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子·喻紙鳶

[雙調]水仙子喻紙鳶① 無名氏

絲綸長線寄生涯，縱放由咱手內把。紙糊披就裏沒牽掛②，被狂風一任刮。線斷在海角天涯。收又收不下，見又不見他。知他流落在誰家?

①線鳶(yuSn)：紙紮的風箏。

②紙糊披：用紙蒙面的風箏架子。

一根長長的絲線，寄下了它的全部活動，要縱要放，全憑我一手操縱。紙蒙的架子，無牽無掛，內裏空空。被一陣狂風任意吹送。線刮斷了，飄向天涯海角的遠空。我收又收不回來，見又見不到它影蹤。不知它流落到了誰人家中?

題為“喻紙鳶”，則紙鳶只是寓象之物。所喻的內容，從曲中可知，實為一名男子的婚姻。雙關手法所關合的雙方意境，距離愈遠愈不易作。 ^[1] 

小令妙在雙關，字面上句句是詠寫風箏。風箏借長線得以放飛，操縱權本在放飛者手中。但它本身對長線的主人並無甚牽掛，跟上了狂風，結果線兒刮斷，不知影蹤。縱放者雖然念念不忘，也只得徒呼奈何。

從深層的喻意來説，“紙鳶”很像是指一名同意從良的妓女。她起初名花無主，漂泊風塵，這時一位男子對她有意，為她贖身，確定了姻緣關係。男子自以為萬無一失，殊不料對方是“紙糊披就裏沒牽掛”，本性難移。竟然跟上了別的輕薄男子出走，音訊全無。男子找不到她，心裏又放不下她，痛悔之餘，只能為她今後的命運深深嘆息。

從這樣的意義來説，小令曲折成功地示現出“紙鳶”主人的心理變化。起首兩句順風滿帆，志得意滿，“縱放由咱手內把”，也透露出了幾分掉以輕心；中間三句急轉直下，驚疑中又摻雜着幾分後悔與無奈。末三句則是接受了“線斷”的既成事實後的感想，“收又收不下，見又不見他，知他流落在誰家”，顯示了男子的一往情深。全曲的雙關喻意，以這三句最為貼切自然。令人對男子的疏失油然生了同情。

雙關手法所關合的雙方意境，距離愈遠愈不易作。在本曲中，“紙鳶”與“姻緣”就屬這樣的情形。而雙關又是民歌俗曲喜用的手法，在散曲中自然不可缺少。本曲作者或許從紙鳶的“絲綸長線寄生涯”與俗語的“千里姻緣一線牽”相聯想中啓發了靈感。不管怎麼説，這首小令表現出一種民間歌謠的風味，足見民間創作的散曲也不乏佳妙的奇葩。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