不似身在人世。“你是容娘？！”我問。

她恢復了一點少女的笑容：“謝娘呀，悔婚呀，還有賭約，都是我編的。”

“你為什麼……”

“旁的人怨他也好，笑我也罷，我們的故事總有人記得才好。就像天上的月亮，因緣註定，撈一撈終不能得，但寧可難平，也不願放手”，她回過頭來，露出那樣天真的笑：“左右是在夢裏，容我任性使壞編排他一回，他不會介意的吧。”

我動容，一時無言。

“他呢，他在人間怎麼樣？還好嗎？”

沈慕雲，字薄君，天才絕人，年二十七早卒於世。

“他很好”，想了想，我這樣告訴她，“後來又娶了新婦，白頭偕老。”

她忽地莞爾，“這樣啊……那真是很好很好，再好不過的事了。”

我看她露出澀然的笑，喃喃念着什麼，身影一點點地變淡消散。我聽清了那一句詞：“小院深靜，欲問卿卿，何處月籠明。千秋歲好，休負蘭因。”

時雨霏霏，三十年後的此地籠罩着三十年前一樣悽迷的柳色，彷彿他們的初逢，點滴片刻，卻望盡整座人間

你在人間，幾時可曾見到他

他是心上，不是天上月皎然

吳天映雪光流轉，教人不敢看

又不住偷眼看

長情的人，想少年的夢做完

滾滾的川，把夢中的人傾翻

醒來卻枕着細雨，茫茫對書案

周遭不覺春寒

合窗之前風一瓣瓣，如花雪般濃燦

吹來紛紛然墜在衣衫

露出那段輪廓温軟，似少年的手腕

寫心事多少詞總寫不完

只如初見，人間該太過美滿

美人難免，總要悲一悲畫扇

可意難平到後來，若真是堪堪

那又該多不堪

我的少年那樣朗然，那樣温柔果敢

縱容我一生天真爛漫

想來井邊巷間俗談，困不住他眉彎

那雙眼，澄明得，塵事不諳

請告訴他別再遺憾，霧來出入行船

流連於水中撈影的空幻

掀起紅妝那一瞬間，他莞然笑的臉

在夢裏我已吻了千萬遍

在夢裏我已吻了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