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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邪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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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邪獄朝鮮語:신유사옥),現稱辛酉迫害(신유박해),是指1801年(按干支紀年為辛酉年朝鮮王朝發生的鎮壓天主教的事件。朝鮮正祖時,朝鮮形成了天主教教會,廣泛傳播天主教,正祖雖然將天主教定性為“邪教”而加以禁止,但並未採取大規模的鎮壓措施。朝鮮純祖即位,大王大妃金氏(貞純王后垂簾聽政,於1801年展開了全國範圍內的肅清天主教的行動。中國神父周文謨以下300餘人陸續被處死,有名的朝鮮殉教者有李承薰、李家煥、丁若鍾、黃嗣永等,此外王族恩彥君(正祖的異母弟)、外戚洪樂任(正祖的母舅)受牽連被賜死,丁若鏞等進步思想家被流放,是為“辛酉邪獄”。
辛酉邪獄是朝鮮半島歷史上首次全面鎮壓天主教的政治運動,朝鮮的西學也因此受到沉重打擊。但辛酉邪獄的性質並不僅限於宗教迫害,還是以貞純王后為首的“僻派”勢力以取締邪教為旗號對“時派”勢力的整肅行動,帶有濃厚的黨爭色彩。朝鮮天主教雖一度遭到打擊,但不久就恢復元氣,並不斷髮展壯大,又接連引發了己亥邪獄、丙午邪獄、丙寅邪獄等朝鮮政府的鎮壓行動。
中文名
辛酉邪獄/辛酉迫害
外文名
신유사옥/신유박해
發生時間
1801年
發生地點
朝鮮
主要人物
貞純王后
周文謨
李承薰
李家煥
丁若鍾 展開
主要人物
貞純王后
周文謨
李承薰
李家煥
丁若鍾
黃嗣永
丁若鏞
恩彥君 收起

辛酉邪獄背景

辛酉邪獄西教東傳

朝鮮半島擁抱西方文化的歷史可追溯至17世紀初出使明朝的使節,以李晬光、鄭鬥源、許筠李光庭為代表,他們接觸了北京天主教傳教士利瑪竇等人,帶回了許多漢譯西方書籍及紅夷炮千里鏡自鳴鐘坤輿全圖等新事物,並記錄了他們對歐洲文明的見聞與感知,由此給朝鮮注入了一股新鮮的空氣,使朝鮮知識界興起了鑽研“西學”的思潮。朝鮮後期實學思想家安鼎福記載:“西洋書自宣廟(朝鮮宣祖)末年,已來於東。名卿碩儒,無人不見,視之如諸子道佛之屬,以備書室之玩”。 [1]  到了清朝時期,北京的天主四堂更成為朝鮮燕行使節頻繁光顧之處,助長了國內的“西學”風氣,李瀷安鼎福丁若鏞等實學家都是代表性的“西學”研究者,洪大容樸趾源樸齊家等北學派人士亦對“西學”抱極大興趣。在朝鮮人接觸西方、鑽研“西學”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面臨天主教的問題。最早接觸西方文化的朝鮮使節無疑已觸及天主教義,如李晬光在其著作《芝峯類説》中介紹《天主實義 [2]  ,而許筠則可能已深入瞭解天主教。 [3]  隨着對“西學”研究的日益深入,朝鮮的“西學”研究者對天主教的態度也出現分化。安鼎福、慎後聃等星湖(李瀷)學派弟子以及北學派人士對天主教持批判態度,而李檗、李承薰丁若鏞丁若鍾丁若銓三兄弟及權哲身、權日身兄弟等人則從“補儒”的角度接納天主教,並逐漸產生了天主教的信仰。 [4] 
朝鮮天主教信仰可以説是通過燕行使節的見聞及帶來的事物而自發產生的。從1556年到1650年間,西方曾多次試圖向朝鮮傳教,但都沒能成功。而據朝鮮正祖時的一些儒臣上疏所言,仁祖、肅宗和英祖年間,民間就已傳播天主教,但情況不明,很有可能是這些上疏者將其他民間信仰與天主教混為一談。天主教信仰真正在朝鮮生根發芽則歸功於一些最早接納天主教的知識分子,他們“一生讀中國聖人之書,一朝相率而歸於異教”。 [1]  1777年(朝鮮正祖元年)秋,權哲身、丁若銓等在京畿道走魚寺講學,修習天主教義,正式開啓了朝鮮天主教信仰之門。1784年初,以冬至使書狀官身份出使中國的天主教接納者李承薰在北京受洗,成為朝鮮國的第一個天主教徒。他回國時暗中攜帶大量天主教書籍及聖畫、聖像,併為李檗、權日身進行洗禮,到1784年秋已有數十人受洗,朝鮮教會由此形成了。在朝鮮天主教信仰形成有如下一些特點:首先不是由西方傳教士直接傳教所致,而是本土知識分子間接瞭解以後所自動產生的;其次是沒有聖職者入國傳教,自發建立教會,亦是世界傳教史的一大特色;第三是朝鮮早期天主教信徒基本都是南人出身的實學知識分子,這種黨色的特性也為後來的“辛酉邪獄”埋下伏筆。
朝鮮教會最開始是“假聖職制度”(自封聖職),北京教區得知後加以制止,並在1790年派澳門人吳約翰赴朝鮮,曾抵達中朝邊境的鳳凰城,但未得朝鮮教徒迎接而折返。1793年,權哲身派燕行使中的譯官信徒尹有一、池璜再次懇請派神父,於是北京教區又派中國蘇州人周文謨神父入朝主持教會,在中朝邊境滯留10個月後,得到尹有一、池璜等人的迎接並化裝成朝鮮人,於1795年初潛入朝鮮境內,於是朝鮮教會終於有了聖職人員(最早的朝鮮神父是後來的金大建)。

辛酉邪獄正祖禁教

在地下興起的朝鮮天主教會很快便暴露了。1785年春,由於李檗等一干天主教徒頻繁聚會,行動詭秘,為刑曹(秋曹)官吏所警覺,他們闖入教徒們的聚會場所——漢城(今首爾)明禮洞中人譯官金範禹家,搜出了耶穌像及大量天主教書籍,是為“乙巳秋曹摘發事件”。大臣紛紛上疏攻擊天主教為“邪教”,最後朝鮮政府採取寬大處理,李檗李承薰等迫於壓力而背教,只有出身中人、提供場地的金範禹被捕並處以流放之刑,不久後他因拷問時落下的病痛而死去,成為朝鮮第一個殉教者。
朝鮮的天主教會很快死灰復燃,並快速發展。1786年,李承薰復建教會,並封權日身為主教,崔昌顯等人為神父,建立了一套“假聖職制度”。1787年冬,李承薰丁若鏞等在泮村(成均館區域)秘密傳授天主教,被成均館儒生李基慶、洪樂安等發覺,但僥倖未被朝廷得知,是為“丁未泮會事件”。
李承薰等人通過1786年和1787年兩次燕行使中的教徒尹有一將朝鮮教會情形告知北京主教湯士選,湯士選指示不能擅自建立聖職制度,並稱祭祖乃迷信行為,應予中止。於是李承薰等人廢除了假聖職制度,等待神父入朝,並令教徒停止祭祖。1791年,全羅道珍山的天主教徒尹持忠(丁若鏞、丁若鐘的外從兄弟)的母親去世,他與其從弟權尚然進行埋葬後不設神主,不行祭祀,尹權兩人被洪樂安告發後處以死刑,李承薰、權日身受牽連分別被流放全羅道禮山濟州島(權日身死於途中),是為“辛亥珍山事件”。
1795年夏,有背教者韓永益告密周文謨入朝事,預知此事的信徒崔仁吉護送周文謨避居忠清道連山的李步玄家中,自己則扮作神父,與尹有一、池璜一同被捕,接着三人被打死於捕盜廳中。數月後,周文謨又潛居於漢城女信徒姜完淑家中,繼續傳教。
朝鮮是崇尚儒學的國度,朝鮮正祖也是程朱理學的忠實篤信者,自然無法容納天主教的存在,自一開始就認定其為“邪教”。然而,雖然正祖年間發生了一系列逮捕天主教徒的案件,但正祖始終沒有展開大規模搜捕與鎮壓天主教的行動,他反覆強調“正學明則邪説息”,認為“予意則使吾道大明,正學丕闡,則如此邪説可以自起自滅” [5]  ,他把天主教看作是陸王心學佛教道教一類,認為無需厲行禁止,只要儒生熟讀儒家經典、不看雜書,便可迎刃而解。 [5]  因此正祖禁教的手段是弘揚性理之學,加大對從中國進口書籍的管控,嚴禁士人閲讀明末清初文集和稗官小説,並焚燬相關書籍。正祖親信的左議政蔡濟恭雖也聲稱反對“邪教”,但又説“禁之之道亦難矣”,並把天主教歸為“佛道中派別” [5]  ,並不十分重視,因此也認為天主教“必當自起而自滅,恐不足過費聖意矣”。 [6]  所以,儘管當時不斷有大臣上疏請求鎮壓天主教,正祖卻不予受理,只在告發的情況下加以懲治,並儘量避免事態擴大化,特別是蔡濟恭出身南人,更是對多為南人的天主教徒曲加庇護,並未演變為大規模的鎮壓行動,天主教也處於不斷髮展之中。

辛酉邪獄時僻黨爭

“辛酉邪獄”的發生離不開當時的朝鮮政局。朝鮮在英祖前分為老論少論南人北人四色朋黨,而北人、南人已相繼失勢,朝鮮英祖繼位後又採取“蕩平政策”,一度使黨爭趨於緩和。但1762年的“壬午禍變”(思悼世子被英祖關入米櫃活活餓死的事件)又使激化了新的黨爭。朝鮮正祖時期,朝廷分化為“時派”和“僻派”,前者追隨正祖意志,提出給思悼世子(已改諡莊獻世子)伸冤乃至追尊為王;後者堅持英祖所定“壬午義理”,反對給思悼世子翻案,以英祖王妃貞純王后為靠山。正祖駕馭於時、僻兩派之上,故暫未引起嚴重黨爭。時派(包括追隨正祖意志的南人)雖然相對獲得正祖重用,但僻派勢力強大,仍然立足於朝廷,並對時派懷恨在心,謀劃有朝一日反攻倒算。而時派中有很多信仰或接觸“邪教”天主教者(如南人丁若鏞、李家煥及老論金健淳、洪樂任等),這正好給僻派以打擊時派的口實,隨着蔡濟恭朝鮮正祖相繼在1799年和1800年過世,僻派終於掌權,並以剷除天主教為名義對時派進行打擊報復。 [14] 

辛酉邪獄經過

1795年周文謨入朝時,已有4000名天主教徒,經過周文謨的幾年努力,辛酉邪獄前夕朝鮮教徒發展到10000人,遍及朝鮮各個階層,其中包括王族恩彥君的妻子宋氏和兒媳申氏以及一些宮人。1800年夏,朝鮮正祖突然去世,年僅11歲的王世子李玜繼位,是為朝鮮純祖大王大妃金氏(貞純王后垂簾聽政,僻派再度得勢,並對時派磨刀霍霍。發生辛酉邪獄的原因,正是天主教與傳統價值觀的衝突加上時僻黨爭的共同作用,這一點在當時的信徒黃嗣永給教廷上的帛書中寫得很清楚:“東人之毒害聖教,非人性之酷虐也,實有二故,一則由黨論甚盛,藉此為擠陷之資也;一則由聞見孤陋,所知者惟宋(宋學)耳,少有不同之行,則看作天地間大變怪” [7]  ,又謂“及先王薨,嗣君幼,大王大妃金氏垂簾聽政,大王大妃即先王之繼祖母,本系僻派中人,本家曾為先王所廢,因此積年懷恨而莫能泄。意外臨朝,遂挾僻派而肆毒,庚申十一月先王葬禮過,即將一班時派盡行放逐,朝內半空,從前害教之惡黨素與僻派相連,見時勢大變,譁然並起,有大舉之勢”。 [7]  後世的李能和進一步指出:“純祖辛酉教獄事,僻派西人即煥(沈煥之)、觀(金觀柱)、裕(權裕)、淳(金達淳)等實主之,而其裏面有大王大妃金氏”。 [8] 
1801年(朝鮮純祖元年,辛酉年)正月初十,貞純王后金大妃頒佈教書,申明天主教為“無父無君”、“毀滅人倫”、“背馳教化”的邪教,下令全面肅清天主教徒,揭開了“辛酉邪獄”的序幕。教書全文是:
“先王每謂正學明則邪學自熄,今聞所謂邪學依舊,自京至於畿湖,而日益熾盛雲。人之為人,以有人倫;國之為國,以有教化。今之所謂邪學,無父無君,毀壞人倫,背馳教化,自歸於夷狄禽獸。彼蚩蚩之氓,漸染詿誤,若赤子之入井,此豈不惻然而傷心乎?監司、守令仔細曉諭,使為邪學者幡然改革,不為邪學者惕然懲戒,無負我先王位育之豐功盛烈。而如是嚴禁之後,猶有不悛之類,當以逆律從事。守令各於其境內,修明五家統之法,其統內如有邪學之類,則統首告官懲治,當劓殄滅之,俾無遺種。以此下教,自廟堂申明知委於京外。” [9] 
隨即朝鮮政府在全國範圍內嚴格實施“五家作統法”,即以五家為一統,統首負責向官府告發天主教徒,如隱匿不告,五家連坐,“於是各處騷擾,禍炎愈熾,教友們尤無所措手”。 [7]  李端源、前正言李家煥、前縣監李承薰、前承旨丁若鏞、前正言洪樂敏、權哲身、丁若鍾、女會長姜完淑及其家族(教徒崔必恭和天主教總會長崔昌顯在金大妃禁教教書發佈前已落網)相繼被捕下獄。其後李家煥、權哲身不堪刑訊,死於獄中。二月二十六日,丁若鍾、崔昌顯、崔必恭、洪教萬、洪樂敏、李承薰等被判斬首示眾,丁若銓丁若鏞兄弟以有悔意,改為流放。
1801年三月十二日,朝鮮教會的領導人周文謨神父為保護信眾而自首,在審訊過程中提及了金健淳等信徒及恩彥君之妻宋氏和兒媳申氏,於是金大妃下令將宋氏和申氏賜死,後來又賜死了恩彥君和洪樂任(惠慶宮洪氏之弟,正祖的母舅) [17]  ,同時抓捕金健淳、姜彝天、李喜英等人。四月將周文謨梟首于軍門,金健淳等一干人亦被處斬。
1801年四月二十五日,全羅道觀察使金達淳將天主教徒柳恆儉、柳觀儉、尹持憲等押送漢城,並牽連二百餘人被捕。最後大部分人背教而獲釋,柳恆儉、柳觀儉兄弟及尹持憲、金宇集等最後因圖謀請來西洋軍艦而被處死,隨後姜完淑、洪弼周母子等人也被問斬。
1801年九月二十九日,天主教徒黃嗣永被捕,並搜出了他試圖發給教廷的帛書。該帛書不僅主張西洋捐助朝鮮教友,還提出“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計,乞求教廷説服清朝吞併朝鮮,隸屬寧古塔,派親王監國,並將清朝公主下嫁朝鮮,還要求西洋出動數百艘軍艦,數萬精兵,威脅朝鮮人信仰天主教。 [15-16]  後來黃嗣永被凌遲處死,成為‘辛酉邪獄”中量刑最重者。
由於“辛酉邪獄”涉及到華人,所以朝鮮政府決定將此事通報宗主國清朝,為是年冬例行派遣的冬至使加入了陳奏之任務。在朝鮮冬至兼陳奏使曹允大向禮部呈上討邪奏文及縮略版黃嗣永帛書以後,清廷反應平淡,並不相信朝鮮教徒與北京傳教士聯繫,只説“該國王惟應嚴飭本國官民,敦崇正道,勿惑異端,自不至滋萌邪慝。至所稱‘餘孽或有未淨,恐其潛入邊門’,所慮亦是。已降旨飭令沿邊大吏,一體嚴査。設遇該國匪徒潛入邊隘,一經盤核,即發交該國,自行辦理,以示朕撫輯懷柔至意”。 [10]  清朝並未因周文謨被處死而問責朝鮮,朝鮮也就放心了。
倘得海舶數百艘、精兵五六萬,多載大炮等利害之兵器,兼帶能文解事之中士三四人,直抵海濱,致書國王……更將太西諸國欽崇真主久安長治之效及東洋各邦容接西士有益無害之事反覆曉諭,則必然全國震駭,不敢不從。
1801年十二月十八日,朝鮮政府以縱容天主教為由追奪蔡濟恭官職。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朝鮮王朝昌德宮仁政殿舉行討邪陳賀儀式,並以國王純祖之名義頒佈“討邪教文”(斥邪綸音),“辛酉邪獄”畫上句號。 [11]  辛酉邪獄期間,在全國大肅清的狀況下,義禁府刑曹捕盜廳,以及地方監獄到處關押教徒,人滿為患,大部分教徒為求生而背教,堅持信仰而被處死或拷打而死的有300多人。

辛酉邪獄影響

辛酉邪獄是朝鮮半島歷史上首次全面鎮壓天主教的政治運動,殉教者雖只有300餘人,但卻開啓了朝鮮王朝實施宗教迫害、大面積肅清天主教徒的先河,以後又發生了己亥邪獄、丙午邪獄、丙寅邪獄朝鮮政府掀起的教案。同時,朝鮮王朝一改正祖年間放任天主教“自起自滅”的態度,從此以鎮壓天主教為國策,天主教也被徹底扣上了“無君滅倫”、“招寇賣國”之“邪教”惡名。但是,由於辛酉邪獄的起因有時僻黨爭的因素,鎮壓天主教只是僻派奪權的口實,所以辛酉邪獄僅是適可而止,天主教並未遭持續鎮壓、連根拔除,朝鮮天主教會也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使得其很快恢復與發展。特別是後來代表時派的安東金氏建立勢道政治,雖沒有改變鎮壓天主教的國策,氛圍卻已大為寬鬆。朝鮮教會繼續在地下發展教徒,並在1835年請來法國傳教士,到1864年信徒數量更達23000名。
不過,與野火燒不盡的天主教相對的是朝鮮“西學”思想所遭受的沉重打擊。辛酉邪獄使來自西方的一切事物及思想都被徹底禁斷,“衞正斥邪”成為朝鮮的主流思潮,曾一度流行於知識界的“西學”則遭扼殺而沉寂,此後朝鮮的文人學士噤若寒蟬,幾乎無人敢問津“西學”,只有李圭景、崔漢綺等個別實學家在書齋中研究“西學”。韓國學者姜萬吉認為辛酉邪獄“與其説是16世紀以來延續下來的黨爭政治狀況在延長線上出現的一個結果,毋寧理解為是可稱為18世紀後半期相對進步政治勢力——實學勢力的活動(即實學思想家對西學的倡導)的反動”。 [12]  李元淳則更進一步闡釋道:“從此,對天主教的迫害,不止於對天主教本身的迫害,而是基於對‘天主教’追本溯源的構想,把迫害的對象無端地擴大到‘天主教信仰和倫理——天學——西學的理方面——西學’,最終將禁壓對象擴大為對西學的全面封鎖和全面彈壓。由於執權者們不具備區分西學之‘理’ (宗教、倫理方面)和‘器’(科學、技術方面)的慧眼,盲目地強烈彈壓,就連對朝鮮王朝後期社會近代化作出過貢獻的西歐科學、技術也一概被拒斥,犯下了歷史性錯誤。容受並採用先進的科學與技術是當時歷史賦予的責任。但是朝鮮王朝對此卻全面迴避、抵制,沉浸在固守傳統上,延誤了近代化的進程。” [13]  朝鮮“西學”因辛酉邪獄而胎死腹中,對朝鮮思想的發展及朝鮮社會的近代化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參考資料
  • 1.    安鼎福《順庵集》卷之十七,〈天學考〉。
  • 2.    李晬光《芝峯類説》卷二:“歐羅巴國,亦名大西國。有利瑪竇者,泛海八年,越八萬裏風濤,居東粵十餘年,所著《天主實義》二卷,首論天主始制天地、主宰贍養之道;次論人魂不滅,大異禽獸;次辨輪迴六道之謬、天堂地獄善惡之報;末論人性本善而敬奉天主之意。其俗謂君曰教化皇,不婚娶故無襲嗣,擇賢而立之。又其俗重友誼,不為私蓄,着重友論。焦竑曰:‘西域利君以為友者第二我’,此言奇甚雲。”
  • 3.    柳夢寅《於於野談》:“……其教(天主教)已行東南諸夷,頗有尊信者,獨我國未及知,許筠到中國,得其地圖及偈十二章而來……”。樸趾源《燕巖集》卷二:“……(天主教)有偈十二章,許筠之使中國,得其偈而來。然則邪學之東,蓋自筠而倡始矣。顧今學邪之輩,自是筠之餘黨也。”
  • 4.    李元淳著,王玉潔等譯.《朝鮮西學史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第8頁
  • 5.    《朝鮮王朝實錄·正祖實錄》卷26,十二年八月初三日條。
  • 6.    《朝鮮王朝實錄·正祖實錄》卷33,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日條。
  • 7.    黃嗣永《黃嗣永帛書》。
  • 8.    李能和.《朝鮮基督教及外交史》上編:新韓書林,1968年:第119頁
  • 9.    《朝鮮王朝實錄·純祖實錄》卷2,元年正月初十日條。
  • 10.    《朝鮮王朝實錄·純祖實錄》卷4,二年二月二十三日條。
  • 11.    《朝鮮王朝實錄·純祖實錄》卷3,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條。
  • 12.    姜萬吉著,賀劍城等譯.《韓國近代史》 :東方出版社,1995年:第34頁
  • 13.    李元淳著,王玉潔等譯.《朝鮮西學史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第9頁
  • 14.    黃嗣永:《黃嗣永帛書》:本國士大夫,二百年來分黨各立,有南人、老論、少論、少[小]北四色之目。先王末年,南人又分而為二,一邊則李家煥、丁若鏞、李承薰、洪樂敏等若干人,皆從前信主、偷生背教之人,外雖毒害聖教,中心尚有死信,而同黨鮮少,勢甚孤危;一邊則洪義浩、睦萬中等真心害教之人。十年以來,兩邊結怨甚深。老論又分而為二,曰時派,皆承順上意,為先王心腹之臣;曰僻派,皆力守黨論,抗拒上意,與時派如仇讎,而黨眾勢大,先王畏之,近年舉國而聽之。李家煥文章蓋世,丁若鏞才機過人,乙卯以前,先王寵任之;乙卯後,漸見疏棄。然此二人為僻派之所深忌,必欲中害。家煥等雖背教害教,僻派諸人常指斥為邪黨,譖駁備至,先王每掩護之,僻派不得肆害。及先王薨,嗣君幼,大王大妃金氏垂簾聽政。大王大妃即先王之繼祖母,本系僻派中人,本家曾為先王所廢,因此積年懷恨而莫能泄,意外臨朝,遂挾僻派而肆毒。
  • 15.    本國方在危疑乖亂之際,無論某事,皇上有命,必不敢不從。乘此之時,教宗致書皇上曰:“吾欲傳教朝鮮,而聞其國屬在中朝,不通外國,故以此相請,願陛下另敕該國,使之容接西士,當教之以忠敬之道,盡忠於皇朝,以報陛下之德。”如是懇請,則皇上素知西士之忠謹,可望其允從,是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聖教可以安行,未審中國時勢可行此計否?願留意焉。……伏聞近年中國西賊猖獗,官軍屢敗,疆土日蹙,皇帝必有憂悶之心,倘有能言善謀、皇帝素親信者乘此進言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長久之道也。本朝起自東土,奄有海內,垂二百年於今矣。天下大勢,翻覆靡常,後世脱有不幸,當以寧古塔為歸,而土地偏隘,不足以有為。朝鮮之於寧古塔,只隔一水,煙火相望,呼應相聞,而地方三千餘里,東南則土地肥饒,西北則士馬精強。山連千里,材木不可勝用;海環三面,魚益用之不竭。慶尚道之人蔘至賤,眈羅島之良馬極多,此亦天府之國。而李氏微弱,不絕如縷,女君臨朝,強臣弄權,政事乖亂,民情嗟怨,誠以此時,命為內服,混其衣服,通其出入,屬之於寧古塔,以廣皇家根本之地,開撫按司於安州、平壤之間,命親王監護其國,厚樹恩德,固結人心,天下有變,割據遼、沈,以東保其巖阻,生聚教訓,乘釁而動,則此固萬世之基也。又聞其國王年少,未及娶妃,若取一宗室女,名為公主,嫁為國後,則今王為駙馬,后王為外孫,自當盡忠於皇朝,亦足以牽制蒙古。失今不圖,一朝他人崛起,據而有之,國治兵強,則非徒不能為我用,恐反為肘腋之患,時至不行,後悔莫追,願皇上斷而行之!”以此大意,遷就其説,務期合於中朝時勢。萬一皇上聽從,則聖教之人於中取事,庶可望其漸次大行,至於莫遏之勢矣。中國教友既多,門路亦廣,豈無進言之蹊徑耶?側聞年前宣敕之英學士為皇上椒房之親,亦與大爺相好,其家丁有教友雲,或可以夤緣行計耶?若有如此人力主此論,則可期皇上之聽納矣。雖然,不可無端而命為內服,必有一兩件罪過,然後可以藉口而行計。本國有許多不公、不法之事,而不敢盡説,惟私造時憲書及私造常平通寶,此二事即中朝之素知而不問者,一經案核,足以聲罪,此計固有益於皇朝,亦無害於本國。現今國勢危岌,決難久支,若為內服,則奸臣之睥睨自息,李氏之形勢倍勝,奚但聖教之安,亦是國家之福,請勿以為迂闊而採納焉!
  • 16.    黃嗣永《黃嗣永帛書》:倘得海舶數百艘、精兵五六萬,多載大炮等利害之兵器,兼帶能文解事之中士三四人,直抵海濱,致書國王曰:“吾等即西洋傳教舶也,非為子女玉帛而來,受命於教宗,要救此一方生靈。貴國肯容一介傳教之士,則吾無多杖,必不放一凡一矢,必不動一塵一草,永結和好,鼓舞而去。倘不納天主之使,則當奉行主罰,死不旋踵。王欲納一人而免全國之罰乎?抑欲喪全國而不納一人乎?王請擇之!天主聖教以忠孝慈愛為工務,通國欽崇,則實國王無疆之福,吾無利焉,王請勿疑!”更將太西諸國欽崇真主久安長治之效及東洋各邦容接西士有益無害之事反覆曉諭,則必然全國震駭,不敢不從。舶數、人數能如所説則大善,若力不及則數十艘、五六千人亦可用矣。數年前大西洋商舶一隻漂到我國東萊,有一教友登舟細見,回言即此一隻足敵我國戰船百艘雲。
  • 17.    《朝鮮王朝實錄·純祖實錄》卷3,元年五月二十九日條  .國史編纂委員會[引用日期2021-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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