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鏈接
請複製以下鏈接發送給好友

遇皇后

鎖定
《遇皇后》是一個京劇名,常與《打龍袍》二劇聯演,稱《遇後龍袍》,又名《天齊廟》、《趙州橋》、《斷後》。
出自清代古典名著《三俠五義》第一回、第十五回、第十六回、第十七回、第十八回、第十九回內容。為淨角老旦的傳統合作戲,為李派的傳統劇目之一。金少山裘盛戎李多奎等擅演。
中文名
遇皇后
外文名
When the queen
別    名
《天齊廟》
《趙州橋》

遇皇后故事內容

北宋仁宗年間,包拯奉旨陳州放糧,在天齊廟遇盲丐婦告狀, 歷數當年宮闈秘事。此婦即是真宗之妃李定妃,是當朝天子之母,並有黃綾詩帕為證。包拯當即答應代其回朝辨冤。包拯回京,借元宵觀燈之際,特設雷強張繼保燈戲,指出皇帝不孝。仁宗一怒,要斬包拯。經老太監陳琳説破當年狸貓換太子之事,才赦免包拯,
遇皇后 遇皇后
迎接李後還朝。李後要責仁宗,命包拯代打皇帝。包拯脱下仁宗龍袍,用打龍袍象徵打皇帝。

遇皇后劇文

(李太后唸白)苦啊! (唱二黃慢板)想當年在皇宮何等安好,到如今我身居在破瓦寒窯、恨劉妃與郭槐心生計巧,他要害哀家我所為哪條?思皇兒把我的雙目失了,但不知何日裏我才得還朝。(白)天哪,天!想我這冤仇何日得報噢!(唱原板)我離別了那皇宮院這二十餘年,哪知道宮中事可還安然?倘若是遇清官判明此案,仇報仇來這冤報冤。(唱二黃搖板)聽説包拯回朝到,不由哀家喜眉梢。覆盆之冤若得報,從今後再不住破瓦寒窯。
(李白)唉,包卿啊!(唱二黃原板)你那裏休道我言錯語差,提起了哀家事我兩淚如麻。(包公唸白)家住在哪裏?(李唱)家住在汴梁城龍鳳閣下,可算得普天之下第一人家。(包白)唔,你姓甚名誰?(李唱)我本是採荷女陪王伴駕,後宮院李皇后就是哀家。(包白)我來問你,當今萬歲是你什麼人?(李白)聽了。(李唱)當今的萬歲爺,他是我親生養下,趙楨兒呀!不孝的人兒你休要提他。(包白)怎知我到此地?(李白)我在大街乞討,聽百姓道你為官;…(包白)如何?(李白)清正哪!(包白)唔。(李唱)眾百姓都道你為官清正,斷了些冤屈之案你落得個賢名。你若是斷清我的冤仇恨,我保你子子孫孫,頭戴着烏紗,身穿着解袍,腰橫着玉帶。足蹬着朝靴,永在朝門;你若是斷不清我的冤仇恨,枉在朝中你身為了大臣。
(包唱西皮導板)宋王爺坐江山人稱有道,(原板)漢蕭何造律法筆尖如刀。我豈肯袖手旁觀裝聾不曉,枉受了宋王爺爵祿封高。(包白)瞎婆,你要坐穩了。(唱快板)在頭上整整烏紗帽,身上抖抖滾龍袍,走向前,忙跪倒,國太千歲駕臨朝。(李白)包卿,平身。(包白)啊! (唱)君臣大禮她知曉、嚇得包拯魂魄銷。二次撩袍我就忙跪倒,接駕來遲望恕饒。(李白)唉,我好心焦哇! (包白)國大! (咱)勸國太,免心焦、為臣把本奏當朝。聖上準了臣的本,拿住了劉妃、郭槐剮萬刀;聖上不準臣的本,摘去烏紗脱蟒袍。
(李白)聽了:(唱)君臣們相會在天齊廟,哀家言來聽根苗:黃綾詩帕無價寶,包卿拿回奏當朝。萬歲準了你的本,拿住了奸賊,定斬不饒。(包唱)用手接過無價寶,為臣把本奏當朝。國太暫住天齊廟, (李唱搖板)從今後再不住破瓦寒窯。(包白)送國太。(李白)免。(包白)是。(唱快板)國太暫進天齊廟,不由包拯喜眉梢。王朝,馬漢, (王、馬白)有。(包唱)忙喝道,(散板)回朝把本奏當朝。

遇皇后原著節選

三俠五義--第一回 設陰謀臨產換太子 奮俠義替死救皇娘
詩曰:
紛紛五代亂離間,一旦雲開復見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車書萬里舊江山。
尋常巷陌陳羅綺,幾處樓台奏管絃。
天下太平元事日,鴦花無限日高眠。
話説宋朝自陳橋兵變,眾將立太祖為君,江山一統,相傳至太宗,又至真宗,四海昇平,萬民樂業,真是風調雨順,君正臣良。
一日,早朝,文武班齊,有西台御史兼欽天監文彥博出班奏道:“臣夜觀天象,見天狗星犯闕、恐於儲君不利。恭繪形圖一張,謹皇御覽。”承奉接過,·陳於御案之上。天子看罷,笑曰:“朕觀此圖,雖則是上天垂象,但朕並無儲君,有何不利之處?卿且歸班,朕自有道理。”早期已畢,眾臣皆散。  轉向宮內,真宗悶悶不久,暗自忖道:“自御妻薨後,正宮之位久虛,幸有李、劉二妃現今俱各有娠,難道上天垂象就應於她二人身L不成?”才要宣召二妃見駕,誰想二妃不宣而至,參見已畢,跪而奏曰:“今日乃中秋佳節,妾妃等已將酒宴預備在御同之內,特請聖駕今夕賞月,作個不夜之歡。”天子大喜,即同二妃來到園中,但見秋色蕭蕭,花香馥馥,又搭着金風瑟瑟,不禁心曠神怕。真宗玩賞,進了寶殿,歸了御座,李、劉二妃陪恃。宮娥獻茶己畢。
大多道:“今日文彥博具奏,他道現時夭狗星犯闕,主儲君不利。朕雖乏嗣,且喜二妃俱各有孕,不知將來誰先誰後,是男是女。上天既然垂兆.朕賜汝二人工璽龍袱各一個,鎮壓天狗衝犯;再朕有金九一對,內藏九曲珠於一顆,繫上皇所賜,無價之寶,朕幼時隨身佩帶,如今每人各賜一枚,將妃子等姓名宮名刻在上面,隨身佩帶。”李、劉二妃聽了,望上謝恩。大子即將金九解下,命太監陳林拿到尚寶監,立時刻字去了。
這裏二位妃子吩咐擺酒,安席進酒。登時鼓樂迭奏,彩戲俱陳,皇家富貴自不必説。到了晚間,皓月當空,照得滿園如同白晝,君妃快樂,共賞冰輪,星斗齊輝,觥籌交錯。天子飲至半酣,只見陳林手捧金丸,跪呈御前,天子接來細看,見金丸上面,一個刻着“玉宸宮李妃”,一個刻着“金華宮劉妃”,鐫的甚是精巧。天子深喜,即賞了二妃。二妃跪領,欽遵佩帶後,每人又各獻金爵二杯,大子並不推辭,一連飲了,不覺大醉,哈哈大笑,道:“二妃子如有生太子者,立為正宮。”二妃又謝了恩。  天子酒後説了此話不知緊要,誰知生出無限風波。你道為何?皆出劉妃心地不良,久懷嫉妒之心,今一聞此言,惟恐李妃生下太子立了正宮;自那日歸宮之後,便與總管都堂郭槐暗暗鋪謀定計,要害李妃,誰知一旁有個宮人名喚寇珠,乃劉妃承御的宮人。此女雖是劉妃心腹,她卻為人正直,素懷忠義,見劉妃與郭槐討議,好生不樂。從此後各處留神,悄地窺探。  單言郭槐奉了劉妃之命,派了心腹親隨,找了個守喜婆尤氏;這守喜婆就屁滾尿流,又把自己男人託付郭槐,也做了添喜郎了。
“一日,郭槐與尤氏密密商議,將劉妃要害李妃之事,細細告訴。奸婆聽了,始而為難。郭槐道;“若能辦成,你便有無窮富貴。”婆子聞聽,不由滿心歡喜,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對郭槐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郭槐聞聽,説:“妙!妙!”真能辦成,將來劉妃生下太子,你真有不世之功。”又囑咐臨期不要誤事,並給了好些東西。婆子歡喜而去。郭槐進宮,將此事回明,劉妃歡喜無限,專等臨期行事。
光陰迅速,不覺的到了三月,聖駕至玉宸宮看視李妃,李妃參駕,天子説:“免參。”當下閒談,忽然想起明日乃是南清宮八千歲的壽辰,便特派首領陳林前往御園辦理果品,來日與八千歲祝壽。陳林奉旨去後,只見李妃雙眉緊蹙②,一時腹痛難禁。天子着驚,知是要分娩了,立刻起駕出宮,急召劉妃帶領守喜婆前來守喜。劉妃奉旨,先往玉宸宮去了。郭槐急忙告訴尤氏。尤氏早已備辦停當,雙手捧定大盒,交付郭槐,一同至玉宸宮而來。
你道此盒內是什麼東西?原來就是二人定的好計,將狸貓剝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認不出是何妖物,好生難看。二人來至玉宸宮內,別人以為盒內是吃食之物,哪知其中就裏,恰好李妃臨蓐,剛然分娩,一時血暈,人事不知。劉妃、郭槐、尤氏做就活局,趁着忙亂之際,將狸貓換出太子,仍用大盒將太子就用龍袍包好裝上,抱出玉宸宮,竟奔金華宮而來。劉妃即喚寇珠提藤籃暗藏太子,叫她到銷金亭用裙絛勒死,丟在金水橋下。寇珠不敢不應,惟恐派了別人,此事更為不妥,只得提了藤籃,出鳳右門至昭德門外,直奔銷金亭上,忙將藤籃打開,抱出太子。且喜有龍袱包裹,安然無恙,抱在懷中,心中暗想:“聖上半世乏嗣,好容易李妃產生太子,偏遇奸妃設計陷害,我若將太子謀死,天良何在?也罷!莫若抱着太子一同赴河,盡我一點忠心罷了。”剛然出得銷金亭,只見那邊來了一人,即忙抽身,隔窗細看。見一個公公打扮的人,踏過引仙橋,手中抱定一個宮盒,穿一件紫羅袍繡立蟒,粉底烏靴,胸前懸一掛念珠,項左斜插一個拂塵兒,生的白麪皮,精神好,雙目把神光顯。這寇承御一見,滿心歡喜,暗暗地念佛説:“好了!得此人來,太子有了救了!”原來此人不是別人,就是素懷忠義、首領陳林。只因奉旨到御園採辦果品,手捧着金絲砌就龍妝盒,迎面而來。一見寇宮人懷抱小兒,細問情由。寇珠將始未根由,説了一回。陳林聞聽,吃驚不小,又見有龍袱為證。二人商議,即將太子裝入盒內,剛剛盛得下。偏偏太子啼哭,二人又暗暗的禱告。祝讚已畢;哭聲頓止。二人暗暗唸佛,保佑太子平安無事,就是造化。二人又望空叩首罷,寇宮人急忙回宮去了。
陳林千捧妝盒,一腔忠義,不顧死生,直往禁門而來。才轉過橋,走至禁門,只見郭槐攔住道;“你往哪裏去?劉娘娘宣你,有話面問/陳公公聞聽,只得隨往進宮,卻見郭槐説:“待我先去啓奏。”不多時,出來説:“娘娘宣你進去。”陳公公進宮,將妝盒放在一旁,朝上跪倒,口尊:“娘娘,奴婢陳林參見,不知娘娘有何懿旨?”劉妃一言不發,手託茶杯,慢慢吃茶,半晌,方才問道:“陳林,你提這盒子往哪裏去,上有皇封,是何緣故?”陳林奏道:“奉旨前往御園採揀果品,與南清宮八大王上壽,故有皇封封定,非是奴婢擅敢自專的。”劉妃聽了,瞧瞧妝盒,又看看陳林,復又説道:“裏面可有夾帶?從實説來!倘有虛偽,你吃罪不起。”陳林當此之際把生死付於度外,將心一橫,不但不怕,反倒從容答道:“井無夾帶。娘娘若是不信,請去皇封,當面開看。”説着話,就要去揭皇封。劉妃一見,連忙攔住道:“既是皇封封定,誰敢私行開看!難道你不知規矩麼?”陳林叩頭説:“不敢,不敢!”劉妃沉吟半晌,因明日果是八千歲壽辰,便説:“既是如此,去罷!”陳林起身,手提盒子,才待轉身,忽聽劉婦説:“轉來!”陳林只得轉身。劉妃又將陳林上下打量一番,見他面上顏色絲毫不漏,方緩緩他説道:“去罷。”陳林這才出宮。這也是一片忠心,至誠感應,始終瞞過好妃,脱了這場大難。
出了禁門,直奔南清宮內,傳:“旨意到。”八千歲接旨人內殿,將盒供奉上面,行禮已畢。因陳林是奉旨欽差,才要賜座,只見陳林撲簌簌淚流滿面,雙膝跪倒,放聲大哭。八千歲一見,唬得驚疑不止,便問道“伴伴,這是何故?有話起來説。”陳林目視左右。賢王心內明白,便吩咐:“左右迴避了。”陳林見沒人,便將情由,細述一遍。八千歲便問:“你怎麼就知道必是太子?”陳林説:“現有龍袱包定。”賢王聽罷,急忙將妝盒打開,抱出太子一看,果有龍袱;只見太子哇的一聲,竟痛哭不止,彷彿訴苦的一般。賢王爺急忙抱入內室,並叫陳林隨入裏面,見了狄娘娘,又將原由,説了一遍。大家商議,將太子暫寄南清宮撫養,候朝廷諸事安頓後,再做道理。陳林告別,回朝覆命。
誰知劉妃已將李妃生產妖孽,奏明聖上。天子大怒,立將李妃貶入冷宮下院,加封劉妃為玉宸宮貴妃。可憐無靠的李妃受此不白之冤,向誰申訴?幸喜冷宮的總管姓秦名鳳,為人忠誠,素與郭槐不睦,已料此事必有奸謀;今見李妃如此,好生不忍,向前百般安慰。又吩咐小太監餘忠:“好生服侍娘娘,不可怠慢。”誰知餘忠更有奇異之處,他的面貌酷肖李妃的玉容,而且素來做事豪俠,往往為他人奮不顧身,因此秦鳳更加疼愛他,雖是師徒,情如父子。他今見娘娘受此苦楚,恨不能以身代之,每欲設計救出,只是再也想不出法子來,也只得罷了。
且説劉妃此計已成,滿心歡喜,暗暗地重賞了郭槐與尤氏,並叫尤氏守自己的喜。到了十月滿足,恰恰也產了一位太子,奏明聖上。天子大喜,即將劉妃立為正宮,頒行天下。從此人人皆知國母是劉後了。待郭槐猶如開國的元勳一般,尤氏就為掌院,寇珠為主宮承御。清閒無事。
誰想樂極生悲,過了六年,劉後所生之子,竟至得病,一命嗚呼。聖上大痛,自嘆半世乏嗣,好容易得了太子,偏又夭亡,焉有不心疼的呢?因為傷心過度,競是連日未能視朝。這日八千歲進宮問安。天子召見八千歲,奏對之下,賜座閒談,問及世子共有幾人,年紀若干。八千歲一一奏對,説至三世子,恰與劉後所生之子歲數相仿。天子聞聽,龍顏大悦,立刻召見,進宮見駕。一見世子,不由龍心大喜,更奇怪的,是形容態度與自己分毫不差,因此一樂,病就好了。即傳旨將三世子承嗣,封為東宮守缺太子。便傳旨叫陳林帶往東宮參見劉後,並往各宮看視。陳林領旨,引着太子,先到昭陽正院朝見劉後,並啓奏説:“聖上將八千歲之三世於,封為東宮太子,命奴婢引來朝見。”太子行禮畢。劉後見太子生的酷肖天子模樣,心內暗暗詫異。陳林又奏還要到各宮看視。劉後説:“既如此,你就引去;快來見我,還有話説呢。”陳林答應着,隨把太子引往各宮去。
路過冷宮,陳林便向太子説:“這是冷宮,李娘娘因產生妖物,聖上將李娘娘貶入此宮。若説這位娘娘,是最賢德的。”太子聞聽產生妖物一事,心中就有幾分不信。這太子乃一代帝王,何等天聰,如何信這怪異之事?可也斷斷想不到就在自己身上,便要進去看視。恰好秦鳳走出宮來,(陳林素與秦鳳最好,已將換太子之事悄悄説明:“如今八千歲的世子就是抵換的太子。”秦鳳聽了大喜。)先參見了太子,便轉身進宮奏明李娘娘,不多時,出來説道:“請太子進宮。”陳林一同引進,見了娘娘,太子不由得淚流滿面。這正是母子天性攸關。陳林一見,心內着忙,急將太子引出,乃回正宮去了。
劉後正在宮中悶坐細想,忽見太子進宮面有淚痕,追問何故啼哭。太子又不敢隱瞞,便説:“適從冷宮經過,見李娘娘形容惟淬,心實不忍,奏明情由,還求母后遇便在父王跟前解勸解勸,使脱了沉埋,以慰孩兒悽慘之忱。”説着,便跪下去了。劉後聞聽,便心中一驚,假意連忙攙起,口中誇讚道:“好一個仁德的殿下!只管放心,我得便就説便了。”太子仍隨着陳林上東宮去了。
太子去後,劉後心中哪裏丟得下此事,心中暗想:“適才太子進宮,猛然一見,就有些李妃形景;何至見了李妃之後,就在哀家跟前求情!事有可疑。莫非六年前叫寇珠抱出宮去,並未勒死,不曾丟在金水橋下?”因又轉想:“曾記那年有陳林手提妝盒從御園而來,難道寇珠擅敢將太子交與陳林,攜帶出去不成?若要明白此事,須拷問寇珠這賤人,便知分曉。”越想愈覺可疑,即將寇珠喚來,剝去衣服,細細拷問,與當初言語一字不差。劉後更覺惱怒,便召陳林當面對證,也無異詞。劉後心內發焦,説:“我何不以毒攻毒,叫陳林掌刑追問。他二是如此心毒,哪知橫了心的寇珠,視死如歸。可憐她柔弱身軀,只打得身無完膚,也無一字招承,正在難分難解之時,見有聖旨來宣陳林。劉後惟恐耽延工夫,露了馬腳,只得打發陳林去了。寇宮人見了陳林已去,“大約劉後必不干休,與其零碎受苦,莫若尋個自盡。”因此觸檻而死。劉後吩咐將屍抬出,就有寇珠心腹小宮人偷偷埋在玉宸宮後。劉後因無故打死宮人,威逼自盡,不敢啓奏,也不敢追究了。劉後不得真情,其妒愈深,轉恨李妃不能忘懷,悄與郭槐商議,密訪李妃嫌隙,必須置之死地方休,也是合當有事。
且説李妃自見太子之後,每日傷感,多虧秦鳳百般開解,暗將此事,一一奏明。李妃聽了,如夢方醒,歡喜不盡,因此每夜燒香,祈保太子平安。被奸人訪着,暗在天子前啓奏,説:“李妃心下怨恨,每夜降香詛咒,心懷不善,情實難宥。”天子大怒,即賜白絞七尺,立時賜死。誰知早有人將信暗暗透於冷宮。秦鳳一聞此言,膽裂魂飛,忙忙奏知李娘娘。李娘娘聞聽,登時昏迷不醒。正在忙亂,只見餘忠趕至面前,説道:“事不宜遲!快將娘娘衣服脱下,與奴婢穿了。奴婢情願自身替死。”李妃甦醒過來,一聞此言,只哭得哽氣倒噎,如何還説得出話來,餘忠不容分説,自己摘廠花帽,扯去網巾,將發散開,挽了一個綹兒;又將自己衣服脱下,放在一旁,只求娘娘早將衣服賜下。秦風見他。如此忠烈,又是心疼,又是羨慕,只得橫了心在旁催促更衣。李妃不得已將衣脱下,與他換了,便哭説道:“你二人是我大恩人了!”説罷,又昏過去了。秦風不敢耽延,忙忙將李妃移至下房,裝作餘忠卧病在牀。剛然收拾完了,只見聖旨已到,欽派孟彩嬪驗看。秦鳳連忙迎出,讓至偏殿暫坐。“俟娘娘歸天后,請貴人驗看就是了。”孟彩嬪一來年輕,不敢細看;二來感念李妃素日恩德,如今遭此凶事,心中悲慘,如何想得到是別人替死呢。不多時,報道:“娘娘已經歸天了,請貴人驗看。”孟彩嬪聞聽,早已淚流滿面,哪裏還忍近前細看,便道:“我今回覆聖旨去了。”此事若非餘忠與娘娘面貌彷彿,如何遮掩得過去。於是按禮埋葬。
此事已畢,秦鳳便回明餘忠病卧不起。郭槐原與秦公公不睦,今聞餘忠患病,又去了秦鳳膀臂,正中心中機關,便不容他調養,立刻逐出,回籍為民。因此秦鳳將假餘忠抬出,特派心腹人役送至陳州家內去了,後文再表。
從此秦鳳踽踽涼涼,悽悽慘慘,時常思念徒兒死的可憐又可敬,又惦記者李娘娘在家中怕受了委曲。這日晚間正在傷心,只見本宮四面火起,秦鳳一見已知是郭槐之計,一來要斬草除根,二來是公報私仇。”我縱然逃出性命,也難免失火之罪;莫若自焚,也省得與他做對。”於是秦風自己燒死在冷宮之內。此火果然是郭槐放的,此後劉後與郭槐安心樂意,以為再無後患了。就是太子也不知其中詳細,誰也不敢泄漏。又奉旨欽派陳林督管東宮,總理一切,閒雜人等不準擅入。這陳林卻是八千歲在天子面前保舉的,從此太平無事了。如今將仁宗的事已敍明瞭,暫且擱起,後文自有交代。
便説包公降生,自離孃胎,受了多少折磨,較比仁宗,坎坷更加百倍,正所謂“天將降大任”之説。閒言少敍,單表江南廬州府合肥縣內有個包家村,住一包員外,名懷,家富田多,騾馬成羣,為人樂善好施,安分守己,因此人人皆稱他為“包善人”,又曰“包百萬”。包懷原是謹慎之人,既有百萬之稱,自恐擔當不起。他又難以攔阻眾人,只得將包家村改為包村,一是自己謙和,二免財主名頭。院君周氏。夫妻二人皆四旬以外。所生二子,長名包山,娶妻王氏,生了一子,尚未滿月;次名包海,娶妻李氏,尚無兒女。他弟兄二人雖是一母同胞,卻大不相同:大爺包山為人忠厚老誠,正直無私,恰恰娶了王氏,也是個好人;二爺包海為人尖酸刻薄,奸險陰毒,偏偏娶了李氏,也是心地不端。虧得老員外治家有法,規範嚴肅,又喜大爺凡事寬和,諸般遜讓兄弟,再也叫二爺説不出後來,就是妯娌之間,王氏也是從容和藹,在小嬸前毫不較量,李氏雖是刁悍,她也難以施展。因此一家尚為和睦,每日大家歡歡喜喜。父子兄弟春種秋收,務農為業,雖非詩書門第,卻是勤儉人家。  不意老院君周氏安人年已四旬開外,忽然懷孕。員外並不樂意,終日憂愁。你説這是什麼意思呢?老來得子是快樂,包員外為何不樂?只因夫妻皆是近五旬的人了,已有兩個兒子,並皆娶媳生子,如今安人又養起兒女來了。再者院君偌大年紀,今又生產,未免受傷;何況乳哺三年更覺辛勞,如何禁得起呢,因此每日憂煩,悶悶不樂,竟是時刻不能忘懷。這正是家遇吉祥反不樂,時逢喜事頓添愁。  未審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三俠五義--第十五回 斬龐昱初試龍頭鍘 遇國母晚宿天齊廟
....................
自從包公秉正放賑已完,立意要各處訪查,便不肯從舊路回來,特由新路而歸。“一日,來至一個所在,地名草州橋東,乘轎慢慢而行。猛然聽的咯吱一陣亂響,連忙將轎落平。包興卜馬仔細看時,雙杆皆有裂紋,幸喜落平實地,險些兒雙杆齊折,稟明包公,吩咐帶馬。將馬帶過,老爺剛然扳鞍上去,那馬哧的一聲往旁一閃,幸有李才在外首墜鐙,連忙攏住,老爺暗想:“此馬隨我多年。它有三不走:遇歹人不走,見冤魂不走,有刺客不走。難道此處有事故不成?”將馬帶住,叫包興喚地方。
不多時,地方來到馬前,跪倒。老爺閃目觀瞧,見此人年有三旬上下,手提一根竹竿,口稱:“小人地方範宗華,與欽差大人叩頭。”包公問道:“此處是何地名?”範宗華道:“不是河,名叫草州橋。雖然有個平橋,卻沒有橋,也無有草。不知當初是怎麼起的這個名兒,連小人也鬧的納悶兒。”兩旁袞喝:“少説!少説!”老爺又問道:“可有公館沒有?”範宗華道:“此處雖是通衢大道,卻不是鎮店馬頭,也不過是荒涼幽僻的所在,如何能有公館呢?再者也不是站頭……”包興在馬上着急,道:“沒公館,你就説沒公館就完了,何必這許多的話?”老爺在馬上用鞭指着,問道:“前面高大的房子是何所在?”範宗華回道:“那是天齊廟。雖然是天齊廟,裏面是菩薩殿、老爺殿、娘娘殿俱有,旁邊跨所還有土地詞。就只老道看守,因沒有什麼香火,也不能多養活人。”包興道:“你太嘮叨了!誰問你這些?”老爺吩咐:“打道天齊廟。”兩旁答應。老爺將馬一帶,竟奔天齊廟。
包興上馬一抖絲繮,先到天齊廟,攆開閒人,並告訴老道:“欽差大人打此經過,一概茶水不用。你們伺候完了香,連忙躲開。我們大人是最愛清靜的。”老道連連答應“是”。正説間,包公已到,包興連忙接馬。包公進得廟來,便吩咐李才在西殿廊下設了公座。老爺帶包興至正殿。老道將香燭預備齊全,伺候焚香已畢。包興使個眼色,老道連忙迴避。包公下殿,來至西廊,入了公位,吩咐眾人俱在廟外歇息,獨留包興在旁,暗將地方叫進來。
包興悄悄把範宗華叫到。他又給包興打了個千兒。包興道:“我瞧你很機靈,就是話大多了。方才大人問你,你就揀近的説就完咧。什麼枝兒葉兒的,鬧一大郎當,作什麼?”範宗華連忙笑着説:“小人惟恐話回的不明白,招大人嗔怪,故此要往清楚裏説。誰知話又多了。沒什麼説的,求二太爺擔待小人罷!”包興道:“誰來怪你?不過告訴你,恐其話大多,反招大人嗔怪。如今大人又叫你呢。你見了大人,問什麼答應什麼,不必嘮叨了。”範宗華連連答應,跟包興來至西廊,朝上跪倒。  包公問道:“此處四面可有人家沒有?”範宗華稟道:“南通大道,東有榆樹林,西有黃土崗,北邊是破窯:共有不足二十家人家。”老爺便着地方抗了高腳牌,上面寫“放告”二字,叫他知會各家,如有冤枉前來天齊廟申訴。範宗華應“是”,即抗了高腳牌,奔至榆樹林,見了張家,便問:“張大哥,你打官司不打?”見了李家,便問:“李老二,你冤枉不冤枉?”招的眾人無不大罵:“你是地方,總盼人家打官司,你好訛錢!我們過的好好清靜日子,你找上門來叫打官司。沒有什麼説的,要打官(觀)音寺兒,就合你打。什麼東西!趁早兒滾開!真他媽的喪氣!你怎麼配當地方呢,你給我走罷!”範宗華無奈,又到黃土崗,也是如此,被人痛罵回來了。他卻不怕罵,不辭辛苦,來到破窯地方,又嚷道:“今有包大人在天齊廟宿壇放告,有冤枉的沒有?只管前去申冤。”一言未了,只聽有人應道:“我有冤枉,領我前去。”範宗華一看,説道:“哎喲!我的媽呀!你老人家有什麼事情,也要打官司呢?”
誰知此位婆婆,範宗華他卻認得,可不知底裏,只知道是秦總管的親戚,別的不知。這是什麼緣故呢?只因當初餘忠替了娘娘殉難,秦鳳將娘娘頂了餘忠之名抬出宮來,派親信之人送到家中,吩咐與秦母一樣侍奉。誰知娘娘終日思想儲君,哭的二目失明。那時範宗華之父名喚範勝,當時眾人俱叫他“剩飯”,正在秦府打雜,為人忠厚老實好善。娘娘因他愛行好事,時常賙濟賞賜他,故此範勝受恩極多。後來秦鳳自焚身死,秦母亦相繼而亡,所有子孫不知娘娘是何等人。所謂“人在人情在、人亡兩無交”。娘娘在秦宅存身不住,故此離了秦宅,無處棲身。範勝欲留他在家,娘娘決意不肯。幸喜有一破窯,範勝收拾了收拾,攙扶娘娘居住。多虧他時常照拂:每遇陰天下雨,他便送了飯來。又恐別人欺負她,叫兒子範宗華在窯外搭了個窩鋪,坐冷子看守。雖是他答報受德受恩之心,哪裏知道此位就是落難的娘娘。後來範勝臨危,還告訴範宗華道:“破窯內老婆婆,你要好好侍奉他,當初是秦總管派人送到家中。此人是個有來歷的,不可怠慢。”這也是他一生行好,竟得了一個孝順的兒子。範宗華自父亡之後,真是遵依父訓,侍奉不衰。平時即以老太太呼之,又叫媽媽。
現今娘娘要告狀,故問:“你老人家有什麼事情,也要告狀呢?”娘娘道:“為我兒子不孝,故要告狀。”範宗華道:“你老人家可是悖晦了。這些年也沒見你老人家説有兒子,今兒忽然又告起兒子來了。”娘娘道:“我這兒子,非好官不能判斷。我常聽見人説,這包公老爺善於判斷陰陽,是個清正官兒,偏偏他總不從此經過,故此耽延了這些年。如今他既來了,我若不趁此時申訴,還要等待何時呢?”範宗華聽罷,説:“既是如此,我領了你老人家去。到了那裏,我將竹杖兒一拉,你可就跪下,好歹別叫我受罪。”説着話,拉着竹杖,領到廟前。先進內回稟,然後將娘娘領進廟內。  到了公座之下,範宗華將竹杖一拉,娘娘連理也不理。他又連拉了幾拉,娘娘反將竹杖往回裏一抽。範宗華好生地着急。只聽娘娘説道:“大人吩咐左右迴避,我有話説。”包公聞聽,便叫左右暫且退出。座上方説道:“左右無人,有什麼冤枉,訴將上來。”娘娘不覺失聲道:“噯喲!包卿!苦煞哀家了!”只這一句,包公座上不勝驚訝。包興在旁,急冷冷打了個冷戰。登時包公黑臉也黃了。包興暗説:“我……我的媽呀!鬧呵,審出哀家來了!我看這事怎麼好呢?”  未識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三俠五義--第十八回 奏沉痾仁宗認國母 宣密詔良相審郭槐
.........................
到了次日清晨,便派寧總管上朝奏明聖上,説:“狄後孃娘夜間偶然得病,甚是沉重。”寧總管不知底裏,不敢不去,只得遵懿旨上朝去了。狄後又將此事告知六合王。
仁宗五鼓剛要臨朝,只見仁壽宮總管前來啓奏,説:“太后夜間得病,一夜無眠。”天子聞聽,即先至仁壽宮請安,便悄悄吩咐不可聲張,恐驚了太后。輕輕邁步,進了寢殿,已聽見有呻吟之聲。忽聽見太后説:“寇宮人,你竟敢如此無理!”又聽噯喲一聲。此時宮人已將繡簾揭起。天子側身進內,來至御榻之前。劉後猛然驚醒,見天子在旁,便説:“有勞皇兒掛念。哀家不過偶受風寒,沒有什麼大病,且請放心。”天子問安已畢,立刻傳御醫調治。惟恐太后心內不耐煩,略略安慰幾句,即便退出。  才離了仁壽宮,剛至分官樓,只見南清宮總管跪倒,奏道:“狄後孃娘夜間得病甚重,奴婢特來啓奏。”仁宗聞聽,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吩咐親臨南清宮。只見六合王迎接聖上。先問了狄後得病的光景。六合王含糊奏對:“娘娘夜間得病,此時略覺好些。”聖上心內稍覺安慰,便吩咐隨侍的俱各在外伺候,單帶陳林跟隨。
此旨一下,暗合六合王之心,側身前引,來至寢宮以內,但見靜悄悄寂寞無聲,連個承御丫鬟一個也無有。又見御榻之上錦帳高懸,狄后里面而卧。仁宗連忙上前問安。狄後翻轉身來,猛然間問道:“陛下,天下至重至大者,以何為先?”天子答道:“莫過於孝。”狄後嘆了一口氣,道:“既是孝字為先,有為人子不知其母存亡的麼?又有人子為君而不知其母在外飄零的麼?”這兩句話問的天子茫然不懂,猶以為是狄後病中譫語。狄後又道:“此事臣妃盡知底藴,惟恐陛下不信。”仁宗聽狄後自稱臣妃,不覺大驚,道:“皇娘何出此言?望乞明白垂訓。”狄後轉身,從帳內拉出一個黃匣來,便道:“陛下可知此物的來由麼?”仁宗接過,打開一看,見是一塊玉璽龍袱,上面有先皇的親筆御記。仁宗看罷,連忙站起。誰知老伴伴陳林在旁,睹物傷情,想起當年,早已淚流滿面。天子猛回頭見陳林啼哭,更覺詫異,便追問此袱的來由。狄後方才説起郭槐與劉後圖謀正宮,設計陷害李後。“其中多虧了兩個忠義之人,一個是金華宮承禦寇珠,一個是陳林。寇珠奉劉後之命將太子抱出宮來,那時就用此袱包裹,暗暗交付陳林。”仁宗聽至此,又瞅了陳林一眼。此時陳林已哭的淚人一般。狄後又道:“多虧陳林經了多少顛險,方將太子抱出,入南清宮內,在此撫養六年。陛下七歲時承嗣與先皇,補了東宮之缺。千不合,萬不合,陛下見了寒宮母親落淚,才惹起劉後疑忌,生生把個寇珠處死,又要賜死母后。其中又多虧了兩個忠臣,一個小太監餘忠情願替太后殉難;秦鳳方將母后換出,送往陳州。後來秦鳳自焚,家中無主,母后不能存留,只落得破窯乞食。幸喜包卿在陳州放糧,由草橋認了母后,假稱母子,以掩耳目。昨日與臣妃作壽,方能與國母見面。”仁宗聽罷,不勝驚駭,淚如雨下,道:“如此説來,朕的皇娘現在何處?”只聽得罩壁後悲聲切切,出來了一位一品服色的夫人。仁宗見了發怔。
太后恐天子生疑,連忙將金丸取出,付與仁宗。天子接來一看,正與劉後金丸一般,只是上面刻的是“玉宸宮”,下書娘娘名號。仁宗搶行幾步,雙膝跪倒,道:“孩兒不孝,苦煞皇娘了!”説至此,不由放聲大哭。母子抱頭,悲痛不已。只見狄後已然下牀來,跪倒塵埃,匍匐請罪。連六合王及陳林俱各跪倒在旁,哀哀相勸。母子傷感多時。天子又叩謝了狄妃,攙扶起來;復又拉住陳林的手,哭道:“若不虧你忠心為國,焉有朕躬!”陳林已然説不出話來,惟有流淚謝恩而已。大家平身。仁宗又對太后説道:“皇娘如此受苦,孩兒在為天子,何以對滿朝文武?豈不得罪於天下乎?”説至此,又怨又憤。狄後在旁勸道:“聖上還朝降旨,即着郭槐、陳林一同前往開封府宣讀,包學士自有辦法。”這卻是包公之計,命李誥命奏明李太后;太后告訴狄後,狄後才奏的。  當下仁宗准奏,又安慰了太后許多言語,然後駕轉回宮,立刻御筆草詔,密密封好,欽派郭槐、陳林往開封府宣讀。郭槐以為必是加封包公,欣然同定陳林,競奔開封府而來。  .........................................
三俠五義--第十九回 巧取供單郭槐受戮 明頒詔旨李後還宮
........................................
誰知前兩日肚內未曾吃飯,今日一連喝了幾碗空心酒,不覺的面赤心跳,二目朦朧,登時醉醺醺起來,有些前仰後合。提牢見此光景,便將酒撤去,自己也就回避了。只落得惡賊一人,與踽踽涼涼,雖然多飲,心內卻牽掛此事,不能去懷,暗暗躊躇道:“方才聽提牢説太后欠安,卻因寇宮人作祟;幸喜如今痊癒了,太后懿旨不一日也就下來了。”又想:“寇宮人死的本來冤枉,難怪她作祟。”
正在胡思亂想,覺得一陣陣涼風習習,塵沙籟籟,落在窗欞之上。而且又在春暮之時,對此悽悽慘慘的光景,猛見前面似有人形,若近若遠,咿咿唔唔聲音。郭槐一見,不由的心中膽怯起來。才要喚人,只見那人影兒來至面前,説道:“郭槐,你不要害怕。奴非別人,乃寇承御,特來求太輔質對一言。昨日與太后己在森羅殿證明,太后説此事皆是太輔主裁,故此放太后回宮。並且查得太后與太輔尚有陽壽一紀,奴家不能久在幽冥,今日特來與太輔辯明當初之事,奴便超生去也。”郭槐聞聽,毛骨悚然。又見面前之人披髮,滿面血痕,惟聞得嗓聲細氣,已知是寇宮人顯魂,正對了方才提牢之話,不由的答道:“寇宮人,真正委屈死你了。當初原是我與尤婆定計,用剝皮狸貓換出太子,陷害李後。你彼時並不知情,竟自含冤而死。如今我既有陽壽一紀,倘能出獄,我請高僧高道超度你便了。”又聽女鬼哭道:“郭太輔,你既有此好心,奴家感謝不盡。少時到森羅殿,只要太輔將當初之事説明,奴家便得超生,何用僧道超度;若懺悔不至誠,反生罪孽。……”
剛言至此,忽聽鬼語啾啾,出來了兩個小鬼,手執追命索牌,説:“閻羅天子升殿,立召郭槐的生魂,隨屈死的冤鬼前往質對。”説罷,拉了郭槐就走。惡賊到了此時,恍恍忽忽,不因不由跟着。彎彎曲曲,來到一座殿上,只見黑悽悽,陰慘慘,也辨不出東南西北。忽聽小鬼説道:“跪下!”惡賊連忙跪倒。便聽叫道:“郭槐,你與劉後所作之事,冊籍業已註明,理應墮入輪迴;奈你陽壽未終,必當回生陽世。惟有寇珠冤魂,地府不便收此遊蕩女鬼。你須將當初之事訴説明白,她便從此超生。事已如此,不可隱瞞了。”郭槐聞聽,連忙朝上叩頭,便將當初劉後圖謀正宮,用剝皮狸貓抵換太子,陷害了李妃的情由,述説一遍。忽見燈光明亮,上面坐着的正是包公,兩旁衙役羅列,真不亞如森羅殿一般。早有書吏將口供呈上;又有獄神廟內書吏一名,亦將郭槐與女鬼説的言語一併呈上。包公一同看了,吩咐:“拿下去,叫他畫供。”惡賊到了此時無奈,已知落在圈套,只得把招畫了。  你道女鬼是誰?乃是公孫策暗差耿春、鄭平,到勾欄院將妓女王三巧喚來。多虧公孫策諄諄教演,便假扮女鬼套出真情,賞了她五十兩銀子,打發她回去了。
此時包公仍將郭愧寄監,派人好生看守。等次日五鼓上朝,奏明仁宗,將供招謹呈御覽。仁宗袖了供招,朝散回宮,便往仁壽宮而來,見劉後昏沉之間手足亂動,似有招架之態。猛然醒來,見天子立在面前,便道:“郭槐系先皇老臣,望皇兒格外赦宥。”仁宗聞聽,也不答言,從袖中將郭槐的供招向劉後前一擲。劉後見此光景,拿起一看,登時膽裂魂飛,氣堵咽喉。久病之人,如何禁得住罪犯天條,一嚇竟自嗚呼哀哉了。仁宗吩咐將劉後抬入偏殿,按妃禮殯殮了,草草奉移而已。傳旨即刻打掃宮院。
次日升殿,羣臣三呼已畢。聖上宣召包公:“劉後驚懼而亡,就着包卿代朕草詔頒行天下,匡正國典。”從此黎民內外臣宰,方知國母太后姓李,卻不姓劉。當時聖上着欽天監揀了吉日,齋戒沐浴,告祭各廟;然後排了鑾輿,帶領合朝文武,親詣南情宮迎請太后還宮。所有禮節自有儀典,不必細表。
太后娘娘乘了御輦;狄後賢妃也乘了寶輿,跟隨入宮。仁宗天子請了太后之後,先行迴鑾,在宮內伺候。此時王妃命婦俱各入朝,排班迎接鳳駕。太后入宮,升座受賀已畢,起身更衣,傳旨宣召龍圖閣大學士包拯之妻李氏夫人進宮。太后與狄後仍以姐妹之禮相見,重加賞賜。仁宗也有酬報。不必細表。
外面眾臣朝賀已畢,天子傳旨,將郭槐立剮。此時尤婆已死,照例戮屍。又傳旨在仁壽宮壽山福海地面丈量妥協,左邊敕建寇宮人飼堂,名曰“忠烈祠”;右邊敕建秦鳳、餘忠祠堂,名曰“雙義祠”。工竣,親詣拈香。  一日,老丞相王芑遞了一本,因年老力衰,情願告老休致。聖上憐念元老,仍賞食全俸,準其養老。即將包公加封為首相。包公又奏明公孫策與四勇士累有參贊功績。仁宗於是封公孫策為主簿,四勇士俱賞六品校尉,仍在開封府供職。又奉太后懿旨,封陳林為都堂,範宗華為承信郎;將破窯改為廟宇,欽賜白銀千兩,香火地十頃,就叫範宗華為廟官,春秋兩祭,永垂不朽。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