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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布頭

鎖定
《賣布頭》是中國傳統相聲的代表作品,屬於對口相聲,原由民國初年藝人口頭創作。戴少甫於俊波侯寶林郭啓儒王世臣與趙玉貴、郭德綱于謙苗阜王聲等均表演過這一曲目。
相聲作品反映了舊社會的商業市場及個體小商販,在介紹所銷售的商品時,自賣自誇,高聲叫賣,以招攬顧客的情景。一開始以仿學北京具有特殊風味的賣糖葫蘆、聞香果、牛筋兒豌豆的叫賣聲作為鋪墊,接着,摹擬各種賣布頭生意的套話及弄虛作假極盡誇張和弄巧成拙,最後把賤賣變成了白送而收底。
中文名
賣布頭
類    型
相聲作品

賣布頭作品文本

侯寶林與郭啓儒版本
以下為侯寶林與郭啓儒表演的台詞文本。 [1] 
甲:做買賣都得講宣傳。
乙:是啊。
甲:大買賣講究做廣告,小買賣講(究)吆喝。
乙:是,過去小買賣最講究吆喝了。
甲:您説做小買賣為什麼吆喝?
乙:為什麼?
甲:就等於給大商業做廣告一樣。
乙:是啊
甲:過去大商業,他能把那全部資金40%抽出來做廣告費
乙:他幹嘛拿那麼些廣告費呢?
甲:好騙人啊。
乙:騙人?
甲:您看過去賣藥的就有騙人的,您就拿治胃病的藥來説吧。胃病一般分為2種,一種是胃寒,一種是胃熱。治胃寒的不治胃熱,治胃熱的不治胃寒。
乙:當然了。
甲:可是他那廣告全治。
乙:全治?
甲:您聽那廣告詞:“您有胃病嗎?如果您要有胃病的話,您就請用最好的胃藥,注意註冊商標,盾牌120號。”
乙:怎麼,乒乓球是怎麼的?
甲:這是商標,“這種胃藥叫做畏吾霖”。
乙:怎麼裏面還有小提琴啊?
甲:什麼小提琴?
乙:畏吾霖嗎?
甲:畏吾霖,就是説您的胃,如同遇到了甘霖。
乙:嚯。
甲:如果要是有胃病的話,有胃病嗎?
乙:我沒有。
甲:每天吃飯嗎?
乙:廢話,我要不吃飯我早就餓死了。
甲:吃飯香嗎?
乙:香啊。
甲:要是肚子生悶氣,不想吃東西,胃口疼總沒治好,就吃畏吾霖,專治:胃酸胃疼、胃寒、胃炎、胃熱、打飽嗝、吐酸水、嘔吐。就用胃吾霖。此藥是本店主人,祖傳八輩伍,秘方精製。總店在得勝橋上橋往東。
乙:好嘛,掉河裏了。
甲:在本市各大煤鋪均有代售。
乙:煤鋪代售舒肝丸啊?
甲:分為2種,一種是大個的,一種是小個的。
乙:這是煤球啊。
甲:反正這藥跟煤球也差不了多少,什麼病都不治,專治疑心病
乙:什麼叫疑心病?
甲:有一個人,疑神疑鬼,什麼病都沒有,沒事報病號
乙:你瞧瞧。
甲:就上醫院檢查,醫生説你沒病啊。
乙:是啊。
甲:他連醫生都不信任。
乙:你看。
甲:這種病甭吃藥,就給他來點這個,盾牌畏吾霖。或者來倆煤球喝就行了。
乙:煤球能治病嗎?
甲:是啊,還有一種人有這樣的思想。
乙:什麼?
甲:本來沒病啊,好好的。總想大小有點病,千萬別要了命。
乙:這也是套病號嗎?
甲:是啊,上醫院呆會總比上班合適啊。
乙:可不是嗎?
甲:這種病就叫做疑心病。
乙:就是思想上有問題。
甲:這個賣藥的專蒙這種人。
乙:是啊。
甲:好些賣藥的。
乙:還有什麼買賣?
甲:百貨店,嚯,鬧得最兇了。這一趟街上有2家百貨店,您聽吧,能吵個四鄰不安。
乙:幹什麼呀?
甲:商戰。
乙:商戰。
甲:商業競爭啊,上廣告。電影廣告電視廣告、流行廣告、電台廣告。門口寫個亂七八糟。
乙:寫什麼呀?
甲:聘請樂隊,兩邊吹,這邊寫着“新張開幕,點價八扣。”
乙:哦。
甲:那邊一看,也寫了。
乙:什麼呀?
甲:“週年紀念,買一送一”,那邊一看,不行了。
乙:還怎麼樣啊
甲:“新張開幕,點價八扣以外,再掛彩。”
乙:還掛彩?
甲:掛彩,那邊又貼上了。
乙:又寫了什麼?
甲:”週年紀念,清除貨底大犧牲。“
乙:犧牲?
甲:是呀。那邊都掛彩了,這還不犧牲嗎?
乙:好嘛,這哪是做買賣,簡直是胡鬧嘛。
甲:您再聽樂隊,那邊是”嗒嘟啦嗒嘀嗒啦嘀嗒嘀嗒,啦嗒啦嘟嘟啦嘀嗒啦嘀嗒。“這邊是”嘟鏘鏘鏘,嘟鏘鏘鏘,嘟鏘。“
乙:好嘛。
甲:比出殯的還熱鬧呢。
乙:這哪是做買賣呢。
甲:這還是經典、大字的買賣。要是街面上的那些買賣,更是五花八門了。
乙:街面上可都是小買賣啊。
甲:是啊,一般的小買賣,不騙人,就講究吆喝。
乙:誒。
甲:吆喝有幾種。
乙:怎麼幾種?
甲:一種吆喝就為是兜攬生意,走到您門口吧,他這麼一吆喝,賣的什麼東西,多少錢。您坐在屋裏就知道了,您要是需要,您就出去賣。
乙:賣什麼的?
甲:賣菜的。
乙:青菜。
甲:吆喝地簡單。
乙:怎麼吆喝?
甲:”賣土豆,一毛錢二斤“
乙:吆喝地挺清楚啊。
甲:您坐在屋裏全都知道了。
乙:是啊。
甲:還有一種做小買賣的吆喝,賣什麼的告訴您,價錢不告訴您。要買,出來講。
乙:賣什麼的?
甲:賣柿子的。
乙:柿子?
甲:您聽吧:”高樁來柿子來誒,誒不澀的咧,澀了又管換來誒呀。“賣柿子的。、
乙:對。
甲:還有一種買賣,他賣的東西不值錢,他對比一樣東西,比他那個貴得多。那意思就是抬高他賣的東西的價錢。
乙:賣什麼的?
甲:賣老倭瓜的。
乙:那怎麼吆喝?
甲:這麼吆喝:”栗子味的面老倭瓜來“
乙:哦,栗子味的老倭瓜。
甲:栗子味的面老倭瓜,栗子多少錢一斤?3毛6。
乙:是啊。
甲:老倭瓜一斤4分。
乙:還是的。
甲:栗子味的面老倭瓜。
乙:就是夸人家的倭瓜好吃。
甲:賣栗子的可沒那麼吆喝的,”吃栗子吧,老倭瓜味的。“
乙:啊?這誰還買啊。也沒那麼吆喝的啊。
甲:有些做小買賣的吆喝出來非常好聽,可誰也沒學(xiao)過。人家怎麼吆喝他也怎麼吆喝。
乙:那可不是嗎?
甲:做小買賣吆喝沒有訓練班,您多會哪成立一個”小販叫賣聲訓練班“。
乙:沒有。那分賣什麼的?
甲:比如説,賣糖葫蘆的。
乙:糖葫蘆?
甲:北京城東西南北城吆喝都不同。
乙:分那麼四種。
甲:那要到北城,吆喝地麻煩。
乙:怎麼吆喝?
甲:兩個圓籠,挑了一挑。前面有個方盤,有個竹板,上面燙好些小窟窿,上面都嵌着糖葫蘆。吆喝出來這個味的。
乙:您學(xiao)一學(xiao)。
甲:”蜜來~~~誒,冰糖葫蘆兒來喲。“
乙:對,這是到了北城了。
甲:到西城,提了木頭花籃的那個。吆喝簡單一點。
乙:怎麼吆喝?
甲:”葫蘆兒,冰糖的。“
乙:西城全那麼吆喝。
甲:到東安市場又不一樣了。
乙:那怎麼吆喝?
甲:”葫蘆兒剛蘸得。“
乙:您説的是擺攤的。
甲:到南城那邊吆喝簡單
乙:怎麼吆喝?
甲:就倆字:”葫蘆兒~~“
乙:葫蘆
甲:北京叫糖葫蘆,天津叫糖墩。
乙:對。
甲:天津吆喝最簡單。
乙:怎麼吆喝?
甲:就一個字”墩兒~~~“
乙:就這麼一”墩“啊。是這麼吆喝。
甲:還有一種好聽的。
乙:賣什麼呀。
甲:賣花的。
乙:什麼花?
甲:晚香玉
乙:哦。晚香玉。
甲:吆喝地好聽。
乙:那吆喝好聽。吆喝出來是這個味的。
甲:那味兒?
乙:”晚~~~~~~~~香~~~玉。哎哎呀~~~~“
甲:對,是這味兒。
乙:就這麼吆喝啊。
甲:還有賣玉蘭花的。
乙:玉蘭
甲:吆喝比這還好聽
乙:怎麼吆喝?
甲:”玉蘭花~~~~誒,茉莉花~~~~“
乙:好聽
甲:到天津不叫玉蘭花。
乙:那叫什麼?
甲:叫瓣兒蘭花。
乙:瓣兒蘭。
甲:吆喝地簡單。
乙:那怎麼吆喝?
甲:這味兒的:”瓣蘭花兒~晚香玉兒~“
乙:這怎麼全都帶這個味兒呢?
甲:最講究吆喝的。
乙:賣什麼的?
甲:賣布頭的。
乙:賣布頭的?
甲:賣布頭也分幾種,串衚衕賣布頭的,不蒙人。北京推車子的,耍着撥浪鼓。天津的揹着大包裹,拿着尺,吆喝這味兒。
乙:您學(xiao)一學(xiao)。
甲:”買呀花條布誒,做底兒的,做面兒的,十錦白(bo)的,做褲褂去唄。“
乙:對啊,到天津都那麼吆喝。
甲:天津也有擺攤的。擺攤的吆喝,那個…您得留神。
乙:怎麼?
甲:不留神走那嚇一跳。拿起那布,咔嚓一摔:”瞧瞧這一塊誒,真正細毛月色,色(shai)不掉,買家去做褲褂去唄。“
乙:好嘛,這走道不留神是嚇一跳。
甲:他們吆喝的德國青,黑色(shai)的。
乙:黑的。
甲:那真叫黑,吆喝這味兒。
乙:您學一學。
甲:”(拍了一下)哎,這塊吆喝,吆喝賤了就是不打價啊。”
乙:是嘍。
甲:“説這塊德國青,這塊怎麼那麼黑,您説怎麼那麼黑?”
乙:還是…我知道怎麼那麼黑啊?
甲:“氣死張飛,還不讓李逵,氣死了唐朝的黑敬德(dei)呀”
乙:不錯。
甲:“怎麼那麼黑,在東山送過碳,西山挖過煤呀,又當過兩天的煤鋪的二掌櫃的吧。還真正是德國青啊,真正的德國染兒,真正是德國人制造這塊布兒的”。
乙:是嘍。
甲:“外號‘三不怕’,什麼叫‘三不怕’”
乙:説一説。
甲:“它不怕洗,不怕淋啊,不怕曬啊。”
乙:是嘍。
甲:“任憑怎麼洗(吹了一下),不掉色(shai)啊”。
乙:青的。
甲:白布
乙:白布哇?
甲:“白布不掉色哎!”
乙:廢話哎!白布有掉色的嗎?
甲:北京還有一路賣布頭的。
乙:那怎麼吆喝?
甲:有軟調的有硬調的。
乙:還分軟硬調?
甲:吆喝那(nei)塊白布,吆喝地花俏極了。
乙:白的,怎麼吆喝?
甲:“這塊吆喝,吆喝賤了就是不打價啊。”
乙:是嘍。
甲:“這塊本色(shai)白,氣死頭場雪,還不讓二場霜,氣死了頭號的洋白麪啊。”
乙:是嘍。
甲:“要買到您老家就做被裏兒去吧,是經洗又經曬,還經鋪又經蓋。經拉又經拽,是經蹬又經踹。”
乙:這…幹嘛呀?
甲:誰睡覺都不老實。
乙:説的可是呢。
甲:是啊,這是軟調的。
乙:那要是硬調的呢?
甲:那種硬調的,專門騙人。
乙:這也騙人?
甲:趕廟會,今兒在那買,明兒在那買。
乙:沒有準地點。
甲:誒,不能讓人家認出來什麼模樣,蒙人啊。賣布的不帶尺。
乙:那使什麼量啊?
甲:庹。
乙:庹?
甲:倆胳膊一伸。
乙:多少尺?
甲:五尺。
乙:這就算五尺?
甲:誒,不管個高個矮全五尺。您要趕上個高的,那您走點運。
乙:那行了。
甲:小矮個的那您算倒黴。
乙:尺寸不夠啊,都算五尺。
甲:他那布啊,沒好的。買來布啊得上膠,上漿。
乙:漿漿。
甲:誒,您看那布啊挺瓷實,挺厚實啊。您買吧,買就上當。買家去做衣服還能穿幾天。
乙:哦。
甲:您想下去水,洗完了再做啊。糊窗户合適了。
乙:成冷布了?
甲:是啊,漿性滿洗下去了。
乙:好嘛。
甲:專門騙人。
乙:那可不是騙人嗎?
甲:吆喝地花俏。
乙:哦,是啊。
甲:比如説這塊布要3塊錢,3塊錢沒人買啊。
乙:怎麼?
甲:落價。
乙:往裏落價。
甲:一邊拍手,一邊只跺腳。落幾毛推出去,讓大夥瞧。
乙:是嘍。
甲:還沒人買。
乙:還怎麼樣。
甲:拉回來還落價。
乙:還落價?
甲:總沒人買總落價,那吆喝地一大套。
乙:哦
甲:您得當個夥計。
乙:您學(xiao)一學(xiao)。
甲:您抻着點。
乙:我給您抻着,來來來
甲:咱們學學。(拍了一下)哎(大聲地)。
乙:哎?
甲:那什麼,帶小孩的可抱住了。
乙:什麼意思?
甲:不然讓我給嚇着了。
乙:好嘛,聲兒太大。
甲:“哎,這塊吆喝賤了吧,
乙:是嘍。
甲:你不要那麼一塊,卻又來這麼一塊,
乙:怎麼樣?
甲:這塊那塊就大不相同不一樣兒的,
乙:不錯。
甲:剛才那麼一塊兒,那個叫德國青,
乙:德國青。
甲:才要那現大洋一塊六哇。
乙:是嘍。
甲:又來這麼一塊,這塊那就叫那晴雨的商標陰丹士林布兒的,
乙:不錯。
甲:這塊士林布要買到你老家就您做大褂兒去吧,
乙:是嘍。
甲:穿在身上,走在街上,
乙:怎麼樣?
甲:大夥兒那麼一瞧,真不知道你老是哪號的大掌櫃的吧。
乙:是嘍。
甲:這塊布頭
乙:怎麼樣?
甲:您要做大褂,又寬又長,
乙:是嘍。
甲:還得大高個,還得是三摟粗的大個胖子,這塊士林布,你到了大布店,説是你老都得點着名兒把它要哇。
乙:是嘍。
甲:到了北京城,講究八大祥,到了瑞蚨祥瑞林祥廣盛祥益和祥祥義號廊房頭條坐北朝南還有個謙祥益
乙:是嘍。
甲:到了八大祥,你要買一尺,
乙:多少錢?
甲:就得一毛八,沒有一毛八你就買不着那這麼細膚這麼寬,這麼密實這麼厚的這麼好的。
乙:不錯。
甲:來到我們這攤兒,一個樣兒的貨,一個樣兒的價兒,一個樣兒的行市,誰那也不買小布攤兒那碎布頭兒零布塊兒啊!來到我們這攤兒,
乙:怎麼樣?
甲:眾位有工夫,(拍了一下)聽我們庹庹尺寸讓讓價吧,一庹五尺,
乙:五尺。
甲:二庹一丈
乙:一丈…怎麼連我也一起賣啊?,
甲:三庹一丈五,四庹兩丈,兩丈零一尺這個大尺量就算你打兩丈啊。要到了大布店,買了一尺一毛八,十尺一塊八,二八一十六就得三塊六哇。
乙:不錯。
甲:來到我們這攤兒,三塊六不要,
乙:怎麼樣?
甲:把六毛去了它,你是三塊大洋兩就兩不找哇,
乙:三塊錢。
甲:三塊錢不要,
乙:怎麼樣?
甲:不要不要緊,額外的生枝還得讓讓它。
乙:讓讓?
甲:去兩毛,讓兩毛,你給兩塊六;去一毛,讓一毛你給兩塊四,去兩毛,讓兩毛你給兩塊錢。
乙:兩塊錢
甲:您要再不要,
乙:還怎麼樣?
甲:不要不要緊,舍了那個本的,我是哪個有叫賺。我是賠本賺吆喝
乙:是嘍。
甲:小徒弟知道沒打手工錢,這布兩塊錢,
乙:還怎麼樣。
甲:急了嘎登,兩塊大洋打破了它。去兩毛,讓兩毛,你給一塊六
乙:一塊六;
甲:去一毛,讓一毛你給一塊四;再去兩毛,讓兩毛您給一塊錢
乙:一塊錢;
甲:這不一塊錢,
乙:還怎麼樣?
甲:再去五毛讓五毛……”
乙:這…白拿去了!
以下為郭榮起張振圻表演的台詞文本。 [2] 
甲:剛才花五寶同志,
乙:唱了一段梅花大鼓
甲:最末饒的這小段兒是《王二姐思夫》。
乙:好哇。
甲:實際上這個張廷秀不回來,因為這個王二姐不好看。
乙:怎麼?
甲:張廷秀才不回來。
乙:哦,就是為這個?
甲:那唱詞裏頭代表出來了。
乙:哪一點兒啊?
甲:你看這個王二姐想張廷秀想的,前心貼在後腔,拄着枴棍兒走道兒。這一句,據我一想啊,王二姐是個羅圈兒腿兒。
乙:王二姐兒,羅圈兒腿兒?
甲:哎。
乙:哼,您是醉雷公——胡批!
甲:他那詞兒代出來了。
乙:怎麼唱的?
甲:“紅緞子繡花鞋,鞋底兒當鞋幫”,
乙:嗯。
甲:你琢磨這,鞋底兒當鞋幫了,您瞧,拄着枴棍兒,這樣兒就出來了……
乙:嗨!
甲:這不是羅圈兒腿兒麼?這不是?
乙:不不不,那是想張庭秀想的。
甲:哦,瘦的?
乙:身體軟弱。
甲:就是要的那個意思?
乙:哎,腿軟了。
甲:有好多年沒有上台唱了。
乙:就是啊。
甲:也是五十多歲、快六十的一個老演員了。
乙:嗯。
甲:今天所來的觀眾呢,全是愛好曲藝的。
乙:大部分都是老觀眾。
甲:可是老觀眾佔一大部分。
乙:是啊。
甲:可是台上的演員呢,説起來,這一場的演員年齡全不小了。
乙:最小的也超過五十……
甲:也有六十邊兒的,六十往外,七十歲那兒溜達的。
乙:有。
甲:也別説,就是我們小哥倆兒還年輕一點。
乙:就是啊。
甲:啊,像那些演員,全是秋風落葉,殘燈末廟,臘月的菊花全落了瓣兒了。
乙:殘枝敗葉。
甲:我們小哥倆兒真是春天的花朵呀。
乙:嘿!
甲:美麗鮮豔!
乙:就是。
甲:真是四月的海棠,一朵鮮花兒還沒開啦。
乙:含苞待放。我……我還沒開啦。
甲:這花兒也開不了了。
乙:為嘛
甲:根兒全爛了。
乙:嗐!那還怎麼開啊?
甲:今天説的節目也是一個老段子。
乙:嗯,叫《賣布頭》。
甲:説一些個做買賣的吆喝。
乙:對。
甲:這個節目有二十多年沒有説了。
乙:看怎麼了。
甲:也許説到半道就忘了詞兒。
乙:保不齊。
甲:老觀眾也有個原諒。
乙:哎!都有原諒。
甲:尤其這個做小買賣的吆喝,在三十年代那個時期——
乙:講究吆喝。
甲:北京、天津,帶水音兒,有花腔兒。
乙:是啊。
甲:就拿天津賣河螃蟹來説吧。
乙:哦,螃蟹。
甲:別的地方沒有這樣吆喝的。
乙:噢,特殊是天津。
甲:海下人多。
乙:噢,塘沽、大沽、鄧漢沽。
甲:一斤約倆,二斤約仨。
乙:個大。
甲:吆喝出來特別的好聽。
乙:是嘛。
甲:優優雅雅的那嗓音。
乙:你能學一學嗎?
甲:挑着挑進衚衕,全這味的。
乙:您來來?
甲:“賣螃蟹哎——約河螃蓋哎——這都是團臍的了哎——約河螃蓋哎——呀哎——”
乙:“螃蓋哎——”好。
甲:帶着水音兒的。
乙:是好聽。
甲:是這樣吧?
乙:哎,可是北京也講究吆喝。
甲:北京的?
乙:啊,吆喝出來也是特別的好聽。
甲:是嗎?
乙:嗯。
甲:有什麼?
乙:就拿賣柿子來説。
甲:嗯。
乙:北京吆喝出來,賣的是柿子,吆喝不帶柿子。
甲:這個月份正有。
乙:哎,五咧:咧字起,咧字落。
甲:就代表柿子了。
乙:吆喝好聽。“咧哎——南瓜大的咧哎,不澀的咧哎,澀咧還有換的咧——(喲)”
甲:對,就這個味。
乙:是不是?
甲:天津也有啊。
乙:天津也有賣柿子的。
甲:沒有五咧。
乙:光吆喝“柿子”。
甲:也沒有“柿子”。
乙:那他吆喝嘛啊?
甲:吆喝“糖罐”。
乙:糖罐?
甲:天津吆喝。
乙:怎麼吆喝呢?
甲:“喝了吧,喝了吧,蜜了——糖罐啊!”
乙:這就表示柿子甜。
甲:拿着吃去吧。
乙:嗯。哎,北京還有賣菜的。
甲:賣菜的。
乙:那可講究吆喝。
甲:棕繩扁擔
乙:哎,擔着八根繩兒嘛。
甲:進衚衕兒吆喝。
乙:菜可不多。
甲:嗯。
乙:您看分量輕。
甲:吆喝好聽?
乙:吆喝好聽。
甲:什麼味的?
乙:我給您學啊。
甲:嗯。
乙:“白菜、回窖菜、溝葱、辣青椒、蒜兒、好韭菜——喲。”
甲:噢,北京這樣吆喝。
乙:嗯。
甲:天津不是這樣。
乙:天津呢?
甲:分兩種。
乙:哪兩種啊?
甲:有推小車,有擔挑的。
乙:推排子車
甲:不是排子車。
乙:什麼車呢?
甲:一個軲轆的小車。
乙:哦,單輪車
甲:對。
乙:不好推。
甲:光賣白菜。
乙:哦。
甲:一聲白菜後邊跟着四個“咧咧”。
乙:還有咧咧?
甲:您在頭裏走,他這一嗓子,能嚇您一跳。
乙:是嗎?
甲:走着丹田,就這一嗓子。
乙:您來來?
甲:推着小車,“喲買咧——白菜咧咧哎——”
乙:是夠嚇人的。
甲:這味呢。
乙:嗯。
甲:擔挑進衚衕兒,這是現找現吆喝。
乙:現找。
甲:哎,挑着這挑現踅了。
乙:噢,看見嘛——
甲:賣什麼。
乙:嗯。
甲:這要看不見準剩下。
乙:是啊。
甲:“賣大葱嘛、賣白菜咧咧——喲,還有兩捆韭菜,包了兒去!”
乙:是這樣。
甲:過去在我衚衕有一賣菜的。
乙:嗯。
甲:那天我想吃燒茄子
乙:好啊。
甲:這賣菜的認識我。
乙:熟人。
甲:他把我給擱菜當間兒了。
乙:是啊?
甲:他吆喝半截兒叫我的名字。
乙:嗯。
甲:我聽着這個彆扭啊。
乙:他怎麼吆喝來着?
甲:“賣大葱嘛,賣白菜咧咧。”“吆呵,榮起,在這住啊,哈哈。”“山藥豆子、賣茄子啊。”
乙:你買了?
甲:我扭臉兒就進去了。
乙:你怎麼不買啊?
甲:買完了我成茄子了。
乙:嗐。
甲:還有賣包子的。
乙:嗯,賣包子麼,北京吆喝最好聽了。
甲:是啊?
乙:你要是一聽他吆喝啊。
甲:嗯。
乙:即便你不餓,你也想買幾個嚐嚐。
甲:噢。
乙:一吆喝,好聽。
甲:好聽。
乙:“新哎屜兒的咧哎——包兒得咧熱的咧,發了面的包兒又得咧,哎——包兒咧哎——喲。”
甲:噢,北京的。
乙:嗯。
甲:天津也有。
乙:天津也這樣吆喝?
甲:啊,天津是“肉包”倆字兒。
乙:就是倆字兒。
甲:那“肉”字兒這麼大個。
乙:幹嘛啊?
甲:顯得包子肥。
乙:“包”呢?
甲:“包”字兒這麼一點兒,跟着氣兒就出去了。
乙:怎麼吆喝?
甲:“肉——包兒。”
乙:喲。
甲:順氣兒就走了。
乙:您説天津吆喝的還不算肥。
甲:嗯。
乙:到了農村趕集、上廟會的。
甲:哦。
乙:那賣包子的一吆喝出來啊,呵,把那餡兒捧的!
甲:嗯。
乙:特肥。
甲:趕廟會的?
乙:嗯。
甲:那怎麼吆喝?
乙:包子一出屜。
甲:嗯。
乙:熱氣騰騰,往木頭案子上一放,這一吆喝,你聽着啊。
甲:嗯。
乙:“吃包子,吃包子,一口咬出個牛犢子來啊。”
甲:把小牛包裏頭了。
乙:肥不肥?
甲:太肥了這個。
乙:哎。
甲:這是串衚衕挑八根繩的。
乙:哎,還有金漆牌匾買賣,也有吆喝的。
甲:哦,帶門面的。
乙:那是啊。
甲:哦,帶門面的什麼買賣吆喝?
乙:估衣
甲:估衣講究吆喝。
乙:噢。
甲:北京的估衣、上海的估衣、山東的估衣……
乙:對啊。
甲:天津的估衣。
乙:嗯。
甲:要到北京吆喝好聽。
乙:北京怎麼吆喝?
甲:死物件擱在他嘴裏能吆喝活了。
乙:哦?
甲:邊上有個學徒在給接着下腔兒。
乙:接什麼下腔兒?
甲:“不錯啊——”
乙:您學學吆喝。
甲:嗯。
乙:我給您吶接下腔兒,怎麼樣?
甲:四季的衣服什麼全有。
乙:單夾皮棉。
甲:對,這個月份吆喝皮襖。
乙:哎,正合適。
甲:擱他嘴裏能給吆喝活了啊。
乙:您來來。
甲:您給接下腔兒啊。
乙:可以。
甲:“誰買這件皮襖,原來個當兒的啊——”
乙:“不錯——”
甲:嗯,就這味兒。
乙:行嗎?
甲:“黢的溜兒黑呀,湖縐的面子吧——”
乙:“不錯——”
甲:“瞧完了面兒,翻過來,再瞧這個筒子吧——”
乙:“不錯——”
甲:“您瞧這個毛兒頭兒,九道彎兒,亞賽過螺絲轉兒吧——”
乙:“不錯——”
甲:“三九的天,外邊刮多大風,下多大雪,您穿上我這件皮襖,冰地裏睡覺,那雪地裏去衝盹兒去吧——”
乙:“不錯——”
甲:“可怎麼您就忘了冷啦——”
乙:皮襖好。
甲:“把你給凍挺啦——”
乙:成冰棍兒啦。
甲:哈。
乙:再凍呢?
甲:“那就死啦——”
乙:那還不死啊。
甲:給凍死了。
乙:嗯。
甲:這是北京的。
乙:噢。
甲:還有上海估衣。
乙:上海也有賣估衣的?
甲:有啊。
乙:上海賣估衣的怎麼吆喝?
甲:皮襖不叫皮襖。
乙:他吆喝什麼?
甲:吆喝皮袍子
乙:皮袍子。
甲:吆喝出來快。
乙:怎麼吆喝,您學學?
甲:(上海口音)“一件了個皮袍子啊,吆喝了賣啊,三十六塊一角嗯。”
乙: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句都沒聽見。
甲:沒聽明白啊?
乙:沒聽清楚。
甲:一件皮襖吆喝了賣,三十六塊一毛五。
乙:您,您先等等,我沒聽出有“五”字兒。
甲:這“五”字兒走鼻音
乙:鼻音。
甲:哎,上海那“五”字兒走鼻音。
乙:“五”呢?
甲:“嗯”,在這兒呢。
乙:“嗯”就是“五”。
甲:(上海口音)“一件了個皮袍子啊,吆喝了賣啊,三十六塊一角嗯。”打這出去。
乙:擤出來。
甲:三九的天兒,多冷的天氣不敢擤鼻涕。
乙:那為嘛?
甲:一擤鼻涕,這錢零兒就許沒了。
乙:是嗎?
甲:(上海口音)“一件了個皮袍子啊,吆喝了賣啊,三十六塊一角……”(擤鼻涕),哎呀,錢零兒完了。
乙:五分錢甩出去了。
甲:甩出去了。
乙:嗯。
甲:還有山東的估衣呢。
乙:山東也有賣估衣的?
甲:有哇,老掌櫃的吆喝濁聲濁韻的。
乙:他怎麼吆喝呢?
甲:“該買它了該買它,瞧瞧吧,來個瞧瞧吧,哈。”這味兒的。
乙:噢。
甲:吆喝一天累了。
乙:怎麼辦呢?
甲:叫學徒的吆喝。
乙:噢,學徒的。
甲:山東話徒弟不叫“徒弟”。
乙:叫什麼?
甲:叫“小力本兒”。
乙:小力本兒?
甲:哎,就是學徒的。
乙:嗯。
甲:剛來了十幾天,還不會吆喝呢。
乙:是啊。
甲:小孩才十一、二歲。
乙:小。
甲:掌櫃的也是好意讓他學着吆喝。
乙:噢,練習練習。
甲:“哎,我説,小力本兒,你給我吆喝吆喝。”
“哎,是,三掌櫃,來了十來天兒,不會吆喝。”
“這不是廢話,見天淨逮飯不吆喝,吆喝,不吆喝,揍!”
乙:嚯!
甲:掌櫃的要打,學徒的害怕。
乙:那是。
甲:拿起這件衣裳,哆了哆嗦的,委了委屈的。
乙:嗯。
甲:“哼,咱來了十來天兒就叫咱吆喝。”
乙:本來嘛。
甲:(哭音)“説不吆喝就揍,早知道這個相兒我不來。”
乙:哼。
甲:“哎,三掌櫃,我吆喝這件。”
“不問,哪件全行。”
“哎,是。問明白了好吆喝,錯不也是打嘛。”
乙:哼。
甲:“哎,三掌櫃,這件是夾袍。”
“好了,好了,就吆喝它吧。”
“哎,是,三掌櫃,這件夾袍有裏兒。”
“這不是廢話,夾袍能沒裏兒?沒裏兒是大褂。”
“我知道,當然夾袍有裏兒沒裏兒是大褂,夾襖拆開倆大褂兒。”
乙:窮對付。
甲:“我説你不窮對付行吧,你吆喝!”“是,這不是吆喝嘛你。”
乙:也難怪他,他不知道賣多少錢怎麼吆喝?
甲:有暗號。
乙:有暗號?
甲:這個地方有個小布條。
乙:紐襻兒上。
甲:有的時候擱一點兒毛頭紙
乙:噢。
甲:那兒寫着多少錢。
乙:他一看呢?
甲:哎,就知道了。
乙:嗯。
甲:拿起這個衣裳來,委了委屈的,奶黃味全出來了。
乙:是啊。
甲:(哭音,下同)“才來了些了天兒,咱不會吆喝就叫咱吆喝,嗯,早知這個相兒我就不來了。”
乙:哼。
甲:“瞧瞧吧,來個瞧瞧吧,呀!”
乙:多委屈。
甲:“瞧瞧了這件夾袍子,這件夾袍子啊,呀!夾袍子呀,原當的,呀!”
乙:嗯。
甲:“做得沒穿他就當了,呀!”
乙:他全知道。
甲:“沒等贖那個當票他就賣了,吆喝了這件要多錢,我説要多錢,呀,要多錢,我説要多錢,呀,嗯,嗯,要多錢?”
乙:到底要多錢呢?
甲:“我找不着號頭兒了!”
乙:你抖楞唄,抖楞丟了不是。
甲:號頭找不着了。
乙:嗐!
甲:還有啦。
乙:還有什麼?
甲:天津的估衣。
乙:哎,天津估衣有對口的估衣。
甲:是啊。
乙:嗯。
甲:對口的。
乙:兩個人吆喝。
甲:嗯。
乙:都得有二三十年的經驗。
甲:噢。
乙:賣這個估衣是有上下句
甲:我也知道。
乙:有的時候臨時現編。
甲:就在北馬路、西馬路。
乙:哎,最多。
甲:上下句的。
乙:嗯。
甲:一人一句。
乙:對。
甲:有的時候急了就許沒了詞兒。
乙:就是啊!
甲:咱倆來來?
乙:你行嗎?
甲:你來上句兒,我來下句兒。
乙:這可你説的。
甲:讓你撅不了。
乙:行嘞。
甲:嗯。
乙:對口兒的估衣,啊。
甲:來來,來來。
乙:這就好比是估衣。
甲:嗯。
乙:大了馬的褂兒啊。
甲:大了馬的褂兒呀。
乙:倆馬褂兒碰一塊兒了。
甲:哎,你不是吆喝大馬褂兒了嗎。
乙:我吆喝大馬褂,你別吆喝大馬褂兒。
甲:我吆喝別的。
乙:嗯,你吆喝別的。
甲:可以,可以,來來,來來。
乙:大了馬的褂兒啊。
甲:小了馬的褂兒啊。
乙:這倒不錯,大馬褂兒下個小馬褂兒。
甲:你不是告訴我吆喝別的嗎?
乙:你別吆喝小馬褂兒啊!
甲:我吆喝呢?
乙:我吆喝大馬褂兒,你吆喝別的,還得跟我這個馬褂兒挨着。
甲:跟你這個挨着。
乙:得挨的上。
甲:再來。
乙:大了馬的褂兒啊。
甲:二了馬的褂兒啊。
乙:三了馬的褂兒啊。
甲:四了馬的褂兒啊。
乙:馬褂兒大聚會。你吆喝別的,跟我這大褂兒挨着,我吆喝大馬褂兒,你不能吆喝二馬褂兒。
甲:哦。
乙:你得説這馬褂兒啊,怎麼美觀,怎麼穿。
甲:嗯嗯。那可以。
乙:嗯?
甲:換一個兒,我來上句,你來下句。
乙:你來上句,我來下句?
甲:興許你就沒了詞。
乙:沒那個事,咱來吧。
甲:來,大了馬的褂兒啊。
乙:套在外邊噢。
甲:那多新鮮吶,套裏邊那襯衣那是。
乙:你那有上句,我就有下句。
甲:大了馬的褂兒啊。
乙:套在外邊兒噢。
甲:沒有袖子嘍。
乙:那是坎肩兒啊。
甲:買袍兒的呀。
乙:有了領子噢。
甲:買了我的襖兒啊。
乙:絮着棉花喲。
甲:怎麼這麼厚哇?
乙:親孃絮的啊。
甲:後孃當的啊。
乙:賣多錢啊?
甲:五、六毛啊。
乙:一了塊一啊。
甲:爺倆兒趕集嘍。
乙:一大一小啊。
甲:買褲兒的啊。
乙:兩條腿兒噢。
甲:三條腿兒啊。
乙:沒法兒穿哪。
甲:四條腿兒啊。
乙:褲子兩條哇。
甲:五條腿兒啊。
乙:是大手套兒哇。有五條腿兒的褲子嘛!
甲:大手套兒全出來了。
乙:哪國的褲子五條腿兒啊。
甲:你沒詞了你。
乙:胡來啊。
甲:倒退三、四十年還有一種賣布頭的。
乙:賣布頭的我知道。
甲:啊。
乙:揹着包裹,串衚衕兒。
甲:嗯,您説那布頭兒啊。
乙:啊,白布頭兒啊。
甲:二三尺。
乙:是啊?
甲:那全是布頭兒。
乙:嗯。
甲:“保現面兒,賣布頭啊”,這個。
乙:對啊。
甲:我説這不是。我説這布頭兒是一丈三四,大褂兒夠一件,褲褂兒夠一身,被裏兒、被面兒全夠。
乙:哦,不耽誤材料。
甲:它是整體地截下來的。
乙:哦。
甲:高陽人多。
乙:不錯。
甲:天津這兒有一個著名的。
乙:誰啊?
甲:在南市有個白傻子。
乙:哦,就在東興市場北邊一點兒。
甲:這個人賣佈滿帶折跟頭的。
乙:折跟頭?
甲:啊,有時學個花臉,哇呀怪叫。
乙:這為嘛呢?
甲:他就為招人兒。
乙:招主顧。
甲:在貨架子把布抻起來,“啪”地這麼一摔,一甩這布:“眾位老鄉們啊,來買我這塊布呀——哇呀呀——”
乙:怎麼了這是!
甲:抽瘋了這是。他這賣布這個樣子。
乙:要是高陽人賣布呢?
甲:吆喝得好聽。
乙:是嗎?
甲:一吆喝就一大串。
乙:哦?
甲:比這個賽那個的。
乙:行。
甲:我來來,你聽聽。
乙:你來來。
甲:吆喝這種白的。
乙:哦。
甲:一吆喝先“哎”這麼一聲。
乙:哎?
甲:跟叫板是的。“哎,這是個什麼色,啊這種是個白呀,
它怎麼這麼白,它氣死頭場雪,説不讓二路霜,亞賽這頭了號的機器面來吧。
你買到家裏去,那做褲褂兒啊,做被單兒啊,做褥裏子吧,
它經洗又經曬,它經拉又經拽呀,(得兒)它經鋪又經蓋,那是經蹬又經踹。”
這被窩有臭蟲是怎麼的?
乙:不是睡覺,他折騰!
甲:你老踹它幹嗎?
乙:就是嘛。
甲:表示他這東西結實。
乙:哦。
甲:“哎,十年八年蓋不壞呀。它颳風也不透,那下雨也不漏,你那多麼快的剪子也絞不動來吧。”
乙:這塊布?
甲:鋼板!
乙:鋼板?
甲:對了,對了。
乙:剪子絞不動了怎麼裁啊?
甲:拿機器軋。
乙:軋?
甲:拿鉚釘鉚,拿電焊焊,穿出來您再瞧吧。
乙:大褂?
甲:鍋爐!
乙:廢話!有滿馬路跑鍋爐的嗎?
甲:這塊吆喝完了,換過頭藍的、毛月兒的、青的。
乙:帶色的。
甲:這青的吆喝黑的。
乙:哦,黑。
甲:一吆喝價錢大,慢慢往下讓。
乙:自己讓價兒。
甲:讓到家來少給一分錢也不賣了。
乙:是啊?
甲:他讓價的時候邊上有個學徒的。
乙:他幹嘛呢
甲:攔着。
乙:怎麼攔呢?
甲:假模假式的那意思啊。
乙:嗯。
甲:過去這麼一攔,“掌櫃的,別讓了,賠了。”就這意思。
乙:這次我給您來那個學買賣的。
甲:啊,你去那攔着啦。
乙:嗯。
甲:我吆喝啊。
乙:您吆喝吧。
甲:這換了啊,“哎,不要那一樁——”
乙:“別讓了!賠了!”
甲:哪兒就賠了?
乙:你説叫我攔着。
甲:剛吆喝就給攔回去了。
乙:噢,沒到時候。
甲:到價錢那兒再攔着。
乙:讓價兒的時候我再攔。
甲:對嘍。
乙:您吆喝。
甲:“哎,不要那一樁,是又來這麼一塊兒,那樁樁顏色大不相同不一樣兒噠,哎,這種是個黑——”
乙:黑。
甲:“——怎麼這麼黑啊,那氣死了莽張飛啊,説不讓黑李逵了,
這個唐朝裏有一位黑敬德來吧,那不提這種黑啊——”
乙:哦?
甲:“——我單提這種布啊,
那甭往遠處説啊,那到了估衣街
您是進了八大祥,要點了名的要啊,
要買這種布啊,那總得四毛八。
沒有四毛八啊,您也買不來這麼寬啊,這麼好的,這麼夾密,這麼細伏的啊!”
乙:對!
甲:“哦來到我這攤啊——”
乙:怎麼樣?
甲:“——要賣四毛八,
除去您得想,誰還買這零布頭啊,小字號眼兒的碎布塊來吧。”
乙:賣多少錢?
甲:“那位先生説,是要賣多少錢吶?
你站穩了腳步,庹一庹那個尺寸,我扒拉扒拉算盤,合合價啊。”
乙:嗯。
甲:“一庹五尺,兩庹一丈,三庹一丈五,我算您一丈四。”
乙:一丈四。
甲:“這要合洋錢——”
乙:多少錢?
甲:“——您得兩塊八。”
乙:多少錢一尺呢?
甲:“兩毛錢一尺。您合一合那個有本兒呢沒本兒吶,有賺兒沒有賺兒噠。
哎,那位先生説,這布兩塊八,你給我包上吧,你給我裹上吧,
這個兩塊八毛預備好啦,這陣兒要買還不賣啊——”
乙:不賣。
甲:“——怎麼檔子事,額了外的生枝還得讓吶。
這布兩塊八,我讓去兩毛,算您得兩塊六,我再去兩毛,您給兩塊四,
我讓兩毛去兩毛,您給兩塊錢。”
乙:別讓了。
甲:兩塊啊。
乙:兩塊大洋。
甲:“哎,這布兩塊錢。”
乙:嗯。
甲:“還是不要,嘰噔噔咯噔噔,兩塊大錢我打破了它。”喲嗬!鞋也開綻了啊。
乙:你跺它幹嘛?
甲:“哎,您這一塊九,是您這一塊八,
一塊七啊,一塊六,再要不要這大洋一塊四啊!
哎,這布一塊四,我讓去兩毛,您給一塊二,
還是不要,我讓一毛,去一毛,您給一塊錢。
這布一塊錢,還是不要,我讓五毛、去五毛,您……”
乙:白拿去了!
於寶林與馮寶華版本
於寶林與馮寶華表演的台詞文本。 [3] 

賣布頭作品版本

戴少甫與於俊波、侯寶林郭啓儒王世臣與趙玉貴、郭德綱于謙等均表演過這一曲目。
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存有六十年代初侯寶林郭啓儒馬季郭全寶表演的《賣布頭》錄音。曲本收入1981年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傳統相聲集》。

賣布頭藝術特色

該相聲作品展示了舊中國市場生活生動風趣的一個側面,是極具欣賞價值和具有一定表演難度的傳統相聲段子。
作品變化多姿,韻律和諧,層次分明。擅長演出此曲目的演員多根據個人的條件有所發揮,以致風格迥異、各有特色。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