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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燕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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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燕吳傳》,是《漢書》的篇名,出自《漢書·卷三十五·荊燕吳傳第五》。記載了荊王劉賈、燕王劉澤和吳王劉濞的事蹟。對應的《史記》則是《荊燕世家》和《吳王濞列傳》。
中文名
荊燕吳傳
出    處
漢書
人    物
荊王劉賈
記載了
荊王劉賈的事蹟

荊燕吳傳作品原文

《漢書·卷三十五·荊燕吳傳第五》 [1] 
荊王劉賈,高帝從父兄也,不知其初起時。漢元年,還定三秦,賈為將軍,定塞地,從東擊項籍。
漢王敗成皋,北度河,得張耳、韓信軍,軍修武,深溝高壘,使賈將二萬人,騎數百,擊楚,度白馬津入楚地,燒其積聚,以破其業,無以給項王軍食。已而楚兵擊之,賈輒避不肯與戰,而與彭越相保。漢王追項籍至固陵,使賈南度淮圍壽春。還至,使人間招楚大司馬周殷。周殷反楚,佐賈舉九江,迎英布兵,皆會垓下,誅項籍。漢王因使賈將九江兵,與太尉盧綰西南擊臨江王共尉,尉死,以臨江為南郡。
賈既有功,而高祖子弱,昆弟少,又不賢,欲王同姓以填天下,乃下詔曰:“將軍劉賈有功,及擇子弟可以為王者。”羣臣皆曰:“立劉賈為荊王,王淮東。”立六年,而淮南王黥布反,東擊荊。賈與戰,弗勝,走富陵,為布軍所殺。
燕王劉澤,高祖從祖昆弟也。高祖三年,澤為郎中。十一年,以將軍擊陳豨將王黃,封為營陵侯。
高後時,齊人田生遊乏資,以畫奸澤。澤大説之,用金二百斤為田生壽。田生已得金,即歸齊。二歲,澤使人謂田生曰:“弗與矣。”田生如長安,不見澤,而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呂后所幸大謁者張卿。居數月,田生子請張卿臨,親修具。張卿往,見田生帷帳具置如列侯。張卿驚。酒酣,乃屏人説張卿曰:“臣觀諸侯邸第百餘,皆高帝一切功臣。今呂氏雅故本推轂高帝就天下,功至大,又有親戚太后之重。太后春秋長,諸呂弱,太后欲立呂產為呂王,王代。太后又重發之,恐大臣不聽。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風大臣以聞太后,太后必喜。諸呂以王,萬户侯亦卿之有。太后心欲之,而卿為內臣,不急發,恐禍及身矣。”張卿大然之,乃風大臣語太后。太后朝,因問大臣。大臣請立呂產為呂王。太后賜張卿千金,張卿以其半進田生。田生弗受,因説之曰:“呂產王也,諸大臣未大服。今營陵侯澤,諸劉長,為大將軍,獨此尚觖望。今卿言太后,裂十餘縣王之,彼得王喜,於諸呂王益固矣。”張卿入言之。又太后女弟呂須女亦為營陵侯妻,故遂立營陵侯澤為琅邪王。琅邪王與田生之國,急行毋留。出關,太后果使人追之。已出,即還。
澤王琅邪二年,而太后崩,澤乃曰:“帝少,諸呂用事,諸劉孤弱。”引兵與齊王合謀西,欲誅諸呂。至梁,聞漢灌將軍屯滎陽,澤還兵備西界,遂跳驅至長安。代王亦從代至。諸將相與琅邪王共立代王,是為孝文帝。文帝元年,徙澤為燕王,而復以琅邪歸齊。
澤王燕二年,薨,諡曰敬王。子康王嘉嗣,九年薨。子定國嗣。定國與父康王姬奸,生子男一人。奪弟妻為姬。與子女三人奸。定國有所欲誅殺臣肥如令郢人,郢人等告定國。定國使謁者以它法劾捕格殺郢人滅口。至元朔中,郢人昆弟覆上書具言定國事。下公卿,皆議曰:“定國禽獸行,亂人倫,逆天道,當誅。”上許之。定國自殺,立四十二年,國除。哀帝時繼絕世,乃封敬王澤玄孫之孫無終公士歸生為營陵侯,更始中為兵所殺。
吳王濞,高帝兄仲之子也。高帝立仲為代王。匈奴攻代,仲不能堅守,棄國間行,走雒陽,自歸,天子不忍致法,廢為合陽侯。子濞,封為沛侯。黥布反,高祖自將往誅之。濞年二十,以騎將從破布軍。荊王劉賈為布所殺,無後。上患吳會稽輕悍,無壯王填之,諸子少,乃立濞於沛,為吳王,王三郡五十三城。已拜受印,高祖召濞相之,曰:“若狀有反相。”獨悔,業已拜,因拊其背曰:“漢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豈若邪?然天下同姓一家,慎無反!”濞頓首曰:“不敢。”
會孝惠、高後時天下初定,郡國諸侯各務自拊循其民。吳有豫章郡銅山,即招致天下亡命者盜鑄錢,東煮海水為鹽,以故無賦,國用饒足。
孝文時,吳太子入見,得侍皇太子飲博。吳太子師傅皆楚人,輕悍,又素驕。博爭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吳太子,殺之。於是遣其喪歸葬吳。吳王愠曰:“天下一宗,死長安即葬長安,何必來葬!”復遣喪之長安葬。吳王由是怨望,稍失藩臣禮,稱疾不朝。京師知其以子故,驗問實不病,諸吳使來,輒系責治之。吳王恐,所謀滋甚。及後使人為秋請,上覆責問吳使者。使者曰:“察見淵中魚,不祥。今吳王始詐疾,及覺,見責急,愈益閉,恐上誅之,計乃無聊。唯上與更始。”於是天子皆赦吳使者歸之,而賜吳王几杖,老,不朝。吳得釋,其謀亦益解。然其居國以銅鹽故,百姓無賦。卒踐更,輒予平賈。歲時存問茂材,賞賜閭里,它郡國吏欲來捕亡人者,頌共禁不與。如此者三十餘年,以故能使其眾。
朝錯為太子家令,得幸皇太子,數從容言吳過可削。數上書説之,文帝寬,不忍罰,以此吳王日益橫。及景帝即位,錯為御史大夫,説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悼惠王王齊七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吳五十餘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吳王前有太子之隙,詐稱病不朝,於古法當誅。文帝不忍,因賜几杖,德至厚也。不改過自新,乃益驕恣,公即山鑄錢,煮海為鹽,誘天下亡人謀作亂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之,其反遲,禍大。”三年冬,楚王來朝,錯因言楚王戊往年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請誅之。詔赦,削東海郡。及前二年,趙王有罪,削其常山郡。膠西王卬以賣爵事有奸,削其六縣。
漢廷臣方議削吳,吳王恐削地無已,因欲發謀舉事。念諸侯無足與計者,聞膠西王勇,好兵,諸侯皆畏憚之,於是乃使中大夫應高口説膠西王曰:“吳王不肖,有夙夜之憂,不敢自外,使使臣諭其愚心。”王曰:“何以教之?”高曰:“今者主上任用邪臣,聽信讒賊,變更律令,侵削諸侯,徵求滋多,誅罰良重,日以益甚。語有之曰:‘狧糠及米。’吳與膠西,知名諸侯也,一時見察,不得安肆矣。吳王身有內疾,不能朝請二十餘年,常患見疑,無以自白,脅肩累足,猶懼不見釋。竊聞大王以爵事有過,所聞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止削地而已。”王曰:“有之,子將奈何?”高曰:“同惡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求,同欲相趨,同利相死。今吳王自以與大王同憂,願因時循理,棄軀以除患於天下,意亦可乎?”膠西王瞿然駭曰:“寡人何敢如是?主上雖急,固有死耳,安得不事?”高曰;“御史大夫朝錯營或天子,侵奪諸侯,蔽忠塞賢,朝廷疾怨,諸侯皆有背叛之意,人事極矣。彗星出,蝗蟲起,此萬世一時,而愁勞,聖人所以起也。吳王內以朝錯為誅,外從大王后車,方洋天下,所向者降,所指者下,莫敢不服。大王誠幸而許之一言,則吳王率楚王略函谷關,守滎陽敖倉之粟,距漢兵,治次舍,須大王。大王幸而臨之,則天下可並,兩主分割,不亦可乎?”王曰:“善。”歸報吳王,猶恐其不果,乃身自為使者,至膠西面約之。
膠西羣臣或聞王謀,諫曰:“諸侯地不能為漢十二,為叛逆以憂太后,非計也。今承一帝,尚雲不易,假令事成,兩主分爭,患乃益生。”王不聽,遂發使約齊、菑川、膠東、濟南,皆許諾。
諸侯既新削罰,震恐,多怨錯。及削吳會稽、豫章郡書至,則吳王先起兵,誅漢吏二千石以下。膠西、膠東、菑川、濟南、楚、趙亦皆反,發兵西。齊王后悔,背約城守。濟北王城壞未完,其郎中令劫守王,不得發兵。膠西王、膠東王為渠率,與菑川、濟南共攻圍臨菑。趙王遂亦陰使匈奴與連兵。
七國之發也,吳王悉其士卒,下令國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將。少子年十四,亦為士卒先。諸年上與寡人同,下與少子等,皆發!”二十餘萬人。南使閩、東越,閩、東越亦發兵從。
孝景前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於廣陵。西涉淮,因並楚兵。發使遺諸侯書曰:“吳王劉濞敬問膠西王、膠東王、菑川王、濟南王、趙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廬江山、故長沙王子:幸教!以漢有賊臣錯,無功天下,侵奪諸侯之地,使吏劾繫訊治,以侵辱之為故,不以諸侯人君禮遇劉氏骨肉,絕先帝功臣,進任奸人,誑亂天下,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逸,不能省察。欲舉兵誅之,謹聞教。敝國雖狹,地方三千里;人民雖少,精兵可具五十萬。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餘年,其王諸君皆不辭分其兵以隨寡人,又可得三十萬。寡人雖不肖,願以身從諸王。南越直長沙者,因王子定長沙以北,西走蜀、漢中。告越、楚王、淮南三王,與寡人西面;齊諸王與趙王定河間、河內,或入臨晉關,或與寡人會雒陽;燕王、趙王故與胡王有約,燕王北定代、雲中,轉胡眾入蕭關,走長安,匡正天下,以安高廟。願王勉之。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餘年,怨入骨髓,欲壹有所出久矣,寡人未得諸王之意,未敢聽。今諸王苟能存亡繼絕,振弱伐暴,以安劉氏,社稷所願也。吳國雖貧,寡人節衣食用,積金錢,修兵革,聚糧食,夜以繼日,三十餘年矣。凡皆為此,願諸王勉之。能斬捕大將者,賜金五千斤,封萬户;列將,三千斤,封五千户;裨將,二千斤,封二千户;二千石,千斤,封千户:皆為列侯。其以軍若城邑降者,卒萬人,邑萬户,如得大將;人户五千,如得列將;人户三千,如得裨將;人户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它封賜皆倍軍法。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願諸王明以令士大夫,不敢欺也。寡人金錢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於吳,諸王日夜用之不能盡。有當賜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遺之。敬以聞。”
七國反書聞,天子乃遣太尉條侯周亞夫將三十六將軍往擊吳、楚;遣曲周侯酈寄擊趙,將軍欒布擊齊,大將軍竇嬰屯滎陽監齊、趙兵。
初,吳、楚反書聞,兵未發,竇嬰言故吳相爰盎。召入見,上問以吳、楚之計,盎對曰:“吳、楚相遺書,曰‘賊臣朝錯擅適諸侯,削奪之地’,以故反,名為‘西共誅錯,復故地而罷’。方今計獨斬錯,發使赦七國,復其故地,則兵可毋血刃而俱罷。”上從其議,遂斬錯。語具有《盎傳》。以盎為泰常,奉宗廟,使吳王,吳王弟子德侯為宗正,輔親戚。使至吳,吳、楚兵已攻梁壁矣。宗正以親故,先入見,諭吳王拜受詔。吳王聞盎來,亦知其欲説,笑而應曰:“我已為東帝,尚誰拜?”不肯見盎而留軍中,欲劫使將。盎不肯,使人圍守,且殺之。盎得夜亡走梁,遂歸報。
條侯將乘六乘傳,會兵滎陽。至雒陽,見劇孟,喜曰:“七國反,吾乘傳至此,不自意全。又以為諸侯已得劇孟,孟今無動,吾據滎陽,滎陽以東無足憂者。”至淮陽,向故父絳侯客鄧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吳兵鋭甚,難與爭鋒。楚兵輕,不能久。方今為將軍計,莫若引兵東北壁昌邑,以梁委吳,吳必盡鋭攻之。將軍深溝高壘,使輕兵絕淮泗口,塞吳餉道。使吳、梁相敝而糧食竭,乃以全制其極,破吳必矣。”條侯曰:“善。”從其策,遂堅壁昌邑南,輕兵絕吳餉道。
吳王之初發也,吳臣田祿伯為大將軍。田祿伯曰:“兵屯聚而西,無它奇道,難以立功。臣願得五萬人,別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長沙,入武關,與大王會,此亦一奇也。”吳王太子諫曰:“王以反為名,此兵難以藉人,人亦且反王,奈何?且擅兵而別,多它利害,徒自損耳。”吳王即不許田祿伯。
吳少將桓將軍説王曰:“吳多步兵,步兵利險;漢多車騎,車騎利平地。願大王所過城不下,直去,疾西據雒陽武庫,食敖倉粟,阻山河之險以令諸侯,雖無入關,天下固已定矣。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漢軍車騎至,馳入梁、楚之郊,事敗矣。”吳王問吳老將,老將曰:“此年少推鋒可耳,安知大慮!”於是王不用桓將軍計。
王專並將其兵,未度淮,諸賓客皆得為將、校尉、行間侯、司馬,獨周丘不用。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吳,酤酒無行,王薄之,不任。周丘乃上謁,説王曰:“臣以無能,不得待罪行間。臣非敢求有所將也,願請王一漢節,必有以報。”王乃予之。周丘得節,夜馳入下邳。下邳時聞吳反,皆城守。至傳舍,召令入户,使從者以罪斬令。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吳反兵且至,屠下邳下過食頃。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至矣。”出乃相告,下邳皆下。周丘一夜得三萬人,使人報吳王,遂將其兵北略城邑。比至城陽,兵十餘萬,破城陽中尉軍。聞吳王敗走,自度無與共成功,即引兵歸下邳。未至,癰發背死。
二月,吳王兵既破,敗走,於是天子制詔將軍:“蓋聞為善者天報以福,為非者天報以殃。高皇帝親垂功德,建立諸侯,幽王、悼惠王絕無後,孝文皇帝哀憐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廟,為漢藩國,德配天地,明並日月。而吳王濞背德反義,誘受天下亡命罪人,亂天下幣,稱疾不朝二十餘年。有司數請濞罪,孝文皇帝寬之,欲其改行為善。今乃與楚王戊、趙王遂、膠西王卬、濟南王闢光、菑川王賢、膠東王雄渠約從謀反,為逆無道,起兵以危宗廟,賊殺大臣及漢使者,迫劫萬民,伐殺無罪,燒殘民家,掘其丘壟,甚為虐暴。而卬等又重逆無道,燒宗廟,滷御物,聯甚痛之。聯服避正殿,將軍其勸士大夫擊反虜。擊反虜者,深入多殺為功,斬首捕虜比三百石以上皆殺,無有所置。敢有議詔及不如詔者,皆要斬。”
初,吳王之度淮,與楚王遂西敗棘壁,乘勝而前,鋭甚。梁孝王恐,遣將軍擊之,又敗梁兩軍,士卒皆還走。梁數使使條侯求救,條侯不許。又使使訴條侯於上,上使告條侯救梁,又守便宜不行。梁使韓安國及楚死事相弟張羽為將軍,乃得頗敗吳兵。吳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條侯軍,會下邑。欲戰,條侯壁,不肯戰。吳糧絕,卒飢,數挑戰,遂夜奔條侯壁,驚東南。條侯使備西北,果從西北。不得入,吳大敗,士卒多飢死叛散。於是吳王乃與其戲下壯士千人夜亡去,度淮走丹徒,保東越。東越兵可萬餘人,使人收聚亡卒。漢使人以利啖東越,東越即紿吳王,吳王出勞軍,使人鏦殺吳王,盛其頭,馳傳以聞。吳王太子駒亡走閩越。吳王之棄軍亡也,軍遂潰,往往稍降太尉條侯及梁軍。楚王戊軍敗,自殺。
三王之圍齊臨菑也,三月不能下。漢兵至,膠西、膠東、菑川王各引兵歸國。膠西王徒跣,席稿,飲水,謝太后。王太子德曰:“漢兵還,臣觀之以罷,可襲,願收王餘兵擊之,不勝而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壞,不可用之。”不聽。漢將弓高侯頹當遺王書曰:“奉詔誅不義,降者赦,除其罪,復故;不降者滅之。王何處?須以從事。”王肉袒叩頭漢軍壁,謁曰:“臣卬奉法不謹,驚駭百姓,乃苦將軍遠道至於窮國,敢請菑醢之罪。”弓高侯執金鼓見之,曰:“王苦軍事,願聞王發兵狀。”王頓首膝行對曰:“今者,朝錯天子用事臣,變更高皇帝法令,侵奪諸侯地。卬等以為不義,恐其敗亂天下,七國發兵,且誅錯。今聞錯已誅,卬等謹已罷兵歸。”將軍曰:“王苟以錯為不善,何不以聞?及未有詔虎符,擅發兵擊義國。以此觀之,意非徒欲誅錯也!”乃出詔書為王讀之,曰:“王其自圖之。”王曰:“如卬等死有餘罪。”遂自殺。太后、太子皆死。膠東、菑川、濟南王皆伏誅。酈將軍攻趙,十月而下之,趙王自殺。濟北王以劫故,不誅。
初,吳王首反,並將楚兵,連齊、趙。正月起,三月皆破滅。
贊曰:荊王王也,由漢初定,天下未集,故雖疏屬,以策為王,鎮江、淮之間。劉澤發於田生,權激呂氏,然卒南面稱孤者三世。事發相重,豈不危哉!吳王擅山海之利,能薄斂以使其眾,逆亂之萌,自其子興。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山海不以封,蓋防此矣。朝錯為國遠慮,禍反及身。”毋為權首,將受其咎”,豈謂錯哉!

荊燕吳傳作品譯文

荊王劉賈,高祖的堂兄弟。不知他當初出生的情況怎樣。漢元年(前206),高祖回師平定三秦後,任劉賈為將軍,鎮守塞地,並從東攻打項籍。
漢王在成皋作戰失利,北渡黃河,奪得張耳、韓信軍隊的指揮權後,駐軍於修武,自己深溝高壘,加強防守,而派劉賈率兩萬步兵、數千騎兵,進攻楚國。劉賈率眾從白馬津渡過黃河,深入楚地,燒燬楚地屯積的糧食,破壞當地農業生產,使它無法供應項王的軍需糧食。不久,楚軍攻擊劉賈。劉賈則固守不肯出戰,並與彭越相互倚重以自保。漢王追擊項籍來到固陵,派劉賈南渡淮水包圍壽春。剛到,劉賈便使人去離間、招降秦的大司馬周殷。周殷因而反楚,幫助劉賈攻取九江,並迎接英布的軍隊,一起會戰於垓下,剿殺項籍。之後,漢王又派劉賈率九江的軍隊與太尉盧綰會合,向西南方向攻擊臨江王共尉。共尉敗亡後,就把臨江改為南郡。
劉賈立下了很大功勞,而高祖的兒子年紀還小,兄弟也少且不賢,想封同姓的人來鎮治天下,當時就下詔説:“將軍劉賈有功,當選擇子弟為王時,他可以擔任王位。”羣臣都説:“立劉賈為荊王,讓他統治淮東。”劉賈被立為荊王后的第六年,淮南王黥布造反,向東攻打荊王。劉賈率部迎戰,不勝,逃到富陵,被黥布的軍隊所殺。
燕王劉澤,是高祖的遠房堂兄弟。高祖三年(前204),劉澤為郎中。十一年,劉澤任將軍,攻打陳豨的部將王黃,獲勝後被封為營陵侯。
高後時,齊人田生因出遊缺資金,以奇謀求助於劉澤。劉澤大為高興,用金二百斤作為田生的壽禮。田生得到金子後,便回到齊地。二年後,劉澤派人對田生説:“你不再跟我交朋友了?”但田生到了長安,卻不見劉澤,而借了一座大房子住下來,讓自己的兒子去侍奉呂后所寵幸的宦官張卿。幾個月後,他的兒子請張卿到家作客,田生親自修書備禮等候。張卿前來田氏家,見其帷帳、器皿設置,同列侯一樣豪華,感到十分驚異。在盡情飲酒之後,田生摒退傭人,向張卿説:“我觀察諸侯王的宅第有百餘家,都是高祖時代的功臣。呂氏平日像幫人推車一樣,幫高祖奪取了天下,功勞最大,今又具有皇親國戚、太后的重要地位。但太后年事已高,而諸呂顯得薄弱。太后想立呂產為呂王,把代地封給他。但太后這樣做,又怕引起大臣的反對;現在您是太后最寵幸的人,大臣們對您也最敬畏。您何不傳言大臣們,讓他們建議太后這樣做,太后必定高興。諸呂被封為王,您也可以封為萬户侯。太后心裏想這樣做,而您是她的心腹,如不趕緊去做,怕將來有禍害會降臨自己頭上。”張卿認為很有道理,於是傳言大臣去向太后建議。太后臨朝,就立王一事詢問大臣。大臣請求立呂產為呂王。太后因而賞賜千金給張卿。張卿將賞錢的一半分給田生。但田生拒不接受,並對張卿説道:“呂產被立為王,各大臣未必心服。今營陵侯劉澤在劉姓中年紀最大,擔任大將軍,只有他尚不滿而生怨。現在您可以向太后進言,分封十幾個縣讓他為王。他獲得王位就高興了,諸呂的王位便更鞏固了。”張卿果然進言,又因太后的妹妹呂須女的女兒是營陵侯的妻子,因此太后立營陵侯劉澤為琅琊王。琅琊王與田生一起急忙趕往所封之國去就位,絲毫沒有停留。等他們出了函谷關,太后果然派人來追趕。但他們已出關,追趕的人只好空手返回。
劉澤在琅琊為王二年後,太后駕崩,劉澤説:“皇上年紀小,諸呂把持政權,劉氏孤零薄弱。”於是引兵與齊王聯合,計劃向西討伐諸呂。到梁地後,劉澤聽説漢派灌嬰將軍屯兵滎陽,便回兵加強西方邊界的戒備,而自己急馳長安。這時,代王也從代地趕到長安。將相們與琅笽王共同策立代王,這就是孝文帝。文帝元年,文帝遷升劉澤為燕王,並將以前從齊地劃出的琅笽,歸還給齊國。
劉澤受封燕王二年後,去世,諡為敬王。其子康王嘉繼嗣,在位九年後去世。其子定國繼嗣。定國與父王的姬妾通姦,生下一個男孩;又奪弟妻為姬妾;還與另外三個女子通姦。定國想殺臣子肥如滅口,但肥如令郢人等起來控告定國的罪行。定國派人藉口郢人犯罪殺之滅口。到元朔元年,郢人兄弟再次上書狀告定國的罪行。天子下詔令眾公卿評議此事。大家都説:“定國是禽獸行為,亂人倫,逆天理,當處死。”皇上也贊同這樣做。消息傳開,定國畏罪自殺,封國被除。哀帝時,為恢復敬王劉澤已滅絕的世祀,封他的玄孫無終公士歸生為營陵侯。但他在更始年間,為亂兵所殺。
吳王劉濞是高帝哥哥劉仲的兒子。高帝曾立劉仲為代王。但匈奴圍攻代地時,劉仲不能堅守,棄國輾轉逃到洛陽,爾後前來歸附天子。天子不忍動用刑罰,便貶他為合陽侯。他的兒子劉濞被封為沛侯。黥布造反時,高祖親自率兵前去討伐。年僅二十的劉濞以騎將身份隨從高祖,擊破黥布軍,當時,荊王劉賈為黥布所殺,且無後嗣。皇上擔心吳地會稽人輕佻強悍,沒有勇猛雄壯的王來鎮服他們不行。而自己的兒子還年幼,因此就立劉濞為吳王,統轄三郡五十三城。劉濞拜官授印後,高祖召見他。高祖看着他的相貌説:“你的相貌有造反的氣色。”高祖心裏很後悔,但已拜官授印,就撫着他的背説:“漢朝建立後五十年,東南方向將發生叛亂,難道是你嗎?天下同姓皆為一家,希望你謹慎一點,不要造反。”劉濞叩頭説:“不敢。”
在惠帝、高後時,天下剛剛平定,各郡國的諸侯都在各自安撫轄地的百姓。吳國的豫章郡有出產銅的礦山。劉濞就招募天下亡命之徒來此偷偷鑄錢,並在東邊煮海水為鹽。因為不納税,吳國的資財非常富有。
文帝時,吳王的太子入京,得以陪伴皇太子喝酒博弈。吳太子的師傅都是楚人,從而使他養成輕佻、剽悍的個性,平時又很驕矜,與皇太子博弈時,為棋路相爭,態度不恭敬,皇太子就拿起棋盤子打吳太子,不料把他打死了,就派人將其遺體送回吳國去埋葬。吳王很生氣,説:“天下同一家,死在長安就葬在長安,何必送到吳國來葬。”吳王又派人把其子的屍體送回長安安葬。吳王從此產生怨恨,逐漸失去藩臣所應盡的禮節,稱病不來朝見天子。京師知道他是因為兒子被打死,才稱病不入朝的。經細問查證,吳王果真沒有病。因此所有吳國的使者,都被拘留治罪。吳王對此恐懼了,便加緊謀反的計劃。到後來吳王又派人代行秋請朝聘的禮節時,皇上又責問他的使者。使者説:“察見深水中的魚是不吉祥的。今吳王開始裝病,被發覺後,見皇上逼得很急,只得更加封閉自己,害怕被皇上所殺,出於無奈才進一步裝病不出的。希望皇上舍棄前嫌,給他重新做人的機會。”於是皇上便釋放了那些被抓的吳國使者,讓他們回吳國去,並賜予吳王倚幾與手杖,使他直至老死都可以不來朝見天子。吳王得以脱罪,他的謀反計劃暫時取消了。由於吳國所轄地擁有銅山和鹽的緣故,吳地的百姓沒有賦税。兵卒按規定去衞戍時,還給予相等的金錢代價。還每年時常去慰問轄區那些有才能的人,在鄉里賞賜他們。其他郡國官吏想要追捕逃犯,吳王總是收容他們而不交給別的郡國。如此做法有三十多年,因此吳王能夠指揮他的部眾。
晁錯為太子的家令,得以蒙太子的寵幸,屢次向太子談及吳王太過分應該削弱他。晁錯還多次上書勸諫文帝,但文帝寬宏大量,不忍心處罰他,因此吳王一天比一天驕橫起來。到景帝即位時,晁錯當了御史大夫。他勸諫皇上説:“從前高帝剛剛平定天下,兄弟少,兒子們又年幼,就大封同姓的人為王。因此高祖的庶子悼惠王被封為齊王,統轄七十二城。他的弟弟元王被封為楚王,統轄四十城。他哥哥的兒子劉濞被封為吳王,統轄五十多城。分封的這三個庶孽,就已分了天下的一半。如今吳王由於以前有太子被殺的隙嫌,假裝生病不來朝拜,按古法罪當處斬。文帝不忍,便賜他倚幾、手杖,對他算是仁至義盡。但吳王不思改過自新,反而更加驕奢,到銅山鑄錢,煮海水成鹽,引誘天下亡命之徒,計劃叛亂。現在削弱他,他也造反,不削弱他,他也造反。削弱他,他造反快,所造成的禍害小;不削弱他,他造反慢,所造成的禍害大。”景帝三年(前154)冬,楚王來朝拜。晁錯藉機指出楚王劉戊往年在薄太后服喪時,在喪廬處與人淫亂,請皇上誅殺他。但景帝下詔赦免了他的死罪,削掉了他的東海郡。還有二年前,趙王有罪,被削掉了河間郡。膠西王劉卬因賣爵有罪,被削掉六個縣。
當漢朝的臣子正在議論削弱吳王的藩地時,吳王也正擔心削地不止,因此想借機發難舉事。念及諸侯之中沒有可與自己籌劃謀反的人,聽説膠西王勇猛強壯,且好戰,諸侯們都畏懼他,於是吳王派中大夫應高去遊説膠西王。應高説:“吳王不才,因有舊日的仇怨,不敢離開本國到外地去,因此派我來告知他的心事。”膠西王説“:有何指教?”應高説:“現在皇上任用奸臣,聽信讒言,變更律令,侵削諸侯土地,且徵求逐漸增多,誅殺處罰善良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厲害。俗話説:‘吃完了米糠,就會吃到米粒。’吳與膠西都是有名的諸侯國,同時被驗查,恐怕不得安寧了。吳王身患內疾,不能上朝拜見天子已二十多年,常擔心被人猜疑,沒法自辯事實真相。現在即使斂起臂,綁上腳,向朝廷屈膝請罪,恐怕也不能被諒解。我私下聽説大王因賣爵而獲罪,現今諸侯們被削去土地,其罪還不至於有賣爵那麼大,我想大王此事恐怕不僅僅是削地就可以了結。”膠西王説:“是有此事。你説該怎麼辦?”應高説:“憎惡相同的人互相幫助,興趣相同的人相互留止,情感相同的人互相完善,慾望相同的人互相趨赴,利益相同的人互相死難。現在吳王認為與大王有同樣的憂患,希望藉此時機,順乎天理,犧牲自身,為天下除去禍患。不知您的意見如何呢?”膠西王一副很惶恐的樣子,説:“我怎敢如此呢?現在皇上雖然逼得很急,使我只有死路一條,但我怎麼可以不擁戴他呢?”應高説:“御史大夫晁錯迷惑天子,侵奪諸侯,蔽塞忠賢,朝廷之臣對他都有痛恨之心,諸侯也有反叛之意,人事已到了困極的地步。流星的出現,蝗蟲的湧起,這些災異表明這是萬世難逢的好時機。因為憂愁勞苦的時候,正是聖人誕生之機。所以吳王想對內以討伐晁錯為名,在外追隨大王車乘之後,走遍天下。所到之處都要投降,所佔土地誰敢不順從?大王若真能一句話答應下來,那麼吳王就率楚王攻下函谷關,守住滎陽敖倉的米粟來抗拒漢兵,修治軍隊的房舍以等待大王的到來。大王果真能降臨的話,那麼天下就可以統一,兩位君主平分天下不也可以嗎?”膠西王説:“好。”應高回去報告了吳王。吳王仍擔心膠西王不守諾言,就親自跑到膠西,與膠西王訂下盟約。
膠西的羣臣中有人聽到膠西王謀反的事,勸諫説:“諸侯的土地不到漢朝的十分之二,且做出叛逆的事會使太后憂心,不是好主意。現今承奉一個帝王,尚且還説不容易,假使您與吳王反叛漢朝成功,兩主為瓜分土地必有爭端,禍患就更多了。”但膠西王不聽勸諫,派使者去聯絡齊王、淄川王、膠東王、濟南王、濟北王,他們都答應了。
諸侯最近對以削地來處罰他們的過錯,大為震驚惶恐,大多怨恨晁錯。等到削除吳國會稽、豫章兩郡的文書一到,吳王率先起兵反漢,誅殺了所有食祿在兩千石以下的漢朝官吏。膠西、膠東、濟南、楚、趙等國都是如此,發兵向西反漢。但齊王后悔了,違背了當初的盟約而一意加強城池的防備。濟北王的城牆壞了,尚未修築竣工,他的郎中便劫持了他,使他不能發兵反漢。膠西、膠東兩王為大統帥,同淄川、濟南等王共同攻擊臨淄。趙王遂也在暗中同匈奴勾結,密謀聯合反漢。
七國發難之時,吳王徵召他的全部士卒,下令全國説:“我年紀六十二歲,將親自帶兵出征,小兒子年紀十四歲,也將身先士卒,所以,凡是年紀在十四歲與六十二歲之間的人,都要應徵。”因此調集了二十餘萬人。又派人到閩、東越去發動,使閩、東越也發兵隨從。
景帝三年(前154)正月甲子那一天,吳王率先在廣陵起兵反漢,然後西渡淮水,與楚軍相合。吳王派使臣送信給各諸侯説:“吳王劉濞恭敬地向膠西、膠東、淄川、濟南、趙、楚、淮南、衡山、廬江等王和已故的長沙王的兒子請教,聽説漢朝有奸臣晁錯,對天下沒有什麼功勞,反而要侵奪諸侯的土地,各地諸侯派往朝廷的使者都被拘留問罪。由此看來,晃錯專以侮辱諸侯為能事,不以諸侯王的禮來對待劉氏的同胞骨肉,是想滅絕先帝的功臣,進而任用作亂的小人來惑亂天下,使國家陷於危機,而現在的陛下體弱多病,志氣消沉,不能深深體察到這點。所以我想起兵誅殺賊臣,不知可否,本人謹聽大家指教。敝國雖然狹小,但也有土地三千里;人口雖少,但可募得精兵五十萬。本人一向善待南越三十餘年,他們的酋長都將派他們的兵卒跟隨本人,這樣又可得到三十萬兵力。本人雖不才,願親身追隨各位王侯。南越臨近長沙,因長沙王已平定長沙以北地區,所以他們可以向西到蜀、漢去。派人告訴南越王、楚王和淮南的三個王,同本人一同向西進擊。齊地各諸侯王,同趙王一道平定河間、河內後,有的可以進入臨晉關;有的可以同本人在洛陽會合。燕王、趙王以往跟胡人有約。燕王在北平定代、雲中後,統領胡人進入蕭關,而往長安進發,以匡正天下,安定皇帝高廟。希望大家共同勉勵而為之。楚元王之子、淮南的三個王有的不被重視已經很久了,痛恨得深入了骨髓,想尋機出這口氣很久了。但本人沒有得到各位諸侯王的心意,不敢聽命。現在各位若能夠使將要滅絕覆亡的國家繼續生存下去,扶弱鋤強,來安定劉氏,這是我們國家所希望的。敝國雖然貧窮,但本人節衣縮食,累積金錢,修治兵器甲冑,聚積糧食,如此夜以繼日地努力,已有三十多年了。所有這些努力,都是為了此次起事,希望各位好好地去應用它。凡能斬獲敵大將的人,賞黃金五千斤,封萬户食邑;斬敵列將者,賞黃金三千斤,封五千户食邑;斬敵裨將者,賞黃金一千斤,封兩千户食邑;斬敵食祿為二千石的官吏者,賞黃金一千,封一千户食邑;統統都封為侯。那些率軍隊或城邑來投降的人,兵卒一萬或城邑一萬户者,如同得到敵大將一樣獎賞;人户五千的,如獲敵列將一樣的獎賞;人户三千的,如獲敵裨將的一樣的獎賞;人户一千户的,如得食祿為二千石之敵的同樣的封賞。那些小吏則從官位的差別接受封爵賞金。這種獎賞,所封所賜都成倍超過漢朝的常法。那些已有爵位城邑的人,只會另外增加封邑,而不會因襲舊封而酌予增加。希望各位明白地向士大夫們宣佈,不要欺騙他們,本人的金錢在天下到處都有,並不一定要到吳來取,各位日夜來用是用不完的。有應當賞賜的人,只要告訴本人,本人將會親自送給他的。很誠懇地希望大家都能知曉這些。”
七國造反的消息被天子知道了,就派太尉條侯周亞夫帶領三十六個將軍去攻打吳楚;派曲周侯酈奇攻打趙;派將軍欒布攻打齊;派大將軍竇嬰屯兵滎陽,監視齊、趙的軍隊。
當吳楚造反的消息傳開時,他們的軍隊尚未出發。竇嬰向皇上引見曾擔任過吳國丞相的袁盎。皇上召袁盎進宮相見,就吳楚造反一事向袁盎請教對策。袁盎説:“吳、楚相互往來的書信説‘:奸臣晁錯,擅自懲罰諸侯,削奪諸侯的土地。’之所以他們要造反,是為了聯兵向西誅殺晁錯,恢復被削的土地。目的達到就會罷兵。因此,現在只有一計,就是誅殺晁錯,然後派使臣赦免吳、楚七國造反的罪名,恢復他們被削的原有土地。如此,不流血就可以平息此次兵變。”皇上採納了他的計策,便殺了晁錯。這些記錄在《袁盎傳》。皇上拜袁盎為太常,讓他出使吳國。吳王的同宗弟之子德侯為宗正,輔助袁盎。袁盎來到吳國時,吳、楚的軍隊已攻到梁地的壁壘。因為宗正是吳王的親戚,先進去見了吳王,諭告吳王要跪下接受皇上的詔令。吳王聽説袁盎來了,知道他將遊説自己,笑着回答説:“我已是東帝,還須向誰跪拜呢?”吳王不肯接見袁盎而把他留在軍中,想要脅迫他成為自己手下的將領。因袁盎不願意,吳王就派人來困守他,並想把他殺掉。袁盎利用夜晚掩護逃出,徒步逃到梁地,才得以返回報告天子。
條侯將軍乘六匹馬的傳車,到滎陽與兵士會合。到洛陽時,看到了劇孟,條侯非常高興,説:“七國已造反,我乘車到此,沒想到如此安全,還以為諸侯們早已佔領了。劇孟現在沒有動搖,我據守滎陽,滎陽以東就無足憂心了。”到淮陽時,他向他父親絳侯過去的門客鄧都尉説:“有什麼好計策。”門客説:“吳楚的軍隊氣勢很盛,現在一時還難以與他們正面交鋒。但楚兵輕佻,因此他們鋭利的兵鋒,不能持久。現在我替將軍想一計,您不如帶兵往東北留駐昌邑,把梁地放棄給吳軍。吳軍必定盡遣精鋭之師進攻梁。將軍就深挖溝、高築壘,一意防守,然後派精鋭的兵士斷絕淮、泗的交口處,阻塞吳國的糧道,這樣,使吳軍在梁地不僅疲敝,而且糧食被吃盡。然後將用全部的兵力攻擊又飢又疲的吳軍,一定能夠把他們打敗。”條侯説“:好。”就依從了他的計策。於是,他一面堅守在昌邑的南邊,一面派精鋭的士兵去斷絕吳的糧道。
吳王剛發兵時,其臣子田祿伯為大將軍。他説:“軍隊結集在一起開往西邊,若沒有其他特殊路線,是很難成功的。我願意帶五萬人,另外順着長江、淮水往西走,收下淮南、長沙的軍隊,然後進入武關同大王會合。這也是一條特殊路線。”但吳王太子勸諫吳王説“:父王是以造反為名,這種軍隊是難以假託別人的。如果假託之人造大王的反,那怎麼辦?而且專自帶兵,又另走一條路,今後會有許多其他的禍害產生,只有害而無益。”於是吳王不聽田祿伯的計策。
吳少將恆將軍勸説吳王説“:吳國大多是步兵,步兵較利於在險要之地作戰。漢多為車騎,車騎較利於在平地作戰,希望大王所經城邑不必一一攻下,要長驅直入,趕緊向西佔據洛陽的武庫,據有敖倉的米粟,依仗山河的險要來號令諸侯,這樣雖還沒有入關,但天下已經平定了。若是大王慢慢開進,並留軍一一攻取所經之城邑,那麼漢軍車騎一到,馳入梁楚的平坦郊野,此事就會失敗。”吳王向老將們請教,老將們説:“這不過是少年顯露鋒芒的計策而已,他怎知天下大勢之所在呢?”於是吳王便不採用恆將軍的計謀。
吳王親率所集中的軍隊出征了,但還沒渡過淮河,他的所有賓客都被封為將軍、校尉、侯、司馬等官職,唯獨周丘沒被任用。周丘是下邳人,逃亡到吳國,終日買酒飲醉,且行為不檢。吳王瞧不起他,所以不任用他。周丘前往拜見吳王,説“:臣因為無能,不能在軍隊中任職,因此,我不敢要求大王讓我去帶兵,但希望大王給我一個漢的符節,臣必定報答大王。”吳王便給了他一個符節。周丘便連夜持節跑到下邳。下邳當時聽説吳王造反,都固守城門。周丘到傳舍後,召來下邳縣令,讓隨從捏造罪名將他殺掉。之後便召來他們兄弟所熟識的富豪官吏,告訴他們説:“吳國造反的軍隊將要到來,他們要屠殺下邳人所用不過一頓飯的時間。現在先投降,家室必能保全,能力強的人,甚至還可以被封侯。”他們出去後互相一轉告,下邳就整個投降了。周丘一夜之間得到三萬人,派人告訴吳王,就帶着這些軍隊往北攻略城邑。等他到城陽時,軍隊已增加到十多萬人,一舉攻破了城陽中尉的軍隊。後來聽説吳王敗逃,自己度量無法同吳王共同成就事業,就率部折回下邳,但還未到達,就因背部疸發作而死。
二月,吳王的軍隊被擊敗而退走。天子因此下詔給將軍們説:“聽説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高皇帝親自表彰有功德的人,建立了諸侯。幽王、悼惠王沒有後嗣,封國已除,但文帝哀憐而另給予恩惠,封幽王的兒子劉遂,悼惠王的兒子劉卬為王,讓他們奉侍他們先王的宗廟,成為漢朝的藩國。這恩德可以同天地媲美,與日月爭輝。但吳王劉濞違背德行,忘恩負義,引誘接納天下亡命之徒,淆亂天下的錢幣,稱病不上朝有二十多年。有司多次上奏訴説吳王的罪狀,但文帝寬恕了他,希望他改過自新。沒想到他現在反而與楚王戊、趙王遂、膠西王卬、濟南王闢光、淄川王賢、膠東王雄渠聯合造反,做出叛逆的事來。他們起兵危害宗廟,殘害大臣及漢朝的使臣,脅迫萬千百姓,亂殺無辜、燒燬百姓的房屋,挖掘百姓的墳墓。這是非常暴虐的行為。現在膠西王卬等人更加暴虐無道,焚燒宗廟,擄走宗廟的服器。朕非常痛恨他們。朕穿着便服走避正殿,希望將軍們勸導你們的士大夫來攻打造反的敵人。攻打造反的敵人,要深入多殺敵才算有功勞。凡是被捕捉的敵人,只要是食祿在三百石以上的都要殺掉,不可以放掉。若敢有人議論詔令或不遵從詔令,一律處以腰斬之刑。”
剛開始時,吳王渡過淮水,與楚王一同向西,敗敵於棘壁,接着乘勝前進,鋒芒鋭利。梁孝王非常恐懼,派遣將軍率兵去攻打吳王,又被吳王先後擊敗了兩個將軍,士兵都逃回梁地。梁王屢次派使者向條侯請求援助,但條侯就是不答應。梁王只好派人到皇上面前數説條侯的壞話。皇上派人告訴條侯,要他去救梁。但條侯一意堅持原有的作戰計劃而不派兵救梁。梁派韓安國和楚國為此事而死的丞相張尚的弟弟張羽為將軍,才得以稍微擊敗吳軍。吳兵想往西去,但梁軍憑藉城牆,防守非常堅固。因此不能西去,於是跑到條侯軍隊駐紮的地方來了。在下邑兩軍相遇,吳軍想同條侯軍作戰,但條侯深溝壁壘不肯應戰。吳軍的糧食斷絕了,兵卒很飢餓。屢次向條侯挑戰,條侯都不應戰,便在夜晚奔到條侯壁壘的東南面騷擾。條侯派人在西北面防備。吳兵果然從西北面攻進來。結果吳兵大敗。士兵大多餓死或反叛逃散。此時,吳王和他手下壯士一千多人連夜逃走,渡過淮水逃到丹徒,以保住東越。東越的兵士大約有一萬多人,吳王便派人去收聚逃兵。漢朝派人以利誘惑東越。東越就騙吳王。吳王出去勞軍時,東越派人將他刺殺,並將他的頭裝起來,派一傳車飛快地送給天子。吳王太子駒逃到閩越去了。吳王丟棄他的軍隊逃亡時,他的軍隊就潰散了,大多數逐漸地投降了太尉和梁軍。楚王戊在軍隊被打敗時,就自殺了。
齊地的三個王圍攻齊的臨淄,歷經三個月都沒攻下。漢兵一到,膠東、膠西、淄川王都各自率部回國。膠西王肉袒赤足,坐在蒿草上喝着水向太后謝罪。膠西王太子劉德説:“漢王從老遠而來,依臣看來他們已很疲敝了,可以襲擊他們。希望大王收聚餘兵攻打漢兵。若是攻打不勝,就逃到海中,也為時不晚。”膠西王説:“我的兵士們都已受傷,不能再動用他們了。”不聽太子的建議,這時漢朝將領弓高侯韓頹當給膠西王送來一封信説:“我奉詔前來誅殺不義之人。投降者可以赦免其罪,恢復其舊土;不投降者將誅滅其家族。大王您要怎樣處理,我將看着辦。”膠西王就肉袒在漢軍的壁壘前叩頭請求説:“臣卬守法不慎,驚動了百姓,勞駕將軍遠道來到我們這個窮國,即使將臣碎屍萬段,也心甘情願。”弓高侯手持金鼓來見他説:“大王深受兵事之苦,希望聽一聽你發兵的情況。”膠西王叩頭膝行對弓高侯説:“如今晁錯是天子重用的臣子。他變更高皇帝的法令,侵奪諸侯的土地,我們認為這是不義的事,擔心他敗亂天下,所以七國發兵,將去誅殺晁錯。現在聽説晁錯已經被殺了,我們就罷兵回來了。”將軍説:“大王如果認為晁錯不好,為何不向天子報告?而且沒有皇上下詔給兵符,就擅自發兵攻打守義不從反之國。如此看來,你的本意並不是僅僅想殺晁錯。”於是拿出詔書讀給膠西王聽,讀完之後,説:“請大王自己處理吧。”膠西王説:“像卬等人死有餘辜。”説完便自殺了。太后、太子也跟着死了。膠東、淄川、濟南王都被誅殺,酈將軍圍攻趙地,經十個月的戰鬥,把趙攻下,趙王自殺。
濟北王因為被脅迫沒有出兵,沒被殺頭。剛開始時,吳王第一個造反,又帶領楚兵聯合了齊與趙。但正月起兵,到三月就全部被擊破消滅。 [2] 

荊燕吳傳作者簡介

班固(公元32年-公元年92年)東漢官吏、史學家、文學家。史學家班彪之子,字孟堅,漢族,扶風安陵人(今陝西咸陽東北)。除蘭台令史,遷為郎,典校秘書,潛心二十餘年,修成《漢書》,當世重之,遷玄武司馬,撰《白虎通德論》,徵匈奴為中護軍,兵敗受牽連,死獄中,善辭賦,有《兩都賦》等。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