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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

(韓少功著中篇小説)

鎖定
《爸爸爸》是中國當代作家作家韓少功創作的中篇小説,首次發表於《人民文學》1985年第6期。
《爸爸爸》通過講述存在於偏遠山寨裏的奇異風俗和生活,反思和批判了傳統、畸形、病態的思維方式和文化意識,並通過具有象徵意義的丙崽形象,在展現雞頭寨人愚昧而缺少理性的病態精神症狀時,批判了中華民族文化中根深蒂固的一些劣根性,反映了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的現實一角。 [1] 
作品名稱
爸爸爸
作    者
韓少功
創作年代
當代
文學體裁
中篇小説
發表時間
1985年6月
字    數
約28000字

爸爸爸內容簡介

在重巒疊嶂、白霧迷茫的深山老峪裏,有個叫雞頭寨的村子。據説,寨子裏的人是遠古英雄刑天的後代。寨裏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百年來都是這個樣子。寨子裏有個永遠長不大的人叫丙崽,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誰也説不清他究竟有多少歲了,誰是他的父親。他一無所能,只會説兩句話,一句是“爸爸爸”,一句是“×媽媽”。寨子裏有個仲裁縫,德高望重。他的兒子仁寶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他常到山外去,懂得許多山裏人不懂的東西。只有丙崽娘對他不以為然,因為她曾看見仁寶對母牛探究過點什麼,又着實張揚了一番。這使仁寶極為惱火,他就時時去找丙崽出氣,還罵山外來的丙崽娘是妖怪,生了丙崽這個怪物。因為年成不好,要拿丙崽的頭祭穀神。劊子手正要動刀時,天突然響起一聲霹靂,人們驚呆了,以為這是天意,丙崽又活了下來。人們又請來一位巫師指點迷律。巫師看了風水,斷然指出雞頭寨年成不好,原因是雞精作怪,只有炸掉雞公嶺上的雞頭,才能得到豐收。
要炸掉雞頭不是簡單的事情,這必然要惹怒雞尾寨。雞尾寨富足,人傑地靈,出過一些讀書人和帶兵的官,據説這全靠雞屁股拉屎養肥了那塊土。聽到雞頭寨要炸雞頭的消息,雞尾寨十分憤怒,兩個寨子於是就吵架,動起了手腳。
但是雞頭還是要炸的,冤家還是要打的。為了預測事變的前途,人們牽來一頭牛,洗乾淨,要學伏波將軍馬騰的戰前預測。一個強壯的漢子脱光上衣,喝光一大碗酒,手起刀落,無頭的牛向前倒下了。人們歡呼起來,因為這預示着將諸事順遂。
同占卜的結果相反,雞頭寨和雞尾寨打冤家又失敗了,被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人們聚集在祠堂裏,按照古老的儀式,分吃牛和雞尾寨人的肉。仁寶這時忽然回來了,目睹這情景,他總覺得要開始什麼似的。於是,他見人就作心情沉重的囑託或告別,可又總不見他走。寨子要打官司告官,他又是“既然”“因為”“所以”了一番,結果仍然沒有任何結果。這時,人們突然想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覺得丙崽十分神秘,他只會説“爸爸爸”和“×媽媽”兩句話,莫非是陰陽二卦?大家決定打一打這個活卦。然而丙崽只會翻白眼,最後丙崽手指定了一個方向,咕噥了一句:“爸爸爸。”他指的方向是祠堂的一個檐角。有人最後認定要用火攻。打冤家的仇殺又開始了。一仗下來,雞頭寨又少了許多人頭。寨子裏的狗興奮起來,屍體足夠它們啃的,它們甚至啃紅了眼睛,有時睡熟的人也會被啃上一口。
粉米越來越少了,人們處於空前的饑饉之中。丙崽娘上山去一直也沒有回來。丙崽等不到娘就毀壞了家裏的一切東西,出去找娘。雞頭寨慘敗之後不得不遷移遠方。按照祖訓,寨子裏只留下青壯男女和幾頭牛接傳香火,所有的老弱一概不留。回到寨子後的丙崽,也被仲裁縫灌了半碗毒汁。仲裁縫自己也悲壯地死去了。整個寨子的老弱全都死掉了。
留下的人燒燬了寨子,唱起古歌,告別了故土,走向了茫茫的遠方。丙崽不知從什麼地方又冒了出來。他沒有死。他仍然用很輕的聲音,咕噥着那句老話:“爸爸爸。” [2] 

爸爸爸人物介紹

丙崽
丙崽作為悲劇的標識,貫穿全篇小説的始終。他是一個一輩子只能説兩句話的白痴。丙崽只有揹簍高,額上有皺紋,大腦袋像個倒豎的青皮葫蘆,眼目無神,動作呆滯,他骯髒的臉龐上經常掛着長長的鼻涕,時不時用舌頭去舔吃,頭頂生着腥臭異常的膿瘡,他的一切動作都十分笨拙和費力。韓少功筆下的丙崽卻只能表達兩種最基本的意向和情緒:凡屬肯定,積極方面的就喊一聲“爸爸爸”;凡屬否定,消極方面的就咕嚕一聲“×媽媽”,無法分辨刺激的性質時就胡亂作正負反應。丙崽的這一思維方式,實在是一種非喜則怒,非善則惡,非好則壞,一言以蔽之,是一種“非此即彼”的二值邏輯的思維形式。更荒唐的是,丙崽這兩句“非此即彼”的話,被雞頭寨人頓悟為“莫非就是陰陽二卦”因而把丙崽尊為“丙仙”,頂禮膜拜。丙崽生存得既艱難又頑強。在雞頭寨裏,他飽受男女老少的嘲笑、戲弄、打罵、欺凌,但這在他自己卻並不成為如何深切的痛苦,唯有母親的出走,才使他感到了些微的悲傷,可是一旦躺到一個倒在月光下的女人身上後,他又安然入睡了。
丙崽是《爸爸爸》中最富於悲劇性的人物,作者在他身上滲透的悲劇意識,從他的降生便開始了。在丙崽悲劇的一生中,作者把人物真實生活的情境超離出來,讓讀者以嚴峻的眼光加以審視,開掘出中華民族沉積中畸形病態的根。丙崽的悲劇,是他所處的封閉的自然環境和落後的人文環境造成的,他是整個環境孕育的畸形兒。在此意義上説,丙崽作為一個個體,他是一種文化的受害者。但他的不死,又將把這種落後、愚昧的文化基因遺傳和傳播下去,對於一個新的羣體而言,他又是一個傳染源和受害者,將繼續影響後代人,造成惡性循環。在《爸爸爸》中,韓少功不再以傳説的典型化手法從個人命運引申出現實悲劇,而是通過象徵直接上升到對整個人類命運的關照——在一個封閉、凝固的社會文化氛圍中,人的智能是不能發展的,丙崽永遠是一個文明窒息社會的畸形兒。 [3] 
丙崽娘
丙崽娘也像丙崽那樣“間或也翻一個白眼”,但她並不守舊,她從山外嫁進雞頭寨,帶來了先進地區的某些文明和開化:保持着從孃家那邊帶過來的經常洗刷衣物,講究清潔衞生的習慣;敢於挑起一竹篙女人衣服顯眼地曬在衝着仲裁縫大門的地坪裏;敢於以胞衣當作大補佳藥。但她不可能像文成公主那樣對雞頭寨的進步起促進作用,因為在這個原始遺風統治的封閉山寨裏,她沒有地位,沒有“話份”。加上丈夫棄家出走,兒子痴呆,她的心計和才智大多被悲苦的命運所壓抑,剩下的也只能用於勉強維持生活和可能地保護兒子。打冤失敗逃遷之前,她果斷地提着籃子獨自出走,並對丙崽發出了對雞頭寨表示絕望的呼聲:“你要殺了他!”
丙崽娘雖然給雞頭寨帶來了山外某些文明和開化,但她的進步意識在雞頭寨強大的統治勢力和深厚而愚昧落後的迷信習俗面前顯得十分薄弱,以致最終被同化,甚至被吞噬。 [3] 
仁寶
比丙崽娘思想更開化的是仁寶。仁寶的新思想主要來自“走出去”。他不滿足於從父親那裏得來的一點文化和真假混雜的歷史知識。他經常下山去,結交窯匠、鋸匠、商販、讀書人、陰陽先生等不平凡的人物。他對“過去”不甚瞭解,對“現在”似乎不滿,恨“這鬼地方,太保守了。”對於新生活的急切渴望甚至使他經常沒頭沒腦地譫妄似地説着“就要開始了”。從深層心理來説,他並沒有學到什麼,他唯一正經的建樹是經過了“老派”煞有介事的激烈論事,把“稟帖”改成了“稟帖”與“報告”折裹的不倫不類的“報帖”。作品對仁寶的描寫有兩個視角:一是寨民的視角,二是作者的視角。仁寶雖然不時地給山寨弄來一些能長能短的鬆緊帶之類的新玩意,以期能使雞頭寨能有一丁點兒千家坪的進步,但寨民並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在寨民眼中,他不過是一個穿一雙不合腳的大皮鞋在石板路上走得嘎嘎響的怪物,“吊眉吊眼的,是個克爺孃的種”。在作者眼中,仁寶是一個對現實有所醒悟但又找不到出路的人。他看不到造成雞頭寨愚昧落後的真正原因是思想、文化等意識形態,而妄圖通過進行物質層面的改革以求更新。韓少功以其憐憫而嚴峻的反思之筆指出仁寶治標不治本的改革,註定是要失敗的,最終逃脱不了悲劇厄運的扼殺。需要指出的是,韓少功在塑造仁寶這個人物時,是以喜劇手法來描寫悲劇,對仁寶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作者不是嘲諷他的革新,而是嘲笑他的革新不能站在點子上,“新”在根本上。仁寶的失敗,説明了求新自救之不易,也説明了舊勢力之強大。作者以喜劇手法寫悲劇,更增強了悲劇的力量,讓人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3] 
仲滿
仲滿是一個有文化、有技術、有年紀、對人又比較寬仁的有“話份”的人。作為一種傳統文化的象徵,仲滿代表着古樸、莊嚴、凝重、有絕對的權威性。他至死都堅持正統,認為“汽車算個卵”,時刻以維護列祖列宗的規矩、輩分、族譜的尊嚴和權威為己任。他看不慣生活中的一切變化,認為世道敗了,雞頭寨要絕了,在喝下了鼠屍灰之後選擇了“死得慷慨”、能“載上了族譜”的自殺方式“坐樁而死”。自殺未遂後,當雞頭寨打冤失敗,加之收成不好,面臨滅絕的威脅時,他為了宗族不至於滅絕,遂照族譜的指示,以雀芋毒汁毒死了全寨老弱病殘,也毒死了自己,留下青壯男女傳宗接代,並認為這一行動是理所當然的對先人“稍稍有了安慰”的壯舉。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作家對這一人物的複雜態度:作者肯定他與傳統道德同歸於盡的人格精神,又批判他抱殘守缺、故步自封、扼殺民族生機的行為。
在仲滿身上,韓少功的悲劇意識同樣得到更好的表現:他在雞頭寨有身份、有地位、有“話份”,活得莊嚴,死得莊重,有偉大的人格精神,對雞頭寨人有感召力量;相反,仁寶之類的革新派卻卑微猥瑣。可惜仲滿的有利條件只能加強了他作為老派人物的地位和影響,雞頭寨人在這種力量的感召下,只能更進一步地守舊、返祖,永無開放自救之日。小説暗示雞頭寨有仲滿這種老是感慨“現在”的人不如“先人一個個身高八尺力敵千鈞”的復古派存在,他們的勢力將阻礙雞頭寨的發展,雞頭寨將永遠禁錮於落後、保守、凝滯甚至滅亡的悲劇之中。 [3] 

爸爸爸作品鑑賞

爸爸爸主題思想

文化尋根
《爸爸爸》的文本中藴含着一種多元化的文化構造,體現出了當時時代文化背景下“尋根”者所遭遇的困境。在小説文本隱含的多種具有互相消解性的文化語境中,可以感受到作者對文化“尋根”的深入思考。作者對舊有文化的弊病形成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結構,從他將新文化置於文本邊緣的書寫特徵也可以看出,作者已經敏鋭地預見到新的文化思潮可能給中國傳統文化及其物質載體所帶來的毀滅和衝擊。《爸爸爸》是一則發人深省的寓言,對國家的前途,發出嚴厲的警告。因此,韓少功的“尋根”是建立在他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肯定的基礎上來進行創作的。他在《爸爸爸》中書寫的是對民族歷史積澱背景下,深埋於古老文化土壤中文化之“根”的思考和審視,而這種對文化深層意藴的拷問同時也完成了其對文化“尋根”真正內涵的闡釋和重塑。 [4] 

爸爸爸藝術特色

語言的不確定性
《爸爸爸》中的人物語言,幾乎無一例外地都具有這樣單向性的特徵。語言的本質功能是其社會功能,而在《爸爸爸》中的人物身上,這種功能賴以實現的聯結都是斷裂的。或是説話人也不理解自己所説的內容,全憑聽者的猜測和解釋;或是説話人自説自話,不在意聽者究竟能否聽懂甚至是否在聽。故事中的人物幾乎沒有互相交流的可能性,人與人之間存在着巨大的隔膜,操着彼此都不能完全理解的語言。因此,《爸爸爸》中的這種語言對讀者來説就具有了很大程度的不確定性。
韓少功不僅為《爸爸爸》中的人物設計了模糊不清的話語,小説的敍事也經常前後矛盾,造成一種怪異詭譎的藝術效果,讓讀者摸不着頭腦,無法窺見真正的事實。這種模糊的敍述使得小説文本被籠上了一種神秘主義和原始主義的色彩,營造出一種原始的氛圍,一切都如傳説般古老、不可知。韓少功有意以猜測、謠言、傳説等方式展現小説中的很多情節,更是賦予了這種語言上的不確定性以合理性。 [5] 

爸爸爸作品影響

《爸爸爸》被譽為“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品,發表後,與此前阿城的《棋王》等作品一起,確立了“尋根文學”在中國當代文學發展中的重要地位。 [6] 

爸爸爸作品評價

《爸爸爸》寫進了一支古老的山歌,寫了一個山寨的歷史性的遷徙。那般崇高而又神秘的氛圍昭示着民族歷史的漫長足跡、一種充滿屈辱而又百折不撓的心理歷程。這些材料用在小説裏,不是作為一種點綴,也並非為了象徵什麼,而是作品的靈魂,因為它本身就包孕着某種生命的形式。這種形式是意味深長的,完全具有神話的深度和廣度。它不同於一般文學作品所追求的個體的感覺特徵,而是對積澱於民族心理中的集體意識(或集體無意識)的深刻表述。(中國當代作家李慶西評) [7] 

爸爸爸作者簡介

韓少功,男,1953年1月出生於湖南長沙,1968年赴湖南汨羅縣插隊務農,1974年調任汨羅縣文化館,1978年就讀於湖南師範大學中文系。先後任《海南紀實》雜誌主編、《天涯》雜誌社社長、海南省作協主席、海南省文聯主席等職。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説《西望茅草地》《歸去來》等,中篇小説《爸爸爸》《報告政府》等,長篇小説《馬橋詞典》《日夜書》《修改過程》等,長篇隨筆《暗示》《革命後記》等,長篇散文《山南水北》,譯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惶然錄》等。曾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説獎、法國文藝騎士獎章、魯迅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美國紐曼華語文學獎等。作品有40多種外文譯本在境外出版。 [8] 
韓少功 韓少功
參考資料
  • 1.    馬振宏編著. 中國當代重要小説分年評介 第2卷[M]. 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 2019.07:475.
  • 2.    陸玉娥,趙琰,孫少敏主編. 中國當代文學作品選[M]. 延吉:延邊大學出版社, 2018.10:155-156.
  • 3.    符聰. 論韓少功《爸爸爸》人物的民族悲劇意識[J]. 語文教學與研究, 2017, (2):16-17.
  • 4.    馬浩然. 眾聲喧譁 ——試析《爸爸爸》文化批判視野下的消解元素[J]. 名作欣賞, 2020, (9):120-123.
  • 5.    曾奕. 淺析《爸爸爸》語言的不確定性[J]. 文化學刊, 2022, (3):74-77.
  • 6.    金漢,石明輝,汪木蘭主編. 新編中國當代文學作品選評[M]. 北京:新華出版社, 1993.08:500.
  • 7.    李慶西.他在尋找什麼?——關於韓少功的論文提綱[J].小説評論,1987,(第1期):41.
  • 8.    《人生忽然》  .中國作家網[引用日期2022-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