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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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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是詩人黃景仁創作的一首詩。
作品名稱
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
作    者
黃景仁
作品體裁
七古體詩

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作品原文

紅霞一片海上來,照我樓上華筵開。
傾觴綠酒忽復盡,樓中謫仙安在哉。
謫仙之樓樓百尺,笥河夫子文章伯。
風流彷彿樓中人,千一百年來此客。
是日江上同雲開,天門淡掃雙蛾眉。
江從慈母磯邊轉,潮到然犀亭下回。
青山對面客起舞,彼此青蓮一抔土。
若論七尺歸蓬蒿,此樓作客山是主。
若論醉月來江濱,此樓作主山作賓。
長星動搖若無色,未必常作人間魂。
身後蒼涼盡如此,俯仰悲歌亦徒爾。
杯底空餘今古愁,眼前忽盡東南美。
高會題詩最上頭,姓名未死重山丘。
請將詩卷擲江水,定不與江東向流。 [2] 

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作品鑑賞

以鬱郁孤影佇立錢塘江岸,領略過“潮頭障天天亦暮”、“大地與身同一浮”(《後觀潮行》)之深切孤獨的黃景仁,數年後又在太白樓上,乘着醉狂之興,體味了人生的無限豪宕和蒼涼。
這是一次轟動東南的美好宴會。地點既是在江波清幽的採石磯翠巒之上,時令又是“羣鶯亂飛”的暮春三月。當風流儒雅的主人、安徽學政朱筠(號“笥河”),笑盈盈出現在霞光輝照的樓筵間,數十位文士瀟灑舉觴之際,聚集於太白樓下的八府士子(那是來當塗就試詞賦的後起之秀),該又多麼欣喜、嚮往呵。
但最為人矚目,並引得了四座一片喝彩之聲的,卻不是朱筠,而是年僅24歲的白衫幕僚黃景仁。此刻霞彩滿樓,華筵生輝,與宴羣彥早已進入“傾觴綠酒忽復盡”的豪飲之中。而詩人,卻正衣袂飄飄,獨立於日影之下,放聲吟成了這首“沉鬱清壯”的醉中奇歌!因為是在紅日噴薄的晨分,故詩之開筆未敍“華筵”,先以新麗的墨色,鋪染那“一片”映徹了東天的海上“紅霞”。在這樣的背景上,再展出聳峙江磯的太白樓,和羣彥“傾觴”的樓上“華筵”,詩境頓覺空闊而又瑰奇。那輝映在波光霞影之中的筵間佳客,也因此帶有了非同尋常的氣度和風采!
然而,詩人畢竟還有一種撩拂不去的遺憾。因為“太白樓”的主人,終竟不是眼前“傾觴”的如許佳客,而是千年以前那位“高歌振林木,大笑喧雷霆”的“謫仙人”李白。所以,當詩中以一聲“樓上謫仙安在哉”的嘯嘆,引出“風流彷彿樓中人”的“笥河夫子”時,詩面上固然是在讚揚主持這次盛會的上司朱筠,詩行間奔行着的,卻是一股為怫鬱嘯嘆激盪的悠邈懷思——放浪不羈的“謫仙人”李白,雖早已帶着那“會須一飲三百杯”、“一生傲岸苦不諧”的豪情和痛苦離去;但他的流風遺韻,千年來又陶冶了多少曠放、“風流”的“文章”之伯。當黃景仁重又登臨這“百尺”高樓時,能不對千年前來此嘯傲過的詩仙李白,湧生無限的懷想?
循着這樣的思致,接着無疑該跳向對李白身世的感懷,而化作慷慨悲歌的“情語”了。但黃景仁作歌,卻頗得李白歌行的縱橫、舒捲之妙——他竟在俯仰百世、思接千載之際突然回筆,化出了憑欄遠眺的清瑩畫境:“是日江山同(彤)雲開,天門淡掃雙蛾眉……”當低垂的煙雲被升騰的紅日衝開,秀麗的江山便以它特有的嫵媚和清奇,逐一展開在詩人眼間。那夾江而峙的東、西梁山,橫出於飄忽的薄霧之中,恰似一雙淡淡的蛾眉,它就是當年李白贊之為“兩岸青山相對出”的天門山。浩蕩的江流,繞過突峙在外的“慈母(姥)磯”北折,終於在“然犀亭”下,化為一派迴旋的清濤——這又是當年李白“夜泊”過的“牛渚”;他正是在那個孤寂的秋夜,吟成了“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的蒼涼之句。
眼間的清麗之景,就這樣襯托着太白樓上的詩酒盛會,顯得多麼富於風韻!它同時又融合着悠悠升浮的歷史煙雲,不時飄現出李白當年的傲岸身影,激發着黃景仁醉中放歌的奇情。所以,這一節陡然回筆的“景語”點染,非但沒有隔斷上文對“樓中人”的懷想之情,而且恰是在人去景存的畫境展現中,藴蓄着情感的更強烈進發。
當詩人將目光投向太白樓遙對的“謝公山”時,這藴蓄胸際的奇情,果然翻卷奔騰而不可按抑了。“青山對面客起舞,彼此青蓮(李白)一抔土”!一位曾經滿懷“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壯志的奇士,一位在“安史之亂”中曾自豪宣告,“國恥未雪,何由成名?神鷹夢澤,不顧鴟鳶。為君一擊,鵬搏九天”(《獨漉篇》)的雄傑,李白的晚年卻是那樣落寞和潦倒。他漂泊金陵,卧病當塗,帶着“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的不盡遺恨離世了!他從此長眠在太白樓“對面”的青山之上,任一抔黃土埋葬了萬丈豪情——這又是怎樣令人傷懷的結局!
潸潸的淚水湧出了“起舞”放歌的詩人眼眶,這與李白結了不解之緣的樓、山,剎那間激發了詩人對宇宙、人生的深沉思考。想到太白樓在千年間的幾經興廢,唯有埋葬“謫仙”的青山卻巍立了百世,他便覺得:人事不過是終“歸蓬蒿”的歷史過“客”,長存的江山才是睥睨萬代的真正“主”人。但當這尋常的江樓,一旦留有了詩名卓犖的李白之“醉月”嘯吟,它就世世代代永豎在了人們心中,至今猶為文人學士流連、低迴。他又覺得:歷史的“主”角,畢竟是李白這樣創造不朽事業的偉人;屹立不倒的江山,反不過是置身事外的冷眼看“客”而已!
這是對世事滄桑的嗟嘆,還是對人生創造價值的感悟?紛紜的思致,引導着詩情在低迴往復中盤旋,至此終於扶搖直上,令人神氣為之一振。不過,李白的遭際畢竟又是悲慘的,所以當詩人吟到“長星動搖若無色,未必常作人間魂”時,又不免愴然欲泣了:李白出世的時候,母親曾夢見長庚星入懷。這樣的非凡之士,難道是應該飽嘗人間憂苦,而常作月下孤魂的麼?他身前既歷盡坎坷,身後也竟然如此蒼涼,只能長眠在遠離故土的異鄉,徒令後人登樓“俯仰”之際,不勝悽然放歌之“悲”!這一節寫得感慨淋漓,忽而曠放、忽而哀惋,簡直可以長歌當哭!黃景仁才華卓絕,但平生遭際也一樣坎坷不遇。他是否在早已逝去的謫仙境遇中,隱隱看到了包括自身在內的才傑之士的共同命運;因而嘯吟嗚咽、不能自已,終於讓怫鬱的詩思,挾裹着不盡的傷懷而跌宕澎湃了?
但黃景仁對於自身的才華,終究也與那位“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州”的李白一樣,是充滿自信的。當他從醉酒狂歌的“今古愁”中醒來,面對着高會於此的“東南”羣彥時,他深信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一代人,絕不會有負詩仙李白在冥冥中的寄望:我們今日“題詩”高樓,難道就不能像當年李白一樣,在後世贏得名“重山丘”的美譽?倘若有誰不信,那就請將我們的詩卷投擲在滔滔的江流之中:它是一定崢嶸壯偉、升騰如峯,而不會被時光的長流所盪滌的!
這是向着詩仙長眠的青山,所發出的豪宕誓言。這誓言發自乾隆三十七年(1772)三月的太白樓上,震響在一位年方二十四歲的青年詩人筆底。它是如此令人振奮,而且也很快就變成了現實:這首清壯沉鬱、感慨淋漓的歌行一經問世,聚會東南的八府士子立即爭相傳抄,出現了“一日紙貴”的奇蹟。以至過了二百年之後,這首傑作極其令眾多嘉賓擱筆稱歎的美談,猶為文學史家津津樂道。倘若李白九泉下有知,恐怕也會引詩人為千古同調,而含笑舉觴的吧? [3] 

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作者簡介

黃景仁(1749―1783),字仲則,又字漢鏞,自號鹿菲子,江蘇武進(今常州)入。二十三歲入安徽學政朱筠幕。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大、小金川平定,黃景仁獻詩考取二等,授武英殿書籤官,加捐縣丞。在京候選時與眾多名士交遊,三十四歲時死幹赴陝途中。有《兩當軒集》《西蠡印稿》。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