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山

當年鄭尚書初識碧雲山，就表示要省吃儉用攢點錢在這裏買塊土地築個窩，藉此名山讓自己的靈魂得到棲息。鄭紀在《雲山歌》裏寫道：“山蒼蒼兮削圭壁，石巖巖兮參鰲極，樹偃蹇兮龍飛，石躦（乾隆志作左石右贊）岧兮虎立，澗涓涓兮水寒，草萋萋兮雲濕，野叟兮茅亭，漁翁虧篛笠，指煙籮兮為家，問姓名兮莫識，拂幾焚香兮鼓琴，滴露研珠兮點易，發浩歌兮山谷鳴，濯滄浪兮水天碧，嘯藤風兮猿聲，銜花泥兮鳥跡。鋤白雲兮長鑱，踏蒼苔兮雙屐，破帽蹇驢兮溪橋，佛閣仙岩兮石室，大夫封兮青松，千户侯兮綠桔，景如畫兮王維之輞川，花滿籬兮陶潛之澎澤，柳子卜居兮愚溪，李願歸來兮盤谷，我欲捐俸兮買雲莊，託彼山靈兮佔名籍。”可見一往情深，情有獨鍾。

碧雲山最著名的景點是碧雲洞，又名仙廓寺、碧雲寺，始建於蜀漢建興年間，幾經興廢， 1992年重修，祀奉何氏九仙、趙柳仙妃，求夢多靈，舊時稱“仙閣”，亦稱“夢閣”。詩人餘元錢有詩《詠碧雲洞名勝》：

碧雲繚繞黯晴暾，古洞深幽鎖怨魂。霍女紅顏悉涸鮒，傅生青眼情孤鴛。

姻緣失卻詩緣結，世道沉淪師道存。一卷傳奇留唱和，珠聯璧合感乾坤。

碧雲山曾留下許多美麗的傳説，其中“仙媽渠”、“霍步韞尋夫”的故事，幾乎家喻户曉，婦孺皆知。 ^[2] 

傳説很久以前九江鳳凰山下有位趙姑娘和柳嫂，姑嫂二人，結茅為廬，耕樵度日。有一年閩中大旱，農田枯焦，數月不見雨滴，姑嫂倆聞訊心焦如焚，動了惻隱之心，遂從千里之外的鳳凰山徒步趕至閩中仙遊，決心為民排憂，鑿渠引水，灌溉良田。姑嫂倆隱居在雲山深處，晝夜不停，掄錘打釺，鑿石挖渠，她們的精誠感動了山神，於是山神發威將一個形似金剛鑽的鐵犁交給她們。有了鐵犁，她倆如魚得水，一夜之間就把石渠挖通了，泉水嘩啦啦從山北流到山南。村民們感激不盡，紛紛跪地仰天長拜，之後又在碧雲山上立廟，雕塑趙姑柳嫂神像，四時祭祀，這條石渠命名為“仙媽渠”，又稱“姑嫂渠”。

霍步韞（陝西同州府華陰人）隔世尋夫是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説的是古代有個才女，姓霍名步韞，自幼隨父研習詩書，才華滿腹，因命途乖舛，霍女流落姑蘇，淪為煙花。十六歲那年得遇書生劉長芳結為伉儷，不幸成婚十日，郎君暴殄，霍女窮困潦倒，投水身亡，時年十七。清道光年間有個叫傅孝元的私私塾先生在碧雲書院執教，一天夜裏霍氏女仙託呂真人降臨批示，向寓居碧雲書院的傅孝元、黃繼祖師生倆訴説了自己的前生今世，並指名道姓指認黃繼祖系亡夫劉長芳轉世。黃繼祖哀其不幸，遂留下霍步韞，平日裏同窗求學，切磋詩藝，學問大進。他們之間吟詩唱和，結集成篇，廣為流傳。傅孝元曾為《霍氏女仙詩集》作序，言“關山萬里，飄飄來仙子之蹤，風雨數櫞，寂寂破幽人之夢……蓋以霍氏之竹松比節，鐵石盟心，筆掃風雲，詞聯珠玉。”霍步韞亦曾《答傅孝元並留別諸同人》一首：“閒心一片對浮空，落葉詩隨柳絮風；堪笑三更人靜後，花移月影走西東。”

碧雲書院還有個宋代傅少師（傅楫）講學處，清代鼎盛時改稱“文閣”，為當地培育了大量才人。民間流傳清代舉人傅孝元教讀有方，學生十九人個個榜上題名，一時傳為佳話。書院內今仍置有傅少師、傅孝元講學處，黃繼祖與霍步藴吟詩唱和處，1992年8月重塑黃繼祖與霍步藴像並蒐集其遺篇及後人題詞陳列室。書院中懸掛有元代書法家周瑛所題《書秀》匾額，惜已無存。

一天時間雖短，但我彷彿置身桃源之外，遨遊千里之遠，感嘆仙遊山水之大美。辭別碧雲寺之際，我看到了牆壁上餘鴻老先生當年留下的詩句：

雲山勝景展詩箋，如畫溪山着和煙；

遺蹟仙家般般好，遊人搔首夕陽前。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