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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建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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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建德碑》是唐代小吏殷侔創作的一篇文章。這是祭祀隋末農民起義軍首領竇建德的碑文。文章開頭一段闡述作者“天命歸於聖人”的觀點;中間一段是碑文主體,稱頌竇建德彪炳顯赫的歷史功德;最後一段敍述夏王廟香火盛況以及作者寫碑文的原因。
作品名稱
竇建德碑
作    者
殷侔
創作年代
晚唐
作品出處
全唐文
作品體裁
散文

竇建德碑作品原文

竇建德碑
雲雷方屯⑴,龍戰伊始⑵,有天命焉,有豪傑焉。不得受命,而命歸聖人。於是元黃之禍成⑶,霸圖之業廢矣⑷。
隋大業末,主昏時亂,四海之內,兵革鹹起⑸。夏王建德⑹,以耕氓崛興,河北、山東,皆所奄有。築宮金城⑺,立國布號,嶽峙虎踞,赫赫乎當時之雄也!是時李密在黎陽,世充據東都,蕭銑王楚,薛舉擅秦⑻。然視其剏割之跡⑼,觀其模略之大,皆未有及建德者也!唯夏氏為國,知義而尚仁,貴忠而愛賢,無暴虐及民,無淫兇於己。故兵所加而勝,令所到而服,與夫世充、銑、密等甚不同矣。行軍有律,而身兼勇武;聽諫有道,而人無拒拂。斯蓋豪傑所以勃興而定霸一朝,拓疆千里者哉!或以建德方項羽之在前世,竊謂不然。羽暴而嗜殺,建德寬容御眾,得其歸附,語不可同日。跡其英分雄分⑽,指盼備顯,庶幾孫長沙流亞乎⑾?唯天有所勿屬,唯命有所獨歸。故使失計於救鄰,致敗於臨敵。雲散雨覆,亡也忽然。嗟夫,此亦莫之為而為者歟!向令運未有統,時仍割分,則太宗龍行乎中原,建德虎視於河北,相持相支,勝負豈須臾辨哉!自建德亡,距今已久遠。山東、河北之人,或尚談其事,且為之祀,知其名不可滅,而及人者存也。
聖唐太和三年,魏州書佐殷侔過其廟下,見父老羣祭,駿奔有儀,夏王之稱,猶紹於昔。感豪傑之興奮,吊經營之勿終⑿。始知天命之莫幹,惜霸略之旋隕,激於其文,遂碑。 [1] 

竇建德碑註釋譯文

竇建德碑詞句註釋

⑴屯:聚集,積蓄。
⑵龍戰:指羣雄割據爭雄。班固答賓戲》:“於是七雄虓闞,分裂諸夏,龍戰而虎爭。”
⑶元黃:即玄黃,指血。《易·坤》:“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⑷霸圖:指爭霸的雄圖。
⑸兵革:這裏指戰爭。兵,戈、矛、刀、箭等兵器;革,甲冑。
⑹夏王:《新唐書·竇建德傳》:“(大業)十四年(618)五月,更號夏王。”
⑺金城:《舊唐書·竇建德傳》:“始都樂壽,號曰金城宮。”
⑻“是時”四句:李密王世充蕭銑薛舉,皆隋末起義軍首領。蕭銑“武德元年(615),遷都江陵”,江陵系楚地,故稱“王楚”(《舊唐書·蕭銑傳》)。薛舉“自稱西秦霸王”,故云“擅秦”(《舊唐書·薛舉傳》)。
⑼剏(chuàng):同“刱”,“創”的本字,開始。
⑽英分雄分:這裏意為智勇雙全。分,素質,猶天分。三國魏劉邵《人物誌·英雄》:“夫聰明者英之分也,不得雄之膽,則説不行;膽者,雄之分也,不得英之智,則事不立。”
⑾長沙:即孫堅。《三國志·孫堅傳》:“乃以堅為長沙太守。”流亞:指同一流人物。
⑿經營:規劃創業。《詩經·小雅·北山》:“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2] 

竇建德碑白話譯文

風雲方定,爭奪天下的戰爭才剛開始,由天命的因素,有豪傑的因素,沒有得到眷顧,而讓當今得到了,於是天下已定,而沒有能爭奪天下。
隋朝末年,皇帝昏庸,時局混亂,四海之內,農民起義蜂擁而起。夏王竇建德以農民身份起家,黃河以北,崤山以東,都被他佔有,建造宮殿,修築城牆,建立國家,頒佈號令,像山嶽一樣對峙,像老虎一樣盤踞,聲勢顯赫,是當時的英雄人物。這時李密坐擁着黎陽,王世充佔據着東都,蕭銑在楚地稱王,薛舉擁有秦地,但是看看他們割據一方的勢力,地盤規模的大小,都趕不上竇建德。只有夏王竇建德治理國家,知曉禮儀,崇尚仁愛,看重忠誠,愛惜賢才,對待百姓不殘暴,對待自己不放縱,所以兵所到之處無不取勝,號令所到之處無不令人歎服,與王世充、蕭銑、李密很不相同。軍紀嚴明,自身勇猛,善於聽取他人意見,沒有人拂逆他,這就是這位豪傑勃勃興起稱雄一方,拓疆千里的原因啊!有人認為竇建德是當今的項羽,我私下認為不是這樣,項羽殘暴喜歡殺人,竇建德以寬容統治百姓,使百姓都歸附他,項羽和他不可相提並論。探求他的英雄天分,大概不在孫堅之下。只是上天不眷顧他,命運不垂青他,所以使他在救助別人時,面臨敵人的強大攻勢,最終失敗,勢力傾頹,很快滅亡。哎,這也是不想有這種結果卻有這種結果。假使時局仍是四分五裂,太宗盤踞與中原,竇建德坐擁河北之地,相互對峙,勝負哪是頃刻之間可辨的呢?自從竇建德去世,到現在已經很久遠了,山東河北之人,有的還喜歡談起他的故事,並且還為他祭祀,由此可知他的名聲不可磨滅,就好像他的人還活着一樣。
聖唐大和三年,魏州書佐殷侔探訪他的廟宇,看見父老鄉親羣體來祭拜他,儀式講究,連連直呼夏王,就像竇建德在時一樣。感慨豪傑讓人振奮,哀悼他圖謀創業卻未能到最後,才知道天命不能自己主觀,惋惜他圖霸的謀略很快失敗,激動地寫下這篇碑文。

竇建德碑創作背景

唐文宗太和三年(829),魏州(今河北大名東)主辦文書的佐吏殷侔路過夏王廟,目睹了當地百姓舉行的盛大祭祀儀式,聯想到晚唐政局的黑暗、腐敗,感慨系之,奮筆撰寫了《竇建德碑》,讚頌農民起義英雄竇建德的功德,顯示了非凡的史識和膽略。 [2] 

竇建德碑作品鑑賞

這篇碑文開始一段闡述作者“天命歸於聖人”的唯心主義觀點。“雲雷方屯,龍戰伊始”,碑文一開始就描繪出一場震撼宇宙的大血戰開始了,烏雲翻滾,雷聲隆隆,一幅“黑雲壓城”的悲壯圖景。可惜“天命”並沒有歸屬竇建德,因而他遭到了國滅身亡的厄運,“元黃之禍成,霸圖之業廢矣”。這開篇八句,敍議結合,以議為主,如一短序,引入正題。
中間一段是碑文主體,稱頌竇建德彪炳顯赫的歷史功德。首先簡述了竇建德起義成功,“夏王建德,以耕氓崛興……築宮金城,立國布號”。當時羣雄並起,“李密在黎陽,世充據東都,蕭銑王楚,薛舉擅秦”,他們割據的疆域和擁有的實力,“視其剏割之跡,觀其模略之大,皆未有及建德者也”。竇建德的農民起義軍是當時一支最強大的勁旅,相當具備統一天下的條件。接着敍述了竇建德的人品,“知義而尚仁,貴忠而愛賢,無暴虐及民,無淫兇於己”。新、舊唐書《竇建德傳》保留了這方面的一些記載。當時,竇建德雖然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夏王,卻仍然過着樸素的生活。他“不啖肉,常食唯有菜蔬、脱粟之飯。其妻曹氏不衣紈綺……得宮人以千數,並有容色,應時放散”。他還重視和愛護知識分子,“每獲士人,必加恩遇”(見《舊唐書·竇建德傳》)。這與當時其他的農民起義軍很不相同。在攻城略地、行軍作戰方面,他是一位智勇雙全的人物,“行軍有律,而身兼勇武;聽諫有道,而人無拒拂”;他“傾身接物,其執苦與士卒均,由是能致人死力”,因此形成了“定霸一朝,拓疆千里”的政治局面(見《新唐書·竇建德傳》)。作者不僅謳歌了竇建德高尚的人品,而且還從多側面加以評論。針對當時有人認為“建德方項羽之在前世”的謬誤淪點,作者舉出“羽暴而嗜殺,建德寬容御眾”的事實來駁斥:據《史記·項羽本紀》記載,項羽曾指揮“楚軍夜擊阬秦卒二十餘萬人新安城南”。而竇建德“得隋文武官及驍果尚且一萬,亦放散,聽其所去……其有欲往關中及東都者亦恣聽之,仍給其衣糧,以兵援之,送出其境”(《舊唐書·竇建德傳》)。作者認為“跡其英分雄分,指盼備顯”,只有威震華夏、割據稱霸的三國時代的孫堅才能與之相比,因而,他的敗亡純屬“天命”。作者還認為他去援救王世充是“莫之為而為者”的大失策,如果他不去援救,或援救時不驕傲,不“為陣……亙二十里,鼓而前”(《新唐書·竇建德傳》),則很可能形成與李唐雙雄並峙的局面,即“太宗龍行乎中原,建德虎視於河北”;據《隋唐史話》記載:“夏王的政策最初和隋朝有顯著區別,他們給農民減輕負擔、勸課農桑。在清河一帶修枯下渠入柳溝,與永濟渠合流,促進了生產發展。”竇建德敗亡二百多年後,“山東、河北之人,或尚談其事且為之祀”。作者悟出一個道理,竇建德為民做了好事,“名不可滅,而及人者存也”,説明他是活在人民心裏的。
最後一段,敍述了夏王廟香火盛況以及作者寫碑文的原因。作者觀看了夏王廟前“父老羣祭,駿奔有儀”熱鬧非凡的場面,同情竇建德的敗亡,“惜霸略之旋隕”,援筆撰寫了碑文。收筆言簡意賅,引人回味。
劉勰説:“夫屬碑之體,資乎史才。”此文保留了晚唐人對竇建德評價這段信史,殊屬難得。但因碑文旨在歌功頌德,“昭紀鴻懿,必見峻偉之烈”(見《文心雕龍·誄碑》),因而文中不免有虛誇成分。例如此文稱他“聽諫有道”,而《舊唐書·竇建德傳》就記載他因拒絕祭酒凌進、其妻曹氏的正確策略而遭失敗。 [2] 

竇建德碑作者簡介

殷侔,晚唐文人,生卒年、字號、裏籍及事蹟均不詳。約唐文宗大和年間在世,曾任魏州書佐(主辦文書的佐吏)。
參考資料
  • 1.    董誥 等.全唐文.北京:中華書局,1983:7704
  • 2.    陳振鵬 章培恆.古文鑑賞辭典(上).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7:1104-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