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英會

光緒三十四年十月，清王朝氣數將盡，重病中的西太后迴光返照，在昆明湖幻聽諸葛亮《借東風》唱句，傳旨喜連成新出科的四合班傳人到長春宮唱戲。由溥儀父親載灃選派赴日留學的幾名學生陪同觀看。京中連記火腿行老闆、戲班金主連婺生喜出望外，感激清王朝對四合班的知遇之恩，送鬚生曾廷芳、花旦瞿十郎、名醜邱清志、花臉餘大魁一同進宮。曾廷芳唱《羣英會（諸葛亮草船借箭）》，西太后精神大振，也不管供奉之職早已取消的規定，賞曾廷芳世襲七品供奉，隨後瞿十郎一曲《貴妃醉酒》，也勉強賞得七品頂戴。邱清志和餘大魁被賞賜候補供奉。四人中最年長的邱清志因演《時遷偷雞》，一句即興口白，將雞冠比喻成太后之冠，惹惱西太后，被當眾摘取剛剛授予的候補供奉頂戴，推到池中溺斃。曾廷芳和琴師李元人為邱清志説情，被施杖刑。性格衝動的瞿十郎將頂戴棄於階外，曾廷芳勸阻不成。曾廷芳萬般求情，邱清志被逐出宮外。

瞿十郎教連琴如梳頭之術，做成絕佳髮型，並對鏡中連琴如，唱一段《天女散花》，也贈予隨身攜帶的景泰藍脂粉盒，直言此生能娶她為榮。連琴如怦然心動，但理智應對，怕瞿十郎難堪，收下脂粉盒。瞿十郎從桌上揀起一束青絲，當作為回贈禮物。連琴如猶豫是否道出與曾廷芳已有婚約的實情，問瞿十郎可有頂戴？瞿十郎訴説當年為西太后唱戲之事，説在宮中已經放棄七品頂戴。連琴如又是失望，又是敬佩。恰在此時瞿十郎聞到新煲鮮骨湯，食慾興起，連琴如説明日一早給心上人喝的，暗示已有人求婚。瞿十郎問她心上人是誰？連琴如感嘆是比他先到的人，不肯説出姓名，瞿十郎喝了一碗火腿湯，回到房間睡下。次日瞿十郎晚起，曾廷芳告訴他將攜連琴如回京成婚的事情。瞿十郎十分震驚，認為曾廷芳故意瞞着自己與連琴如暗通款曲，決定提前回京。曾廷芳再三解釋，瞿十郎感嘆既是天意，不能違反，勸他好好珍惜。

曾廷芳和連琴如成婚之後，瞿十郎心灰意冷，倉促娶妻京郊小地主之發紅姑為妻。曾廷芳送上的重禮也被退回。連琴如再次送禮被擋在門外，與瞿十郎隔窗交談，希望他振作起來，好好唱戲。洞房之夜，瞿十郎獨步街頭，猶如夢遊。曾廷芳出來尋找，指責他對新娘不公平，將他勸回。連琴如身子日漸沉重，曾廷芳細心照料，不久曾家添了第一個兒子曾英壽。滿月後，曾廷芳率戲班眾人到長安照相館拍全家福，瞿十郎託病不肯前往，在連琴如勸説下，勉強趕到照相館，但照片洗印出來以後，卻發現唯獨缺了瞿十郎。

曾與瞿私下交談，問及外面傳言瞿十郎與連琴如之事。瞿十郎十分震驚，堅決否認，要曾廷芳善待連琴如。曾廷芳直言瞿十郎如果今天離開北平，恰好被證明謠傳是真，叫連琴如何以做人？不如帶她一起離開。瞿十郎終於感到自己太過意氣，立下盟誓，推曾廷芳為四合班之主。瞿十郎為連琴如和曾廷芳鬧翻而離開北平的謠言不攻自破，曾廷芳帶連琴如出席公開活動，夫妻恩愛，有目共睹。但瞿十郎對連琴如的感情難以釋懷，每天晚上細觀青絲，不敢入睡，生怕再入夢境。連琴如對瞿十郎所説的夢境一直心生疑惑，不相信當時瞿十郎真是夢遊，幾次試探，甚至拿出景泰藍脂粉盒，瞿十郎不是矢口否認，就是沉默以對。

這年政府頒佈解除禁止婦女唱戲的禁令，其時瞿夫人和連琴如都將臨產，曾廷芳建議如瞿家生男最好，如再生女，不如將旦角傳於女兒。生性執着的瞿十郎拒絕，表示如再生女，瞿家不如退出梨園。曾廷芳安慰瞿夫人，相信一定會生個男丁。瞿夫人於心不忍，要把瞿十郎夢遊的事告訴曾廷芳，但曾廷芳卻告訴她説瞿十郎小時候就有過夢遊，那只是一種病症，沒有什麼。站在窗外的連琴如鬆了一口氣。連琴如和瞿夫人並不知道曾廷芳正在籌劃一個秘密計劃。曾廷芳為滿足瞿十郎的心願，更為保住四合班，秘密與瞿十郎商議，定下互換嬰兒的大計：如瞿家生男，則是大喜，如兩家都是生女兒，則是天意，如曾家生男，瞿家生女，則以女換男。瞿十郎於心不甘，加上醫生檢查，確定連琴如和瞿夫人的預產期相差一個月，謝絕了曾廷芳的好意。

北平亂象橫生，四合班上下老少數十口避於芳草園內，缺少柴米，偶有堂會，曾廷芳與瞿春城險出演，只得微薄包銀。幸好連琴如精心調度，戲班才不至於餓肚子。連琴如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終於病倒，曾廷芳果斷送她住院治療，加上戲班生活費用，四合班欠下鉅額債務。債主上門催討，連琴如寫下高利貸字據，抵押值錢的物品。瞿十郎為了不拖累曾廷芳，提出拆分四合班，各自組班，遭到曾廷芳的堅決反對。

琴玉找到廷芳和琴如提出要搬家，誰知道孩子們都跑了過來，不同意搬家，琴玉只好作罷。長嫂提議讓英壽和姝姝訂親，但是琴如卻不同意。琴玉來到報社找到劉編輯，申請去前方做隨軍採訪，可劉編輯卻一心想要採訪婉容和文秀，琴玉生氣離開報社。琴玉來到芳草園，提出捐款義演來幫助老百姓。孫營長找到曾廷芳，説是連不二告狀曾廷芳勾結北伐軍，懲罰上交一晚上的包銀。即將義演，傳來大炮聲，整個戲班子被炸，梨園陷入困境。琴如拿連記招牌做抵押借來500大洋置辦行頭，為戲班子操碎了心。瞿十郎提出要和琴如家分開，各尋出路。琴玉再次找來劉編輯，同意做花邊新聞，想要提前預支稿費。琴如體力不支暈倒，太醫診治説是氣血兩虧，需要老山參補補身體。廷芳只好找到宮裏的公公，買了百年山參。皇上提出想要曾廷芳進宮唱三天大戲，瞿十郎卻不同意，不想進宮。

瞿十郎聯絡京城著名票友連保，北平戲迷千人簽名求情，託喬思文送達馮府。新軍首領馮玉祥親自將曾廷芳釋放，曾廷芳趁機為各戲班班主和戲院老闆請命，懇請開放戲禁。曾廷芳將欠條展示後藏起，待有機會一定要討回清宮所欠戲金。喬思文為曾廷芳壓驚，小喬模仿曾廷芳唱段，兩人對戲，小喬稱曾廷芳為曾大哥。喬思文趁機動員曾廷芳去上海避亂，説北平日薄西山，暮氣沉沉，不如上海朝氣蓬勃。瞿十郎為了離開芳草園，擅自答應。此時，馮玉祥新軍被逐出北平，戲班演出再遭遇困難。曾廷芳看到京中亂象，感嘆世事無常，萌生賣掉芳草園，逃避京中亂局的想法。曾廷芳告訴病中的連琴如，去上海的另一個目的是想回金華一趟，並回憶當年婺江畔聽東陽亂彈，侯陽高腔，印象深刻，有機會自己很想追根溯源，回到金華補充養份，以圖創新。連琴對丈夫表示理解，鼓勵曾廷芳答應喬思文四合班赴上海的邀請，喬思文安排好行程之後，曾廷芳四合班眾人到西郊梨園墓地祭拜告別。

幾年後的新年，曾廷芳和瞿十郎及邱、餘兩家，以四合班名義在廣德樓首演《羣英會》賀歲，一開鑼便引起滿堂喝彩，但正本還沒有開演，瞿十郎與曾廷芳在化妝間發生爭吵。連琴如送來曾廷芳喜歡的火腿煲湯，飾演蔣幹的邱忌清嘴癢，偷偷喝掉，曾廷芳因為邱忌清説謊，責怪了幾句，後又給他一塊銀元，讓他吃夜宵，不想邱忌清到八大胡同，意圖嫖娼，被痛打趕出，曾廷芳發現，感到邱忌清品質需要糾正，要動家法，被邱忌清推倒在地，腳扭傷不能站立，邱忌清當晚出走，加上曾廷芳受傷，致使《羣英會》不能演成，曾廷芳向觀眾謝罪，坐唱諸葛亮名段。瞿十郎因為邱忌清失蹤，歸罪曾廷芳，一氣之下打翻鮮腿湯，離開戲院。

為了四合班永不散夥，熱心的長嫂兒積極調和曾瞿之間矛盾，提出兩家定下娃娃親，曾英壽娶瞿姝姝，曾祺心嫁給瞿春城，曾瞿兩家親上加親，不想引起一場大風波。曾廷芳和瞿十郎經不往長嫂兒一再勸説，開始商議訂親事宜。連琴如一時間亂了方寸，但又不好反對，以節約開支為由藉故拖延。瞿春城聯想起父親和連琴如關於夢遊的對話，加上長嫂兒的玩笑，讓他更以為自己和曾英壽、曾祺心三人是親兄妹，曾祺心罵瞿春城胡説八道，三個人鬧作一團。演出成功的使瞿春城沒有感到快樂，懷疑自己並不是瞿十郎所生，因為父子不相像，直接問曾廷芳到底是誰是他的父親。曾廷芳看着瞿春城，滿目含情，但發現他嘴角下開始變濃的黑痣，突然變了臉色，感嘆説你越來越像你父親瞿十郎了，一模一樣的嘴唇下長着一顆美人痣，不是瞿十郎生的，又能是誰生的。

其時，有很多名角在日本演出引起轟動，曾留學日本的喬思文有意策劃四合班赴日本巡迴演出，再三動員曾廷芳在適當時機赴日唱戲，然後再赴歐美，讓京劇在全世界發揚光大，而且戲金十分豐厚。曾廷芳不禁心動，為準備外訪演出，日夜修改《羣英會》唱詞。瞿十郎提出到日本演出要各打旗號，避免互相搶風頭，曾廷芳再三勸説，只好同意。九一八前一天，曾廷芳率四合班和和瞿十郎一起登上櫻花丸，次日開船之際，聽到九一八事變爆發，曾廷芳毅然要求下船，日本船長和二階堂上阻止，曾廷芳和瞿十郎不惜跳船相逼，赴日演出一事擱置。

曾廷芳到了上海，孤掌難鳴，喬思文請來當地戲班配合，曾廷芳在上海專場演出大獲成功。杜先生在國際飯店設宴款待曾廷芳，席間名流淑媛雲集，鼓掌請曾廷芳唱曲，但遭拒絕。小喬彈奏鋼琴為他解圍，並私下裏教他吃冰淇淋。曾廷芳看到小喬，不禁感動，因為她太像當年的連琴如了！曾廷芳悄聲給小喬唱了一段京劇，小喬跟着學唱，頗有神韻。曾廷芳對小喬不禁愛惜有加。喬思文請曾廷芳收妹妹為徒，以此留下曾廷芳在上海教戲。曾廷芳對喬思文的開明深感欽佩，答應教戲，但認為小喬面容俏麗，適合演花旦，不想小喬欣然接受建議，但她的願望是有朝一日與曾廷芳演對手戲。小喬送花，杜先生專門請明星電影公司將曾廷芳上海之行記錄，曾廷芳不禁侷促，小喬當眾擁抱他，這情景被明星電影公司拍攝下來。剛下進入劇場的曾祺心看到了這一幕。曾廷芳看到女兒，又驚又喜，得知戲班仍然被圍堵，一直不能正常演戲，心急如焚，責怪喬思文，急於趕回北平，向杜先生告辭。杜先生看到曾祺心，十分喜歡。專門設宴，送曾祺心貴重禮物，曾祺心婉拒。杜先生心裏想留下曾廷芳，嘴上寬慰曾祺心，他一定會保證四合班平安。

旅途中，曾祺心和瞿春城相談甚歡，曾廷芳看在眼裏，提醒他們。瞿春城詢問身世，説曾祺心可是親妹妹？曾廷芳訓斥瞿春城荒唐。瞿春城開玩笑，説兩人來時同坐一輛火車，卻沒有相見，看來是沒有什麼機緣。曾祺心不禁嗔怪。曾廷芳回到北平，芳草園之圍早已解除。原來杜先生早已通過關係，從駐河北的二十七軍調來孫大炮部營，將呂貴和僱來的那些遺老遺少、地痞流氓，包括呂貴和如數抓獲。曾廷芳認為他們不過是逼自己唱戲，不算太有惡意，到兵營求情放人。連琴如整理曾廷芳的行李箱，將《申報》等當作廢物丟棄，曾廷芳發現後大發雷霆，情緒急切，瞿春城幫助找回被水打濕的報紙已漸漸發黃，曾廷芳仍然保存。瞿春城感到詫異，指問照片中的小女孩是何人，曾廷芳搖頭回答，不過是上海一個很有天分的小戲迷。連琴如猜到是長大成人的喬思文妹妹，不禁警覺，但又為自己的多心覺得可笑。曾廷芳如實回答，説自己對小喬有好感。

連琴如心裏受到震動，卻指責瞿十郎自私，不顧大局，更責怪自己沒有辦法將一顆心全在丈夫身上。連琴如告訴曾廷芳自己看過電影，認為小喬確實可愛，自己不如她。曾廷芳對電影一事登報嚮明星公司抗議，不想這樣一來看電影的觀眾越來越多。後來明星公司將曾廷芳和小喬月台擁抱鏡頭暫時剪掉。是夜連琴如做蜜汁火腿送到瞿十郎房間，把景泰藍脂粉盒一同帶上，再次表示物歸原主。瞿十郎則認為曾經滄海，覆水難收，不肯拿回，同時取出珍藏的烏黑的青絲，比較連琴如頭上有些變枯的長髮。連琴如感動，提示瞿十郎夢遊之夜，瞿十郎猛然詢問：“春城果是我親生兒否？”連琴如遲疑片刻後，堅決否認。三盅兩杯淡酒，回憶往事，説話間，兩個人不禁四行眼淚，執手相看。瞿十郎提互換嬰兒一事，被連琴如阻止。

為方便與南京政府的聯絡，喬宅暗中裝上電話。小喬從上海給哥哥打電話，要求與曾廷芳説話。通話中，小喬提出請曾廷芳唱一段。曾廷芳約瞿十郎一同前往，並鄭重其事，請來琴師，連唱三段。瞿十郎認為對着電話唱戲有失尊嚴，拒絕參加。瞿春城自告奮勇，在電話中唱了一段，但小喬對他的評價卻是不如曾廷芳。瞿春城心中不滿，指責曾廷芳不給自己充分表現的機會。在曾廷芳要求之下，小喬再次來電要聽曾廷芳的諸葛亮和周瑜對唱。瞿春城客串周瑜一角，獲得小喬好評。小喬建議瞿春城改唱小生，並戲言自己是小喬，正如戲中小喬，而小喬是嫁給周郎的。瞿春城不禁驚愕、激動，作為瞿家傳人的他一直師從父親攻花旦，在京津已經小有名氣，但他對自己男旦行當卻一直不滿，屢次想改行演小生，被父親嚴厲阻止，想不到小喬竟然是自己的知音！瞿城放下電話，徵求曾廷芳意見。曾廷芳認為小喬的意見也許沒有錯，瞿春城如果改行，日後可成天下第一小生，但瞿十郎這一關過不去，勸他謹慎行事。

曾廷芳懇請喬思文出面，做通孫大炮的工作，上下打點，保下瞿春城。孫大炮要曾廷芳聽杜先生的話，可保四合班平安。曾廷芳知道這一切都是杜先生在背後使勁，找到喬思文，要求放人。喬思文勸説一番之後，答應請杜先生幫忙。斡旋之後，曾廷芳不與連琴如商量，決定既然為了抗戰，也不能逃避責任，先讓曾英壽替代當兵。瞿十郎和連琴如出面阻止，並召集戲班全體人員商議決定。因邱忌清是瞿十郎義子的身份，曾廷芳的一番話被邱忌清誤解，以為曾廷芳有意叫自己做出犧牲，負氣頂替，但他到新兵營報到不久，就逃出兵營，偷偷回到芳草園。

為謀生計，邱忌清戴着七品頂戴在保定街頭唱戲，遇到琴師李元人流落戲院中，神情恍惚，揀食為生，口中喃喃女兒之名。邱無奎一時無處安頓，與其同居一破廟內。李元人清醒之時，為邱忌清操琴，並加入戲班，生活有了着落。邱忌清發誓要幫李元人找到女兒。邱忌清誤傷市井無賴，逃離保定，悄悄回到北平。按照李元人提供的線索，積極尋找，為生活計，街頭賣藝，又唱京劇，一個八面香的女子圍觀，稱讚邱忌清好口白，引起邱忌清的注意，交往後才知道她是八大胡同的妓女。為贖出八面香，邱忌清冒險回到保定，拼命趕場子賺錢。參與中日津京談判的喬思文回到北平，為表示感謝，四合班在落成不久的新式戲樓大觀舞台為喬家設下專場，但因此引起當局不滿，戲班被罰封場三月，經曾廷芳多方周旋，三個月改成三天。四合班在廣德樓唱戲，到第三天晚上，喬思文的日本同學二階堂上拜訪曾廷芳，邀請戲班到長春演出《羣英會》和瞿十郎的旦角戲。

曾廷芳表示溥儀請的是自己，不是曾英壽，他只認戲，不認朝代，這千古罵名，要由自己來承擔。連琴如相送。曾廷芳私下感嘆，自己就是想借這個機會，當面痛責一頓這個宣統皇帝，把自己和大清王室的舊賬作個徹底了結。二階堂上又驚又喜，怕曾廷芳反悔，將他置於密封的包廂。這時李元人提着京胡帶着喬裝後的曾祺心上火車，問曾廷芳是否需琴師和龍套？曾廷芳看着李元人和女兒，熱淚盈眶。喬思文想代替曾廷芳管理四合班，但曾廷芳婉言謝絕，説自己如有三長兩短，瞿十郎會管好戲班的。看着火車離開，喬思文意識到自己此舉可能誤了曾廷芳一生的榮譽，不禁有些後悔，假意勸説了一番，心裏面卻盤算着如何趁機把四合班弄到上海，歸在杜先生名下。

四合班在北平受到空前的壓力，瞿春城挺身而出，鼓動曾英壽一起，坐火車赴長春，想辦法接回曾廷芳。連琴如阻止不及，毅然抵押芳草園，叫他們帶五根金條前去長春。一番曲折之後，兩人遇到前來接應的曾祺心，正當危險之際，自稱是餘小魁朋友的鐵路司機將曾廷芳藏於一堆木材之中，離開東北，平安回到北平。曾廷芳對鐵路司機再三感謝，金條相酬，遭到謝絕。鐵路司機説自己是共產黨託他的做這件事，要謝就謝共產黨。曾廷芳回到北平後，各界人士上門抗議，指責他無大是大非，無民族大義，封鎖戲場，不讓曾廷芳登台。喬思文寫文章為四合班辯護，但字裏行間卻為自己開脱。曾廷芳深感委屈，百口莫辯，一肚子委屈，自己不過是一個藝人，只為演戲，不為其他，想不到鑄成大錯。喬思文認為北平環境惡劣，不如去上海發展。曾廷芳認為四合班根在北平，而且這個時候離開，反而承認自己心虛。連琴如把帶回的金條贖回芳草園，勸曾廷芳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

曾廷芳向四合班全體道歉，為表達愧疚之情，不顧喉傷未愈和連琴如反對，連演五天《蘇武牧羊》等劇目，表明心志，隨後閉門不出。但這時，由於餘小魁從事地下活動，鼓動學生投奔革命，與幾位同事一起，被當局逮捕，幾乎死於獄中。曾廷芳率四合班以十天大戲作為交換，將餘小魁等人保出。餘小魁讚揚他為抗戰，為民族做了一件好事，要他振奮精神。曾廷芳則聲明，他這一切都是為了四合班這個大家。喬思文醖釀四合班到上海發展，然後將戲班獻於杜先生，多次動員曾廷芳復出。此時小喬憑杜先生的介紹信，一路有人照顧，下火車就到六國飯店把行李放下後，就闖入芳草園。第一個見面的竟然是連琴如。連琴如茶水招待，言談之後，覺得面熟，悄悄對照《申報》中與丈夫合影的女孩子，認出她就是喬思文的妹妹。

曾廷芳安慰瞿十郎，認為瞿春城是一塊好材料，但是演小生更能發揮他的天賦。瞿十郎後悔當年調換女兒，兩人發生爭執，旁人不明就裏，勸説無效。其實瞿十郎看到兒子的成功，既喜又悲，獨自落淚之時，連琴如勸他遂了瞿春城的心願。瞿十郎傷感，嘆息瞿春城不是自己親生，總是會離開自己。連琴如反問瞿十郎：瞿春城越來越像誰了？勸他對分家一事三思而行。瞿十郎深感震驚，後悔不應該貿然自組瞿家班，傷了四合班，更傷了連琴如的心。但他對於瞿春城改行一事始終不肯鬆口。

原來在曾祺心苦苦請求下，喬思文發電報，請上海的杜先生出面説情。在隆重的儀式上，四合班將喬思文當成恩人，進行禮拜。連琴如趁機叫瞿十郎回到四合班，曾廷芳願意讓出班主之位，瞿十郎拒絕。小喬對曾廷芳的感情，喬思文似乎並沒有發現，但瞿春城和女兒的來往，喬思文看在眼裏，不免憂慮，催促妹妹速回上海。小喬藉故學戲未成，不肯離開北平，屢次想請曾廷芳為她配戲，都被曾祺心設法阻擋。最後在喬思文請求之下，曾廷芳演薛平貴、小喬唱王寶圳，在廣德樓公演一段《武家坡》。

這時候孫大炮通過杜先生的門路又回到北平，但條件是想辦法逼迫四合班離開北平，前往上海。孫大炮幾次派人來請四合班到軍中唱戲，曾廷芳生怕孫大炮要四合班留在軍中，當成隨軍劇團，被逼之下，曾廷芳決定馬上去上海。喬思文得知瞿春城因瞿十郎阻止，沒有去上海，又同意妹妹與四合班坐同一班火車。曾廷芳決定帶連琴如一同赴上海，一來為避嫌，二來為她治病。曾廷芳特意給出自己和連琴如安排了一個包間。飛馳的火車上，曾廷芳仍然琢磨《羣英會》唱句。連琴如嘆息：“難道你心中只有戲，只會有時間推敲《羣英會》，別的都無所謂嗎？”曾廷芳平靜相對，叫她不要多説話。連琴如坦言自己對不起曾廷芳，曾廷芳沉默。

曾祺心失望之下，坐上花車到杜公館。大廳裏，放着一排送給曾祺心的大花籃。杜先生等曾廷芳和喬思文趕到，突然向曾祺心求婚。大家不知所措，曾廷芳正想拒絕，曾祺心看到小喬和瞿春城雙雙出現，為讓瞿春城生氣，居然表示答應考慮，令眾人驚愕萬分。第二天杜先生到戲班探望的時候，突然不見曾祺心的蹤影，原來她已經坐上火車離開了上海。杜先生強壓怒火，要留四合班在上海發展，作為人質。曾廷芳沒有應允，藉口回金華探親，堅持要離開上海。杜先生希望與曾廷芳行翁婿之禮，曾廷芳與杜先生髮生爭執。杜先生手下放話，曾家如果不給面子，以後不得再來上海，也休想在全國各地演出。

經上海醫院落診治，連琴如病情好轉，急於回到家鄉。曾廷芳迴避小喬，但小喬在杜先生指點下，化裝成一個侍者，闖入曾廷芳的房間，指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直言相問如果她已經懷有他的骨血怎麼辦？曾廷芳心裏認為小喬不過是胡鬧，但答應如真有此事，他只能擔待。小喬看到曾廷芳如此真誠，心一軟，從懷中取出小枕頭，表示自己是開玩笑，讓他不要緊張。曾廷芳鬆了一口氣，坦言小喬是唱戲的好材料。小喬提出加入四合班，與他形影不離。

芳草園內，因牆隔兩邊，以往時常暗中隔着牆門聽曾祺心説話的瞿十郎若有所失。曾祺心放學回家，有心化解兩家矛盾，唱曲引起瞿十郎注意。瞿十郎聽聞，禁不住走過牆門。曾祺心向瞿十郎學唱花旦，瞿十郎教曾祺心學戲，曾祺心一學就會，令瞿十郎十分驚詫，感嘆女兒已經長大了，不禁熱淚盈眶，問起她可喜歡春城？曾祺心説自己不想勉強。曾廷芳看在眼裏，也認為曾祺心頗有天分，猶豫再三，私下裏主動向瞿十郎表示，圍牆隔不住兩家的心，如果願意，瞿十郎可以認回女兒。瞿十郎只是埋怨上天不公，更怕失去瞿春城，沒有同意。

1945年秋，抗戰勝利，戲班歷盡苦難，再次團聚，曾、瞿兩人籌劃再演《羣英會》。瞿十郎受到英雄般的對待，曾廷芳則在喬思文的建議下，逃往保定，躲藏在李元人家中。曾廷芳卻因邱忌清的舉報，差點在保定被抓。不久，曾廷芳聽到曾英壽和曾祺心受連累的消息，毅然決定大膽面對，隻身一人回到北平，主動投案，隨即以漢奸罪被逮捕關押，隨後在特別法庭受審。呂貴和等作為證人出庭作證，情況對曾廷芳極為不利。曾英壽為救父親，折價變賣財產，曾家因此而傾家蕩產。法庭再次開庭，事情正出現轉機，不想因為舞台上逗人歡樂，性格卻十分憂鬱的邱忌清在法庭作證，曾廷芳被戴上漢奸罪名，再次被收監。

連琴如抱着病體，向京中火腿商人借貸，昏死街頭，被瞿十郎救護。連琴如和曾英壽責問邱忌清為何如此不講情義，邱忌清再次爆發，其父邱清志的自殺身亡，使他一直耿耿於懷，懷疑曾廷芳從中起了作用，李元人和八面香的遭遇，使他更加不能原諒曾廷芳。八面香也認為邱忌清太過，夫妻發生爭吵。邱忌清翻臉，罵她不過是一個妓女。八面香遭毒打後，向瞿十郎通風報信。瞿十郎向邱忌清説明當年真情，邱忌清雖然後悔，但不肯收回證詞。在連琴如的要求下，瞿十郎同意回到四合班支撐局面。

喬思文成為北平市黨部的高官，為謀求在南京和上海的職位，加緊實施把四合班接到上海，改在杜先生名下的計劃，勸他趁早離開，因為共產黨絕不會放過像他這樣的有過漢奸罪的人。曾廷芳猶豫不決，正要計劃去上海的時候，餘小魁再三勸慰，要他相信共產黨。喬思文情急，把連琴如騙到市黨部，以逼迫曾廷芳。這時，城內搜捕共產黨，餘小魁和瞿姝姝等大批共產黨人暴露。曾廷芳只得不顧連琴如的安慰，毅然答應二十七軍邀請，赴前線勞軍，將地下黨員們和混在劇團中離開北平。臨別之際，餘小魁勸他不要再回城中，曾廷芳不聽，最終拋不下平生最掛念的連琴如，毅然回到芳草園，當晚被捕，喬思文再次探獄，勸他跟自己一起坐飛機離開北平，但曾廷芳沒有答應。幾天後，北平和平解放。曾廷芳回到芳草園，發現連琴如突然出現在面前。

1949年九月全國新政協召開，北京城內羣賢畢至、高朋滿座，被邀請參加會議的代表觀看了《羣英會》的彩排。歡慶聲中，看到曾英壽的諸葛亮、瞿春城的周瑜、餘大魁的曹操、邱忌清的蔣幹同時亮相台上，甘居配角、扮演魯肅的曾廷芳一個人黯然離開戲院。但因為曾廷芳沒有登台謝幕，引起部分老觀眾喝倒彩。邱忌清到軍管會告發曾廷芳的漢奸罪，遭到瞿十郎反對。瞿十郎被邀請向文化界作報告，講述當年不事日寇的事蹟。面對榮譽，瞿十郎被大好形勢感動，心血來潮，提議把四合班交給政府。曾廷芳眼看四合班和芳草園將要不保，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與曾英壽商量，準備籌辦新班。

這時北平各界舉行慶祝全國解放演出，但曾廷芳認為這可能四合班向北平觀眾的告別演出，情緒低落。戲班眾人勸曾廷芳出台，但他覺得自己歷史上有污點，覺得自己不配再演諸葛亮，共產黨不會寬容他，他登台只會連累戲班，導致演出被阻，堅持不肯再演。瞿十郎認為曾廷芳思想落後，牴觸新社會，批評他只認戲，不認朝代。邱忌清又趁機要召開梨園大會，把曾廷芳作為戲霸鬥爭。正當曾廷芳考慮是否去自首的痛苦之際，餘小魁代表政府出面協調瞿、曾矛盾，對曾廷芳的行為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尤其是對他的長春之行，表示了寬容。因為連關押在撫順的溥儀都寫材料説曾廷芳是他見過最有愛國心，最有精神境界的藝人。

開國大典前夜，瞿十郎接到天安門觀禮的通知，曾廷芳不僅若有所失，兩人再次爭執，而爭執的原因，是瞿十郎一定要把觀禮名額讓給曾廷芳。瞿姝姝送來了三份禮物，一是告訴組織上同意她和擔任軍管會文化部門領導的餘小魁舉在晚上舉行婚禮；二是將他作為特邀代表請他明天上午到天安門觀禮。曾廷芳又驚又喜，三是中央領導要看《羣英會》，毛主席點名要看曾廷芳的諸葛亮。曾廷芳不禁感動萬分，失聲痛哭。

曾廷芳被國慶大典的氣氛感染，回到芳草園，召集四合班全體商議演出《羣英會》一事，破例請大家吃飯，慶幸自己終於保住了四合班，保住了瞿春城這個小生，邱忌清這個名醜，不禁一番感言：乾隆盛世，四合班來到京城，京劇有了生命，同、光兩朝，因為有了皇家的提攜，京劇開始了自己的盛世，到民國，因為有了票友的捧場，京劇有了短暫的輝煌，但那些生命、提攜和輝煌，是別人給的，隨時被剝奪，被拿回去，因此是脆弱的，有時含着血淚，大半輩子，舞台為立身之地，但監獄也是常進常出，一輩子演戲，也一輩子以自己的戲名，保這個保那個，而新中國，人民當家作主，四合班迎來了親眼所見的真正的盛世，自己可以一心一意演戲了。而新中國，人民當家作主，四合班迎來了自己親眼所見的真正盛世！曾廷芳當眾向政府表明態度：一是四合班參軍，隨軍南下，為解放全中國做出貢獻；二是把芳草園送給軍管會做營房；三是把四合班所有積蓄都拿出來，送給政府，把自己變成無產階級。但是中央領導沒有同意曾廷芳的要求，鼓勵他和四合班繼續為北平人民，為全國人民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