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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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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塵土》是俄羅斯作家帕烏斯托夫斯基創作的一篇小説。本篇文章主要講述了一個曾參加過墨西哥戰爭的約翰.沙梅與蘇珊娜之間的故事。
中文名
珍貴的塵土
原作者
帕烏斯托夫斯基
所屬系列
短篇小説
是否出版
出版社
人民教育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07年4月1日
地    區
蘇聯
出    處
金薔薇》的第一篇文章

珍貴的塵土簡介

蘇聯文學家康·帕烏斯托夫斯基代表作《金薔薇》的第一篇文章。

珍貴的塵土作者簡介

從中學時代起他就醉心於文學,1912年發表了第一個短篇小説。在十月革命和國內戰爭時期他比較廣泛地接觸俄國的社會生活,參加過紅軍,當過記者及報社編輯。這期間他創作了許多作品。使他一舉成名的是中篇小説《卡拉-布加茲海灣》(1932)。後來他還寫了一系列畫家、作家的傳記小説和歷史題材的作品,如《伊薩克·列維坦》(1937)、《塔拉斯·謝甫琴柯》(1939)、《北方故事》(1938)等。衞國戰爭時期他當過戰地記者。他於1956年發表的《金玫瑰》是一本創作札記,其中談了許多創作體會和經歷,受到廣泛歡迎。後期他致力於創作長篇自傳體小説《一生的故事》(1945~1963),反映了19世紀末直到20世紀30年代作者的經歷,是作者對創作歷程和道德、精神內容的思考、探索的總結。 帕烏斯托夫斯基的作品多以普通人、藝術家為主人公,突出地表現了對人類美好品質的讚頌,具有動人的抒情風格。他的短篇小説寫得優美如詩,藝術水平很高,如《雪》、《雨濛濛的黎明》、《一籃雲杉果》等。

珍貴的塵土關於《金薔薇》

《金薔薇》是一部總結作者本人創作經驗、研究俄羅斯和世界上許多文學大師的創作活動、探討文學創作的過程、方法和目的的美文集。文學大師用他別具一格的文筆氣勢磅礴而又精緻入微地描繪了人類的美好情感和大自然的如畫美景,闡述了作家的使命、文學創作的目的和方法,使每一位讀了《金薔薇》的文學愛好者、文學創作者和文學批評家得到極大的啓發。《金薔薇》以新穎優美的文筆塑造的一個個鮮活動人的形象,具有無可抗拒的強大感染力,給人留下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催發人們博愛的美好感情。
中國當代著名作家凡讀過《金薔薇》者,無不稱讚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並且肯定該書在自己文學創作的道路上起過重要作用。今天,《金薔薇》依然帶給讀者諸多教益。

珍貴的塵土內容簡介

巴黎清潔工約翰.沙梅以前是一個士兵,曾參加過墨西哥戰爭。他在戰爭期間得病,順便帶着團長的女兒蘇珊娜回國。沙梅在歸途的輪船上,與小姑娘蘇珊娜逐漸打破隔膜,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併為她講了很多自己過去的故事,其中就包括“金薔薇”的故事:誰家有了金薔薇,就一定有福。不只是這家人,就是誰碰一碰這朵薔薇都有福。
很快旅途就結束了,沙梅把小姑娘交給了 她的姑母。 沙梅以後從事過很多卑微的職業,最後做了一個清潔工。他在這段期間一直沒見過蘇珊娜。然而在多年後的一天,他與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蘇珊娜重逢了,原來蘇珊娜剛被她的情人——一個年輕的演員拋棄了。沙梅留她在自己家住了幾天。由於沙梅的出面,蘇珊娜與她的情人重歸於好。臨走前,沙梅提醒她,給她“金薔薇”的絕對不會是這個花花公子。 蘇珊娜走後,沙梅做了一個決定:給蘇珊娜打造一朵金薔薇。他收集首飾作坊的塵土,把這種塵土裏的一些金屑篩出來,日積月累已經成為了一塊小金錠。當金薔薇終於打造好,沙梅調整好心態準備將其送給蘇珊娜時,他卻得知蘇珊娜已經在一年前去了美國。沙梅在孤獨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文章的最後。作者指出,文學創作就像在無數塵土中篩選出金子,打造自己的金薔薇。

珍貴的塵土原文閲讀

記不起來了,這段關於一個巴黎清潔工約翰·沙梅的故事是怎樣得來的。沙梅是靠打掃區裏幾家手工藝作坊維持生活的。沙梅住在城郊的一間草房裏。本來可以把這個郊區大加描繪一番,以使讀者離開故事的本題。不過,也許值得提一筆:直到現在巴黎城郊仍然還留存着一些古老的碉堡。在這個故事發生的時候,這些碉堡還被金銀花和山楂子等雜草所覆蓋着,一些野鳥就在這裏造了巢。
“這是在什麼地方?”絮姬懷疑地問。
“我不是告訴你了——在越南。在印度支那。在那個地方,海洋冒着火,就和地獄一般,而水母卻象巴蕾舞女的鑲花邊的小裙子。而且那個地方,那種潮濕勁兒呀,一夜工夫,我們的靴子裏就長出了蘑菇!若是我撒謊,就把我吊死!”
以前,沙梅聽過很多當兵的説謊話,但是他自己從來沒説過。並不是因為他不會説謊,只不過是沒有這種需要。而現在他認為使蘇珊娜快活是他的神聖的職務。
沙梅把小姑娘帶到了里昂,當面把她交給了一位縐着黃嘴唇的高個子婦人——蘇珊娜的姑母。這位老婦人滿身綴着黑玻璃珠子,好象馬戲班子裏的一條蛇。
小姑娘一看見她,就緊緊地挨着沙梅,抓住了他的褪了色的軍大衣。
“不要緊!”沙梅低聲地説,輕輕地推了一下蘇珊娜的肩膀。“我們當兵的也不挑揀連裏的長官。忍着吧,絮姬,女戰士!”
沙梅走了。他好幾次回頭張望這幢寂寞的屋子的窗户,連風都不來吹動這裏的窗幔。在窄狹的街道上,能聽見小店裏的倥傯的時鐘報時聲。在沙梅軍用背囊裏,藏着絮姬的紀念品——她辮子上的一條藍色的揉皺了的髮帶。鬼知道為什麼,這條髮帶有那麼一股幽香,好象在紫羅蘭的籃子裏放了很久似的。
墨西哥的熱病摧毀了沙梅的健康。軍隊也沒給他什麼軍銜,就把他遣散了。以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兵身份,去過老百姓的生活了。
多少年在同樣貧困中過去了。沙梅嘗試過各種卑微的職業。最後,成了一個巴黎的清潔工。從那時起,灰塵和污水的氣味,總沒離開過他。甚至從塞納河飄過來的微風中,從街心花園中衣衫整潔的老太婆們兜售的含露的花束裏,他都嗅到了這種氣味。
日子溶成為黃色的沉滓。但是有的時候在沙梅的心靈裏,在這些沉滓中,浮現出一片輕飄的薔薇色的雲——蘇珊娜的一件舊衣服。這件衣服曾有一股春天的清新氣息,也彷彿在紫羅蘭的籃子裏放了很久似的。
蘇珊娜,她在哪兒呢?她怎麼了?他知道她現在已經是一個成年的姑娘了,而她父親已經負傷死了。
沙梅總想要到里昂去看看蘇珊娜。但每次他都延期了,直到最後他明白已經錯過了時機,蘇姍娜完全把他忘記了。
每逢他想起了他們臨別時的情景,他總罵自已是笨豬。本來應該親親小姑娘,而他卻把她往母夜叉那邊一推説:“忍着吧,蘇珊娜,女戰士!”
大家都知道清潔工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工作。這有兩個原因:首先是因為由緊張而並不是常常有益的人類活動所產生的垃圾,總是在一天的末尾才積聚起來,其次是巴黎人的視覺和嗅覺是不許冒犯的。夜闌人靜的時候,除了老鼠之外,差不多沒有人會看到清潔工的工作。
沙梅已慣於夜間的工作,甚至愛上了一天裏的這個時辰。尤其是當曙光懶洋洋地衝破巴黎上空的時候。塞納河上瀰漫着朝霧,但它從來也沒越出過橋欄。
有一次,在這樣霧濛濛的黎明裏,沙梅由榮譽軍人橋上經過,看見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穿着淡紫色鑲黑花邊的外衫。她站在欄杆旁邊,凝望着塞納河。
沙梅停下了步子,脱下了塵封的帽子説道:
“夫人,這個時候,塞納河的河水是非常涼的。還是讓我送您回家去吧。”
“我現在沒有家了,”女人很快地回答説,同時朝着沙梅轉過臉來。
帽子從沙梅的手裏掉下來了。
“絮姬!”他絕望而興奮地説。“絮姬,女戰士!我的小姑娘!我到底看到你了!你恐怕忘記我了吧。我是約翰·埃爾奈斯特·沙梅,第二十七殖民軍的戰士,是我把你帶到里昂那位討厭的姑母家裏去的。你變得多麼漂亮了啊!你的頭髮梳得多好呀!可我這個勤務兵一點也不會梳!”
“約翰!”這個女人突然尖叫一聲,撲到沙梅身上,抱住了他的脖子,放聲大哭。“約翰,您還和那個時候一樣善良。我全都記得!”
“咦,説傻話!”沙梅喃喃地説。“我的善良對誰有什麼好處?你怎麼了,我的孩子?”
沙梅把蘇珊娜拉到自己身旁,做了在里昂沒敢做的事——撫着、吻着她那華麗的頭髮。但他馬上又退到一邊,生怕蘇珊娜聞到他衣服上的鼠臊味。但蘇珊娜挨在他的肩上更緊了。
“你怎麼了,小姑娘?”沙梅不知所措地又重複了一遍。
蘇珊娜沒回答。她已經止不住痛哭。沙梅明白了,暫時什麼也不要問她。
“我,”他急急忙忙地説道,“在碉堡那邊有一個住的地方。離這裏有些兒路。屋子裏,當然,全是空的,什麼也沒有。然而可以燒燒水,在牀上睡睡覺。你在那兒可以洗洗臉休息休息。總之,隨你願意住多久。
蘇珊娜在沙梅那裏住了五天。這五天巴黎的上空升起了一個不平凡的太陽。所有的建築物,甚至最古舊、煤燻黑了的,每座花園,甚至沙梅的小窠,都象珠寶似的在這個太陽的照耀下燦爛發光。
誰沒體味過因濃睡着的年輕女人的隱約可聞的氣息而感到的激動,那他就不懂得什麼叫温柔。她的雙唇,比濕潤的花瓣更鮮豔,她的睫毛因綴着夜來的眼淚而晶瑩。
是的,蘇珊娜所發生的一切,不出沙梅所料。她的情人,一個年輕的演員,變了心。但蘇珊娜住在沙梅這裏的五天時間,已經足夠使他們重歸於好了。
沙梅也參與了這件事。他不得不把蘇珊娜的信送給這位演員,同時,當他想要塞給沙梅幾個蘇作茶錢的時候,他又不得不教訓了這個懶洋洋的花花公子要懂得禮貌。
不久,這個演員便坐着馬車接蘇珊娜來了。而且一切都應有盡有:花束,親吻,含淚的笑,悔恨和不大自然的輕鬆愉快。
當年輕的人們臨走的時候,蘇珊娜是那樣匆忙,她跳上了馬車,連和沙梅道別都忘記了。但她馬上覺察出來,紅了臉,負疚地向他伸出手來。
“你既然照你的興趣選擇了生活,”沙梅最後對她埋怨地説,“那就祝你幸福。”
“我還什麼都不知道,”蘇珊娜回答説,突然眼眶裏閃着淚光。
“你別激動,我的小娃娃,”年輕的演員不滿意地拉長聲音説,同時又重複道:“我的迷人的小娃娃。”
“假如有人送給我一朵金薔薇就好了!”蘇珊娜嘆息説。“那便一定會幸福的。我記得你在船上講的故事,約翰。”
“誰知道呢!”沙梅回答説。“可是不管怎樣,送給你金薔薇的不會是這位先生。請原諒,我是個當兵的。我不喜歡這種繡花枕。”
年輕人互相看了一眼。演員聳了聳肩膀。馬車向前開動了。
通常,沙梅把一天從手工藝作坊掃出來的垃圾統統扔掉。但是在這次跟蘇珊娜相遇之後,他便不再把那從首飾作坊掃出來的垃圾扔掉了。他開始把這裏的塵土悄悄地收到一起,裝到口袋裏,帶到他的草房裏來。鄰居們認為這個清潔工“瘋了”。很少有人知道,在這種塵土裏有一些金屑,因為首飾匠們工作的時候,總要銼掉少許金子的。
沙梅決定把首飾作坊的塵土裏的金子篩出來,然後把這些金子鑄成一塊小金錠,用這塊金錠,為了使蘇珊娜幸福,打成一朵小小的金薔薇。説不定象母親跟他説過的,它可以使許多普通的人幸福。誰知道呢!他決定在這朵金薔薇沒做成之前,不和蘇珊娜見面。
這件事沙梅對誰也沒説過。他怕當局和警察。狗腿子們什麼事想不到呢。他們會説他是小偷,把他關到牢裏去,沒收他的金子。怎麼説也罷,金子本來是別人的。
沙梅在沒入伍之前,曾經在村子裏給教區神甫當過僱工,所以他懂得怎樣篩簸穀子。這些知識現在用得着了。他想起了怎樣簸穀子,沉甸甸的穀粒怎樣落到地上,而輕的塵土怎樣隨風遠揚。
沙梅作了一個小篩機,每天深夜,他就在院子裏把首飾作坊的塵土簸來簸去。在沒有看到凹槽裏隱約閃現出來的金色粉末之前,他總是焦灼不安。
不少日月逝去了,金屑已經積到可以鑄成一小塊金錠。但沙梅還遲遲不敢把它送給首飾匠去打成薔薇。
他並不是沒有錢——要是把這塊金錠的三分之一作手工費,任何一個首飾匠都會收下這件活計,而且會很滿意的。
問題並不在這裏。跟蘇珊娜見面的時辰一天比一天近了。但從某一個時候起,沙梅卻開始懼怕這個日子。
他想把那久已趕到心靈深處去了的全部温柔,只獻給她,只獻給絮姬。可是誰需要一個形容憔悴的怪物的温柔呢!沙梅早就看出來,所有碰上他的人,唯一的願望便是趕快離開他,趕快忘記他那張乾癟的灰色的臉,鬆弛的皮膚和刺人的目光。
在他的草房裏有一片破鏡子。偶爾沙梅也照一下,但他總是發出痛苦的罵聲,立刻把它扔到一邊去。最好還是不看自己——這個蠢笨的、拖着兩條風濕的腿蹣跚着的醜東西。
當薔薇終於做成了的時候,沙梅才聽説絮姬在一年前,已經從巴黎到美國去了,人家説,這一去永不再回來了。連一個能夠把她的住址告訴沙梅的人都沒有。
在最初的一剎那,沙梅甚至感到了輕鬆。但隨後他那指望跟蘇珊娜温柔而輕快地相見的全部希望,不知怎麼變成了一片鏽鐵。這片刺人的碎片,梗在沙梅的胸中,在心的旁邊,於是他禱告上帝,讓這塊鏽鐵快點刺進這顆羸弱的心裏去:讓它永遠停止跳動。
沙梅不再去打掃作坊了。他在自己的草房裏躺了好幾天,面對着牆。他沉默着,只有一次,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他立刻拿舊上衣的一隻袖子把自己眼睛捂住了。但誰也沒看見。鄰居們甚至都沒到沙梅這裏來——家家都有操心事。
守望着沙梅的只有那個上了年紀的首飾匠一個人,就是他,用金錠打成了一朵非常精緻的薔薇,花的旁邊,在一條細枝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尖尖的花蕾。
首飾匠常常來看沙梅,但沒給他帶過藥來。他認為這是無益的。
果然,沙梅在一次首飾匠來探望他的時候,悄悄地死去了。首飾匠抬起了清潔工的頭,從灰色的枕頭下,拿出來用藍色的揉皺了的髮帶包着的金薔薇,然後掩上嘎吱作響的門扉,不慌不忙地走了。髮帶上有一股老鼠的氣味。
晚秋時節。晚風和閃爍的燈火,搖曳着蒼茫的暮色。首飾匠想起了沙梅的面孔在死後是怎樣改變了。它變得嚴峻而靜穆。首飾匠甚至覺得這張面孔的痛楚,是非常好看的。
“生所未賜予的,而死卻給補償了。”好轉這種無聊念頭的首飾匠想到這裏,便粗濁地嘆息了一聲。
首飾匠很快就把這朵金薔薇賣給了一位不修邊幅的文學家;依首飾匠看來,這位文學家並不是那麼富裕,有資格買這樣貴重的東西。
顯然,首飾匠給這位文學家敍述的金薔薇的歷史,在這次交易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我們感謝這位年老的文學家,多虧他的雜記,有些人才知道從前第二十七殖民軍的兵士約翰·埃爾奈斯特·沙梅一生中的這段悲慘的經歷。
順便提一提,這位老文學家在他的雜記中這樣寫道: “每一個剎那,每一個偶然投來的字眼和流盼,每一個深邃的或者戲謔的思想,人類心靈的每一個細微的跳動,同樣,還有白楊的飛絮,或映在靜夜水塘中的一點星光——都是金粉的微粒。
“我們,文學工作者,用幾十年的時間來尋覓它們——這些無數的細沙,不知不覺地給自己收集着,熔成合金,然後再用這種合金來鍛成自己的金薔薇——中篇小説、長篇小説或長詩。
“沙梅的金薔薇,讓我覺得有幾分象我們的創作活動。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花過勞力去探索過,是怎樣從這些珍貴的塵土中,產生出移山倒海般的文學的洪流來的。
“但是,恰如這個老清潔工的金薔薇是為了預祝蘇珊娜幸福而作的一樣,我們的作品是為了預祝大地的美麗,為幸福、歡樂、自由而戰鬥的號召,人類心胸的開闊以及理智的力量戰勝黑暗,如同永世不沒的太陽一般光輝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