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

玲瓏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她並非沒有見過死亡。許多年前，天網暴亂，族中便已屍體枕藉，不計其數。

後來，年幼的她，更是親眼見到父母在崇高聖潔的神廟前，被天網機器人活活燒死。

序幕

槍火撕裂黑夜，遙遠的東方，朱雀族的大地彷彿在不斷震盪着。

異形像割不完的野草，一茬接一茬冒了出來。

“見鬼，他們傾巢而出了。”比爾險些將雪茄吞了進去，“終於要拼死一擊了嗎？”

他丟掉黃金加特林，取出霰彈炮筒，集束炸彈分裂成數百發子母彈，盡數往異形身上招呼，眼前十多具異形被轟碎了一半身體，居然嘶吼着又撲上前來。

比爾打了個寒噤，他想起與蘭斯作戰時，地下防空洞的那些孵化倉，加特林打在那些新異形身上也是如中敗革。跟眼前的怪物相比，當年加魯加羣島的那夥異形敵人，就像是沒斷奶的小朋友。

蘭斯迴歸真魂部隊後，血隼本已分崩離析。但三巨頭為了消滅魂部隊，竟然吸收了血隼殘黨的勢力。他們不惜釋放一部分魔伊拉遺物力量，用於籠絡血隼。大批量改良版異形被研製出來，血隼的力量變得愈加恐怖：上次作戰時，有一隻血隼，甚至徒手抓破了魂部隊的第三代貧鈾裝甲。

但是這種恐怖的力量，需要更強壯的人類身體作為容器，於是三巨頭將矛頭對準了傳説中的東方十國，朱雀族、劍之一族……那些孕育了無數傳奇戰士的土地，正是異形大軍源源不斷的原料來源。

金光驟閃，金紅色的鳳凰憑空出現，點燃夜幕，瞬間羈縻灼燒了撲上前的異形。棲梧俏立火鳳繚繞的中心，華光照人，有如神女。

儘管並非第一次看到，比爾還是如同見到了神蹟，他喝了一聲彩，説道：“棲梧，青龍族那邊聯繫上了嗎？”

“聯繫上了他們兩個武器侍從的候選人，但是其中一個叫琉璃的，根本不怎麼搭理我。倒是令一個叫玲瓏的……”越來越多的異形拖着殘軀撲上前，棲梧的話音淹沒在了戰鬥中。

“比爾。”蘭斯在一旁冷靜觀測，“他們不是拼死一擊，他們只是把一部分火力集中過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你看後方，敵人的主力部隊在撤退。”

“不要戀戰了，追。”

“柯摩多斯的命令下達了。”上校模樣的人説道，“撤退，啓動C計劃，放出殺手鐧T-900ll。”

“上校，他才剛注射不久的試劑，還在觀察期，這麼做……”

“少廢話。”上校冷冷説道，“我們已經抓了朱雀族不少人，但是，要夷平這裏看來已經不可能了，對方畢竟有四靈神器。”他眯着眼睛，哼了一聲，“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是時候，先下手為強了。”

一、

“屯三，復七！”

玲瓏蒙着眼睛，依言腳踩八卦方位，驪珠應聲射出，密密麻麻的機械蝗蟲在半空破滅成灰燼，像是漫天的煙火。

“你還不行，玲瓏，有一隻沒打中。”琉璃佇立在“煙火”之中，用右手指了指殘餘的一隻蝗蟲，那支右手被繃帶嚴嚴實實地裹住。

“還沒結束呢，姐姐，等着瞧吧。”玲瓏説。

射偏的一枚驪珠猛地從草叢竄起，像是蟄伏已久的豹子，那隻沒打中的機械蝗蟲見狀盤旋飛起，驪珠有如附骨之蛆緊貼其後，隨後炸開，火焰瞬間將蝗蟲吞噬。

琉璃微感訝異，現在的驪珠早已不是死物，就像是注入靈魂擁有智慧一般，居然還能追蹤敵方的去向。

“姐姐小心！”玲瓏想起琉璃右手還有傷。

第二隻幼小的蝗蟲從意想不到的方向出現，向琉璃奔襲而去，但還沒到達琉璃一丈之遙，姐妹倆的鈎鐮齊齊飛出，一東一西，同時將蝗蟲貫穿成碎片。兩人的鈎鐮一大一小，形制彷彿，有如銀色的龍爪。

“姐姐，剛剛是兩隻沒打中，不是一隻。”玲瓏揭開蒙眼的罩子，眨眼笑着説，“你走神了，在想什麼？”

“想不到幾個月沒見，玲瓏已經進步這麼快，連鈎鐮也掌握精熟了。”琉璃回過神，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覺的笑，“這樣我也可以放心離開了。”

玲瓏想到姐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離開族裏，不定期回來教導、檢驗自己的技能，於是開口問，“這次又要離開多久？”

琉璃沉默着，望着遠方，眼中有種説不出的意味。

“你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琉璃良久後説。

“姐姐……”玲瓏搖搖頭，“我們是東方十國的守護，不止要保護自己，更要保護族人。”

琉璃哼了一聲，揶揄説：“他們自有結界守護，有‘吟雲’和真龍庇佑，根本不需要我們。”

“可是爸爸媽媽説過，我們不能太依賴結界與神器，結界抵抗不了所有攻擊，真龍也一樣。”玲瓏説：“天網入侵的時候，龍沒有出現。血隼肆虐的時候，龍也沒有出現。儘管其他人不願承認，但真龍的確已經死了。”

琉璃説：“但是他們不這麼想，我們愚昧的族人，只會一味把希望都寄託在真龍上，坐以待斃，然後……是非不分，害死守護他們的人！”

“姐姐，你……”玲瓏震驚道。

琉璃咬了咬牙，“玲瓏，你還不知道麼？爸爸媽媽根本不是被天網害死的，燒死他們的，正是我們親愛的族人！”

二、

“燒死他們的，正是我們親愛的族人！”

這句話像平空中響了個霹靂，琉璃一字一頓，彷彿要將每個字咬碎。

“天網機器人和異形到來的時候，所有人幾乎都放棄抵抗，大家彷彿都寄希望於神器吟雲的覺醒，寄希望於真龍現身拯救族人。”琉璃繼續説，“爸爸媽媽拼死與天網對抗，他們奔走相告，説真龍已死，唯一指望的只有自己。族中長老罵他們妖言惑眾，大夥都失去了理智，竟把他們抓了起來，活活燒死！

“等到天網機器人散去，他們才發現自己鑄成大錯，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難道你從來沒發現，為什麼族裏的人對你總是躲躲閃閃，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跟你做朋友？”

玲瓏低下頭，沒有説話，良久才説道：“但姐姐那時候告訴我……”

“不錯，你年紀還小，我怕你傷心難過，便撒謊告訴你，那些兇手，都是天網機器人變的。”

“我們生來便是東方十國的守護，爸媽被帶走之前囑咐我，不要有恨意……”琉璃滿臉決絕的神色，她遠遠走開，“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等到你長大了，能夠保護自己了，我就要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

“這次，我真的要走了，玲瓏。”琉璃佇足半晌，揮揮手，“保重。”

“姐姐，你要去哪？”玲瓏急忙追上去，“你別走，你是吟雲未來的武器侍從人選，族裏需要你。”

可是琉璃卻越走越快，身影逐漸縮小，只剩最後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語還遙遙在山谷中迴響。

“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回來……”

“不是這樣的，姐姐。”玲瓏無力説道。

天空是幽藍之色，兩架飛機拖過長長的雲霧，像是兩道淚痕，隱隱傳來嗚咽的聲音。

玲瓏駐足在山谷中，垂下頭，默然不語。

“叮鈴鈴——”身上的通訊設備響起。

“姐……”玲瓏拿起通訊設備，卻發現不是姐姐，失望不已。

“玲瓏，那件事，我們已經託尼古拉查清楚了。”

調查報告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現在玲瓏面前。

“原來是這樣。”玲瓏嘆了一口氣，推拉界面細細瀏覽報告的內容，忽然起了幾分警惕之心，“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在幫我？”

“既然你還有疑慮，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對面的女子頓了片刻，説：“我跟你一樣，是東方十國的守護者，我叫棲梧，來自朱雀族。”

三、

“希望你加入魂部隊，我們需要你們的力量，需要四靈神器的力量對抗三巨頭。”棲梧最後只説了這三句話，便中斷了通訊信號。

但玲瓏已無心聽她説的話，甚至連“魂部隊”、“四靈神器”是什麼也無意計較，她仍舊呆呆望着琉璃遠去的方向，姐姐已經消失在天際盡頭。

她明明可以追上去，卻躑躅不定，姐姐説的事都是真的，她們因為與生俱來的宿命，不得不守護着族裏的結界，守護殺害父母的仇人，她不知道要多大的勇氣與包容，才能將這份仇恨深埋心底。

她非常明白姐姐的痛苦與矛盾，既然不能殺死自己的同胞報仇，唯一能做的，就是培養下一任守護的繼承者，再遠遠地離開這個傷心地。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又要告訴自己所有的真相呢？

玲瓏怔怔地站在原地，這幾天的事情複雜得讓她心煩意亂。

周圍殘骸四散，那是姐姐不知從哪裏捕獲用來訓練她的機械蝗蟲。她深吸一口氣，荒野中靜謐無聲，春風貼着簌簌的菟絲野草，送來温暖的氣息。

玲瓏再次充滿期待地眺望琉璃離開的方向，還是沒有歸來的人影，遠處鱗次櫛比，餘煙嫋嫋，懸崖上雕刻着巨大的盤龍石像，如同遠古紅山文明的圖騰。

這裏是她們永恆的家鄉：青龍族。

青龍是他們的守護神獸，傳説先祖是龍的化身，也是吟雲的第一代侍從，當侍從化龍之時，世間的萬靈為之吟唱，天上的流雲為之起舞，然而這樣的神蹟，終究只是傳説而已。

玲瓏從不相信什麼化龍，她只相信自己，相信事在人為，這片土地已經遭受了太多的創痕，族人並不像姐姐説的，都是那麼的愚昧冷酷。青龍族是她必須守護的家鄉。

它與她的命運緊緊相勾連。

就在這時候，遠處驟然間“嗚嗚”響起了號角聲，如同許多年前天網入侵一樣，她已經許久未曾聽聞。

這是青龍族危機降臨的號角！

“發生了什麼事？”

角聲傳來的方向火光沖天，那是供奉神器“吟雲”的神廟，玲瓏頓感不妙，她放足向火光處狂奔，“族裏最強大的琉璃姐姐，偏偏在這個時候離開……”

叢木不斷倒退，勁風颳在臉上獵獵生疼。

通訊設備隱隱約約又有信號傳遞，棲梧的聲音閃爍傳了出來：“玲瓏，大事不妙……我們魂部隊追蹤的一支血隼小隊失蹤了……失蹤的座標似乎是青龍族的所在，你……”

“青龍族有結界守護，他們不可能輕易闖入。”

“你忘了天網入侵的事了？所謂結界，不過是等離子體罩……”

“就算只是等離子體，如果不是守護者和長老們人為去打開，敵人也沒那麼容易破解……”

信號頻率在空氣中不斷衰減，玲瓏忽有所感，驪珠投射，在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她頓足後退，一道黑影遽然從天降落，液態金屬幻化成人形模樣——

——T-900型號機器人！

血隼組織果然已經穿過了結界！

四、

赭紅色的牆面上是一幅幅壁雕，那些關乎龍的神話在煌煌火光中一幕幕浮現，首先是真龍開天闢壤，恢復人間元氣；再是青龍升舉，星宿浮拱，化生大千萬物；然後銜燭之龍，以照天門，點亮幽冥之境……

這裏是青龍族的神廟，崇高聖潔的廟宇，此刻卻已遭逢祝融之災。長老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火光中，傳播危情的巨大號角，早被神秘的黑袍人打碎。

戴着兜帽的黑袍人走進大門，望向神廟的中心，金絲楠木製成的肩輦擺放着一把鋥亮的鐮戟，那是青龍族的神器吟雲，發出的幽藍色光澤，像是將它層層包裹的面紗，恍恍惚惚，如真如幻。

黑袍人走近吟雲，伸手——

忽然一陣破空之聲從後襲來，黑袍人頭也不回，伸出右手信自一抄，那是一枚驪珠。

轉眼之間，驪珠在他手心突然炸裂，爆炸的巨大沖擊在他手心消失得無影無蹤，爆炸的餘威卻將裹住右手的繃帶炸斷，勁風將黑袍人的兜帽吹開。

玲瓏從門口走了進來，望着神廟中心的黑袍人——那張熟悉的面孔。

“琉璃姐姐，你沒有走，你為什麼要回神廟？”

繃帶掉落在地，露出了裏頭的機械手。

“不對，你不是琉璃，你是……你是血隼機器人！”

“親愛的妹妹，我不是琉璃，又是誰呢？”琉璃哂笑着，臉上神態，分明就是自己的親生姐姐。“我已經告訴了你事情的真相，你竟然還要維護這羣仇人？”

玲瓏茫然地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姐姐，又望向橫七豎八昏迷不醒的長老們，臉上迷惘之色漸漸凝聚。

“不錯，早在幾天前，我就已經接受了他們的試劑，成為了血隼的一份子，我現在是T-900ll。”琉璃將右手的繃帶全部拆散，美麗無倫的臉上金屬色光澤流轉，“玲瓏，這裏沒你的事，走開。”

“姐姐……”玲瓏突然明白髮生了什麼，琉璃的臉上籠罩着仇恨和戾氣，原來過去那些悲傷的往事，她從來就沒能放下，直到被巨大的痛苦和憤恨反噬。

“姐姐，原來是你……背叛了青龍族，打開了結界。”

“哼，從他們燒死爸爸媽媽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是青龍族的人。”琉璃從肩輦裏取下吟雲，冷笑，“我加入血隼，就是為了得到力量，喚醒吟雲，然後毀掉這裏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

“姐姐，不是的，我想爸爸媽媽，是自願赴死的！”玲瓏突然大叫。

琉璃眉間抽搐，“胡説八道，你又懂些什麼？”

玲瓏説：“當年入侵青龍族的天網組織，就是我們的族人，他們被改造了。”

琉璃聞言踉蹌了幾步，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冷然道：“説下去。”

玲瓏繼續説：“許多年前，天網就將一部分族人改造成異形和機器人。那些被改造的人騙爸爸媽媽打開結界，一回到族裏，便現出了真面目，大肆屠殺族人……”

族人們看到自己的親人們變成魔鬼，誰也下不了手，他們只能救助於真龍，但是真龍並沒有現身，只有玲瓏父母為了守護全族，不得不對那些發瘋的同胞下手。失去親人的族民，便將所有的痛苦，都發泄在玲瓏父母身上，他們覺得，若非有人擅自打開結界，一切都不會發生……玲瓏的父母也無比自責，終於釀成了火刑悲劇。

“可笑，”琉璃發出了怪異的尖笑，“是這些長老告訴你的鬼話吧？他們剛剛也是對我這麼説的。”

“是真的！”玲瓏説，“那些被改造的族人，我已經託人找到了他們的殘骸，比對了他們的DNA。”

“就算如此，也不能改變這羣殺人兇手的事實！”琉璃恨恨説道，“玲瓏，快滾開，這裏沒你的事。”

“我不會走。”玲瓏認真説道，“當年逼死爸爸媽媽的人已經悔恨自殺。這些年來，青龍族已經承受了莫大的創傷，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任何一個人。”

話音方落，琉璃陡然一聲大叫，俏麗的臉上紫色的筋絡暴長，如同藤蔓般帶着詭異的黏液，轉眼間蔓延到左手乃至全身……

五、

“毀掉……一切。”

魔伊拉的基因與青龍族的血脈完美融合。琉璃的體格瞬間被撐大，衣服撕裂，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那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形貌。琉璃的機械手指尖護板打開，激光束正要向玲瓏射去，突然又用左手的吟雲強行將機械手勾住，她拼着最後一絲理智怒吼道：“玲瓏，快滾開！”

望着被異形試劑不斷侵蝕的姐姐，望着已經面目全非的姐姐，望着逐漸失去神智的姐姐，玲瓏淚水奪眶而出，她又驚又怕，既難過又痛苦，不禁後退幾步，隨即咬咬牙，終於鼓起勇氣，下定決心。

她將神廟的門掩上，搖了搖頭。

我不會走，我不會讓你傷害青龍族一個人。

我也不會離開你。

神廟外，十幾架T-900機器人本已接到指令，協助琉璃，夷平青龍族，奪走吟雲。

卻早已被玲瓏以一人之力一一摧毀，如同那些機械蝗蟲，殘骸遍地。

而神廟內，異形琉璃恣意咆哮着，獰笑着，它向玲瓏緩緩走近。

“姐姐，醒醒。”

玲瓏拖着殘軀，走上前，伸出雙手，她已經精疲力竭，只剩下擁抱的氣力。

她抱住了異形琉璃，琉璃慢慢平靜了下來。

“玲瓏，你為什麼不走，你真的要……阻攔我嗎？”琉璃忽然説。

玲瓏胸口一涼，吟雲鈎鐮猛地透胸而入！

“姐姐……”

“玲瓏，已經來不及了，我跟你，註定要走向不同的道路。”琉璃血色的雙目仍有幾分猙獰，“你救不了所有人。”

廟外，七八架殘餘的T-900機器人向神廟聚攏，看到了玲瓏的奮勇，族民們不再坐以待斃祈禱真龍庇護，他們將廟宇圍成一圈，拼死守護。

玲瓏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過去那些片段，她們相依為命，姐姐偷食物給妹妹，她們在荒野中訓練，妹妹不定期與姐姐相擁而別……那一幕一幕，突然像紙鳶般四下飄落。

“我不會讓你……傷害他們的！”玲瓏的話並沒能説出口，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驀地拔出了刺在身體中的吟雲，吟雲沾着她的血，瞬間刺穿了琉璃的心臟！

琉璃竟解脱般笑了，胸膛中的吟雲發出了奪目的青光。

玲瓏身上的力氣，原本同血液一點一點在流失，意識原本越來越模糊，手中的吟雲越來越沉重，只一剎那，體內突然氣息奔流，吟雲泛出的青光越來越耀眼，她的身體隨後被光芒所吞沒。

廟宇外，流光升起，盤旋於天際之處，天際之處，雲層翻滾如舞。林野之中，萬靈低鳴，有如歌謠。

恍惚間，玲瓏聽到了龍吟的聲音……

“真龍……真龍現身了！真龍沒有死！”外頭騷動紛紛，琉璃卻已經聽不到了。

尾聲

當比爾和蘭斯追蹤血隼的殘餘勢力，來到東方十國的偏遠村寨青龍族時，他們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昏迷的少女與被消滅的血隼異形。少女的手中緊緊握着一柄鈎鐮，上面還隱隱有一縷碧痕。

那是龍血所塗。

少女胸口受了重傷，如果那道利刃距離心臟再近幾寸，恐怕她的性命堪憂。

沒有人知道，只有勇者的熱血，才能喚醒吟雲。

姐姐臨行前的最後一絲慈悲，反倒送給了玲瓏，最珍貴的一份禮物。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