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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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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齡(728—796年),字壽,自號”小裴“,河中河東(今山西永濟市)人。唐朝中期奸臣。
唐肅宗時,進士及第,授汜水縣尉,遷太常博士。唐德宗即位,宰相盧杞擢為膳部員外郎、集賢院直學士,遷祠部郎中。得罪宰相張延賞,出為昭應縣令。貞元八年(792年),入為户部侍郎,判度支。在位期間,濫行弊政,擾亂國家經濟;事上極盡諂媚,屢出妄言,打擊異己,權傾朝野。深為唐德宗所信任,一度打算讓其擔任宰相,因諫官陽城顧少連等人的切諫未果。 [2] 
貞元十二年(796年),去世,終年69歲,唐德宗追贈其為太子少保(《新唐書》作贈太子太傅)。元和年間,加諡號為“繆”。 [4] 
所處時代
唐朝
民族族羣
漢族
出生地
唐河中河東(今山西永濟西)
出生日期
728年
逝世日期
796年
主要成就
唐德宗時期任度支,權傾朝野
本    名
裴延齡

裴延齡人物生平

裴延齡早年經歷

裴延齡,河東人。其父裴旭曾任和州刺史。
裴延齡在乾元末年任汜水縣尉,適逢東都洛陽淪陷,便寓居鄂州,整理編輯裴駰所註釋的《史記》的缺漏之處,自稱“小裴”。後來華州刺史董晉徵辟他任防禦判官黜陟使又推薦他有才能,調任太常博士

裴延齡入主度支

後來盧杞擔任宰相,提拔他為膳部員外郎集賢院直學士,改任祠部郎中崔造擔任宰相,更改度支事務,令裴延齡掌管東都度支院。等到韓滉總管度支,朝廷徵召裴延齡前往京師代理本官職務,結果裴延齡沒等詔書下來,就立馬直接去集賢院上任。宰相張延賞厭惡他的輕率,把他調出去任昭應縣令。裴延齡和京兆尹鄭叔則辯論是非,言語中攻訐鄭叔則的短處。當時李泌為宰相,和鄭交厚;中丞竇參依仗恩寵,厭惡鄭而保護裴延齡。鄭叔則因此被貶為永州刺史,裴延齡則改任為著作郎。竇參不久做了宰相,任用裴延齡為太府少卿,轉任司農少卿
貞元八年,班宏去世,。陸贄向唐德宗李適請求任命前湖南觀察使李巽暫時代理掌管度支使的事務,皇帝准許了。後來,德宗又想任用司農少卿裴延齡來掌管度支使的事務。陸贄為此事向德宗進言,他認為:“現在國家的度支事務,牽涉到均衡各種財貨,做事苛刻、吝嗇就會產生災禍,做事寬容、造假則會容納奸詐之人。裴延齡是一個荒誕虛妄的小人,任用他掌管度支使的事務,會讓眾人感到驚慌、害怕。人們會指責有些官員接受了國家給予的俸祿卻不盡到責任,這種指責一定會波及我本人;關於辨別人的品行和才能的眼力,人們在這方面的指責也恐怕會傷害到皇上您的鑑別能力。”德宗不聽從陸贄的勸説。己未日,令裴延齡代理本官事務,兼領度支。 [5]  裴延齡知道自己不懂理財之道,就設立很多名目,和度支處的老吏一同謀劃,謀求皇上的恩寵,於是上奏説:”天下每年出入的金錢和財物,新舊相加,經常不少於六七千萬貫,只有一個庫房出現遺漏散失,且無法調查。臣請求在左藏庫裏分置別庫,包括欠庫、負庫、耗庫、剩庫等以及季庫、月庫,用來裝納各種錢物。“德宗聽從了這些建議。裴延齡只是想多立名目來眩惑皇上,實際上並沒有增加錢物數量,反而虛耗人力和簿書。同年,裴延齡升任户部侍郎、判度支。

裴延齡妄言得寵

裴延齡升任度支之後,上奏請求令京兆府用兩税青苗錢購買一百萬圍草送進宮苑中。宰相陸贄趙憬商議此事,認為:”如果這麼做,那麼京兆一府的百姓,從冬天到夏天,搬運都搬不完,其他各種役使供應,也必須全部停掉,而且還妨害農業。請求令府縣裁量購買兩三萬圍,都貯存在近處,什麼時候需要了就可以支取。“京城西邊有低濕的窪池,時時有蘆葦叢生,不過幾畝地大小。裴延齡就上奏説:”廊馬在冬月應當在槽裏飼養,到了夏天則要放牧。臣近日尋訪得知長安、咸陽交界處有幾百頃的陂池,請求將它作為內廊牧馬的地方;而且此地離京城只有十幾裏地,和在宮苑廊裏沒什麼區別。“皇上最開始相信了,便對宰相言及此事,宰相回答:”恐怕根本沒有這個地方。“德宗就派官員驗視,事情果然是假的,裴延齡因此又慚愧又惱怒。他又誣告李充為百姓妄求多年的和市的購物價格,有詔特令折算填補,稱之為”底折錢“。裴延齡曾藉着奏對的機會請求把積年錢帛拿出來充實國庫庫藏,德宗問:”這樣可以得到錢物嗎?“裴延齡上奏説:”開元天寶年間,天下户口達到千萬,百司公務紛亂繁雜,官員尚且時時有缺;自從變亂以來,户口減損大半,現在一名官員可以掌管多個部門。臣請求從今往後,內外百司有官員缺少的,不需要再補充,把缺官留下的俸祿拿來充實國庫。
後來藉着應對奏事的機會,德宗對裴延齡説:“我所居住的浴堂院殿的一處房梁,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似乎有所損壞,我想換掉它但還沒能實現。”裴延齡回答説:“宗廟事最重要,殿中房梁的事很輕。何況陛下有自己的本分錢,這些錢是用不完的。”德宗大驚道:“什麼是本分錢?”裴延齡回答説:“這是經義上的證據,那些愚陋的儒生和凡才不知道,陛下問臣正合適,臣知道這些。依據《禮經》,天下的賦税應當分為三份:一分用作乾豆,一分用於賓客,一分用於君王的廚房。乾豆就是指供奉宗廟的祭物,現在陛下奉承宗廟,雖然很為恭敬嚴肅、非常豐厚,但也不能用完一分的財物。至於鴻臚寺招待賓客、各國的蕃客,還有買回紇馬匹用的錢,如果用一分錢物,剩下的還非常多。況且陛下的御膳和宮廚都極為節儉,所用的錢拿去分賞百官充當俸祿、餐錢,還是用不完。根據這些來説,庖廚之餘,剩的錢很多,都是陛下的本分錢。這些錢拿來修築幾十座宮殿都不需疑慮,何況是一個房梁。”德宗説:“經義是這樣,他人都不曾説過這些點頭而已。又計算物料建造神龍寺,需要長五十尺的松木,裴延齡上奏道:“臣近日在同州發現了一整個山谷的樹木,大約有幾千條,都有八十尺長。”德宗説:“旁人説開元、天寶年間在京城近地求取長五六十尺的木頭都不容易,需要在嵐州勝州購買,如今為什麼近處便有這種木頭?”裴延齡上奏説:“臣聽説賢才、珍奇異寶,都是各處常有的,遇到聖明的君主就會出現。現在這種木頭在關輔地區出現,是因為出現了聖明的君王,哪能是開元、天寶年間所能擁有的呢!”
裴延齡向皇帝上奏:“左藏庫的衙門儲存的很多財貨散失了。這段時間,因為檢查,我讓吏員將這些東西記錄在簿書上。於是,我們在糞土之中刨取了十三萬兩白銀,一百多萬匹段雜貨。這些都是已經丟棄的東西,就是羨餘。應當將這些財貨全部移入雜庫中儲存,以供陛下另外下敕書支取。”太府寺少卿韋少華對裴延齡的這種説法不服,向皇帝進呈表示抗議的表,稱:“這些都是每個月所申奏的現存的東西,請求加以推問驗證。”執政大臣請求命令三司(指唐代中央的司法機構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詳議審察這件事,德宗不允許,也不怪罪韋少華。 [6] 
當時陸贄主持政事,一向受到皇上的禮待和倚重,就常常在延英殿極言裴延齡的荒誕虛妄,指出不能讓裴延齡掌管錢財賦税。德宗以為陸贄在排擠裴延齡,反而更加厚待裴。

裴延齡排陷朝臣

宰相陸贄一向厭惡裴延齡的奸佞,就上書條奏裴延齡的過失,即著名的《論裴延齡奸蠹書》。奏章呈上,德宗很不高興,待裴延齡更加親厚。當時鹽鐵轉運使張滂、京兆尹李充、司農卿李銛,因為事情相關,都作證裴延齡的偽詐虛妄。德宗就罷免了陸贄的相位,讓他去當太子賓客;張滂、李充、李銛都被罷免或貶官。裴延齡因此而更加驕橫,同時對這些大臣懷恨在心,企圖伺機報復。
貞元十一年暮春,德宗多次在苑中打獵。當時天下旱災已久,人情憂慮惶恐,裴延齡趕緊上疏説:”陸贄、李充等人失去權勢,心裏懷有怨氣,現在專門向眾人揚言道:‘天下大旱,百姓流亡,度支欠缺了很多各處軍馬的糧草。’想借此激怒羣情。“後來過了幾天,德宗又去苑中,正逢神策軍人上訴説度支拖欠廄馬的草料。德宗想起裴延齡的進言,立刻回駕,下詔貶斥驅逐陸贄、李充、張滂、李銛等人,朝廷內外惴恐。裴延齡謀害朝廷中的正直之士,正逢諫議大夫陽城等人伏閣切諫,事情才暫時停下。陸贄、李充等人雖然已經被貶黜,裴延齡對他們的憎恨依舊未停,就暗中抓捕李充的心腹小吏張忠,百般拷打,讓他作偽證説:”李充前後侵吞官錢五十多萬貫,還有很多米麥,這些錢物都拿來勾結權勢,李充的妻子經常在牛車裏把金銀珠寶贈送給陸贄的妻子。“張忠沒能扛住拷打,屈打成招,依照裴延齡的意思作了偽證。張忠的妻子和母親在光順門投書訴冤,詔令御史台推問,一夜就得到了實情,發現事情都是假的,就釋放了張忠。裴延齡又奏稱京兆府妄用錢穀,請求令比部考實,這是因為比部郎中崔元翰曾被陸贄黜免的緣故。等到崔元翰核對錢穀,又發現沒有問題,加上刑部侍郎奚陟為陸贄、李充等人申辯,事情才作罷。

裴延齡未相而死

裴延齡鋭意把苛刻、剝削下級媚附上級作為功勞,每次奏對,都極盡詭怪虛妄,別人不敢説的,裴延齡張口就來毫不疑慮,説的也是常人沒聽説過的。德宗多少知道裴延齡的荒誕虛偽,但因為他敢於説話沒有隱藏,而且想要了解外事,所以決意任用裴延齡。裴延齡倚仗恩寵,認為自己一定能當上宰相,特別喜歡謾罵詆譭朝臣,百官為之側目。等到卧病在牀,張狂到直接把度支的錢物帶回自家,也沒人敢説一句話。
貞元十二年,裴延齡去世,時年六十九歲。裴延齡死後,朝廷內外相賀,只有德宗哀悼嘆惜不已,下詔追贈太子少保 [2]  (《新唐書》作贈太子太傅上柱國)。
唐憲宗元和年間,有人上書指斥裴延齡分置庫房之弊,有詔革除之。後有司為裴延齡起諡號為”繆“。 [4] 

裴延齡家庭成員

父親:裴旭,官至和州刺史。

裴延齡主要成就

德宗時期判度支,受到寵幸,權傾朝野。

裴延齡人物評價

劉昫《舊唐書》:①奸邪害正,自古有之;而矯誕無忌,妒賢傷善,未有如延齡(裴延齡)、皇甫(皇甫鎛)之甚也。臣每讀陸丞相論延齡疏,未嘗不泣下霑衿,其守正效忠,為宗社大計,非端士益友,安能感激犯難如此?異哉德宗之為人主也,忠良不用,讒慝是崇,乃至身播國屯,幾將覆滅,尚獨保延齡之是,不悟盧杞之非,悲夫!②貞元之風,好佞惡忠。(裴延齡)、鎛(皇甫鎛)害善,為國蠹蟲。
陸贄《論裴延齡奸蠹書》:①户部侍郎裴延齡者,其性邪,其行險,其口利,其志兇,其矯妄不疑其敗亂無恥,以聚斂為長策,以詭妄為嘉謀,以掊克斂怨為匪躬,以靖譖服讒為盡節,總典籍之所惡,以為智術,冒聖哲之所戒,以為行能,可謂堯代之共工,魯邦之少卯······都城之中,列肆為之晝閉;興役之所,百工比於幽囚。聚詛連羣,遮訴盈路,持綱者莫敢致詰,巡察者莫敢為言。時有致詰為言,翻謂黨邪鬼直。天子轂下,囂聲沸騰,四方觀瞻,何所取則?蕩心於上,斂怨於人,欺天隱君,遠邇危懼······事多矛盾,交駭物情。窮邊穡夫,痛憤切於骨髓;下土編户,冤叫徹於蒼旻。而延齡以冒取折估為公忠,苟得出估為勝利,所謂失人心而聚財賄,亦何異割支體以徇口腹哉。殊不寤支體分披,口安能食;人心離析,財豈能存······有如是之顛沛,有如是之欺謾,按驗既明,恩勞靡替,其為蠱媚,曠代罕聞。 [2] 

裴延齡人物軼事

裴延齡陸贄的《論裴延齡奸蠹書》

唐代名臣、政治家陸贄擔任宰相時,對禍亂朝綱、取媚君上的裴延齡十分痛恨。為了讓唐德宗李適明白裴延齡的奸佞,陸贄揮毫寫下了辛辣的《論裴延齡奸蠹書》,冀以感悟上意。原文如下:
前歲秋首,班宏喪亡,特詔延齡繼司邦賦。數日之內,遽衒功能,奏稱,"勾獲隱欺,計錢二十萬貫,請貯別庫以為羨餘,供御所須,永無匱乏。"陛下欣然信納,因謂委任得人。既賴盈餘之財,稍弘心意之慾,興作浸廣,宣索漸多。延齡務實前言,且希睿旨,不敢告闕,不敢辭難。勾獲既是虛言,無以應命;供辦皆承嚴約,苟在及期。遂乃搜求市廛,豪奪入獻;追捕夫匠,迫脅就功。以敕索為名,而不酬其直;以和僱為稱,而不償其傭。都城之中,列肆為之晝閉;興役之所,百工比於幽囚。聚詛連郡,遮訴盈路,持綱者莫敢致詰,巡察者莫敢為言。時有訐而言之,翻謂黨邪醜直。天子轂下,囂聲沸騰,四方觀瞻,何所取則。傷心於止,斂怨於人,欺天陷君,遠近危懼,此其罪之大者也。
總制邦用,度支是司;出納貨財,太府攸職。凡是太府出納,皆稟度支文符,太府依符以奉行,度支憑案以勘覆,互相關鍵,用絕奸欺。其出納之數,則每旬申聞;見在之數,則每月計奏。皆經度支勾覆,又有御史監臨,旬旬相承,月月相繼。明若指掌,端如貫珠,財貨多少,無容隱漏。延齡務行邪諂,公肆誣欺,遂奏雲"左藏庫司多有失落,近因檢閲使置簿書,乃於糞土之中收得十三萬兩,其匹段雜貨又百萬有餘,皆是文帳脱遺,並同已棄之物。今所收穫,即是羨餘,悉合移入雜庫,以供別敕支用者。"其時特宣進止,並依所奏施行。太府卿韋少華抗疏上陳,殊不引伏,確稱"每月申奏,皆是見在數中,請令推尋,足驗奸詐。"兩司既有論執,理須詳辦是非,陛下縱其妄欺,不加按問。以在庫之物為收穫之功,以常賦之財為羨餘之費,罔上無畏,示人不慚,此又罪之大者也。
國家府庫,出納有常,延齡險猾售奸,詭譎求媚,遂於左藏之內,分建六庫之名,意在別貯贏餘,以奉人主私慾。曾不知王者之體,天下為家,國不足則取之於人,人不足則資之於國,在國為官物,在人為私財,何謂贏餘,須別收貯?是必巧詐以變移官物,暴法以刻削私財,舍此二途,其將安取?陛下方務崇信,不加檢裁,姑務保持,曾無詰責。延齡謂能蔽惑,不復懼思,奸威既沮於四方,憸態復行於內府。由是蹂躪官屬,傾倒貨財,移東就西,便為課績,取此適彼,遂號羨餘,愚弄朝廷,有同兒戲。
夫理天下者,以義為本,以利為末,以人為本,以財為末,本盛則其末自舉,末大則其本必傾。自古及今,德義立而利用不豐,人庶安而財貨不給,因以喪邦失位者,未之有也。故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有德必有人,有土必有土,有人必有財。""百姓足,君孰與不足?"蓋謂此也。自古及今,德義不立而利用克宣,人庶不安而財貨可保,因以興邦固位者,未之有也。故曰:“財散則人聚,財聚則人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無令侵削兆人,為天子取怨於下也。且陛下初膺寶曆,志翦羣兇,師旅繁興,徵求浸廣,榷算侵剝,下無聊生。是以涇原叛徒,乘人怨諮,白晝犯闕,都邑甿庶,恬然不驚,反與賊眾相從,比肩而入宮殿。雖蚩蚩之性,靡所不為,然亦由德澤未浹,而暴令驅之,以至於是也。於時內府之積,尚如丘山,竟資兇渠,以餌貪卒,此則陛下躬睹之矣。是乃失人而聚貨,夫何利之有焉!
車駕既幸奏天,逆泚旋肆圍逼,一壘之內,萬乘所屯,窘如涸流,庶物空匱。嘗欲發一健步出覘賊軍,其人懇以苦寒為辭,跪奏乞一襦袴,陛下為之求覓不致,竟閔默而遣之。又嘗宮壺之中,服用有闕,聖旨方戎事為急,不忍重煩於人,乃剝親王飾帶之金,賣以給直。是時行從將吏,赴難師徒,蒼黃奔馳,鹹未冬服,漸屬凝冱,且無薪蒸,飢凍內攻,矢石外迫。晝則荷戈奮迅,夜則映堞呻吟,凌風飈,冒霜雪,逾四旬而眾無攜貳,卒能走強賊、全危城者,陛下豈有嚴刑重賞使之然耶?唯以不厚其身,不藏其貨,與眾庶同其憂患,與士伍共其有無,乃能使人捐軀命而扞寇仇,餒之不離,凍之不憾,臨危而不易其守,見死而不去其君,所謂"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此其效也。
及乎重圍既解,諸路稍通,賦税漸臻,貢獻繼至,乃於行宮外廡之下,別置瓊林、大盈之司。未賞功勞,遽私賄玩,甚沮惟新之望,頗攜死義之心,於是輿誦興譏,而軍士始怨矣。財聚人散,不其然乎!旋屬蟊賊內興,翠華南狩,奉天所積財貨,悉復殲於亂軍。即遷岷、梁,日不暇給,獨憑大順,遂復皇都。是知天子者,以得人為資,以蓄義為富,人苟歸附,何患蔑資?義苟修崇,何憂不富?豈在貯之內府,方為己有哉!故藏於天下者,天子之富也;藏於境內者,諸侯之富也;藏於囷倉篋櫝者,農夫、商賈之富也。奈何以天子之貴,海內之富,面猥行諸侯之棄德,守農商之鄙業哉!陛下若謂厚取可以恢武功,則建中之取既無成矣;若謂多積可以為己有,則建中之積又不在矣;若謂徇欲不足傷理化,則建中之失傷已甚矣;若謂斂怨不足致危亡,則建中之亂危亦至矣!然而遽能靖滔天之禍,成中興之功者,良以陛下有側身修勵之志,有罪己悔懼之辭,罷息誅求,敦尚節儉,渙發大號,與人更新;故靈祗感陛下之誠,臣庶感陛下之意,釋憾回慮,化危為安。陛下亦當為宗廟社稷建不拔之永圖,為子孫黎元立可久之休業,懲前事徇欲之失,復日新盛德之言;豈宜更縱憸邪,復行克暴,事之追悔,其可再乎!
臣又竊慮陛下納彼盜言,墮其奸計,以為搏噬拏攫,怨集有司,積聚豐盈,利歸君上,是又大謬,所宜慎思。夫人主昏明,繫於所任,咎繇、夔、契之道長,而虞舜享浚哲之名;皇甫、棸、楀之嬖行,而周厲嬰顛覆之禍。自古何嘗有小人柄用,而災患不及邦國者乎!譬猶操兵以刃人,天下不委罪於兵而委罪於所操之主;畜蠱以殃物,天下不歸咎於蠱而歸咎於所畜之家;理有必然,不可不察。
臣伏慮陛下以延齡之進,獨出宸衷,延齡之言,多順聖旨,今若以罪置闢,則似為眾所擠,故欲保持,用彰堅斷。若然,陛下與人終始之意則美矣。其於改過勿吝、去邪勿疑之道,或未盡善。今希旨自默,浸以成風,獎之使言,猶懼不既,若又阻抑,誰當貢誠?或恐未亮斯言,請以一事為證。只如延齡兇妄,流佈寰區,上自公卿近臣,下迨輿台賤品,喧喧談議,億萬為徒,能以上言,其人有幾?陛下誠令親信博採輿詞,參較比來所聞,足鑑人間情偽。
臣以卑鄙,位當台衡,既極崇高,又承渥澤。豈不知觀時附會,足保舊恩,隨眾沉浮,免貽厚責。謝病黜退,獲知幾之名;黨奸苟容,無見嫉之患。何急自苦,獨當豺狼,上違歡情,下餌讒口。良以內顧庸昧,一無所堪,夙蒙眷知,唯以誠直,綢繆帷扆,一紀於茲,聖慈既襎此見容,愚臣亦以此自負。從陛下歷播遷之危,睹陛下致興復之難,至今追思,猶為心悸;所以畏覆車而駭慮,懼毀室而悲鳴,蓋情激於衷,雖欲罷而不能自默也!因事陳請,雖已頻煩,天聽尚高,未垂諒察,輒申悃款,以極愚誠。憂深故語煩,意懇故詞切,以微臣自固之謀則過,於陛下慮患之計則忠。糜軀奉君,所不敢避;沽名衒直,亦不忍為。願回睿聰,為國熟慮,社稷是賴,豈唯微臣。 [2] 
可惜的是,德宗還是太信任裴延齡,反而認為陸贄在排擠他。不久陸贄便被罷相,並遭到了裴延齡的打擊報復。

裴延齡笏擊延齡

吏部侍郎顧少連一向憎恨裴延齡禍國殃民。有次顧少連和裴延齡在田鎬家裏聚會,酒過三巡,顧少連拿着笏板起身説:”以前有段秀實拿笏擊打賊臣朱泚,今天我的笏要拿來擊打奸臣!“説着拿笏板要打裴延齡。當時元友直在座,起身勸解。裴延齡雖然痛恨顧少連,但也因為顧少連做出醉酒之態,顧忌他人之口,不敢與之計較。 [3] 

裴延齡弄術

裴延齡是唐朝德宗李適當政中後期任用的權臣,公元792年被啓用為户部尚書判度支,是主宰經濟命脈的大臣。裴延齡對經濟治國一竅不通,卻善於弄虛作假、弄景造勢,憑藉三寸造假之舌、信口雌黃之術,不惜傾全國財力賄賂皇帝,不惜謗毀羣臣而取信李適,其弄術之大膽堪稱一絕,其造假之能事空前蓋世,這裏不妨讓我對裴延齡的弄術試論一、二 [1] 
裴延齡的弄術之一,就是虛報產值,粉飾政績。裴延齡根本不會經營理財,一上任就向奸滑的老吏詢問取巧之道,學到虛設政績的辦法之一,就是分設財庫,分立賬户。以唐朝的國庫“左藏”多年來資產不清,不便核實盈虧為由,請列出其他庫房,分設為負庫、勝庫、季庫、月庫。然後就多做假賬,以虛充實,移花接木,虛報產值,矇混李適,皇帝還以為啓用了一個匡世的經濟之才。可見,裴延齡弄景弄到空手套白狼的境界,玩虛玩到神乎其神的地步,也可以堪稱“幹部出數字,數字出幹部”鼻祖了。
裴延齡的弄術之二,就是唯君王所好,為皇帝埋單。多設國庫之後便上書皇帝説:“我通過清賬查庫,發現有20萬貫的錢沒有入賬,請將這筆錢放在另外一個錢庫中貯存起來,以供陛下隨時取用。”不久他又上書皇帝説:“朝廷倉庫收藏的錢物多有失落,最近我在糞土中收得銀錢13萬兩,絲綢及其他物品百萬多,這些錢物也都沒有入賬,應當算作節餘,也該轉移到別的倉庫收藏,以供陛下支用。”李適是個貪財的皇帝,當然照單笑納。自裴延齡主宰財政大權後,李適的錢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而且名目頗多。一日,李適跟裴延齡説,我想把所居的“浴堂殿”修建,但苦於沒有這筆預算。裴延齡馬上回答説:宗朝至重,陛下本來就有一筆“本分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李適就問,什麼是“本分錢”,怎麼沒聽別人説過?裴延齡解釋説,天下之賦有三分之一用於皇室的餐費,陛下如此節儉,多半剩餘了,別説是一棟房子,就是十棟房子也不在話下呀!這是皇帝天經地義的“本分錢”,那些愚腐的儒臣們不知道。這樣為皇帝享用巧立名目,讓皇帝心安理得,受之無愧,非裴延齡無人能比。
裴延齡的弄術之三,就是大言不慚,唯皇帝喜好視聽。裴延齡為討好皇帝,説大話、假話、瞎話不眨眼睛。京城有葦草牧地數苗,延齡説這算什麼,我知道長安、咸陽數百傾這樣的牧地。李適想修神龍寺,需要50尺松木。延齡就説:“我最近得見同州一個山谷,有幾千株80尺的松林。李適驚訝地問:“近處成材的松林都被隆基皇帝大興土建用沒了,現在怎麼能有呢?”裴延齡回答真是乾脆:“我聽説賢材、珍寶、異物,只有在國君聖明時才會出現。如今這批樹木生長在京師附近,只是因為陛下聖明,開元、天寶時候怎麼會有呢!”這樣的胡吹亂侃當然説漏了,隨即核查無實,但李適也不追究他的責任。換了別人,早就是欺君之罪,身首離異了。
裴延齡的弄術之四,就是打擊忠良,排斥異己。裴延齡如此虛張政績,以假亂真,當然引起滿朝大臣的不滿,揭發他的奏摺不斷。所以,裴延齡也就更加取寵皇帝李適,從而無情打擊那些與他過不去的大臣們。最典型的是貶斥宰相陸贄的事例。陸贄是李適被番臣、叛將幾度逼出長安時,幫助李適獻計定策的謀臣,名滿天下,政聲蜚然。陸贄也以天下為己任,極力向皇帝揭發裴延齡的奸詐行為,連篇累牘地給皇帝上奏章。説裴延齡以聚斂天下之財而迷惑聖上為長策,以偷機取巧、詭妄奸詐之道為嘉謀,以媚上諂下為盡臣節,移東就西,便為政績,取此適彼,便成盈餘,愚弄朝廷,有同兒戲。可謂句句屬實,振聾發聵,但就是不生效,反而失信於李適。親朋好友勸他別諫諍太鋭,陸贄回答頗為悲壯:“我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他無所恤。”結果卻是上不愧皇上,卻被李適所負;下不負所學,卻被延齡所諂,被貶出長安。裴延齡由此更為春風得意,志在必得,就等着被任命為宰相了,只是早死幾年,否則肯定會如願的。
我們説裴延齡盜世欺名之術並不高明,戲法再靈都是假的,滿朝文武不是三歲孩子,都是相當閲歷的明眼人,又幾次破綻百出,當眾出醜,根本無法自圓其説。可怎麼就敢冒天下大不違而行誆騙無阻,怎麼就敢將大話謊話吹到天下大白的境地?難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其實不是裴延齡的騙術高明,實在是李適縱容寵信有力。李適這個皇帝兩大缺點,就是貪財和多疑,皇帝貪財就得有給他斂財的奴才,裴延齡當然成為他的“搖錢樹”,不過裴延齡是坑民害國的“搖錢樹”。裴延齡所有弄虛作假的數字遊戲,最終都弄出很多奉獻給李適的鉅額錢財,這些是陸贄這些忠臣不可能提供的。奴才為主子做假,主子當然為奴才護航了,這是投桃報李的君臣交易,是互惠互利的雙贏原則。
李適多疑,對羣臣不信任,當然喜歡打小報告的大臣。裴延齡的好處是不僅為皇帝敢説假話、大話,還極善於告黑狀,經常跟皇帝咬耳朵根子,李適也就偏信不疑。而陸贄的“宏篇臣諫”,讓李適感到很不舒服,覺得是儒臣沽名釣譽,推過於皇上,而邀清名於自身。所以別人都説裴延齡大言不慚、信口雌黃,而李適就覺得他忠誠得體、坦誠謀國,不惜力排眾議而保護裴延齡,是裴延齡最大的保皇派。弄到這種程度,就該陸贄倒黴了,清“君側”不成,反被“君側”清理出來了。
所以我説,危難之際忠臣治世,承平之時奸臣亂政。亂政的根源在於皇帝的私慾,奸臣當道都是因為統治者私慾附體,裴延齡充當了滿足李適私慾的代言人。由此可見,清“君側”的關鍵還是要清君欲喲。
參考資料
  • 1.    唐朝的第一弄臣――裴延齡   .新浪.2014-09-30[引用日期2014-09-30]
  • 2.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五 列傳第八十五  .歷史春秋網[引用日期2021-04-26]
  • 3.    卷一百六十二 列傳第八十七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21-04-27]
  • 4.    卷一百六十七 列傳第九十二  .國學導航[引用日期2021-04-27]
  • 5.    《通鑑紀事本末·卷三十二·裴延齡奸蠹》:唐德宗貞元八年秋七月甲寅朔,户部尚書判度支班宏薨。陸贄請以前湖南觀察使李巽權判度支,上許之。既而復欲用司農少卿裴延齡,贄上言,以為:“今之度支,準平萬貨,刻吝則生患,寬假則容奸。延齡誕妄小人,用之交駭物聽。尸祿之責,固宜及於微臣;知人之明,亦恐傷於聖鑑。”上不從,己未,以延齡判度支事。
  • 6.    《通鑑紀事本末·卷三十二·裴延齡奸蠹》:延齡奏:“左藏庫司多有失落,近因檢閲使置簿書,乃於糞土之中得銀十三萬兩,其匹段雜貨百萬有餘。此皆已棄之物,即是羨餘,悉應移入雜庫,以供別敕支用。”太府少卿韋少華不伏,抗表稱:“此皆每月申奏見在之物,請加推驗。”執政請令三司詳覆,上不許,亦不罪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