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

（敬老院內，蔡阿姨在跳舞，背景音樂《巴郎仔》）

院長：蔡阿姨！蔡阿姨！哎呀，蔡阿姨……

蔡阿姨：院長，我在練舞蹈呢！

院長：哎呀，您先別練了，咱敬老院出大事了！

蔡阿姨：怎麼了？

院長：有一個老頭啊，失憶了！

蔡阿姨：嗐，多大點事兒啊！我年輕的時候很多男人見着我都失意（憶）。

（觀眾鼓掌）

院長：關鍵是這老頭啊，記得自己有老伴，但是忘了自己老伴長什麼模樣了，找不着老伴他就不吃飯，三天了！喂他什麼他都不吃。

蔡阿姨：嗯。

院長：沒辦法來找您來了嘛！

蔡阿姨：吃我呀？

院長：（一臉尷尬樣）不是，我想請您啊，去假裝他老伴，勸他吃飯。

蔡阿姨：唉！咱們敬老院那麼些老太太，幹嘛非得我去啊？

院長：關鍵這老頭記着他老伴有三個特點，你看，温柔賢惠……

蔡阿姨：張大媽去。

院長：身體健壯……

蔡阿姨：李大媽去。

院長：關鍵是特別漂亮！

蔡阿姨：扶我起來！

（觀眾鼓掌）

院長：您同意了？

蔡阿姨：沒辦法！顏值越高責任越大！

院長：哈哈……（指着觀眾席中的潘叔）哎，來了！（蔡明背過臉去）

（此時，潘叔正在觀眾席旁邊尋找老伴）

潘叔：（走到一位女觀眾旁邊）你好，請問你是我老伴嗎？不是啊？你失憶了吧？呃……，快坐快坐，（又留意到旁邊一位男觀眾）你好，請問你是我老……大老爺們啊？（觀眾笑）你……

院長：潘叔潘叔潘叔！這呢這呢，潘叔！（把潘叔接上台）慢點慢點慢點……

潘叔：幹蛤（啥）呀？

院長：潘叔，您先稍等，您稍等……（跑到蔡阿姨旁邊）蔡阿姨，您看，就是他！（指着潘叔）

蔡阿姨：（起身一看潘叔）扶我回去！

（觀眾鼓掌）

院長：為什麼啊？

蔡阿姨：就他當我老伴？當我街坊我都得搬家！（觀眾笑）

院長：蔡阿姨，顏值越高責任越大嘛！

蔡阿姨：好吧好吧！

（院長跑到潘叔旁邊）

院長：潘叔，您看這是誰？（指着蔡阿姨，蔡阿姨過來了）

蔡阿姨：你好，我是你的老伴。

潘叔：你可拉倒吧！你不是我老伴，我老伴比你漂亮多了！（觀眾鼓掌）

蔡阿姨：這不是失憶，這是瘋了！再見！（轉身就要離開）

院長：哎哎哎……，蔡阿姨蔡阿姨，他失憶了，您別往心裏去！

蔡阿姨：切！還比我漂亮？就他那模樣還能娶着媳婦，取（娶）個快遞人都不一定給他！

（觀眾鼓掌）

潘叔：不是，我這模樣咋了？我這模樣咋了？當年人稱東北小費翔，不像嗎？

蔡阿姨：像一半。

潘叔：哪一半？

蔡阿姨：翔（屎）！

（觀眾笑）

潘叔：你……院長，她説什麼意思？！

院長：（攤手）好尷尬呀！嗯，蔡阿姨我們繼續吧？

蔡阿姨：他沒救了。

院長：您再試試，您還沒盡力呢！

蔡阿姨：好吧好吧，給我。（接過飯盒，來到潘叔旁邊）吃一口吧。

潘叔：不吃！

蔡阿姨：我盡力了！（把飯盒還給院長轉身就要走）

院長：哎呀蔡阿姨呀！您稍等，（來到潘叔旁邊）潘叔，人都説是你老伴怎麼還不吃啊？

潘叔：不對，有瑕疵（chi）。

院長：啊？

潘叔：既然你説她是我老伴，我就考考她（拿出備忘錄），我把所有想起來的事我都記我這小本上了。

院長：好好好，蔡阿姨，有希望……

蔡阿姨：希望也是渺茫的。

院長：哎呀……

蔡阿姨：來吧來吧來吧來吧！

潘叔：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在幹嘛？

院長：（看備忘）鏟驢糞？（做了個剷土的動作）

蔡阿姨：盜墓？

（觀眾笑。院長學驢叫）

蔡阿姨：挖出一頭驢？

潘叔：哎呀！

（院長接着學驢叫）

蔡阿姨：又給活埋了？

院長：哎呀！怎麼猜的那麼血腥呢？

蔡阿姨：總不會是鏟驢糞吧？！

潘叔：對了！（蔡阿姨一驚）你説對了！當時我就是在鏟驢糞。而且我在驢圈裏昏過去了，請問，為什麼？

蔡阿姨：你腦袋讓驢給踢了唄！

院長：蔡阿姨，你怎麼説話呢？

潘叔：（指着院長）你怎麼説話呢？！她説對了，我當時腦袋就是被驢給踢了。

（觀眾笑，院長無奈地坐在長凳上）

潘叔：是你把我搶救過來的，而且還給我做了人工呼吸，噓噓噓噓……

蔡阿姨：我救了你？

潘叔：對。

蔡阿姨：你娶了我？

潘叔：沒錯。

蔡阿姨：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呢？

（觀眾笑）

潘叔：（走向院長）院長，這絕對不是我老伴，説話太氣人了！哎呀，哎呀我這咋的……

院長：蔡阿姨，你看這是餓的，再不吃飯出人命了！我這樣，我讓他再換一道題。

蔡阿姨：好好好……

院長：潘叔，您換一道就你們兩個人知道的題，比方説，談戀愛的時候受到家裏的阻撓啊……

潘叔：對！當時我們家不同意。

蔡阿姨：哦，當時是你們家……你們家還不同意？！！

院長：誒……是他媽媽不同意！當時啊，是這樣子的……（坐在長凳上）兒呀，你喜歡她什麼呢？

潘叔：呵呵……長的好看。

院長：啊，長的好看哪……那姑娘啊，你喜歡他什麼呢？

蔡阿姨：（看着潘叔，然後一隻手做成避雷針放在頭上）長的好看。

院長：蔡阿姨您在幹嘛啊？

蔡阿姨：説瞎話是要遭雷劈的！

（觀眾鼓掌）

院長：蔡阿姨，您注意態度您！

蔡阿姨：你快點兒吧！

院長：好好好……兒啊，常言道醜妻才是家中寶，長成這樣的肯定跑，找媳婦就得找你媽這樣的！

潘叔：媽，我也想啊，關鍵長鬍子的小姑娘不好找哇！

院長：（突然起身）潘叔，咱不情景再現呢嗎？後來呢？

潘叔：我媽不同意，（拉着蔡阿姨的手）咦？咱倆私奔吧！

蔡阿姨：好吧。（走了幾步）咦？咱倆分頭私奔吧！（轉身就要走）

院長：站住！！！

潘叔：院長，私奔帶分頭的嗎？

院長：潘叔，要不咱們再換一道題？（翻備忘）結婚第二天您出差去外地，老伴來送您，這樣，咱們再情景再現一下，您假裝出門。

潘叔：好！（假裝出門）

院長：（跑到蔡阿姨身邊）蔡阿姨，您送一送啊！

蔡阿姨：我得送他？

院長：對對對……

（蔡阿姨走到潘叔身邊推了他一把）

蔡阿姨：走你！

院長：潘叔沒事吧？蔡阿姨，温柔一點！結婚第二天！

蔡阿姨：結婚第二天？

院長：對！

蔡阿姨：（娘娘腔地）人家捨不得讓你走了啦！

潘叔：臨別之前咱們是不是得擁抱一下？

蔡阿姨：（娘娘腔地）人家想從背後抱抱你了啦！

潘叔：哎喲我去！還整得挺浪漫！呵呵呵……

（蔡阿姨把院長推了過去。觀眾鼓掌，潘叔發現不對勁）

潘叔：咋一股煙味呢？（回頭看到院長）哎呀你誰（sei）呀？

院長：兒呀，媽也過來送送你！

蔡阿姨：噗……（觀眾鼓掌）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擁抱你媽媽都代替了！

潘叔：不是，擁抱這玩意不能代替……

蔡阿姨：哎哎哎……

院長：（一把將潘長江抱起來）潘叔……

潘叔：擁抱這個怎麼能代……

院長：過去了過去了，咱們換一道題。

潘叔：換一道？行，那我再考考她。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咱倆第一次送兒子去幼兒園這件事？

蔡阿姨：我跟他還有一兒子？那得長成什麼樣啊？

院長：麻麻！

潘叔：對，就這樣嘛！

蔡阿姨：老公長得這麼小，兒子長得這麼老，讓我失憶好不好！

（觀眾鼓掌）

院長：麻麻！

蔡阿姨：我這是生了個狒狒嗎？！

院長：麻麻，我不想去幼兒園！

蔡阿姨：兒子，你三歲了，媽媽得送你去動物園……幼兒園！

院長：麻麻，我怕他們欺負我。

潘叔：兒子，不要害怕，像爸爸學習，要學會用智慧。

蔡阿姨：對，你爸爸小時候可聰明瞭，他出去放牛怕牛丟了，就想出一個好主意……

潘叔：我把牽牛那繩直接綁我腰上了。

院長：那後來呢？

蔡阿姨：後來，牛和你爸爸就一塊兒丟了。

潘叔：對了！你説對了，當時就是這麼個事！

院長：誒，您怎麼知道的？

蔡阿姨：我哪知道？我就痛快痛快嘴！他好糊弄。（拿過飯盒給潘叔）現在相信我是你老伴了吧？

潘叔：相信了。

蔡阿姨：吃飯去吧！

潘叔：走，跟我一起回家吧。

蔡阿姨：為什麼呀？

潘叔：你不是我老伴嗎？

蔡阿姨：古人云，老伴歸老伴，別老在一塊兒！

（觀眾笑）

潘叔：院長，解釋一下這是哪個古人瞎雲的？

院長：您稍等，我問問啊……蔡阿姨呀……

蔡阿姨：這回我真的盡力了。

院長：蔡阿姨，咱敬老院連續三年的最佳敬老院了，潘叔要是餓壞了，咱們這榮譽就讓給對面敬老院了！

蔡阿姨：那讓他搬到對面禍禍他們去！

院長：不行！他就是從對面搬過來的！

（蔡阿姨一臉尷尬）

院長：麻麻——

蔡阿姨：好，我再堅持一會兒……

潘叔：我不吃飯！我餓死算了……

院長：潘叔潘叔潘叔，她跟您開玩笑呢，她就是您老伴！

潘叔：不對，有瑕疵（chi）！

院長：啊？

潘叔：我再考考她。（走到蔡阿姨旁邊）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八八年我在葫蘆島為什麼號啕大哭？

蔡阿姨：你在葫蘆島哭什麼呀？讓葫蘆娃給揍了？

潘叔：八八年我下海經商，看別人倒騰熱帶魚掙大錢，於是，我傾家蕩產，進了一大批熱帶魚，當我去葫蘆島接貨的時候，我怕我那熱帶魚凍死了，我就整了半噸開水，譁——倒魚缸裏了，那魚高興得上躥下跳的，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最後我那魚還是死了……（崩潰哭泣）

蔡阿姨：你那魚不是死了，是熟了。

潘叔：可是我的錢都沒了……（繼續哭）

蔡阿姨：哎呀，錢沒了，人還在啊，下回爭取啊，錢還在，人沒了……（觀眾笑）不對吧？

潘叔：媳婦啊，我現在身無……身無分文了，是個窮光蛋了，咱倆離婚吧，那個……現在我就是個窩囊廢。

蔡阿姨：別這麼説。你原來也是。（觀眾鼓掌，蔡阿姨摘下手鐲）給你，這是咱們家最值錢的東西，拿着吧。

潘叔：不行！這是咱倆結婚的時候我送給你的禮物，不能要！

蔡阿姨：拿着！

潘叔：不行！這是你的東西！

蔡阿姨：什麼你的我的，連你都是我的！！！（觀眾鼓掌）心若在，魚就在，大不了從頭再來！（果斷）

（觀眾鼓掌）

潘叔：對了！對了！八八年你是這麼説的也是這麼做的！老伴啊，你終於想起來了太不容易了，我好激動……（抱住蔡阿姨）

蔡阿姨：哎……你幹什麼呀你！！！（此時院長把蔡阿姨從潘叔手中分開了）我有老伴！！！

潘叔：對，就是我！

蔡阿姨：呸！咱倆才認識五分鐘！我跟我老伴都生活五十年了！想當年，他們家不同意我們結婚，他拉着我就私奔，我們跑到火車站才發現買的是船票。這是我老伴！結婚第二天，他就要出遠門了，怕我一個人在家不安全，給我弄了那麼大一條狼狗趴在門口，得！壞人是進不來了，我這好人也出不去了。這是我老伴！我生完兒子以後需要補身體，他就用大棉襖換了紅糖，大冬天的，光着膀子跑回家，那糖是冰涼的，可我這心是滾燙的，這是我老伴！八八年他做生意失敗以後，我們倆就出去擺攤，有個壞人要欺負我，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拿起刀，啪——就往自己胳膊上砍，壞人嚇跑了，可他的胳膊上，留下了這麼一個疤，這是我……（留意到潘叔的左臂上的一道疤痕）

（觀眾鼓掌）

蔡阿姨：老伴？（背景音樂《當你老了》響起）

潘叔：沒錯，老伴，失憶的不是我，是你，你都失憶一年了。

院長：對，從那次意外到今天，已經整整一年了，在這一年裏，潘叔想盡各種辦法幫助您恢復記憶，可是一提潘叔是你老伴……

潘叔：你馬上就昏過去，大夫説這幾天是你病情好轉的關鍵期，於是我跟院長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來刺激你的回憶。院長啊，沒想到今天還真成功了……

蔡阿姨：要是我今天還想不起來呢？

潘叔：沒關係沒關係，你一天想不起來，我陪你一天；你一輩子想不起來我陪你一輩子，我，還沒被你欺負夠呢！

（觀眾鼓掌）

蔡阿姨：你為什麼不吃飯呢？你餓死了，我欺負誰去啊？

蔡阿姨、潘叔：老伴……（相擁而泣）

（觀眾鼓掌）

潘叔：你能想起來真是太好了！

院長：太不容易了，您終於恢復記憶了！

蔡阿姨：是啊是啊，是……你誰啊？

潘叔：這位是……

蔡阿姨：哦，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兒子——

院長：壞了壞了，又亂了！

潘叔：沒關係沒關係，慢慢來，只要她想起來，我是她老伴，這就行了。

院長：好好好好好……

潘叔：老伴，老伴。老伴——

蔡阿姨：喊什麼呀？我又沒聾！（對院長）你爸太黏人。

潘叔：老伴啊，為了喚醒你的回憶，院長沒少幫忙啊。

蔡阿姨：是啊。（轉向院長）兒子，咱們謝謝院長去！

院長：誒……（走到潘叔身邊）潘叔，好尷尬呀！（攤手）

潘叔：哎哎哎，繼續配合。

院長：好！（到蔡阿姨身邊）麻麻！

蔡阿姨：誒！

院長：爸爸！

潘叔：誒！

院長：走，咱們一起去，謝謝院長！

（三人走下舞台，向每位觀眾道謝，背景音樂《賊拉拉的愛你》） ^[2] 

《巴郎仔》

艾爾肯

艾爾肯

艾爾肯

《當你老了》

威廉·勃特勒·葉芝，趙照

趙照

趙照

《賊拉拉的愛你》

金志文，山野，丁於

金志文，山野，丁於

謝丹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