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憂傷的花季

星兒的父母在城裏的一家澡堂打工，留下上初中的星兒在家照顧奶奶。善良、懂事、本分的星兒學習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壞，無論考得怎樣，星兒總是很平靜，平靜中透着懶懶的神情。星兒的自行車丟了以後，每天都是黑子（一直陪伴她的小狗）護送到陳莊路口。也就是星兒的車子丟了，使星兒和小學同學陳軍有了交往。他們的交往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一前一後相伴而行，腳下的路變短了。漸漸的，兩個人有了默契，陳軍在陳莊路口等着她，然後騎自行車帶着她。快到學校，星兒就下車，兩個人各自到學校。 陳軍的爸媽把陳軍託給他大伯，便到城裏打工。陳軍一個人在家，確實不害怕，但擺脱不了的是那持久的孤獨。遇到了星兒，陳軍的生活有了改變。陳軍喜歡看見星兒，喜歡跟星兒走在一起的感覺，他一點也不在乎星兒對他的態度。星兒的鬱鬱寡歡，讓陳軍心裏多了一塊柔軟的地方，那地方生長着別樣的情感——在星兒面前，陳軍覺得他像是一個哥哥，星兒像是一個需要呵護的小妹妹。 “以後你不要再抽煙喝酒了。”星兒這句話給陳軍灌注了無窮的活力。家也在他眼裏變得可愛與温馨了。這份純真的友情，使陳軍不再慵懶的過日子，開始打掃、整理家裏衞生，嘴裏還哼着歌，臉上泛着快樂的光澤，陳軍懂得照顧自己。星兒的這句話還讓陳軍遠離了“那些人”，“那些人”的父母也都在外面掙錢，因為無所事事，學會了抽煙喝酒，甚至幹起了偷盜的行當。遠離了他們，陳軍變得熱愛學習了，成績直線上升，期末居然獲得了三好學生獎、級部前十五名獎、最大進步獎。這些變化的均來自於星兒，他喜歡星兒！ 有了這份珍貴的友誼，陳軍幫着星兒照顧生病的奶奶；陳軍幫助星兒找到了那個強姦未遂的男人，並使得那個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陳軍和星兒求助柳老師，幫無知的向華萍流產，待向華萍跟隨父母到城裏打工後照顧他的爺爺…… 有了這份珍貴的友誼，他們健康成長着，共同進步。 當陳軍的父母要帶他離開農村到城裏上學時，陳軍拒絕了。這是因為他捨不得星兒，他依戀星兒。星兒點燃了他生命的激情，星兒給他帶來了自信，帶來了歡樂。要不是星兒，他的少年時光就會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他甚至會成為“那些人”中的一員。他要珍惜星兒，要好好守護着星兒。在星兒心裏，她早已把陳軍當作她的哥哥了，她同樣依戀陳軍。最終，他們還是被不理解的大人們攪散了，星兒只好跟着父母到城裏上學。分別時，他們第一次握手，星兒的手是顫動的，心也一同顫動。 星兒走了，走在陳軍綿長的目光裏。陳軍眼睛裏有熱熱的東西滾落下來。 黑子，那隻與星兒朝夕相伴的狗，失魂落魄蜷縮在陳軍的腳下。黑子哭了。

這本書描寫的是一羣生活在農村的留守少年的成長故事。他們的父母為了生計到城市裏打工，不得不把他們留在農村。

花季如何不憂傷

——讀小説《穿過憂傷的花季》

每個時代的文學作品都是對現實生活的某種反映，而不斷髮展變化的社會生活則為文學創作提供着新的素材。隨着農民進城務工大潮的洶湧氾濫，越來越多的兒童文學作家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日漸荒蕪衰敗的村莊，投向了那些滯留在村莊裏的留守兒童。在諸多反映農村留守兒童生活的長篇小説當中，王巨成的《穿過憂傷的花季》是頗具特色的一部，值得一讀。

小説以貧瘠的山村和普通的鄉鎮中學為背景，講述了一羣農村留守少年的花季故事。小説中的陸家莊和陳莊是中國很多農村的縮影。這裏本來就貧瘠而落後，村裏的青壯年紛紛外出打工，使得土地更加荒蕪。操勞了一輩子的老人們離不開自己眷戀的土地，但也無法挽留子女們遠去的腳步，只能默默地在孤寂中消磨着生命最後的光亮。而處於花季的留守少年們，在缺少了父輩的關心與支持後，就必須自己面對成長中的各種艱難和困惑。如此一來，他們稚嫩的肩膀如何挑得起生活的重擔？脆弱的心靈又怎能經得起現實的風雨？如此一來，他們人生的航船缺少了父輩的引航，就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危險的偏移，甚至面臨着觸礁、沉沒的險景……小説裏，作家以宏闊的視野和細膩的筆觸，真實而全面地為我們展現了一幅農村留守少年生活的畫卷。

坦率地説，這幅畫卷的底色是相對灰暗的：荒蕪的田園、混亂的治安、愚昧的村民、絕望的老人、迷惘的少年、失足的少女……作者具有直麪人生的勇氣，能夠坦然面對這些尚未解決的社會問題，真實地描繪粗礪的生活。然而，作品真正動人的，並不是生活的真實，而是，作家瀰漫在文字裏的愛與同情，這讓略顯蒼涼的畫卷於鋪展中，總透出星星點點寬厚而温暖的光亮。那祖孫間濃釅的親情，那同窗時真摯的友誼，還有師生之間那種絲絲入扣的理解與善意，都向我們昭示着生活的希望。所以，讀這部小説時，你會不時地為生活的殘酷而感喟嘆惋，卻也時刻能感受到青春與生命的力量！

從這個意義上説，小説將目光聚焦在農村留守少年這一特殊的羣體，並全面反映了他們的生活狀態，深刻揭示他們的內心世界，這一主題選擇顯示了作家獨到的眼光和深沉的社會責任感。農村留守少年本來就是一個特殊的羣體，父母關愛的缺失導致他們敏感脆弱、缺乏安全感；而青春期的躁動不安和紛繁複雜的現實生活又讓他們面臨了更多危險的誘惑。身為留守少年，他們必然要比其他同齡人遭受更多的考驗，經歷更多的挫折，正處花季的他們怎樣才能順利泅渡青春的激流，不獨作家，也正是全社會所要關注和探討的問題。小説中，王巨成為此不惜花費了大量筆墨，並塑造了幾個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而這也恰恰正是作品的價值所在。

故事裏，“陸星兒”與“陳軍”之間的交往過程瑩瑩動人。“星兒”純真善良、冷靜聰慧，“陳軍”熱忱豪爽、勇敢果斷，相似的家庭背景讓他們互相親近，互相幫助，共同對抗生活的艱辛與磨難；而對夢想的共同追求則讓他們相互鼓勵，努力進取，當克服了青春期的躁動後，他們的友誼也經歷了萌芽、生長，漸漸走向昇華……儘管這樣，“星兒”和“陳軍”間的純真友誼還是在世俗的偏見面前顯得有些孱弱。故事末尾，“星兒”被迫離開了鄉村。這既是對世俗的一種逃避，也是對未來的一種求索。其中昭示了青春面向未來的不屈希望。

“向華萍”和“羅大勇”是小説的另一組主要人物。由於缺乏父母的監護和引導，這一對少男少女在尋找心理慰藉的過程中懵懂地偷食了禁果，最終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人生的航船剛剛起錨就觸礁擱淺，青春的蓓蕾剛剛開放就黯然凋零，這實在令人心痛。造成這種局面，固然是由於他們性格本身存在的缺陷，但家庭教育的缺失也難辭其咎。倘若他們的父母能夠留在身邊，他們的成長能多一些關愛和引導，他們的未來或許將是另一種面貌……在這一對人物身上，作家寄寓了深深的惋惜和悲憫情懷。

青春期的留守少年們就像開放在荒野中的花朵，註定要經歷更多的挫折磨難。也許，經歷過風雨的洗禮之後，它們的身姿會更加挺拔，開放得也會更加嬌豔；可是，畢竟，一些花蕾卻因此過早枯萎，甚至永遠凋謝了。誰該為此承擔責任？誰又來幫助這些留守少年們順利走過青春的沼澤？是他們那遠在他鄉拼搏的父母？是他們身邊暫時的“監護人”？還是像“柳老師”一樣熱心的鄉村教師？小説沒有給出讀者答案。在筆者看來，或許，只有當所有的人都能採用合適的方式來關注那一羣特殊的孩子，他們的成長才能順利穿過憂傷的花季，真正走進充滿希望、陽光燦爛的的明天！

該作品獲得第八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