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谷的傳説

《睡谷的傳説》講述了在睡谷附近的一個美麗山村塔裏敦裏，鄉村教師伊卡博德·克萊恩偶遇“無頭騎士”的故事。“睡谷”是哈德遜河畔一個幽僻的山間小村，那裏清幽恬靜、與世隔絕，村民們思想閉塞，對各種鬼怪深信不疑。窮教師伊卡博德·克萊恩生性貪婪、懦弱。他看上了富家女兒卡特琳娜·凡·塔塞爾，還夢想有一天能成為富有的莊園主。他不僅僅為她的美貌傾倒，更對她家的財產垂涎不止。他穿着寒酸的“禮服”去參加卡特琳娜家裏的舞會，回家的路上碰上一個沒有腦袋的“騎士”，這個“無頭騎士”緊跟他的後邊，把這個最怕鬼的窮書生嚇得魂不附體。最後，那個“鬼”把抑在胸前的“頭”（一個大南瓜）高高舉起，向他狠狠扔去，結束了這場“夜襲”。原來這是卡特琳娜和與她熱戀着的小夥子一起搞的惡作劇。伊卡博德弄清事實後，羞得無地自容，只好不辭而別，到外地教書去了。 ^[2] 

《睡谷的傳説》取材於德國無頭騎士的民間傳説，歐文將其背景改為紐約州，人物則換上了荷蘭農民。 ^[3-4] 

克萊恩擁有多重性格和矛盾心態，他喜歡幻想，卻懦弱無能；他既會有簡單的衝動，又能隨機應變。

這一人物是歐文在小説中刻畫出的一個比較典型的普通人的人物形象。因為貧窮，他對美食充滿了慾望;因為單身和貧窮，他對殷實的獨生女充滿了慾望。在小説中，克萊恩受婦女們的親睞，因為他有文化，多才多藝，而不似他們那些粗野的丈夫。然而他也是被歧視、受捉弄的對象，在歐文筆下，他相貌滑稽，是一個令人同情的可憐人。他不切實際，貪慕老莊家的財產和女兒的美貌，想要通過婚姻來擺脱貧窮，實則是幻想、妄想之舉。 ^[5] 

卡特琳娜是睡谷中的女性代表，但她的形象並不具有積極意義。卡特琳娜在愛情裏精於算計，她將伊卡博德和布魯姆玩弄於股掌之間，是她對伊卡博德的賣弄才叫伊卡博德有了非分之想，又讓布魯姆嫉妒懷恨伊卡博德。她是幸運的，憑藉自己的財貌，贏得眾多人的親睞和愛慕，生活在光環之中，是多少人遙盼和幻想的。可是，她又是悲哀的，那些眾多追求者中大概有太多都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和財富，她是否能擁有純粹的愛情，讀者無從知曉。 ^[5] 

從布魯姆戰勝情敵、贏得戰爭的角度講，他為了“愛情”用盡了心思，他是有決心、有毅力、有手段的人，或者是有謀略的人，他如果不瞭解伊卡博德的軟弱無能，選擇了行之有效的手段對付他，他也不會輕易取勝。俗話説，勝者王侯敗者寇。但從他裝神弄鬼、傷害別人，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角度講，他贏得不光彩，贏得卑鄙，也不夠男人。如果他光明磊落地與伊卡博德競爭，那他的勝利定會叫人敬仰。 ^[5] 

“無頭騎士”代表着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基本上，迷信為人們提供着隨機應變的方法。無頭騎士的出現恰當好處，在伊卡博德命運抉擇的關鍵時刻，他的到來助主人公一臂之力。 ^[5] 

《睡谷的傳説》表面上看來是一個浪漫愛情故事，伊卡博德和情敵布魯姆為了得到他們心中女神卡特琳娜的青睞而爭風吃醋的故事。然而稍加分析，就不難發現與其説伊卡博德看上的是卡特琳娜，不如説他是看上了她將繼承的財富。當他去卡特琳娜家做客，吸引他目光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家優越的物質條件，房間、壁爐以及糧食等，甚至活生生的家禽在他眼中竟變成了熱氣騰騰的美食。或許應該這樣評價伊卡博德的愛情：他愛上了卡特琳娜家的財富，繼而想象自己愛上了這些財富的繼承人。但實際上歐文想表達的遠不止一個可笑的愛情故事。

伊卡博德是一位窮酸秀才，他不請自來打破了睡谷安逸平靜的生活。儘管他略有些學識，但在本地人看來，他終究是個不受歡迎的外鄉人。他是外部世界、資產階級的代表，他的到來不僅使自己茫然無措，也令本地人不舒服。無論他怎麼努力——幫學生家長幹活、陪孩子們玩耍——都無法真正地融入那個小鄉村。所以最後他不僅得不到美人的芳心，還被趕出了荷蘭人的領地。至於布魯姆，常耀信認為：“彷彿馬克·吐温筆下的哈克·芬一類，村野之夫，粗魯，精力充沛，叱責隨從，可是心地善良，生在邊地自食其力”。他雖然魯莽、愛搞惡作劇，但本質並不壞，他是和睡谷居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是典型的睡穀人。布魯姆與伊卡博德的對抗體現了睡谷與外部世界的對立。

從作品的大背景來看，外部世界發展迅速，日新月異，打破了往昔的寧靜，國家和人民處於不安之中。而與之相對，睡谷則優美寧靜、遠離塵囂，猶如一片世外桃源。睡谷中的人們依然過着自給自足、悠然自得的生活，頗有“不知秦漢，無論魏晉”的味道。伊卡博德被驅逐後，睡谷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歐文安排布魯姆趕走伊卡博德，體現了他的政治傾向：願國家安寧，留一方淨土在人間。而伊卡博德離開睡谷後，在紐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天地：辦學校，學法律，做政客，跑競選，寫文章，最後當上了十磅法庭的法官。這也正體現了歐文對當時飛速發展的美國社會的排斥與揶揄。 ^[6] 

為此，歐文在小説中虛擬了一個烏托邦式的睡谷之地，為逃避現實的人們提供了一個理想的歸宿，然而現實終究是無法逃避的，在作者筆下的睡谷中存在一個明顯的對立：伊卡博德代表的是快速變化中的美國社會，布魯姆代表的是舊傳統。歐文諷刺了伊卡博德的卑微，進而也含蓄地批評了社會現實，但同時作者也對睡谷所代表的舊傳統進行了審視和批判。 ^[4] 

《睡谷的傳説》文筆優美流暢，風景描寫絢麗動人，充分體現了歐文散文的甜潤和富於想象的特色。文中多處熟練地引用莎士比亞的名言、古希臘羅馬神話傳説與典故以及英國詩人彌爾頓、巴勒特、斯克爾頓等人的詩句，在伊卡博德的形象描寫中明顯帶有堂吉訶德的痕跡，表現出歐洲文學、尤其是英國文學傳統對歐文乃至早期美國文學的深厚影響。 ^[7] 

另外，歐文還把環境描寫與人物的心情相結合，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幾片琥珀色的雲彩浮在天空，並沒有絲毫的風來推動它們。地平線抹上了一片優美的金黃色彩，漸漸變成了清一色的蘋果綠，後來又換成了半天裏的蔚藍。”這是伊卡博德去心上人家裏赴宴路上所見到的景色。人逢喜事精神爽，讀者不難想象他春風得意、心花怒放的心情。作者把自然景色與人物心情融為一體，用自然景色來反襯人物的內心世界和精神風貌。 ^[6] 

《睡谷的傳説》不僅成為美國中學及大學的必讀書目，而且在中國也常常被收錄在文學選讀之類的教科書中。這篇小説在美國多次被改編成電影、卡通片，以及幼兒讀物，伴隨着一代又一代美國人的成長。 ^[8] 

《睡谷的傳説》最早出版於1819年，是歐文的《速寫集》（The Sketch Book）中收錄的一篇小説。 ^[8] 

華盛頓·歐文（1783—1859），19世紀美國作家。代表作《見聞札記》包括小説、雜感、散文等共32篇，作者以幽默風趣的筆調與富於想象的浪漫色彩，敍述了英美古老的風俗習慣與善良純樸的舊式人物，文筆自然優雅，清新精緻，温和地表露出幽默，飽含濃郁的民族生活情趣與浪漫色彩。歐文被尊為“美國文學之父”。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