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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

(邢台日報報紙副刊項目)

鎖定
《老兵》是報紙副刊項目。 [1] 
2019年11月,獲第二十九屆中國新聞獎三等獎。 [1-2] 
中文名
老兵 [1] 
作    者
孟志斌、宋國強、武健 [2] 
項    目
報紙副刊
編    輯
張莉、蘇有郎 [3] 
刊播單位/發佈平台
邢台日報
報送單位
中國報紙副刊研究會 [1] 
所獲榮譽
2019年11月1日,榮獲第二十九屆中國新聞獎三等獎。 [1-2] 
作品原文
老兵
英雄是民族最閃亮的座標。
英雄精神體現在狹路相逢時的亮劍決勝,也體現在沉寂時對信念操守的執著堅守。——題記 [3] 
軍禮
一位老兵,退伍還鄉後,把立功證書壓到箱子底兒。守着3分自留地,生活從頭開始。就連父母和剛過門的媳婦問起來,他也含糊地説:“在部隊我就是個燒火做飯的,啥都不知道。”
家裏6口人,只有他和妻子兩個勞動力。勞動力少,掙不夠工分,每年要額外養1頭豬換錢補給生產隊。
沒錢蓋房,他就帶着一家老小到鄰居家借住,一住就是3年。
沒過幾年,母親癱瘓,妻子又患上股骨頭壞死病。家境困難,他的三個孩子先後輟學,外出打工補貼家用。
可不管日子怎麼苦,他始終遵守部隊提出的“兩個不能”:不能因地方沒安排就鬧意見或者給地方添麻煩,更不能泄露國家秘密和軍事秘密。這一守就是30多年……
這是2014年7月23日,在空軍地空導彈部隊二營演出的一場情景劇,劇名叫《忠誠》。
這場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情景劇,是二營“沿着英雄的足跡前進”實踐活動中的重要內容。這次實踐活動,則是為紀念毛主席接見二營全體官兵50週年、國防部授予二營“英雄營”稱號50週年而專門舉行的。
此時,情景劇主人公的原型——一位老人,就坐在觀眾席上。演出結束,主持人請他上台。
老人慢慢走上前台,環顧全場,右手緩緩地舉到齊眉處,向昔日的老戰友,也向年輕的二營官兵,敬上莊嚴軍禮——
頭髮花白了,皺紋滿臉了,但腰板依然挺拔,眸子中閃動着的依然是軍人豪氣!
一時間,全場起立,台上台下一片整齊的軍禮……
這位老人叫吳洪甫,今年77歲,是廣宗縣件只鄉槐窩村村民。 [3] 
劍氣
1960年2月,有着初中學歷的吳洪甫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地空導彈部隊二營的一名新兵,擔任殺傷標圖員。
空軍地空導彈部隊二營,歷史上曾3次擊落美製“U-2”高空偵察機,其中有兩次,是吳洪甫參與完成的。
1962年9月9日,一架美製“U-2”高空偵察機,肆無忌憚地闖入江西省南昌上空。
“發現目標!”導彈指揮車上,神情貫注的引導技師警覺地輕呼。
8時32分,敵機進入二營的火力範圍。
顯示屏上,一個半截火柴棍長短的光標不斷閃現。
一時間,大家屏住呼吸,眼睛盯緊屏幕。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突然變得那麼漫長——大家似乎聽到了彼此“怦怦”的心跳。吳洪甫的手心,隱隱出汗了。
“一定要幹掉這個傢伙!”第一次與“U-2”正面交鋒,吳洪甫眼中要放出火來。
屏幕上的小點不斷閃動。
追着光標,吳洪甫快速測算數據,準確地標出飛機航跡,迅即傳給指揮部。
天空隨即噴出3條火舌,“砰!砰!砰!”的爆炸聲瞬時傳來。
我軍首次擊落“U-2”的紀錄就這樣誕生了!
第一時間,時任解放軍空軍司令員劉亞樓等領導趕來了。
周恩來總理的賀電傳來了。
二營沸騰了。
吳洪甫等人榮獲提前晉銜獎勵一次。
“提前晉銜”,是高於一等功的獎勵,也是當時軍內獎勵項目的最高級別。
沒過多久,敵方專門研製出對付地空導彈的電子預警裝置,當對方雷達開機波束鎖定飛機時,這個預警裝置就會自動報警。這意味着我方雷達開機過早或過晚都可能讓敵機逃走。
針對新情況,空軍地空導彈部隊專門設計出近乎嚴苛的“近快戰法”,把參數的測算時間由之前的18秒壓縮到6秒,近距離發彈,讓敵機插翅難逃。
吳洪甫和戰友們抓緊一切時間模擬訓練。夏天捂出一身痱子,冬天手腳佈滿凍瘡……他們沒心思理會。
一次訓練,吳洪甫從指揮車上甩了出去,重重摔下,翻身坐起時,鼻子流血不止。
“洪甫,快跟我上衞生所!”衞生員看見,衝他大聲喊。
“忙你的吧!”吳洪甫爬起來,手捏着鼻子,轉身上了指揮車。
“這哪成!”衞生員緊跟着上車。
“訓練要緊!”吳洪甫請求説,“要不,我標圖時,你幫我捏着鼻子!”
衞生員哭笑不得。
直到如今,吳洪甫的鼻樑上仍留有骨折舊痕。
為了壓縮數據測算時間,他乾脆把飛機飛行高度、航線距離等常用的100多個數據全部背了下來,“看、算、報”同步進行。一旦得到空情信息,瞬間尺起筆落,敵機航線就可準確地顯示在標圖板上。“看、算、報”,只需3秒就能完成。
1963年11月1日,在江西省上饒上空,吳洪甫和戰友再次捕捉到“U-2”的蹤跡。
可當敵機距陣地39公里時,雷達突然丟失目標。
按“U-2”飛行的航向和速度,吳洪甫推算飛機的方位和距離,迅速標圖並堅定地彙報:“三發必中一發!”
巨響過後,“U-2”再次被擊落。
營長嶽振華高興地一拍大腿:“你這個‘吳大膽’,真成了導彈上的眼睛!”
這個消息再次震動全國。
中央軍委、國防部授予吳洪甫等人個人一等功、二營全體官兵集體一等功。二營被授予“英雄營”榮譽稱號。
1964年7月23日,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了二營全體官兵,併合影留念……
“導彈是我們的大國長劍!”在吳洪甫看來,當兵就要保家衞國,打仗就要打勝仗,“劍斬‘U-2’,是我們最大的驕傲。” [3] 
進退
靜謐,是進入槐窩村的第一感覺。
據説,槐窩村因廣種國槐而得名。國槐,又名家槐,在北方農村常稱作“笨槐”。“笨槐”不乏美譽。蘇軾《三槐堂銘》中稱:“鬱郁三槐,惟德之符。”如今在槐窩,國槐仍是一大樹種。夏日裏,綠葉與紅磚相映相擁,整個村莊別有韻味。
吳洪甫的家,就隱藏在這紅綠交融的深處。
1959年12月,帶着熱血追求,18歲的吳洪甫在這裏完成了國與家的一大抉擇:出槐窩,當兵去!
第二年,他成了空軍地空導彈部隊的一名標圖員。
當年,美製“U-2”偵察機的偵察範圍可覆蓋整個中國大陸,而我軍地空導彈部隊只有4個營。為了捕捉“U-2”蹤跡,吳洪甫與他的戰友們帶着手上有限的幾套兵器,輾轉打游擊。
那是戎馬倥傯的歲月,那更是激情燃燒的歲月。吳洪甫和戰友們進西北,下江南,轉戰荒漠、戈壁、山川、叢林,在無人區開闢陣地,在大山中挑戰生存極限,在川澤中捕捉敵機蹤影。
甘肅九泉一帶,風沙漫天,一碗飯一層沙。
蘭州附近的山上缺水,從山下打上來一盆水,洗過臉後捨不得潑,澄清後再次用,接連能用好幾天。
內蒙古哈素海,大片大片的沼澤地,落腳下去,泥沒腳脖,蚊蟲叮咬,夜不能寐。
湖南長沙,夏天像火爐。一次,吳洪甫和戰友到駐地附近的河裏洗澡,不料想着了涼,高燒超過40℃……
打游擊,苦中也有樂。
沼澤地裏有野鴨子蛋,東一窩,西一窩,不一會就能揀上一臉盆。趕着蚊子吃鴨蛋,別有滋味。
長沙郊外住帳篷,午休正酣,頂上掉下來一條大蛇,正砸在戰友劉樹山的身上。躺在旁邊的吳洪甫嚇一大跳。劉樹山卻不慌不忙,一手抓蛇頭,一手捋蛇身,三兩下蛇就不動了。當晚,大家大快朵頤。
……
四海打游擊,長空擊“蒼龍”,那是導彈部隊精忠報國的壯歌!
然而,這段豪邁壯美的歷史,一度被吳洪甫自我雪藏。
1965年2月,吳洪甫從部隊退役,帶着記錄着他從軍歷程的小布包,悄然回到家鄉。
出槐窩,歸槐窩,是簡單的輪迴,還是人生的昇華?吳洪甫用沉默回答。
身邊的鄉鄰、親友,知道他參過軍,但沒人知道他當過什麼兵,打過什麼仗。家人收到過他立功的喜報,但立的什麼功並不清楚,問他,也不解釋。
他深知,嚴守部隊的絕密信息,是砥礪意志的又一個“戰場”。打“U-2”的英雄,決不能在新的“戰場”當敗兵。
吳洪甫是聽着村裏的英雄故事長大的。
1937年11月,在廣宗縣成立的抗日防匪自衞團,分3個大隊,其中一大隊就駐在槐窩村。1939年9月18日,《冀南日報》在槐窩村附近一條老沙河的地道中創刊。1941年3月,冀南行政幹部學校第一期學員在件只、槐窩一帶開學。
兒時的他,就多多少少了解了什麼是革命,什麼是“兵”。
吳洪甫的爺爺吳玉煥,是革命烈士。解放前,他曾任廣宗縣城北聯村黨支部書記,後被叛徒出賣英勇犧牲。吳洪甫的父親吳錫賀,曾任槐窩村民兵隊長。吳洪甫的叔叔吳靜齋,是一名革命幹部,曾在天津市一部門任領導職務。退伍前,部隊首長叮囑吳洪甫,回鄉後要遵守“兩個不能”。叔父則囑咐他紮根農村幹事業:“好日子是用雙手幹出來的。咱家可不興走後門。”
紅色基因的傳承,部隊熔爐的錘鍊,讓吳洪甫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兵”的內涵。
動則如虎,靜則如山,是兵的本色。動於九天之上,是兵;藏於九地之下,也是兵!征戰沙場是兵,脱下軍裝仍是兵!
是兵,就得守紀律!遵守“兩個不能”,是退伍兵必守的紀律。
他雪藏了自己的從軍歷史。
退伍後,吳洪甫回到老家廣宗縣槐窩村,重新扛起鋤頭。
沉寂中的吳洪甫,一如一株“笨槐”——那溢滿家國味道的“笨槐”。 [3] 
取捨
2002年的一天,吳洪甫偶然在一本雜誌上發現了“英雄營”的故事,他意識到,保密期早過了。而這時,他退伍已經37年了。
他從縣武裝部查到了自己的檔案。縣民政部門為他辦理了優撫待遇。他悄悄回家,繼續作農民。
家底薄,經濟拮据。母親癱瘓,妻子又患上股骨頭壞死病。吳洪甫堅強面對。不論生活多難,他從不向政府張口伸手。
鄉親們漸漸知道了他打“U-2”的英雄事蹟。“最近兩年才知道,鄰家老人竟然是個大英雄!”現年47歲的村民楊更新説。
可在吳洪甫看來,當兵打仗與工人做工、農民種糧一樣自然而然。
常有鄉親數落他:在土裏刨食,啥時是個頭兒?拿着立功證書,找找人,給自己提提待遇,給孩子安排個工作,也能改善一下家庭條件,咋就不行?他只是淡淡一笑。
可生活的考驗,一個接一個。
一年夏天,夜裏下暴雨,家裏僅有的幾間破屋被大雨沖垮。一家人冒雨扯上一塊布,搭起一個窩棚。
慌亂中,壓箱底的布包散了開來,包裏裹着的照片、證書等在部隊時的資料被衝了出來,浸在泥水裏。吳洪甫趕緊過去,先把合影照片小心地揭了起來——那是毛主席接見“英雄營”全體官兵時的合影照片——擦淨泥水,小心用塑料布裹好。回頭再找立功證書和喜報,早已不知衝到哪裏了。
老伴兒劉會文跑到院子裏,俯身在泥裏撈摸——這些證書是丈夫的“命根子”,平時碰都碰不得,可不能丟了。
吳洪甫一怔。
“你幹啥?”
“找證書!”
“雨恁大,別找了!”
“那是軍功,不能丟!”
“那就是張紙。身子要緊!”
……
吳洪甫把妻子從雨中拽回去。“立的功國家都記得。證書沒就沒了吧,可別落思想包袱!”
沒錢蓋新房,吳洪甫就帶着一家老小到鄰居武西寧家借住,一住就是3年。
為了補貼家用,他也曾試着做些小買賣,可時運不濟,接連幾次虧了本。
“大哥種地也不大在行。”吳洪甫的四弟吳洪橋説。同樣是種地,吳洪橋種的小麥,畝產總能比吳洪甫的高100多公斤。
吳洪甫也想過:日子怎麼這麼難?
他更想過:既然是兵,就得有幾根硬骨頭!南昌起義後,那麼艱難,800將士都堅持了下來,自己的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麼?“英雄營”的兵,怎麼能認慫?
他勸慰家人:“咱是莊稼人,種地吃飯不丟人,日子苦點不算啥!”
直到今天,他仍過着簡樸的生活。他和老伴兒最常吃的菜是鹹菜。他常穿的T恤,是縣武裝部發的紀念衫。2014年7月,他應邀回部隊參加活動前,家人花幾十塊錢給他買了一件藍色上衣。這是他最好的衣服。
在“英雄營”,情景劇《忠誠》演出後,部隊官兵深受震憾。官兵們瞭解情況後心疼他,大夥兒湊了3000元錢,委託原空軍副參謀長陳輝亭悄悄塞到吳洪甫口袋裏。
有很多人問吳洪甫:“同樣立了功,看別人升官發財,你心裏平衡嗎?”
“可我看到的是,許多當年的戰友,至今音訊全無!”吳洪甫説。
“英雄營”的光榮榜上,獲個人一等功的有217人次。
在吳洪甫看來,軍功絕不是一個人的事兒。是英雄的國度造就了英雄的部隊,光榮的使命成就了光榮的軍功。軍功,是對英勇奉獻的記載,不是求得利益的籌碼!
“洪甫同志一次獲提前晉銜,一次立一等功,可享受省部級勞模榮譽津貼。可他一直沒找過。”吳洪甫昔日的老戰友毛景堂説。
“老吳對自個的事兒很少上心。”廣宗縣民政局幹部宋惠曼説。
“多出力氣,嫑找麻煩,是俺吳家的規矩。”吳洪甫的二弟吳洪生説,“俺爺爺是烈士,俺奶奶在世時從不讓找政府。大哥也就是立個功唄,家裏不覺得是多大個事兒!”
在槐窩村,吳洪甫仍住在30年前蓋的舊房子裏,坦然當農民。
只是,身居田園,不失“兵心”。
退伍後的他一直懷念兵營的生活,關注着部隊的信息。
看電視時,遇到軍隊的消息,就看得特別認真。2016年元旦,得到火箭軍成立的消息時,他興奮得好幾個晚上睡不着覺。
趕上農閒,早晨或者傍晚,他就在自家小院裏打上幾趟軍體拳。
最近幾年,他還當起了校外義務輔導員,在重大節日裏,給村裏的孩子講《楊家將》《岳飛傳》,講解放軍的英雄故事。
在吳洪甫的影響下,他家的後輩中又先後走出了3名軍人。 [3] 
初心
“村裏的工作,老吳總是帶頭支持。”槐窩村黨支部書記楊建文説。
上世紀90年代初,村集體計劃流轉村裏閒置的沙窩地,搞特色種植。因為對土地流轉的具體情況不太瞭解,村民們大都持觀望態度,誰也不籤合同。
“這是好事,我支持。”吳洪甫第一個站了出來。他還給大夥兒做思想工作:“沙窩地在咱們手裏生不出金蛋蛋,流轉給合作社經營,咱們每年吃紅利,不虧。”
如今,成片的蟠桃林成了槐窩村的搖錢樹。2015年,槐窩村整體脱貧。
“老吳是個倔脾氣,遇事愛較真。”村民王子規説。
2003年,非典關鍵時期,吳洪甫主動請纓,擔任村口“守門員”。不管是親是友,外來人口嚴禁入村,回鄉村民一律隔離。一村人安心度過了那段特殊時期。
槐窩村西路口常年有人扔垃圾,怎樣也管不住。村幹部請出吳洪甫。
吳洪甫在路一側收拾出一個垃圾坑,貼上“垃圾入坑”的標語。
有一户村民,垃圾亂倒,被人舉報了還不承認。吳洪甫從垃圾堆中翻出一張車票來,直接找到那户人家討説法,那家人紅着臉把垃圾清了。從此,村口垃圾處理秩序井然。
在鄉親們的心中,吳洪甫還是個寬厚人。
村民講了一件吳家遭遇的難事——
1979年,吳洪甫7歲的兒子吳近東被小夥伴誤傷左眼,如果不及時做手術,雙目都有失明的危險。
小夥伴的家長來了,送來東挪西借的200元錢和幾十斤糧票。但這只是杯水車薪。
“傷了人,就得管到底。”家裏的親戚眾口一詞。
吳洪甫卻猶豫了。
吳洪甫生在農村,退伍後又回到農村。他深知農民的苦和累。他不忍一次事故讓鄉親傾家蕩產。
“別難為人家了,事該咋辦,咱得有分寸……”一天晚上,他橫着心,把老伴兒拽到屋子角落裏。可話沒説完,老伴兒就哭着跑了出去。
吳洪甫借遍了親朋好友,還是沒湊夠手術費,只能讓兒子提前出院。
出院前一天,吳洪甫坐在兒子牀前,握着兒子的小手,一夜未閤眼。
由於治療不徹底,吳近東左眼失明,落成一級殘疾。
“老吳能委屈自己,卻見不得別人作難。”事隔多年,槐窩村老支書楊洪文記憶猶新。
只有吳洪甫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有着怎樣的無助、內疚和心痛。直到今天,他每次看見兒子,甚至只是想到兒子,心裏就像受到貓抓一樣疼。
因為心裏發怯,他甚至很少跟兒子交流。
這位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大委屈都不曾流過一滴淚的老兵,不止一次對着老伴兒抹眼淚:“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可在兒子吳近東心裏,並沒有記恨父親。
多舛的命運,並不能讓堅強的人低頭。
吳近東通過函授取得了大專文憑,還考取了工程建設中級資格證書。就業仍受到侷限,他就在建築工地打零工。
“我從沒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靠雙手掙錢吃飯不丟人!”吳近東説,自強是對父親最大的寬慰。
“父親是英雄,永遠是我最敬佩的人。”
……
近幾年,抱上重外孫的吳洪甫,脾氣也越來越隨和了。可一遇原則和底線問題,吳洪甫還是會立馬變臉。
一次,一位退伍軍人給他寄來一封信:“洪甫同志,你是否想過向有關部門爭取經濟補償?”
他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馬上把電話打了回去。一向和氣的吳洪甫這次發了脾氣:“你問下自己,啥叫子弟兵?” [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