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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的錯誤

(餘華著中篇小説)

鎖定
《河邊的錯誤》是中國當代作家餘華創作的中篇小説,首次發表於《鐘山》1988年第1期。 [1] 
《河邊的錯誤》是餘華先鋒試驗的系列作品之一,虛構了一個偵探故事。在神秘而充滿誘惑的河邊,麼四婆婆被殺,刑警隊長馬哲負責偵查此案。證據表明,鎮上的“瘋子”是兇手,然而法律卻對瘋子無可奈何。接下來,瘋子又接連殺人,忍無可忍的馬哲親手擊斃了瘋子,瘋子死了,馬哲卻成了人們眼中的瘋子。小説的主旨不在於戲仿,也不在於揭示暴力,而在於展示世界的死亡真相,以及探討面對荒誕世界的生存哲學。 [2] 
2023年10月21日,改編自小説的同名電影《河邊的錯誤》在中國大陸上映,由魏書鈞執導,朱一龍領銜主演,曾美慧孜侯天來佟林楷康春雷主演。 [9] 
(注:“麼四婆婆”“幺四婆婆”兩種表述均存在,僅時代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河邊的錯誤》版本中表述為“幺四婆婆”,其他版本均表述為“麼四婆婆”,本詞條中以主流版本為準,均表述為“麼四婆婆”。) [13-15] 
作品名稱
河邊的錯誤
外文名
Only the River Flows
作    者
餘華
文學體裁
中篇小説
字    數
約30000字
發表時間
1988年1月

河邊的錯誤內容簡介

河邊的殺人慘案接二連三地發生,被害者一是孤寡老人麼四婆婆,二是一個男人,三是發現麼四婆婆人頭的那個男孩。工程師許亮第一次無意、第二次有意(為了避嫌疑)到河邊散步,偏偏兩次都是他首先看到被害者人頭,於是,他成了兩起謀殺案的重要嫌疑人。他心中恐懼,自殺未死。精神崩潰的他在迷幻中又看到河邊一個被害者人頭,偏偏現實鬼使神差地證實了他的幻覺,他脆弱的心理承受不了這種宿命般的戲弄,糊里糊塗地自殺了。然而,當自以為是的辦案人員和顛三倒四的證人們與案件鬆鬆垮垮地走到這裏時,一個實際上早已明確的事實在戲弄着他們:河邊的殺人者原來是瘋子,他的殺人毫無動機可言。於是,公安人員那些嚴肅的偵破活動,那種自以為是的推理判斷,以及證人們的顛三倒四、預設的犯罪嫌疑人自作聰明的設想與莫名其妙的想象,都顯得離奇荒謬,是他們與瘋子聯手,共同導致了河邊的錯誤連連發生。
離奇荒謬的偵破畢竟還是偵破,它可以結案了。可被瘋子愚弄了兩年多的警官——公安局刑警隊長馬哲惱怒至極,親手槍殺了瘋子。瘋子殺人無罪,執法者故意殺人有罪。法不治瘋子,要使馬哲不負法律責任以至逃避懲罰,唯一的辦法就是證明馬哲也是精神病患者。而精神病患者怎麼能辦案,那是不能去追問的。於是,在公安局局長的策劃下,一場愚弄法律的鬧劇一本正經地上演了。馬哲極不情願充當精神病患者,不理睬公安局局長和自己的妻子的良苦用心,當他有意戲弄醫生時,卻天衣無縫地與這場鬧劇的導演達成了共謀。而這,又是他萬萬沒料到的。 [3] 

河邊的錯誤人物介紹

瘋子
瘋子住在老郵政弄裏,和幺四婆婆一樣。從前年開始,一向獨來獨往的孤老婆子幺四婆婆把瘋子接到了自己家中,對其進行了無微不至的照顧。年老的幺四婆婆有時將三十五歲的“瘋子”當成自己的兒子,有時又將他視作自己已故的丈夫;而“瘋子”對於幺四婆婆卻是恩將仇報,他的虐待行為也是變本加厲、逐步升級的。一開始,“瘋子’’只是在上街買菜時,將籃子扔到遠處,等幺四婆婆撿回來,他卻將它扔得更遠並以此為樂。他已經三十五歲了,卻還要吃奶,而幺四婆婆不得已只有讓他吮吸自己的乳頭。之後,他竟然咬了幺四婆婆的乳頭。由此可見,“瘋子”並非真的想吃奶,只是在吮吸和撕咬的動作、過程中體驗到快感。發展到後來,“瘋子”竟然對悉心照顧自己的衣、食、住、行的幺四婆婆大打出手並且出手越來越狠。正常人是會顧及到社會的道德準則和法律規範的,本我的慾望會服從於自我的要求和規範,但是,“瘋子”則意識不到自己對幺四婆婆的行為是違法犯罪的,所以“瘋子’’犯下了連環殺人案,先後殺死了幺四婆婆、三十五歲的工人、孩子,也就不足為怪了。 [4] 
幺四婆婆
幺四婆婆十六歲時嫁到了老郵政弄,但在十八歲時,丈夫就死去了,沒有給幺四婆婆留下子嗣,也沒有留下什麼可觀的財產。幺四婆婆可能是為了每個月能夠從鎮政府領到一筆生活費,所以四十七年以來,一直都沒有再婚,孤零零一個人熬過了人生當中最美好的時光。多年來,幺四婆婆給街坊鄰居留下的印象是討厭和別人來往,甚至連説句話都很不願意,由此可見,幺四婆婆長年過着的是一種多麼孤寂、落寞的生活。
然而,前年開始,幺四婆婆卻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事情,那就是她開始照顧起了一個一直也住在老郵政弄的三十五歲的瘋子。有一次,幺四婆婆牽着瘋子的手去菜市場買菜,臉上不斷洋溢出無法剋制的幸福神色。而瘋子呢,卻格外頑劣,他總把籃子往人羣裏扔去,幺四婆婆一次一次地去將籃子撿回來,瘋子卻一次比一次扔得更遠。人們看到六十多的幺四婆婆被折騰得夠嗆,還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幺四婆婆卻像眾人一樣嘻嘻亂笑。
幺四婆婆是把瘋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來養的。“在每一個夏天的傍晚,瘋子總像死人似的躺在竹榻裏”,幺四婆婆則坐在一旁心甘情地幫他扇扇子、驅打蚊子。而且,幺四婆婆漸漸地話多了起來,她開始跟別人聊天了,內容都離不開瘋子。她像每一個做母親的一樣,幸福地向別人抱怨着自己的“孩子”,她抱怨瘋子不體諒她,每天都把穿出去的新衣服弄得髒兮兮的;她數落瘋子在吃飯的時候亂跑,不聽話,不好好吃飯;她埋怨瘋子不講衞生,吃飯時用手抓,被她説了就生氣地用碗砸她;更嚴重的是,瘋子還要吃幺四婆婆的奶,她不願意他就打她,等她沒辦法了讓他吸了幾下以後,他居然又把她的奶頭咬了下來。而在訴説這些的時候,幺四婆婆臉上一開始還有難受的表情,到後面時竟連一絲的痛苦都看不出來了。幺四婆婆的這些絮絮叨叨的話語,彷彿一個極其疼愛她的孩子的母親在甜蜜地回憶自己與孩子之間的親情。
而到了後期,幺四婆婆把瘋子視為自己丈夫的替身,瘋子也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起來,他開始頻繁地揍起幺四婆婆來了,然而這一切居然使幺四婆婆感到滿足和幸福,甚至這就是她自己安排和導演的。首先,讀者可以知道,每次都是幺四婆婆把瘋子領進屋去然後關嚴屋門;當人們聽到她呻吟或哭泣求饒的聲音要她開門去幫助她時,她卻緊緊地把住房門;而且,事後幺四婆婆總是幸福地告訴他們:“他打我時,與我那死去的丈夫一模一樣,真狠毒啊。”
幺四婆婆以前經常被前夫毒打,而她也已經習慣了被打,在她寡居的四十七年當中,沒有人打她、罵她、折磨她,於是她感到很不舒服,所以才重新找了一個瘋子,來折騰和折磨自己,以享受這種受虐的快樂。所以,可以説,最後瘋子用柴刀劈了幺四婆婆三十來下並將她首體分離的虐殺也是幺四婆婆自己造成的惡果。 [4] 
馬哲
馬哲的形象是正面的,但他的立場和身份是複雜的。馬哲擁有一個優秀的警員所需的出色職業技能、良好職業道德和高尚品德。在三次辦案的過程中,馬哲對案件的處理可圈可點。第一次辦案,馬哲根據現場的線索和小孩的口供順藤摸瓜找出了所有的嫌疑人。儘管最後由於特殊原因不能將瘋子繩之於法,但其辦事效率之高和推理能力之強可見一斑。在處理掉髮夾的女孩和不敢貿然透露許亮資料的看門老頭的事情上,馬哲表現得進退有度、理性明智,同時也展露出一個理性的公僕所具有的職業道德,尊重民眾的基本權利,儘可能地保障他們的利益。
但馬哲的身份在河邊的世界裏是雙重的,他既是施暴者,又是受害者。準確地説馬哲應該是一個立足於施暴階層的自我覺醒的受害者。案發後,整個小鎮人心惶惶,陷入一種無法掙脱的精神暴力中,施暴者便是代表統治階級的警察,掉髮卡女孩和許亮都因為害怕被懷疑和被定罪而惶惶不安,甚至精神錯亂。儘管馬哲一直圍繞着案件進行各種活動,無意迫害任何人,但是警察身份——這一具有政治威脅性的身份——是顯性施暴因素這點是不可否認的。第二次案發,許亮由於經受不住精神的折磨服藥自殺,警員小李就此對案件進行了分析和推理認為許亮不僅參與了作案而且還把自殺作為一種洗脱嫌疑的伎倆。小李的推理看似毫無破綻,但卻被馬哲的一句話給全盤否定了“這時馬哲開口了,他説‘但是許亮在第二起案發時不在河邊,而在自己家中。’小李驚愕地看着馬哲,許久他才喃喃地問‘你去調查過了’馬哲點點頭……”小李在毫無事實的根據的基礎上給許亮套上了“合情合理”的犯罪腳鐐,這是赤裸裸的迫害。在河邊的世界裏,施暴者都是河邊小鎮社會荒謬秩序的不自覺的維護者,馬哲顯然是一個例外。
作為一個理性的擁有強烈的社會主體意識的人,馬哲由最初的不自覺的主動維護者變為企圖掙脱荒誕世界莫名力量探索者,他的立場是漸變的。第一次案發,幺四婆婆被殺死在河邊,那天傍晚去過河邊的人全部捲入進來,成了調查的對象。隨着調查的深入,從小孩到掉髮卡的女孩到王宏到許亮最後到瘋子,案情不是越來越清晰,而是更加難以把握。這是馬哲在河邊的世界由主動走向被動的前奏,而馬哲對於這種處境是不自知的,他內心對此的產生的不安通過為數不多的情緒描寫表露出來了“馬哲將目光投向窗外,他覺得累了”“馬哲不禁有些急躁,同時他也覺得難以找到了。”馬哲歷經重重難關抽絲剝繭終於找到了案件的關鍵證物——一把佈滿了幺四婆婆血跡的柴刀,由此,馬哲確認殺死幺四婆婆的兇手是瘋子,但也正是這個發現使得案件無法完美結束——兇手是一個不為法律所制約的瘋子“馬哲彷彿一下子沒有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小李説‘那是個瘋子’。”“馬哲沒有説話,慢慢走到窗前……中間那瘋子正舒舒服服躺在馬路上。因為交通被阻塞,兩邊的行人都怒氣衝衝,可他們無可奈何”第一章的結尾,餘華暗示了行人和瘋子之間的緊張關係,但最無奈的人是馬哲,因為他對河邊的世界有了一種隱約的認識——這是一個不合理的社會,他模糊地意識到主體和理性都是虛假的。
第二次案發,是馬哲由不自覺的施暴者變為受害者的轉折點。在此之前,馬哲追求的是案件的真相,而第二次案發他對世界產生了新的顛覆性的認識,致使他從破案者變成了探索者。馬哲對於世界本質的發現是瞬間的覺悟突如其來的世界真相讓他又驚又怒“在一間屋子的窗口馬哲又看到了那個瘋子。瘋子當時正自言自語地坐在地上,褲子解開着……這時他看到了窗外的馬哲,就樂呵呵地傻笑起來。”“馬哲看了一會,然後轉過臉去。他突然吼道‘為什麼不把他捆起來’”為什麼馬哲不在看到瘋子的第一時間發怒,為什麼在瘋子已經被限制自由的情況下馬哲還要求把瘋子捆起來,因為馬哲在“看了一會”的那段時間覺悟出一個恐怖的令人戰慄的事實——瘋子的作案並不是一個人的惡作劇,而是一種強大的異化世界的力量。這種力量的存在是荒誕的,它不僅不為人所控制,而且還隨意擺佈和錯亂人的世界。瞬間的覺悟和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慌使得馬哲暴怒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制約這股力量,想破除這股力量對世界的控制,所以他驚慌失措地要求把瘋子捆起來。隨着案情的發展,許亮進入了極度的自我精神迫害境地,最後自殺身亡。第二章在馬哲的驚愕中戛然結束,沒有結果,只從馬哲的疑問——“可是那孩子為什麼要去河邊”“許亮死了”中暗示馬哲由發現這個世界的荒誕以及不可控制的異化力量的驚懼將轉變為沉默的思考。這種思考在餘華筆下是靜默的不動聲色的。
第三章關於馬哲對於世界探索性的思考、內心的掙扎,餘華只寫了一句話“馬哲是在第二天知道這個消息的,當時他呆呆地坐了半天,隨後走到隔壁房間去給妻子掛了個電話……”對於馬哲而言,瘋子的歸來及法律對瘋子的無可奈何讓他徹底地意識到荒誕世界裏非理性的不可扼殺。他拒絕了一切人對他的計劃的介入,此中包括他的妻子、同僚,因為他知道在非理性的世界裏堅持理性的他早已孤立無援。至此,馬哲從施暴者徹底轉變成受害者或者説,他意識到在這個荒誕的世界裏儘管人是社會的主體,卻無法掙脱異化世界莫名力量的擺佈。馬哲的每一步都是嘗試性的探索,也是窮途末路“亡命之徒”的探索。“馬哲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站住。然後扭過頭去看看那條河……當他回過頭來時,那瘋子已經停止説話,正朝着馬哲痴呆地笑着。馬哲便報以親切的一笑,然後掏出手槍對準瘋子的腦袋,他扣動了扳機。”馬哲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中卻又站在這個世界之外,他企圖給這個世界一個了結。但局長勃然大怒的反應狠狠地給了馬哲一個耳光“‘可是法律對你是有力的。’局長几乎是喊起來了……‘但你總該為自己想一想。’”“局長此刻已經坐不住了,他煩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而馬哲此刻像是看着“陌生人”似的看着局長,因為此刻他真真正正地感受到在現代社會。馬哲本以為這是一個結束,卻未料這是另一場荒誕的開始,或者説他從來就沒有走出過這個荒誕的世界。
最後,馬哲在施暴者——局長和精神科醫生的壓迫下變成了另一個瘋子,局長和馬哲的妻子原以為馬哲承認自己精神失常便會得到法律上的解脱,卻沒想到結局竟是把馬哲送進精神病院。馬哲在這個荒誕的世界裏是一個孤獨的理性者,他無法拯救別人也無法在人人都荒誕的秩序裏堅守自我,最終他放棄了抗爭,這是一次註定要失敗的探索。對於馬哲來説世界的秘密便是“你無法瞭解世界,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對於荒謬的存在你也無能為力、無可奈何。只有徹底的絕望,因為你發現主體和理性都是虛假的,你什麼都不是……”聽到要住院的消息,馬哲笑了,在這場探索之旅中,馬哲失敗了。 [5] 
許亮
許亮因為湊巧在案發時在河邊行走而陷入被人懷疑與自我懷疑的怪圈中,不是兇手,又恰似兇手。第一次雖顯鎮靜,但不免慌亂。他説:“我每時每刻都坐在這裏想象着你們進來時的情景,這兩天就是做夢也夢見你們來找我了。可你們卻讓我等了半個月。”“我每時每刻都在盼着你們來,我真有點受不了。”像這樣的讖語都是他心理反反覆覆活動的結果。再到後來,他的精神終於不正常,開始謀劃自殺以及出現一些胡言亂語(不在河邊,卻執意説自己看見了人頭),直到最後,他終於無法抵制來自外界以及他內心的雙重攻擊,自殺成功,撒手人寰。 [6] 

河邊的錯誤作品鑑賞

河邊的錯誤主題思想

荒誕人性
《河邊的錯誤》儘管在形式上是對偵探敍事的戲仿和拆解——由而決定其時間地點人物的架空性,但是,通過分析可以發現其指向的歷史時間歷史事件是特定的,即文革時代和文革社會。在歷史意藴層面《河邊的錯誤》主要是通過小孩和主人公馬哲對於河邊世界的探索來建構文學世界中的文革社會以及探索文革歷史文革社會的荒謬性。從哲學意識層面而言,河邊世界中的瘋子被賦予了超越特定時代超越個別的具有歷史普遍性的深刻意義。瘋子作為河邊世界的典型文學形象,不斷地被強化、被突出和被豐富,使其成為文學形象的獨特“個別”。他的個別意義在於他是文革社會荒謬的集中代表,在一般意義上,他暗示着人類亙古的原始生命力和性衝動,他反映了人類本性中亙古的“惡魔性”因素。《河邊的錯誤》這部作品從“探索者”的行為和具有歷史普遍意義的瘋子行為中去探索世界的荒謬性、人與世界的關係。 [5] 
知識暴力
《河邊的錯誤》深入地展示了在知識系譜中法律的荒誕與錯誤。刑警隊長在偵察河邊的一起兇殺案中,發現兇手是一名瘋子。在知識譜系中,瘋子不是理性的主體,他並不能受到法律規定的懲戒。但是,在法律譜系中逃避責任的瘋子,並不能逃脱科學神話的裁決,他被送往精神病院,由相信科學的醫術能手拯救瘋子,使之成為正常人。為此,他接受電療的次數遠遠超出了他的生理負荷的限度,承受着巨大暴力的瘋子,差一點為此送命。兩年後,瘋子出院了。但他仍然瘋癲,接受過科學整治的他,仍然舉起柴刀犯下命案。瘋子的遭際,讓人們明白,科學並不能拯救人,相反,它是傷害人的暴力。小説的這一主題隨着情節的展開逐漸清晰。
圍繞麼四婆婆被殺的原因,刑偵隊開展了一系列的偵察。根據調查,麼四婆婆有些積蓄,而她身上和住處卻沒有發現錢。依照刑偵技術知識,竊財成為兇殺案的最大可能。但是,後來的事實卻證明,麼四婆婆的錢搓成繩子懸在樑上。看來兇手的動因並不是為了錢。於是,麼四婆婆的死因,就成為這起兇殺案的最初嘲弄者。知識的窘境開始暴露。知識的侷限性並沒有就此打住。隨着事件的進一步發展,知識的窘迫狀況逐漸呈現。當查明瘋子是這起兇殺案的兇手時,許亮也捲入這場案子。因為許亮在瘋子作案時,均離現場不遠,而且兩次都是如此。在刑偵知識的推繹下,許亮當然被認定為瘋子殺人案的幫兇,或是主謀,因為他們相信,瘋子不會無緣無故殺人。而最重要的是,依據因果關係,許亮的許多作為、跡象都符合案情的推理分析。事實上,許亮的行為、行跡與兇殺案之間,卻只是偶然性關係。刑偵賴以建立的必然性因果知識基礎動搖了。案件的偵察並沒有遏制暴力,相反,卻催生了暴力。許亮無法忍受嫌疑犯的壓力,以死相抗爭,給依賴必然性知識基礎的刑偵以莫大的諷刺。這是作為知識的又一尷尬境況。
雖然最後終於查清殺害麼四婆婆的是瘋子,但是,人們卻無法阻止瘋子繼續犯下命案。瘋子繼續殺人。瘋子一再殺人,理性精神體現的法律,卻對無理性主體的瘋子束手無策。在河邊,馬哲對瘋子舉起了槍。瘋子的暴力行為,最終以暴力結束。馬哲槍殺瘋子,無疑要承擔法律責任。但是法律知識告訴馬哲,只要他承認自己是瘋子,他就會逃脱法律的制裁,馬哲後來也正是這樣做的。看來,法律無法阻遏暴力,在一定意義上卻為暴力提供了合法性的温牀。如果説瘋子殺人是非理性的行為,這一行為是體現理性精神的法律所要防範的,而馬哲殺人,確實是理性的行為,他最終卻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這無疑給現代法律知識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暴力的防範者與暴力的主體竟然可以天衣無縫地結合在一起。知識的侷限由面對問題無法解決的困境,升級為暴力。這無疑是對啓蒙語境中的知識最大的打擊。 [8] 

河邊的錯誤藝術特色

視角轉化
《河邊的錯誤》中視角的切換是非常巧妙而自然的,雖然全篇都運用了第三人稱敍事,但是有的是全知視角,有的是限知視角。前者是站在了作者的角度出發,是一種上帝視角,是一種全景式的描摹;而後者是站在了旁觀者或是小説中人物的角度出發,是一種特寫。由全知視角到限知視角的切換,意味着敍事鏡頭的聚焦,也意味着聚焦之外的“空缺”。小説的最開頭寫到麼四婆婆趕鵝的情景,這個是全知視角,比如“於是她開始‘噓噓’地叫了起來,同時手裏的竹竿也揮動了,聚集在她身旁的那些鵝立刻散了開去”。而到後來,麼四婆婆遇襲時,用的是限知視角,是從麼四婆婆的視角出發的,“這時麼四婆婆感到身後有腳步走來的聲音。當她感覺到聲音時,那人其實已經在身後了,於是她回過頭來張望……”這句話的限知視角是為了給“兇手是誰”造成空缺,為了埋下這個懸疑。再比如“馬哲聽着自己腳步的聲音走到一座木橋上”,“他看到那瘋子這時已經站了起來,提着水淋淋的衣服往回走了”,“那一羣鵝沒有消失,但大多爬到了岸上,在柳樹間走來走去。在馬哲的視線裏時隱時現”。這些運用的都是限知視角,站在了馬哲的角度來觀察或感覺,增加了一種神秘而懸疑的氣氛,使讀者更容易帶入到角色中。這些視角的切換顯然是符合偵探小説創作手法的,鏡頭之外東西的空缺創造了故事的懸疑性,使這篇小説成功地套上了偵探小説的這個空架子。 [7] 
人物模糊化
模糊化處理是《河邊的錯誤》的一大特色。有些人物甚至都沒有名字,僅用了“瘋子”“朋友”“妻子”“孩子”“他”之類的代詞。作者有意地隱去了人物的特徵,增加了一種偶然性和普遍性。這裏需要説明的是,偶然性和普遍性不是對立的,正是因為人物的普遍性,所以“換做誰都一樣”,尤其是對於目擊者而言,任意一個人都可以充當目擊者,只不過某些人“偶然地”走到了河邊,目擊到了這場兇殺案。這種人物模糊化處理就造成了因果的空缺,他們走到河邊是沒有原因的,只是碰巧罷了,這也就增加了小説的荒誕性。符號化的人物更加具有象徵意義:沒有姓名的“瘋子”説明了瘋子殺人源自暴力的本性;“局長”象徵着權力,因為是他的下屬馬哲犯罪了,才會濫用權力想方設法來給馬哲脱罪;“孩子”象徵着一種天真、一種善良、一種“無知者無畏”,正因如此,他才是唯一主動接受警察詢問的人。 [7] 

河邊的錯誤作品影響

  • 影視改編
2023年10月21日,改編自小説的同名電影《河邊的錯誤》在中國大陸上映,由魏書鈞執導,朱一龍領銜主演,曾美慧孜侯天來佟林楷康春雷主演。 [9] 

河邊的錯誤作品評價

讀完《河邊的錯誤》將會深深地感到,這樣的小説決不是一般的偵探小説。它不是要解開某一個謎,它只是要將偵破的過程呈現於我們面前,將我們的目光引向那不可解而又永遠在解的終極之謎。作家深通這其中的奧秘,因而才會有這樣不動聲色的嚴謹的描述,冷峻到近乎冷酷的抒情,以及那種純美的詩的意境。(中國當代作家殘雪評) [10] 
《河邊的錯誤》是餘華先鋒寫作的典型作品之一,閃爍着餘華崛起之際峻厲而強勁的先鋒色彩,是餘華躋身文壇的力作。(吉林大學文學院教授王學謙評) [11] 

河邊的錯誤作者簡介

餘華,中國當代作家,北京師範大學教授。1960年4月出生,1983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有《在細雨中呼喊》《活着》《許三觀賣血記》《兄弟》《第七天》《文城》等。其作品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在40多個國家和地區出版,曾獲意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1998年)、法國文學和藝術騎士勳章(2004年)、法國國際信使外國小説獎(2008年)、意大利朱塞佩·阿切爾比國際文學獎(2014年)、塞爾維亞伊沃·安德里奇文學獎(2018年)、意大利波特利·拉特斯·格林扎納文學獎(2018年)等。 [12] 
餘華 餘華
參考資料
  • 1.    餘華不僅有《活着》和《許三觀賣血記》 還有《河邊的錯誤》  .都市快報[引用日期2023-10-14]
  • 2.    黎楊全.世界的荒誕真相與“活着”的哲學——《河邊的錯誤》新論[J].小説評論,2009,(第6期):149-153.
  • 3.    王達敏著. 餘華論[M]. 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 2016.07:240-241.
  • 4.    郭春蕾. 餘華作品中的“瘋子”形象解讀[D]. 湖北:華中師範大學,2011:4,17-18.
  • 5.    郭興, 張嵐. 餘華小説《河邊的錯誤》中的文革敍述分析[J]. 廣西民族師範學院學報, 2015, 第32卷(1):84-87.
  • 6.    戴建徵.瘋癲裏的秩序——論餘華的小説《河邊的錯誤》[J].名作欣賞,2014(29):46-47.
  • 7.    郝子靖. 餘華小説中的敍事空缺 ——以《河邊的錯誤》為例[J]. 名作欣賞, 2019, (20):153-156.
  • 8.    周新民. “知識暴力”的敍事:解讀《現實一種》、《河邊的錯誤》、《一九八六》[J]. 文學教育(中), 2012, (1):4-6.
  • 9.    朱一龍再次顛覆形象,《河邊的錯誤》定檔,改編自餘華作品  .百家號 紅星新聞[引用日期2023-10-16]
  • 10.    殘雪.[異端境界]之二 靈魂疑案偵察——讀餘華的小説《河邊的錯誤》[J].書屋,1999(02):50-53.
  • 11.    王學謙.每個人都是瘋子——論餘華中篇小説《河邊的錯誤》的先鋒特質[J].吉林師範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40(06):1-4.
  • 12.    《文城》  .中國作家網[引用日期2023-10-16]
  • 13.    餘華著. 河邊的錯誤[M]. 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 1992.12:1.
  • 14.    雷達主編. 河邊的錯誤[M]. 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 2010.04:1.
  • 15.    餘華著. 河邊的錯誤[M]. 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 2018.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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