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城市

2016年初，當惘聞樂隊完成了《歲月鴻溝》最後一天的錄製，惘聞樂隊在大雪封門的錄音室裏回放錄音文件時，就想下次一定要做一張暖色調的專輯。至於怎樣進入暖色，惘聞樂隊還完全不知道。但他們並沒有延續前作《歲月鴻溝》的風格，執迷於綿長悲壯的敍事和瀰漫的寬廣氛圍，而是轉過身，把注意力從時代景觀移回到了他們的生活場景中 ^[2]  。該專輯惘聞樂隊是對2016年到2018年兩年感悟的梳理，創作的過程也非常順利 ^[3]  。

創作逐漸進入軌道後，惘聞樂隊在排練室錄完了一個粗糙的小樣後，就開始尋思着去哪裏錄製這張專輯。因為每張專輯惘聞樂隊都希望在一個不一樣的錄音環境下進行，覺得這樣或許會帶給惘聞樂隊一些不同的情緒和感受，另外，在一個不同的錄音室裏，惘聞樂隊每個人總能學到一些不同的技能 ^[2]  。

2017年，惘聞樂隊的調音師小龍和經紀人孫怡去冰島旅行，拜訪了由游泳池改建的錄音棚Sundlaugin，之後樂隊就收到了他們發來的錄音棚環境和設備的照片資料。那時惘聞樂隊剛訂完了歐洲巡演，所以決定乾脆在巡演之前，去冰島錄製這張專輯。

專輯的製作人是惘聞樂隊上一張專輯合作過的Wouter Vlaeminck和Lode Vlaeminck兄弟。通過《歲月鴻溝》在一起十多天的工作，對彼此的工作方式有了更多的理解，但更重要的是，相互非常信任對方。在抵達冰島之前，惘聞樂隊在郵件中聊了很多錄製這張專輯的想法，他們希望每個人能把對冰島以及錄音棚的主觀感受都帶入到錄音棚裏的再創作之中 ^[2]  。

得益於製作人員充分的準備和計劃，整個錄音非常順利。惘聞樂隊在錄音棚裏把那些在市面上很難找到的老樂器和設備都挨個試了一個遍，玩的興奮的同時，他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這樣的氣氛下，雖然經過了冰島的冬日極夜，但最終的錄音也如惘聞樂隊最初所願，是一張温暖的作品集 ^[2]  。

在2016到2018年間，謝玉崗認識的不少年輕人都離開了大連這座城市，去更有活力的地方生活和工作。而依然佇立的這座城市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模糊。有一天，謝玉崗突然想起了伊塔洛·卡爾維諾所寫的《看不見的城市》，翻開它的前幾章，謝玉崗看到了他曾用鉛筆畫下的字句， ‘每個城市都從她面對的荒漠獲得自己的形狀；於是趕駱駝的人和水手所看到的，就是這樣處在沙的荒漠與水的荒漠之間的苔斯皮納。’於是就有了這張專輯的名字: 《看不見的城市》 ^[2]  。

專輯的封面來自於插畫師岑駿，吉他手謝玉崗在一次展覽上看到了他的作品後非常喜歡，後來為了這張專輯，他通過朋友找到岑駿，邀請對方為唱片封面創作。有意思的是，謝玉崗僅僅只是告訴了對方專輯的名字，岑駿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創作了四幅畫作，惘聞樂隊挑了一張他們覺得最好的，它描繪了城市場景之上乃至於之中“流水般的幻境” ^[3]  。

《看不見的城市》是惘聞樂隊發行的一張動聽、温暖的專輯，他們一頭扎進了旋律的懷抱，將他們對自己所生活的城市最直接的情感表露無遺 ^[4]  。《看不見的城市》的標題雖然來自伊塔洛·卡爾維諾的書籍，但惘聞樂隊在專輯並沒有太多的文學性引用 ^[5]  。遠赴冰島錄音，也讓這張唱片的聲音變得更加純淨悠遠 ^[4]  ，聲響上也帶上一絲冰島後搖滾樂隊特有的冷熱共存的特質，傷感與孤獨交融，褪去些許粗糲與晦暗，多了一些冰清玉潔的精美。音樂中諸多意象，依然指向樂隊的故土：大連 ^[5]  。

惘聞樂隊以往厚重的音牆堆疊，在該專輯中慢慢轉變為流動的質感；合成器音色之精巧，彷彿讓人想到雪花的稜角；而銅管樂的運用依然是樂隊的招牌，他們早已擺脱了歌曲結構和旋律的限制，以及對“悦耳”的一味追求。惘聞樂隊宏大的聲音場景在《看不見的城市》中進一步被凸顯，反覆聆聽後，韻味也更悠長 ^[5]  。在《看不見的城市》裏，聽眾感到一陣陣的關切，也聽到了惘聞樂隊下意識的，在變成這個城市一絲有温度的能量 ^[4]  。

從《破曉》《老虎棒子雞》到《大連，勿語》《尾聲》，各種器樂像手紋一樣，處處是旋律緩緩推進、變幻無窮的痕跡，講述着惘聞樂隊心中對城市日常生活場景的理解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