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古瓦

一個潦倒的詩人，然而正如中國的一句古話所説："百無一用是書生。"迂腐刻板的他無法靠寫詩來養活自己。卻憑藉自己圓滑世故的處事方法，在當時混亂的社會得以苟且偷生而且自得其樂。落魄乞丐幫時為了活命，他寧願屈身當乞丐，後來更不惜街頭雜耍。對愛斯美拉達求愛不成後轉為喜愛山羊；哲學上無所建樹便去研究石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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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懊悔,也不企求.格蘭古瓦的生活已全部安排好了."

"依然隨時寫些史詩和悲劇;不過收入最多的,還是老師克洛德.弗羅洛知道的那種功夫,牙齒上摞椅子疊的金字塔."

"這種職業對一個哲學家來説真是太粗俗了."

"這也是一種平衡,"格蘭古瓦説."一個人一旦有了一種思想,在任何事情當中都可以發現這種思想的存在."

"格蘭古瓦就不想替艾絲美拉達做點什麼?"

"格蘭古瓦正求之不得呢,堂.克洛德.可是那樣做,如果萬一把一件討厭的事情攬上身,該怎樣辦?"

"艾絲美拉達救過格蘭古瓦的命,這可是一筆格蘭古瓦要償還的債呀."

"有許多別的債,格蘭古瓦也是不還的!"

"這麼説,一定有許多事使格蘭古瓦留戀生命羅?"

"不錯!有千百種理由!"

"哪些呢,可以説説的嗎?"

"哪些?天空啦.空氣啦.清晨啦.夜晚啦.月光啦,格蘭古瓦那些流浪漢好朋友啦,格蘭古瓦和格蘭古瓦的那些流浪漢好朋友和孃兒的調情啦,巴黎的漂亮建築有待研究啦,三大部書要寫啦,其中一部將是控告主教及其磨坊的,格蘭古瓦説也説不清!阿納克薩哥拉斯説過,阿納克薩格拉斯生在世上就是為了讚頌太陽.再説,格蘭古瓦很有福份,從早到晚跟一個天才人物共度時日,這個天才就是格蘭古瓦自己,這可真是愉快極了."

"拿格蘭古瓦的靈魂起誓!"格蘭古瓦忽然喊叫起來,"格蘭古瓦就像貓頭鷹一樣輕鬆愉快!可是格蘭古瓦卻默不作聲,活似畢達哥拉斯的信徒那樣緘默,或者像魚類那般沉寂!帕斯克—上帝啊!朋友們,格蘭古瓦倒真想有誰跟格蘭古瓦説説話兒.......人説話的聲音,在人的耳朵聽起來,是聽一種音樂.這話不是格蘭古瓦講的,而是亞歷山大城的狄迪姆説的,真可謂是名言呀!......誠然,亞歷山大的狄迪姆不是一個平庸的哲學家.......説句話吧,漂亮的小姑娘!艾絲美拉達和格蘭古瓦説句話兒,格蘭古瓦求求艾絲美拉達.......對啦,艾絲美拉達過去常常喜歡噘着小嘴,又可笑又奇特;艾絲美拉達過去還常常這樣嗎?格蘭古瓦的心肝寶貝,大理院對所有庇護所都擁有任何的司法權,艾絲美拉達躲在聖母院的小屋裏太冒險,艾絲美拉達知道嗎?唉!這不同於小蜂鳥在鱷魚嘴裏築窩呀!......老師,月亮又出來了.......但願格蘭古瓦和克洛德.弗羅洛不會被其他人看見!......格蘭古瓦和克洛德.弗羅洛救小姐是做了一件值得稱讚的好事,但是,格蘭古瓦和克洛德.弗羅洛要是被逮住,人家就會以國王的名義吊死格蘭古瓦和克洛德.弗羅洛唉!人類的行為都可以作兩面觀:人們譴責格蘭古瓦的地方,正是讚美克洛德.弗羅洛之處.誰讚美凱撒誰就責備卡蒂利納.對不對,老師?克洛德.弗羅洛對這哲理的看法怎樣?格蘭古瓦掌握哲學,是出自本能,宛若蜜蜂會幾何學.......算了!誰也不理睬格蘭古瓦.瞧克洛德.弗羅洛和艾絲美拉達兩個心情是多麼糟糕!只好格蘭古瓦獨自一個人説了.這在悲劇中叫做'獨白’.......帕斯克—上帝!格蘭古瓦告訴克洛德.弗羅洛和艾絲美拉達,格蘭古瓦剛看見到了路易十一,這句口頭禪是從路易十一那裏學來的.......真是帕斯克—上帝!路易十一在老城還在一直咆哮不已.這個國王卑鄙,狠毒,老朽.全身上下嚴嚴實實裹着裘皮.但是一直拖欠格蘭古瓦寫的祝婚詩的酬金,今晚差一點沒下令把格蘭古瓦絞死,要是絞死了,格蘭古瓦也就討不了債啦.路易十一對賢良之士真是個吝嗇鬼,一毛不拔,真該好好讀一讀科隆的薩爾維安《斥吝嗇》那四卷書.千真萬確!就路易十一對待文人而言,路易十一是個心胸狹窄的國王,暴行累累,極為野蠻.路易十一好比是一塊海綿,吸盡老百姓的錢財.路易十一的聚斂有如脾臟,身體其他各部分越消瘦,身體就越膨脹.因此,時世艱難,怨聲載道,也就變成了對君主的怨言.在這個所謂温和篤誠的君王統治下,絞刑架上吊滿了絞死的人,斬刑砧上濺滿了腐臭的血,監牢裏關滿了囚犯,好象撐得太滿的肚皮都快炸裂了.就是這個國君,一手奪錢,一手要命.加貝爾夫人和吉貝大人的起訴人就是路易十一.大人物被剝奪了榮華富貴,小人物不斷遭受壓榨欺凌.這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君主,格蘭古瓦不喜歡這樣的君主.克洛德.弗羅洛呢,尊師?"

——《巴黎聖母院》 第十一卷

對於愛絲美拉達和小山羊佳麗的選擇

那不幸的姑娘一下子垂下頭來,用手掩住臉,而那個陌生人拼命划起槳來,朝岸邊劃去.這時,格蘭古瓦的哲學家正在暗暗思量緊緊抱住小山羊,悄悄從吉卜賽女郎身邊挪開了,小山羊卻益發緊偎着格蘭古瓦,好象這是小山羊僅有絕無的庇護所了.

很顯然,格蘭古瓦正處在進退維艱的極度困惑之中.格蘭古瓦正在想,根據現行法律,小山羊再被逮住,就得被絞死,那可真是莫大的遺憾呀,可憐的佳麗!可格蘭古瓦又思忖,兩個囚犯都這樣依附着格蘭古瓦,這未免太多了:最後,還有,格蘭古瓦那個同伴巴不得照看埃及姑娘吶.格蘭古瓦左思右想,正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就像《伊利亞特》中的朱庇特一樣,在埃及姑娘和小山羊之間權衡得失利弊.格蘭古瓦含着淚花,瞅瞅這個,瞧瞧那個,吶吶道:"一齊救埃及姑娘和小山羊兩個出去,格蘭古瓦可沒有那個能耐!"

小船晃動了一下,格蘭古瓦，小山羊和埃及姑娘知道船終於靠岸了.老城那邊,始終喧囂不止,令人毛骨悚然.陌生人站起身,朝埃及姑娘走了過來,伸手要挽住埃及姑娘的胳膊,扶埃及姑娘下船.埃及姑娘一把推開了陌生人,緊緊攥住格蘭古瓦的袖子,而格蘭古瓦一心照料着小山羊,幾乎一下子就把埃及姑娘推開去.於是,埃及姑娘獨自跳下船去,心慌意亂,連埃及姑娘要做什麼,要到何處去,全都茫然.埃及姑娘就這樣稀裏糊塗,木然地站了一會兒,望着流水出神.等埃及姑娘稍稍清醒過來,發現只剩下埃及姑娘一個人和陌生人一起待在碼頭上.看來格蘭古瓦趁下船之機,已牽着山羊溜走,躲到水上穀倉街的那片密密麻麻的房屋中去了.

——《巴黎聖母院》 第十一卷